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良帅

第24章 不良帅

“夫人看我做什麽?”沈渡没睡好,那双眼也愈加薄冷了几分。

朱颜镇定自若:“我看夫君好看,就多看几眼。”为了活命,她眼睛眨也不眨。

这话倒是出乎沈渡意料之外,他还以为朱颜会怼他一顿,什麽“谁看你了?”,“我只是看看那边墙角的猫罢了。”之类的,却没想到会得到这麽一个答案,登时也愣在了原地,那些要讥讽朱颜的话全部吞没。

景林则假装自己什麽都没听到,努力的,努力的,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朱颜却在这个时候下了马,走到拐角一方屋檐下,那裏有个诸色衣袍的人迎过去,跟朱颜攀谈在一起。

沈渡跟景林对视一眼,刚刚,他们竟然没察觉到那裏有人。

不消片刻,朱颜回来,重新上马,那个人消失在拐角。

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朱颜心裏一转就明了,解释道:“徐大哥做不良帅以前,被朝廷十万两白银通缉。”

“十万两?”景林想到了什麽。

“对,就是那个当年潜入宫中偷了陛下玉枕的那位……”朱颜没说的很明白,但是,景林已然明白。

“可是,他怎麽会做了不良事?”

朱颜抿唇,待要解释,一旁的沈渡先开了口:“陛下惜才,觉得就这麽斩杀了可惜,于是不仅没降罪,反而脱去了他的奴籍,封他做了不良帅,统领全长安的不良人,至今为止,无有不从。”

朱颜皱眉,这些她还是跟徐作混熟了以后,听徐作说了一些推测出来的,沈渡怎会知?

瞳孔渐渐放大,朱颜大胆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当年,不会是你抓了他吧?”

沈渡薄唇微微下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景林立即拿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他家主子,没得说,威武啊。

“所以,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陛下封你做大阁领,统领内阁。”

朱颜粉唇微掀,不知道该说什麽。

倒是沈渡,少有的主动开口询问:“刚刚徐作跟你说了什麽?”

朱颜纷乱的思绪被拉回,望了沈渡一眼,皱眉道:“徐大哥来告诉我,梁家派人去了通文馆找容追。”

沈渡等着她继续。

“梁家的大房,找容追商量,干脆让梁尘重跟邝盏心办冥婚。”

沈渡的脸色也在朱颜说完这段话后,肉眼可见的沉下去。

冥婚,顾名思义,是为死了的人找配偶。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她)们完婚,他(她)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因此,一定要为他(她)们举行一个冥婚仪式,最后将他(她)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并骨合葬。也免得男、女两家的茔地裏出现孤坟。出现一座孤坟,会影响家宅后代的昌盛。

梁家有这个条件做这件事,给梁尘重办冥婚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是邝盏心?

好歹梁家跟皇室沾亲带故,真的冥婚也该寻个清白人家已故的清白女子相配,而不是同样被挖心毁容的通文馆头牌邝盏心。

再联想刚发现梁尘重邝盏心尸身时,陆垂垂说的梁家长房“看到后要求长安令立即开身验尸,观完便走”,如今又急不可耐地要求给梁尘重跟邝盏心配冥婚。

“说是有厉害的术士算过,梁尘重失了心,尸身不完整,影响梁氏气运,配不得寻常女子,遂只能配同样遭遇的邝盏心,再者他二人本就互相倾心。”

朱颜倒是听说过一位厉害的术士,听闻女帝继位便是他的预言。

龙瞳凤颈,极贵验也。

呵呵呵,不过,厉害的术士哪裏那麽多?大约是些江湖术士,跑去梁家骗钱的吧。

沈渡自然也想到了:“徐作没说别的?”

摇头,徐作还说了什麽,她这会儿不能告诉沈渡。

沈渡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倒没多问,须臾间已经走到李氏钱庄门口,伙计们正把门板扣开放一边排好,拨水洒扫,準备迎客。

“伙计!”

“啊?”

那被点名的伙计懵着看被自己泼出去的水,直直泼向一抹娇俏的人影。

朱颜没料到她只是喊一声“伙计”,便被泼一身水。

沈渡正侧身看街坊周围情况,回头看到如落水鹌鹑一般落魄的朱颜,不由得眉心跳了跳,遂走上前解下蛟龙披风披在朱颜肩上。

朝霞烂漫,洒在女子脸上,仿若镀了层金光,女子墨发滴着水,仿若五月清晨山涧裏绽放的水中花,破水而出,娇豔欲滴。

那双眼像山间迷路的鹿,潋滟着一汪春水,不解地看着眼前摁在自己肩膀为自己披披风的男人。

他这是关心?还是捧杀?

“不用了大阁领,我不冷。”

那盆水并没有全部泼她身上,五月的天已经飘着栀子花香的热气。

“一会儿太阳升起来就晒干了。”

一旁的景林嘴角急不可闻抽了抽,他家大阁领异于常人,他家阁领夫人脑子也不正常。

试问哪个女子会在夫君递披风的时候说,等一会儿就晒干了,干了。

“闭嘴。”

朱颜闭嘴,紧了紧披风。

她早前还听闻,有女子装晕大街上倒沈渡怀裏,被沈渡关内卫府一天,罪名是冒犯大阁领。

不解风情之极。

至此之后,全长安的女子避白阎王如蛇蝎。

喜欢白阎王吗?会坐牢的那种喜欢。

沈渡蹙眉看朱颜站在那裏垂着眼敛笑,耳根热了热,转身看地上跪着的伙计,那伙计跪在地上双肩抖个不停:

“对不起,大阁领,阁领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沈渡一眼没落在他身上,站在台阶上无视伙计磕破了还在继续磕头的动作,不悦道;

“还不进来?”

朱颜不理,搀扶伙计起来,低声说几句,伙计抹着眼泪千恩万谢进去后堂,没一会儿出来一位中年男子,一面穿外袍,一面拽过身后妇人到跟前,战战兢兢扣好最后一粒扣子,诚惶诚恐:

“不知道大阁领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面将妇人推到朱颜身前:

“这是贱内找到的小女的衣服,请阁领妇人随贱内去内堂换下湿衣,喝杯热茶暖暖。”

朱颜看向沈渡,冷汗如雨下的掌柜看着沈渡,快要哭了。

沈渡弯起不带感情的唇角:“夫人速去速回。”

一路目送朱颜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