第55章

进家门前首先打开邮箱看看现在成了东春每天的企盼,虽然她知道冯涛不过才走几天是没那么快的,但还是忍不住。而每次短暂的失望之后,又增添一份长长的思念。今天在办公室她一整天都拿着笔发呆,神情恍惚,下班到家,她拿出邮箱钥匙,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打开邮箱,一封信件静静地躺在里面。她的心狂跳了起来,伸出手把信拿出放在胸口片刻,赶快上楼回家开门。

坐在桌前,东春用颤抖的手打开冯涛的来信。

我生命的春天:

机场一别,留下我的心陪伴憔悴的你,躯壳游走到了这青藏高原的雪域之地,那根连着心的线儿却无时无刻不牵扯着我躯壳里的每一根神经,我好痛,好痛啊。

被人牵挂是幸福的,牵挂爱人是痛苦的,我想此刻我们彼此都在这无尽的情感炼狱里忍受着煎熬,但庆幸的是此生有你相伴,我无惧尘世的一切风雨狂飙。

二十多年前留下的刻骨思念的伤痕,在这一百八十个相聚相守的日日夜夜被你缠绵的爱抚平了,从我俩重逢后这几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正好一百八十天。那每一天都是我生命的节日,都是我俩全身心拥有对方的珍贵时光,我每一次都好珍惜,可每一次都好无奈,因为离情总是紧紧跟随着我们。相聚的幸福总是伴着离别后的惆怅。我没有告诉你,每一次我们分离后接下来的三天我都是彻夜孤枕难眠,你笑话我儿女情长了吧。真的,你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我只想与你形影相随、地老天荒。我原本以为那一天离我会越来越近,我原本以为我会挽着我美丽的新娘在阳光下向全世界炫耀,我终于完完全全拥有了我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可是,命运总是不合时宜地与我开玩笑,你挣脱不掉婚姻的枷锁,我又被仕途的漩涡卷到这苍茫之地。我现在感觉我成了两个人,白天是影子,夜晚才是真我。白日里我为他人活着,处理没完没了的纷繁杂事,在他人眼里我是那样的充满活力,不知疲倦;可到了夜深人静时,我却为你活着,我一闭眼,你就站在我疲惫的躯壳前,我的心才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倦怠的我紧贴着你柔软的胸膛倾听那与我同样节奏的怦怦跳动的心声。听着听着,我感觉我的心不跳了,只有你的心在跳,呵!我们融合了,这是颗怎样的心呵,令我痴迷,令我陶醉,我真想就此不再醒来,可每次都被晨曦的阳光无情地将我们分开……

东春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张平推门进来看见正在桌旁哭泣的东春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别吓我呵。”张平拿起桌上的信。

张平看完后深深地被冯涛那份旷世情爱所感动,以前只在小说里见过对男女之情欲生欲死的描写,他一向认为这只能是像织女牛郎一样天上有地下无的美好神话传说,是作家笔下赚人眼泪的文字,可而今身边这活生生的一对神仙眷侣那份撕心裂肺的离情之痛,这几十年来他亲眼见证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不幸,他信了,完全相信了人世间这份挚爱的真实存在。他拿过面巾盒把纸巾放在东春的手中。

“哭吧,哭出来好受些,其实你应该高兴才是,一个女人能这样被人当宝贝当女神一样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而对方又是你的知心爱人这就更难了。茫茫人海中的那两朵相互倾慕又能融到一起的浪花是多难呀。那么高难度的事都让你俩给占了,已近不惑的人了,你们这份浪漫情怀让小青年都望尘莫及呀,你用你的后半生好好呵护不就行了吗,别难受了。”张平劝说着。

片刻,东春才止住了难过,这样放声地宣泄一下确实感觉好多了。

“我是来告诉你,我听说跑到缅甸的吴波被公安局引渡回来了,可能宋潮的事有下落,郝钢没告诉你?”

“他去北京学习去了,费好大劲才缓过气来,二妹和孩子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单位安排他离开一阵,以免他触景生情。”

“哦,那我们明天到公安局去一趟吧。”

从公安局出来,张平一路上都在安慰着东春。

“人家不都告诉你了吗,案情正在审理中还没有明确结果,等有了结果会给你打电话。看你急得那样。”

“我听经侦处长的意思这次引渡回来的只有吴波一个人,宋潮可是一直都和他在一起的,宋潮没有出去那又在哪儿呢?那么胆小一个人,竟然和吴波弄了上亿的资金,而且是背地里利用爸爸在银行的声望和关系。”

“这年头拉大旗作虎皮的事多了去了,这跟你爸爸没关系,是吴波太阴险,宋潮不过就是他的利用对象罢了。我就不懂吴波的证券公司,就那么容易地弄到那么多钱,竟然就有那么多人相信他。”

