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想2

“不是,”蒋时延低声道,“只有我,只对你。”

蒋时延抱着唐漾,他温热的鼻息混着她发间的香。

心跳相贴间,两个人好像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一秒,两秒,三秒。

蒋时延眸光邃了些,他喉结起伏着,想说什么:“唐漾——”

“你今天搬家忙来忙去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那边下了点面,一起过去吃。”唐漾听出他的犹豫,手轻轻抵着他胸膛从他身前起来,转移话题道。

蒋时延盯着她绯红的耳廓,手在她纤细的肩头缓缓拂。

蒋时延薄唇启了合,合了启,最终还是顺从她的意思没把话说出口。

应一个“好”字,半是无奈半是笑。

————

两人回到唐漾家后,唐漾才想起自己忘了借酱油。

想着蒋时延大概也没有这些东西,唐漾索性切了一小块腊肉,煮熟了打成片放到两碗面上。

腊肉咸、有熏香味。

一层薄薄的油星刚好把面的味道提了起来。

蒋时延是真饿了,虽然吃得斯文,但也吃得大口。

他时不时眯眼吹吹气,时不时喝口汤。

唐漾本来饿着,她没动两口,看到他吃舒服的样子,好像自己也不饿了。

延狗刚刚……是真的亲了自己吗?

唐漾扶碗喝汤,借着碗的遮挡悄悄看他。

延狗以前好像也会摸她的头,会挠她的耳朵。但亲吻,好像还是第一次。

他们不是在国外,对朋友来说,亲吻大抵是过了界。那个吻的触感虽然很快,但很真实。

唐漾禁不住自恋,延狗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即便说不上喜欢,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朋友做腻的动心。

就一点点,唐漾心里有个小人,把拇指放到小指中间的位置,对,就这么一点点。

一点点,就好了。

唐漾给蒋时延盛了一锅面的三分之二,她自己留了三分之一。

蒋时延放筷子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解决完。

“好吃吗?”唐漾小心问。

对于不进厨房的唐处长来说,下面已经算是一项声势浩大的工程。

“好吃,”蒋时延肯定了,接着问,“你是怎么下的啊?”

都问怎么下的了,那一定是好吃。

唐漾自己也觉得不错,颇有兴致地给蒋时延分享说:“开火,把水烧开,面放进去,盖上锅盖,不过我放了一点腊肉,可能这就是玄妙所在,”唐漾说,“腊肉是张志兰拿的,我就割了一小半,洗了,煮熟,切片……”

蒋时延听着,仿佛看到她身后有条无形的小尾巴翘啊翘,快翘上天,偏偏她又真的很走心地在给自己介绍,声音也软软细细的。

蒋时延单手托脸,姿态懒散又纵容地注视某人一双小手挥啊挥,摇啊摇。

他想,就算她念一百遍一加一等于二,他大概也觉得没重复,听不腻……

蒋时延开始还会“嗯嗯”两下,后来,就没了声音。

唐漾停下动作,刚好撞进他满是温柔的神色,唇边噙着笑意。

不是嘲笑,也不是揶揄。

唐漾看得心尖一动,脸莫名就红了。

她推碗,拿出一点小强势的作风:“我做的饭,所以你洗碗。”

蒋时延仍旧笑:“我不喜欢洗碗。”

唐漾:“我也不喜欢洗碗。”

蒋时延眼神朝厨房递去:“所以你买了洗碗机啊。”

洗碗机是入柜式,唐漾年前用过一次。刚刚她说话时显然忘记了这大家伙,这厢只觉得脸肿到不行。

“那我拿过去就好了。”唐漾窘迫地想收碗。

蒋时延先一步拿了她的碗叠到自己碗上,沉笑道:“既然你想让我洗,我不喜欢我还是要洗。”

唐漾走到他面前,难为情地阻止:“你别这样。”

蒋时延仍是笑:“己所不欲。”

唐漾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懊悔到快跪下:“我拿过去就好。”

蒋时延和她相对而站,笑意愈深,低缓的嗓音一字一顿:“你施我愿意。”

己所不欲真正的下一句是什么?

唐漾手抬到一半,脑子短路般滞在空中。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波里盛满了清澈无辜。

蒋时延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他上前两步,顺势把下巴搁在唐漾发顶上,带点恶作剧味道地把她发顶揉得乱蓬蓬了,这才一脸得逞地越过她,进厨房。www.

唐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追到厨房蹦起来用双脚踩他脚。

蒋时延连声“诶诶”:“我在洗碗,唐处你这是欺负劳动人民啊……”

唐漾恨恨:“就是欺负你!”

“那你欺负吧。”蒋时延一边服着软,一边作势用沾了泡沫的手去摸她的脸,唐漾大惊失色地逃到门口瞋视某人,蒋时延吃一记可爱的瞪眼,背过脸去,闷声狂笑。

把碗洗完放好,蒋时延扯了张纸擦手:“那我回去了。”

“你要我帮忙收拾吗?”唐处长逡巡着干净的厨房,肚里撑船,不计前嫌。

蒋时延想让她陪自己,话到嘴边,目光触及她眼窝下淡淡的青色,蒋时延道:“我都弄得差不多了,回去洗洗就睡,折腾一天也累了。”

唐漾点点头,把他送到门口:“晚安。”

蒋时延不走,笑着偏头看她。

唐漾脸皮确实薄,搡人:“你快过去啊。”

