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1)

淑贞一愣,“你还懂这个?”蒙古汉子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说自己家是祖传的木匠。

“那……这把椅子再金贵也没有人金贵,你要想修,也得把伤养好了再修嘛。”淑贞边说边让长顺把椅子拿到门房。

蒙古汉子不好意思地搓着手,“少奶奶,还是让我干点啥吧。”他是从心里感激这个好心的女人,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对他真心的关心照顾,同时也看到了她心里的哀怨。

“你现在要干的活,就是进屋躺在床上等着吃药。别让我们再操心了。”淑贞看见了刚下轿的女儿,她不再说什么,看了蒙古汉子一眼,拉着女儿回了房。蒙古汉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回了屋。

田家大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谁会想到,一场劫难已经降临到了他们头上。

“聚财楼”茶馆里,田耀祖赌到了尽头。

茶馆老板翻看着账本,上面全是田耀祖密密麻麻的签名画押,“田大少爷这书法可真是不错,以后啊,这个账本都能成字帖了。”他知道田大少爷所押的赌注已经所剩无几了。赌场如战场,这也不能怪夏三手黑。“田大少爷的好日子怕是过到头了。”他对夏三说道。

“到时候,你还得出面作个见证。少不了你的好处!”夏三得意地笑着。见田耀祖进来又说道:“田大少爷艳福不浅啊,早就听说田家大少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今日得见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田耀祖让淑贞和女儿闹得心情不快,忙岔开话,“花无百日红,再美的花,看多了也腻歪。女人嘛,也就是那么回事。来来来!接着来!”

夏三乐了,“是是是!接着来!接着来!”

田耀祖和夏三拿起骰盅重又哗啦哗啦摇了起来,两个人互相对视着,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两个人几乎同时将骰盅蹾在桌子上,屏住呼吸看骰子的点数。

“五个五,夏三爷猜对了。田大少爷,这回您又输了。”茶馆老板高声说道。

田耀祖站起身,“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去洗洗手。”

“田大少爷,您不用去洗手了。”茶馆老板看看田耀祖,“我是说您洗手也白洗,您押的赌注已经全光了。没本钱了。”

田耀祖一把抓住茶馆老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田大少爷,您押在我们赌场作赌注的田家大院和所有地产,已经全输给夏三爷了。”

“侥幸,侥幸,侥幸而已。”夏三竟然一副谦虚的神气。

田耀祖看看夏三,松开茶馆老板。忽然咧着嘴乐了,“开玩笑,你们在跟我开玩笑。”他不自信地讪笑着。

夏三看了一眼茶馆老板,“把账本给田大少爷过过目。”

田耀祖接过账本翻看着,越看眼睛睁得越大,越翻越快越疯狂,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手在不停地颤抖着……终于,田耀祖失魂落魄地把账本放在了桌子上,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大叫一声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这不是真的!”

夏三站起身,“田大少爷,那我就失陪了,过两天我会带着证人到您的府上拜访您 —— 啊不,应该说是到我的府上去找您。回见!”夏三转身想走,田耀祖起身一把拽住了他,“别走!不能赢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啊。接着来!接着来!”

夏三回过头来笑了,“田大少爷,您还拿什么跟我玩啊?您都输得片瓦不剩了。”

田耀祖输红了眼,“不行!你不能走!你必须得跟我玩。”

茶馆老板在一边帮着腔,“田大少爷,夏三爷真不能陪您玩了,您没有赌注可押了。”

田耀祖撸下大拇手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摘下脖子上的羊脂玉护身符,把兜里的几块碎银子拍在了赌桌上,“我拿这些跟你赌!”

夏三一见就乐了,“田大少爷,你就拿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跟我赌?你也太小看我夏三爷了,恕不奉陪,告辞。”

田耀祖一下扯开了自己的衣扣,拍着胸脯,“夏三,本少爷拿我这条命跟你赌!”

夏三扑哧一声乐了,“我可不稀罕你这条烂命,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卖到窑子,人家也不收。”

田耀祖气疯了,“你!”

夏三憋出了一脸坏笑,“田大少爷,要不这样吧,我也不能不给你个捞回本的机会。算了,算了,你不会干。”他要走。

田耀祖一把拉住夏三,“回来!你说,我干!”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夏三一脸的坏笑。

“对,你快说!”现在的田耀祖可是真输红了眼了。

“你老婆。”夏三无耻地说道。

“什么?!”田耀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实在要赌,就把你老婆押上,抵一千两银子。”

田耀祖一把抓住夏三,“你个臭流氓!你别欺人太甚!”

“哎,这可是你逼着我说的!不愿意拉倒呀!松开我,我还等着回家过烟瘾呢!”夏三整整衣服,看了一眼田耀祖,“那就对不住了!过两天府上见。”转身就往外走。

田耀祖牙咬得腮帮子上的肌肉直滚动。

夏三已经出了门。田耀祖大吼一声:“站住!”

“怎么了,田大少爷?”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