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6)

“那我们这一趟杀虎口来得不值呀!”刘一刀泄了气。

“不过我见到了一个人,您的一个仇人,田青”。

刘一刀一愣,“你不是说他让包头的‘海翅子’给杀了吗?”

“是啊,我是亲眼看见他被包头守城的‘海冷’抓住的,又亲眼看见杀他的布告。不知道他怎么还会活着,而且还带着豆花那个小娘们儿!”

刘一刀“刷”地拔出枪来:“我刘一刀的绺子散了,都是因为这个田青,今天我要亲手杀了他!走!”

他这话刚落地,就见田青突然出现在面前。“刘一刀,你不用费事了,我田青来了。”

三人“刷”地都亮出了手枪。

田青笑了。“我连一寸铁都没带。怎么?威震口外、大名鼎鼎的刘一刀,今天是想以众欺寡吗?”

刘一刀一抬手,“你们退后。田青,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刘一刀吗?”

“知道,许多江湖上的好汉跟你过招,躲不过你第一刀。”

“知道就好。我今天用枪算是欺负你,山里豹子,把你的刀给他。”刘一刀叫道。

“不必!制服你刘一刀,我用不着兵器。”田青很从容地回答。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田青,记住今天是几儿了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刘一刀举刀就要取田青性命。只见田青一扬手,刘一刀“哎哟”一声,刀落地上。田青飞起身子一脚把刘一刀踹出数步倒在地上,顺手拾起了刘一刀的刀。

二当家的和山里豹子拉动枪栓,田青的刀指着刘一刀的脖子喝道:“不许动!你们只要敢动一动,我就一刀结果了他!”

二当家的和山里豹子僵住了。

“田青,你他妈不是说不用兵器吗?可你竟然用暗器伤人,不够个爷们儿!”倒在地上的刘一刀叫骂着。

田青冷笑一声,“你看看,你手腕上是什么?”

刘一刀一看手腕,钉在手腕上的竟是一枚银角子。

“钱算不算兵器?刘一刀,人各有志。我田青不想落草为寇,所以在你下山的时候逃离了黑土崖。我并无过错。”

“你跟官军里勾外连放火烧了我的山寨!”

“不,我并不知道你中了官军埋伏。我放火烧山也只是为了分散山里豹子的注意,好逃走。你问问山里豹子,我是不是一个你的人也没有杀?就是做饭的大师傅,我也只是把他捆起来而已。”

“这倒是真的。”山里豹子说。

“刘一刀,今天我也看出来了,你眼下走了背运。我不会落井下石,杀一个穷途末路之人。往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寻仇。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去军营效力,为什么一定干这种冒险又缺德的买卖?”

刘一刀气馁了,“我不用你来教我如何做人!”

“那好,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吧!”刀一甩,刀钉在一棵树上,田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一刀站了起来眯缝着眼睛看着田青离去的背影。二当家的上前说:“大当家的,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走了。杀了他!”

“我刘一刀不是个不讲义气的小蟊贼!今天我认栽了。我们走!”

田青回到客栈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酒菜。账房先生、豆花和王南瓜在等着他。“先生,让您久等了。对不起,对不起!”

“哥,你的那位生意上的朋友呢?”豆花问。

“啊,他今天晚上就动身去口外了。不说他了,快给先生满酒啊!”田青岔开话。

豆花给账房先生、田青和王南瓜每人倒了一杯酒。

田青指着王南瓜向账房先生介绍道:“先生,这位叫王南瓜,也是祁县人,跟我一起走西口的穷哥们儿。这回,跟我们搭伴回去看看。”

“豆花已经向我介绍过了。”账房先生端起杯子。

“来,我先敬先生一杯!”喝干了杯中酒,田青问:“方才太匆忙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账房先生看着田青,有些难以启齿,“裘老板给了我一个不讨喜的差事。常言说,宁掘一座坟,不拆一桩婚。我这是去你们村,替梁满囤给你姐姐送休书去。唉……”账房先生摇了摇头。

“您说什么?……梁满囤休了我姐姐?”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

田青把手里的酒杯用力一捏,酒杯被捏碎了,“梁满囤!这个见利忘义的白眼狼!我真后悔没废了他!”

“这人哪,真是没法说。平时我看梁满囤挺老实的,老实得让人感觉他有点太窝囊。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王南瓜感慨道。

“田青,据我所知,梁满囤也没想休你姐姐,他是想瞒天过海,瞒着裘老板和裘巧巧家中有妻室一事。不知是谁给裘老板送来个大礼盒,里面装了一对驴蹄子和一封匿名信,把梁满囤家中有老婆的事全告诉了裘老板父女俩。裘老板当场就气病了。”

“驴蹄子和匿名信?”田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戏。

“不是你送的?”账房先生看着田青。

“我田青就是再恨梁满囤,当面锣对面鼓,也不会干出这等事来。背后下绊子,不是君子所为。”

“我敢说,梁满囤和裘家父女俩可都认为这是你干的。梁满囤是让裘家的一大笔财产闹得丧良心了。可他一开始真没想休你姐姐,还想去跳黄河给裘家父女赔不是呢。是裘老板和裘巧巧连唬带吓,逼着他休的你姐姐。就连这封休书都是裘老板事先写好,让梁满囤抄的。”

田青听罢,痛苦地摇了摇头叹了句:“我苦命的姐姐啊!”听了账房先生的话,田青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回家该如何面对娘和苦命的姐姐。不知道她们能否受得住这样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