“这种不用在微信上说晚安,可以直接给你说晚安的感觉,就很神奇。”蒋时延长指勾了一缕她的头发,虚虚朝她耳朵绕了一圈,垂下。

“晚安。”唐漾耳根彻彻底底红了。

她大概是动心的?至少,不排斥自己这样的接触。

唐漾耳垂小、软、白皙。蒋时延又碰了碰。

“晚安。”蒋时延屈拳捂嘴,他碰过唐漾耳垂的食指碰着自己薄唇,然后侧头抿开笑意……

四舍五入,今天好像……亲了她两下。

————

周末两天,唐漾都瘫在家里。

延狗成为邻居的第一个好处是——楼下有门禁,唐漾家里的呼号器坏了,她也一直没去物业报修,之前她每次点外卖都要坐电梯下去拿。虽然延狗也不愿意走那么远帮她报修,但唐漾可以留延狗家门牌号,让外卖小哥打延狗家电话,顺便在他家吃了,不用收桌子。

第二个好处是蒋时延可以和她坐一起打游戏。

唐漾不菜,蒋时延是大佬。两人去排四个人的游戏,一边戏多地问彼此“丢东西怎么丢”“跳跃是哪个键”,一边顶着队友们冷嘲热讽枪枪爆头,乐此不疲。

偶尔唐漾网卡翻不过墙,蒋时延就用讳莫如深的眼神看她。

惹得唐漾扑到他身上挠他头发,蒋时延一边夸张地嚷嚷着要避开,一边用手虚圈着她后背护住她。

大抵是游戏跌宕起伏,几把下来,两个人面红耳赤。

周日晚上,唐漾拒绝了蒋时延邀约。

蒋时延看她耷拉着小脸抱怨“睡晚了会爆痘,明天不好上妆”,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问:“那现在就过去?要不要我唱个《摇篮曲》拍拍背,哄着小朋友快入睡?”

“懒得和你贫。”唐漾被逗笑,投桃报李地拍一下他的背。

唐漾走两步刚到自己家,便收到了张志兰微信。

张志兰大儿子闵木声音清甜:“姐姐我得了作文比赛第一名。”

唐漾心情大好,笑吟吟夸了好一阵。

闵木担得起也不害臊,落落大方地拍了个小视频,镜头中先是他今天得的那一张奖状,然后是他之前得过的一墙奖状。最后收尾时,镜头不小心扫到了阳台。

唐漾那天去时,张志兰家里拉着窗帘,今天没拉,唐漾恰恰好就看到竹竿上稀疏的腊肠腊肉。张志兰给自己的那块不大,大概已经是最好。

闵木给唐漾道再见,唐漾道晚安,状若平常又温柔。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某根弦,好似被轻轻拨了一下。

唐漾回卧室洗漱完,躺床上,越想睡,越是睡不着。

她翻订阅号,随手转了一篇文章到朋友圈,一是文章好玩,二是为延狗扩大阅读量。

几乎是她前脚刚转,后脚某人电话就进来了。

对方第一句:“你知道国家在提倡节能减排吗?”

唐漾被吓一跳:“难道以后不允许每家每户自己做饭,全市统一吃大锅?”

蒋时延“噗”地破功,随后口气平常道:“我开车去一休要经过汇商,你以后可以坐我的车上下班,开一辆车总比一人开一辆少排些。”

唐漾仔细想:“那我下班怎么办?”

蒋时延:“我来接你啊。”

“不方便吧,”唐漾为难,“万一我下班了你还没下班,或者你下班了我还没下班,岂不是很麻烦?”

“你中午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而且我下班时间应该和你差不多,”蒋时延知道唐漾在犹豫,格外语重心长道,“我们都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对吧,就保护环境可持续发展战略这一块……”

蒋时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座大山放在眼前,唐漾耳朵微微发烫。

她咬咬唇,把手机拿远一些:“那……明天试试吧。”

她想说的是明天坐他车试试,可为什么话说出来,这么不对劲。

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蹦跶。

而一墙之隔。

蒋时延明白她的意思,也觉得这话不对劲。

他格外淡定又正直地“嗯”一声,道了“好梦”挂断电话后,蒋时延反复默念这几个字。

那明天试试吧。

四舍五入,就是试试吧。

试试吧。

她说,试试吧。

蒋时延念着念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他给程斯然打电话,程斯然问他什么事儿。

蒋时延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就在程斯然耐心消磨殆尽时,蒋时延忽然笑出声,轻描淡写解释一句“没什么”挂了电话。

程斯然:“……”

就在程斯然告诉自己不能骂脏话时,蒋时延一个电话又打到了冯蔚然那里,无比殷勤地问“家里晚上吃了什么”“程程乖不乖”“蔬菜听不听话”“易女士有没有叨叨自己”。

蒋时延每个字都问得无比荡漾。

冯蔚然和蒋亚男交换着蒋时延是不是喝了假酒的眼神,战战兢兢回答。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问蒋大佬是公司KPI撬了TAXI还是发了什么横财,蒋时延支支吾吾“很晚了”,又挂了电话。

第三个,拨给沈传……

全世界都知道蒋时延很开心,可谁都不知道他开心的原因。

他搬到了漾漾隔壁,成了漾漾邻居,他说送漾漾去上班,他家漾漾说……试试吧。

墙另一边的卧室内。

唐漾真的要睡了,可她一闭上眼,耳边就响起蒋时延方才国家战略一大堆乱忽悠的话。

都是语文及了格的人,所以他是不是“唐漾我想送你上班的意思”,所以应该是?所以就是?

唐漾越想耳朵越烫,最后,她一把扯过被子蒙住红到快滴血的脸。

延狗,延狗对自己,是不是或许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是,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