“他那是打着资本运作的高回报来引诱人上当投资的。”

“什么叫资本运作呀,你又给我来金融术语了,走,到家好好给我讲讲证券市场的运作吧。文梅的妈妈这次让别人撺掇连股票是何物都不知道就跟着去炒股,稀里糊涂地就把半辈子的积蓄赔进去了,现在一天到晚哭天抹泪的,这一段她爸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诉苦,我还说让文梅把老太婆接过来让你给开导开导呢。”

吃罢饭菜,坐在客厅沙发上,张平催促着在厨房收拾忙碌的文梅。

“你倒是快点呀,一会儿再弄吧,来好好听听你那当了一回糊涂股民的老妈赔的钱根源。”

“来了来了,我早就说让东春过来给讲讲,过两天回家我也好给我妈上上课。”文梅擦干手坐了下来。

张平沏上茶毕恭毕敬地端到东春跟前:“来,讲师,开始吧。”

东春笑了:“别装腔作势的,那我就从产业运作讲起吧。”

东春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产业运作你们是知道的了,企业进购原材料,通过生产加工产生附加值,成为商品,通过销售获取利润,这就是产业运作过程。而资本运作就不一样了,我说的是严格意义上规范的资本运作流程,我举例说明吧,例如一个股份制企业当前净资产四千万元,企业准备开发新科技项目,发行两千万股筹资,再加上它净资产的四千万元(股东持有的原始股按每股一元计算)共计就可有六千万股,而每股的市值是按企业利润乘以市盈率计算,我们假定发行价定为九元,两千万股面向社会发行的企业股票按目前科技股最低开盘价我们假设预计它能达到十七元一股。上市成功后企业就能在股市直接融资数亿资金。而持有企业原始股的股东们将一夜暴富,成为纸上富翁。经过一至三年的锁股期后,如果企业产业运作良好,股票价格稳定,那持有四千万股的原始股东们将可以当前股价转让成为实实在在的富翁。从四千万元到四千万股(一元/股)到九元(经三至五年产业运作,证券公司的产权托管)再到十七元(开盘价)。从四千万元的净资产到最终上市以十七元的开盘价获得企业发展资本金这个过程就称之为资本运作过程。而进入开盘价即进入股票二级市场那就不叫投资而叫投机了。我讲明白了吗?”

“懂了,怪不得那阵子全国不少的企业疯了似的想上市,那证券公司就应运而生了。”张平听出门道了。

“刚才说了我讲的是规范的资本运作,而不规范的呢那不就是吴波和宋潮那样的了吗?”

“快说说,他们又是怎样做的呢?”文梅急切地问。

“刚才我讲的是要有几个要件成立才是规范的,一是要企业真正的产业运作良好,而的确是有四千万元的净资产,二是的确是筹资进行科技项目的开发,三是经证券公司的运作辅导下顺利以预定开盘价开盘,这样才能使投资者的利益得到保障。这样一来那些持有一级市场股票的投资者能不赚钱吗?那些拥有企业原始股权的企业股东能不一跃成为百万富翁吗?可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由于我国证券业处于极不规范的混乱状态,三个必须的要件全部走水,不少证券公司纯粹是为包装企业而存在,一是为企业的总资产发水,即所谓的优化资产制造虚假年报,二是假报项目旨在以上市圈钱为目的,三是勾结多个庄家哄抬开盘价高开低走,任意操纵股票二级市场价格,这就出现了有的企业股票开盘不久就跌停板的现象,这下知道吴波为什么要宋潮给他在金融部门去当说客鼓动银行介入证券市场了吧。”

张平一拍大腿:“那我也明白了进入证券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投资者们为什么会那么容易投资,他们是以规范的证券市场的操作规程来权衡我国的证券市场,那还有不赔之理,那吴波卷走的资金应该是一级市场的发行价所得的钱了。”

“那也不一定,也许还有勾结企业虚拟资本得到的原始股权价回报呢,一元买进来卖给投资者九元那是多大的暴利呀。没准他们还是空手套白狼一分钱没花哩,不说是虚拟资本吗?”

