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 第22部 海夜异色 第八章

凤鸣看着秋蓝去了,才继续往小楼里走,上石梯到了第二层,发现大家都不在,地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吃得干干净净的空碗,应该是回来吃完饭后,各自散去干自己的事情。

只有自己原先的一个碗还是半满的。

凤鸣已经知道船队缺粮,当然不愿浪费,过去端起碗,往嘴里送了一口,不由皱眉。

虽然秋蓝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但原料缺乏却是实情,大灶煮的野菜,热的时候味道还可以,但冷了后就有一股奇怪的苦味,再加上冷了发硬的饭粒,滋味更不怎么好。

凤鸣身为鸣,一向锦衣玉食,供应他的菜食中什么难得的好料没有?身边又有专职大厨秋蓝每天尽心竭力挖空脑觔地烹调好菜,顿顿都是好东西。如今忽然吃起野菜加冷饭,当然不好受。

唉,当主帅真不容易。

但如果换了容恬是主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全部吃下去的。

因为他就是那种能够感染士兵的伟大主帅。

想起容恬,凤鸣心中又甜蜜又骄傲,低头看看碗里的剩饭,又蹙了蹙眉,闭上眼睛,大口大口扒到嘴里,总算直着脖子全部吞下了。

吃完了冷饭,凤鸣闲着无事,就想到西岸去视察一下防御工事进行得怎样。下去时,正好在楼梯上碰见尚再思二石楼狭小,一个刚要上去,一个刚要下来,正好一上一下撞上了。

两人都笑起来。

尚再思问:「鸣这是要去哪?」

「反正没事,过去看看岸边临时搭建的箭台什么的。」

「属下已经去看过了,还没完工,鸣王如果要看,不如晚点再去吧。刚好可以和容虎一起过去。」

凤鸣问:「容虎来了吗?我在楼上没见到他。」

「冉青和曲迈屹完饭去顶替容虎的位置,换容虎回来休息。」

尚再思比较清楚大家的行踪,道:「容虎刚刚是在楼上吃饭的,不过后来好像到地窖帮罗总管摆弄那些无主的药材去了。」

凤鸣兴致勃勃道:「这里的地窖我还没有看过呢,听冉虎说挺大的,走,我们也去看看。」

拉了尚再思一道,下楼梯去找地窖。地窖入口就在小楼一层的东侧,掀开石板,就有一道斜梯。下面隐约传来人声,似乎有人在里面忙碌,还晃动着微弱的火光。

凤鸣天生爱玩,受到探险电/影的熏陶,对地窖联想到的多半是宝藏和机关从前他曾经被困在土月族的神奇地洞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到处探险。

这一次也来了兴趣,第一个猫着腰沿梯下去。

脚才踏足地窖地面,一股刺鼻气味直冲鼻孔,呛得人呼吸一滞。

凤鸣赶紧捏住鼻子,怪叫道:「我的天啊!这气味……亏你们还能待在里面。」

容虎正在协助罗登,指挥众人清理地窖年代久远的陈货,闻言转过身来,无奈摇头道:「鸣王下来这地方干什么?」

容虎虽然是凤鸣的侍卫,却也是容恬指派给凤鸣的老师之一。

凤鸣颇有调皮捣蛋被老师发现的感觉,不由吐了吐舌头,「呵,下来看看。」

罗登好心劝道:「这地方乱糟糟的,除了一堆又旧又不值钱的药材,就只有灰尘。站在这里鼻子很难受的,少主快点上去吧。」

凤鸣捏着鼻子,走过来东张西望,「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是这个。」容虎知道他好奇心旺盛,不得到答案一定不会老老实责离开,把他领到一堆装满东西的沙袋前面,打开其中一袋,顿时,刺鼻的气味更为强烈。

容虎指着沙袋里的东西道:「就是这个。」

「咦?」凤鸣伸手进去,捞了一把,在手里搓了搓,又拿到鼻子上轻轻噢了一下,皱眉道:「我说味道怎么有点熟悉呢,原来是硫磺。」

上过化学课的人,多半都接触过硫磺这种自然界很容易找到的物质。

老师常常用硫磺作为原材料,给学生做硫化物方面的化学试验。

「不是说地窖里只有药材和陶罐吗?怎么还会有硫磺?」

难道他们无意中找到的,还是一个古代的化学仓库?

凤鸣挠头。

容虎道:「这种东西虽然不是药材,却是很常用的炼药的东西。」

罗登年纪大,也最为见多识广,盼咐了手下们继续工作,走过来,扫了凤鸣手中的硫磺一眼,也道:「确责是炼药的东西。我们船队常年给各国商人运货,当然也遇过不少药材商,他们不但贩卖山草药,也贩卖炼药的各种山石纷末牟利。属下记得,除了这种粉末外,还有一种一粒粒的,好象会发光的小石头一样的东西也很常见,药材商经常一运就是半船。」

「哦。」凤鸣了解的点点头。

经过容虎和罗登这么一说,他也有点想起来这不就和古代炼丹术有点相似吗?

