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几天的东奔西跑,在冯涛的全力操持下总算将后事忙完。在这场灾难中受伤最深的郝钢,三天不吃不喝,死盯着手里一家四口的照片,谁劝也不能将他从痛苦的漩涡中拔出来。

冯涛与东春到葬礼过后就住进医院的父亲那里看望过后,又急忙赶到郝钢家中。

“他怎么样,好些了吗?”东春急切地询问。

“还是不行,整个人都跟傻了一样。”宋队长回答着。

“我试试看。”冯涛对在卧室门口一筹莫展的宋队长和李矿长及家人说着,接过东平手里的饭碗推门进去。

冯涛将饭碗放在郝钢桌前坐下。

“郝处长,亲人离去我们每个人都很悲痛,可是能将悲痛化为力量将这帮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人,在这个家里,就只有你了。你肩负着全家的希望,同时你也肩负着我们这个社会对犯罪分子恨之入骨的所有正直善良的人们心中的希望,你是他们的精神寄托,因为你头顶着国徽,这份责任是国家赋予你的,也是人民赋予你的,你不能躲进悲痛里不出来,你没有这个资格,你看看门外。”冯涛起身猛地打开了门。

“你看看,这里有你的战友,他们等着和你一起再次冲锋陷阵;这里有你的家人,他们一样和你共同承担了失亲之痛,你说你能让他们失望吗?振作起来吧,拿起武器去奋力反击。”

郝钢慢慢放下手里的镜框,两眼注视着桌上自己帽子上的那枚国徽,左手将帽子拿过来,右手按在国徽上,片刻,他使劲握紧右手将国徽攥在手心,血顺着指缝流出。他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帽子,端起了饭碗。

门外的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到蜗居已是深夜,眼看着冯涛赴藏日期将近,东春离情楚楚,心中非常难过。

“真的是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

“有呀,我娶那个丫头,这次副省长的位置就非我莫属,高官厚禄等着我哩,愿意吗?”冯涛开起了玩笑。

“我……你知道的还问。”东春更紧地偎在冯涛怀抱中。

“我把那天给我下最后通牒的情况给你汇报成不成。”冯涛讲述了和省人事厅长的谈话。

“冯秘书长,你现在正处在事业的巅峰,才智和年龄都是一个男人最佳的时段,我是一向看好你的,这次我也是力荐你更上一层楼,机会难得,你要好好把握。”人事厅长看着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中钢笔的冯涛。

冯涛自从接到人事厅长的邀请要他到厅长办公室谈一谈的电话,就知道自己终归要面对表态的到来,何去何从,他在心里早就铁定了主张。

“我想我是不太适合在省委机关大院,这里的空气可没有西藏那么清新,天空也没有那么高那么蓝。”

“那是,那是,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可以帮你净化的,让你眼到之处赏心悦目,怎么样,接受我的帮助就那么难吗?”人事厅长完全明白眼前这个他认为书生气味太浓但的确是才华横溢的青年所指,他凭着自己二十多年人事工作的经验,认定冯涛的政坛生涯是前程不可限量,如果他能接受在自己的帮助下登上这一级台阶,他完全有把握为他扫清仕途的一切障碍。当然前提得是先用姻亲关系锁住自己培植的这座未来的靠山,为他人作嫁衣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不是难不难的事,我只是不想活得太累,这样对谁都不好。”冯涛话里有话地婉拒。

“你还是慎重考虑我的意见,男人嘛,当以事业为重。”人事厅长怎么也想不明白,放着灿烂的仕途和黄花闺女不要,却死心眼地不舍弃一个已近不惑之年的女人。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机场的候机大厅,张平拉着旅行箱缓缓地跟在东春和冯涛身后,看着这对苦命鸳鸯,那份生离死别之情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突然张平看见小扬的身影一闪,他紧跟过去,绕到躲在大理石柱子后面正噙着眼泪身子微微颤抖咬着手指的小扬身后。

“你还跑来干什么?把人整到那么远的地方还不甘心呀。”

张平的出现把小扬吓得一哆嗦,她把视线从冯涛那边收回。

“我是想,想……”小扬词不达意地辩解着。

“就算我求你了,你放过冯涛行不行,人家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掺和什么呀,你走吧,赶快消失,赶快!”

张平一挥手,小扬非常难为情地赶紧往候机大厅门口跑去。

“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应该在你身边陪伴你的。”冯涛紧紧揽着东春的肩头,在她耳边内疚地说。

“别说了,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东春早已泣不成声。

冯涛凑在东春耳边:“好了好了,让我们笑着告别吧,记住把我整理好的这几年的工作笔录交给郝钢,里面除了有这几年曾向我个人行贿碰钉子的有关企业和省委内的引荐人外,还有省委常委会上各个常委的发言记录,从他们在省里一些重大事件上的处理表态就可看出他们的观点所属,这对郝钢破案是有用的。”

“嗯,我记下了,涛,我等你给我穿上婚纱,在布达拉宫大广场给我戴上戒指。”

“一定!”

“还要记住我们五天一封信的约定。”

“我下飞机就写,好了,我的春天,你再说我可迈不动步了,快把眼泪擦干,要是不在乎这是公共场合我可要给你舔了。”冯涛把东春揽在怀里低下了头。

仰着头望着渐渐远去的飞机影子,张平把还在洒泪的东春拖出了候机大厅。

“别伤心了,家里好多事等着你呢,等宋潮的事有了结果,你第一时间就穿婚纱得了,别哭了。”

“都是我不好,毁了他的生活又毁了他的事业。”

“这哪能是你的错,你别都往自己身上揽行不行,要怪就怪那个死丫头,真不知现在的女孩都想些什么,小港那么好的小伙就不能入她眼,现在弄得我里外不是人,还不知道怎么给小港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