“哇!那他们不是两截都吃呀,总资产发水的原始股里吃一块,在一元到九元的发行价中又吃一块。那投资者多数都是有一点点金融知识的人了,难怪多家银行介入其中。”

“当然啦,银行和大企业才有那么大的资金实力嘛,再加上吴波头上戴着的经济学博士帽子的晃荡吹嘘,那些个行长经理不晕才怪呢。再者他们也有可能给那些行长经理立竿见影的好处,就是用企业回扣的原始股低于九元的发行价卖给行长经理或企业有关人员个人,让他们用银行贷款或与企业沟通好以假立名目骗贷的资金以九元的发行价买进,这样钱来得多快多容易,他们的行话称之为‘放水’,至于企业和银行就净等着拿开盘价赚钱呢,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理论上是没有风险的。”

“那等着开了盘不是赚得更多吗?”张平不懂问道。

“还开什么盘呀,别低估了我们执政党的纠错能力和速度,中央早已觉察这些问题所在,已经在逐步采取措施整顿证券市场,企业的内幕一旦曝光那些垃圾企业能开盘上市吗?”

“照你这么一说那股市整个是骗钱圈钱的地方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呢?”文梅不明白。

“这就是我国股市的悲哀,炒股的多是压根连股票是何物都搞不清就进去了的白板股民,就像文梅妈妈那样,只是跟风从众,这就是中国特有的股市,不是理性投资,而是因为别人都做所以才做,遍地都是跟风派,好笑吗,可我有时想起来想哭。”东春有些感慨。

“炒股还分派系吗?你再讲讲。”文梅被东春浅显易懂的讲述吸引住了。

“好吧,就再给你们讲讲。那我就说说吴波他们吧,他们是属于政策派,也就是股市的庄家,股市操纵者,股市赢家。他们有着非常深厚的政治背景和人际关系网,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导向信息,这个信息传导至股市发生动荡的时间约需一年左右。这个期间是政策派运筹股市风云的时段。再说消息派,就是跟风派,风险最大,获利最小,目前我国股市主要就是由这两个派系组成。现在股市上泡着的大众股民多属消息派,主要是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消息来操作买进卖出,短线炒作,一不留神就被套牢。再者还有基本分析派呀技术分析派呀这些,目前在我国股市上还没有这些级别的派系。前年的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制造者索罗斯就是属技术分析派,那还不是不了解中国特色的政治股市冲击香港,说是通过他的技术分析要给香港股市挤泡沫,结果灰溜溜地走人了。”

“这我知道,就是那个闻名全球的金融大鳄。”张平说。

“你知道就讲讲,什么是金融大鳄,你懂我不懂呀。”文梅推了张平一下。

“我可不懂,只是知道九七年把泰国经济搞垮了的那场后来席卷整个东南亚的金融风暴的制造者。怎么搞垮的我可不明白。”张平说。

“那是用造谣惑众,制造假象的手段得逞的。当时七月初一美元兑换二十五点九泰铢,索罗斯去了以后首先向泰国银行用高利息拆借了大量的泰铢,然后造谣说泰国金融不稳定,泰铢要贬值,他是金融投机圈子的名人呀,当然那些追随者就开始大量用泰铢购买美元,他又拿着从银行拆借来的泰铢在市场上大量抛售,弄得人心惶惶。当泰国政府为稳定货币市场而投放美元吸纳泰铢时,他立即吃进美元,让政府行为短路在他手里,根本没有投到市场上。泰国政府的五十亿美元投放后,市场上毫无反应,这下市场一片恐慌,人们纷纷抛出泰铢,到十一月时一美元要换四十点六的泰铢,这时候索罗斯购进泰铢偿还银行贷款,获得了暴利。他又到香港故技重演,做空冲击香港股市,没想到我国政府用四百亿的美元外汇储备给香港撑腰,结果他赔了十个亿的美元丢盔弃甲跑了。这就是那场金融风暴的来龙去脉。”东春说。

“哇噻,这么厉害呀。”东春通俗易懂的讲解让张平两口子茅塞顿开。

“现在老百姓离不开金融,但是并不了解金融,特别是我国的证券市场。可无知者无畏,就是因为不懂所以就不怕,才有那些赔了钱找政府找上市企业扯皮要求赔偿的奇观,让国外投资者笑掉大牙。当然啦,上市企业虚报业绩弄虚作假欺骗股民确实可恶,但那和政府的宏观经济政策没有关系,国家的宏观政策导向是想利用股市资金解决企业融资,逐步减轻企业对银行资金的依赖,最终在我国建立起一个完善的资本市场,与国际资本市场接轨。将来我国的企业还可以到国外的资本市场融资呢。政府的以此措施达到顺利实现我国企业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彻底解决企业改革难题的政策方针是没有错的,错的是那些执行政策的人。证券黑幕现在不也经常被曝光吗?炒股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服毒跳楼自杀,一夜之间变成百万富翁不奇怪,这在资本主义国家是司空见惯,可炒赔钱后找政府当局要求赔偿损失那可是天下奇闻。”

“我就说让你妈别掺和那些股民去市政府门口闹事,没用的。”张平对文梅说。

“我知道没用,我是想人家赔了钱,让她闹腾一下出出气也好。”文梅嘟哝着。

“还出气哩,这下知道是丢人现眼了吧。”张平说。

“你们要让老人家知道股市风险是无情的,是不可以抱着赌博心理去介入。我国证券市场信息严重不对称,股民处于劣势,股票的涨跌政策因素和人为炒作成分所占比重较大,与国外的股市是不一样的,投机成分太高,不少企业没有完整正常的产业运作链作支撑,没有上市企业产业运作真实的财务信息作参考,等于是在闭上眼睛蹚河,风险是很大的。”东春说。

“知道天上掉馅饼的事不会那么巧,可就要张着嘴去接着,知道股市八赔两赚可就不相信自己会是倒霉鬼,回头好好给你妈上上弦。这股市是不能沾边的了,老百姓进去等于是给人家送钱当垫背是吗?”张平说。

东春笑了:“也不完全这样,只要能了解企业的产业运作链,看好企业的发展前景,作为一个直接投资者长期持有,也会带来丰厚回报的,总之理性投资是最重要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半辈子的积蓄全没了,我说你妈怎么赌心那么大,平常抠门得要命。”张平说。

“怎么进去的我都不知道,出事后气得躺下了老爸才给我打的电话。”文梅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东春拉住文梅的手:“知道被西方经济学认同的财富四分定律吗?那就是用于日常生活的支出占总收入的50%,用于储蓄占10%,用于投资占20%,用于保险占20%。运用这个定律造就了世界上无数个百万富翁,也是使西方千千万万个家庭处变不惊的黄金定律。而我国大多数家庭收入开支比例却不是这样的,认定了赚钱机会倾其所有全部投入,甚至借债投入的不乏其人,这就决定了一旦出现意外风险,陷入灭顶之灾那是必然。还好老人只是积蓄没有了,你们两口子就出血补救呗。”东春看了一眼张平开起了玩笑。

“出血倒不怕,怕的是老太婆不吸取教训,她也懂投资那天下没有替死鬼了,听你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呵,我现在有些明白宋潮他们的心态了,是让那种自以为是先知先觉者用知识和智慧钻政策空子就能迅速暴富的亢奋给害了。这不连博士还上了套呢,别说那什么也不懂的老太婆了。”张平说。

正在办公室起草文稿的东春接到市公安局的电话马上和张平一起赶到公安局。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去云南瑞丽边境的同志已经回来,按照吴波的交代,我们找到了宋潮的尸骨,经法医鉴定确实无疑,死亡时间和吴波交代的杀害时间相吻合,是在他们出境前也就是两年零三个月前死亡的,这是现场照片。”市经侦处长将照片递给东春。

东春虽然自宋潮失踪后就有些不祥之兆的思想准备,但真的面对这样的结果,还是不由得鼻子发酸眼泪扑簌地往下掉,她接过照片看见上面模糊不清的宋潮尸骸,心里发紧,全身一下子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她感觉这没有灵魂七零八落的躯壳是那样的陌生,这就是曾与她同床共枕但形同路人的丈夫吗?她没有那种失去亲人的牵肠挂肚的疼,只有恐惧,她闭上了双眼,赶紧将照片放到了桌上。

一出公安局大门,东春就翻肠倒肚地吐了起来,张平一边在她背上捶着一边埋怨。

“就你还看哩,那么个坑死人的混账东西,害人害己,死不足惜。就因为他的游说,有多少个行长丢了乌纱帽,你爸因此被提前退二线受多大的连累,那帮吃了回扣的行长经理们把什么事都推到宋潮身上,说是行长女婿又是金融投资专家,他们推荐的投资项目能不行吗?我们不懂呀,他们把着关嘛,我们也是想着给银行资金找出路,谁知道专家都骗人。我听了真想抽他们的大嘴巴子,你老爸可冤死了。这下好了,死无对证,便宜那帮金融蛀虫了!”

东春无力地抬起头,她想着现在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的老父亲,家里一天之内走了三个亲人,这几个月已经让他老人家心中的悲愤压抑到了极限,可为了不影响儿女们的情绪,还反过来开导安慰他们。本来东平已经被单位安排专职在医院护理父亲,可没一星期就让老爸给撵走,说是不能影响她的工作,让孩子们放心,有护士照料,只允许星期日到医院看望陪伴。

“我想到医院去。”东春擦干眼泪。

“也好,宋潮的事有了结果,你也应该告诉他老人家你和冯涛的事,让他为你能开始新生活高兴高兴。”

“我只是想让他老人家少为我操一份心,在我的婚姻问题上他一直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