也用硫磺朱砂什么的来炼药,所谓五行炼丹术,当年秦始皇就很信这个,没想到这里的人也有类似的研究。

嘿,以前看过一本科学方面的书,作者就曾经写过一句──古代炼丹术,其实可以算是中国化学的始祖。

凤鸣问:「不知道罗总管说的另一种发光小石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容虎笑道:「这种小事理会它干什么?总不需要鸣王自己炼药。」

「不能这么说。」罗登却正容道:「少主之所以成为天下各国敬仰畏惧的对象,正是由于少主身上这种喜欢深究的精神,对不懂的事情充满好奇心的人最可怕,因为只要给予时日,他们一定会成为无所不晓的大师。」

凤鸣乐道:「罗总管是说我会成为无所不晓的大师吗?」

罗登认真点头,「一定会的。至于少主问的另一种东西,药材商贩卖的时候通常都是两种东西一起运,说不定这地窖里也有。」

左右看看,大步走到另一堆沙袋前,打开一袋看了看,摇摇头,又开了另一堆的其中一袋。

开了好几袋,罗登呵一声笑起来,「果然有这东西。」

伸手到袋子里拿了一把,回到凤鸣面前,向凤鸣摊开手掌。

凤鸣仔细一看,罗登掌心里面的东西果然是会发光的,一粒粒的。

「咦?」凤鸣探过头,认真看了半晌,抬起头问罗登,这是不是硝石?好像有点像。」

「什么是硝石?」罗登一愣。

这位老总管虽然见识不错,可惜没有学过现代化学。

「就是一种……嗯,应该是含有硝酸钾的晶体,咯,就是这个样子的。」

凤鸣指指罗登手掌那些小颗粒,又皱眉道:「不过这可能不是纯天然的,倒像是天然硝石溶解在水里之后重新结品成的。难道是药材商经过提纯的半成品?」

罗登听得满心崇敬,惊喜不已,「没想到少主还是制药的大行家,属下过去和药材商人打过交道,他们也说过这小石头和普通石头不同,可以神奇的溶在水里,等水干了,又变成了更漂亮的小石头。哦,是透明的表面发光的小石头。」

凤鸣听了,知道自己多半猜对了。自然界中存在的天然矿物,易溶于水,又结成晶体,颜色微白,表面还有玻璃光泽。大概……也许……可能……是硝石吧。

不能怪他不敢太确定。

他学化学可是中学的事,现在可以记起硝石这个名字,已经值得让他的化学老师喜极而泣了。

容虎见凤鸣真的能说出一点门道,也惊讶起来,「鸣王对这东西如此着迷,是不是想到这种东西可以发挥什么神奇的功效?」

「没有没有……」凤鸣摇头,「我只是复习一下化学课上学过的老知识而已,不过……」

说到这里,脑海忽然掠过一样东西,骤然止住声音,一脸古怪.

容虎和罗登摸不着头脑,一起问:「怎么了?」

「那个……那个……」

「那个怎么了?」

「那个……」凤鸣瞪着眼睛,喃喃道:「我的老天,我想到哪里去了……不可能……绝不可能的……」

这容虎不解地皱眉,「鸣王请说明白一点,出了什么事吗?」

「真的不可能……」凤鸣呻昤般的叫了声「我的老娘」,自己也不敢相信地摇摇头,低声道:「我忽然想起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的火药.上帝啊,不会吧?硝石和硫磺,如果还有碳的话……那岂不就是……就是……」

黑、火、药!

「少主,」罗登忍不住问:「火药是什么东西?自从跟了活泼好动的凤鸣后,这位在萧家经历过不少风雨的总管人老心不老,被凤鸣感染得充满了年轻人才具有的好奇心和斗志。

「火药是一种厉害而且可怕的武器……」

「那太好了!」容虎一听「武器」两个字,顿时来了兴趣,露出帅气笑容,「属下就知道鸣一定有办法对付同国水师,光听火药这个名字,又有火又有药,一定极为厉害。鸣王快点把详情告诉我们,让属下们立即着手去办。」

凤鸣苦笑,「容虎你真是想得美,火药这种东西是经过古人无数心血才投入到战场上的,你还以为说做就做得出啦吗?」

容虎微愕,「什么?古人就已经用上了?怎么属下从来没听大王说过?」

凤鸣心忖,我的古人和你的古人怎么相同?

挠了挠头,忽略容虎那个「古人」的问题,思索道:「做火药的话,三种原料我们已经有了两种,嗯,还差碳,就是木头烧过后黑色的那种。」

容虎是被容恬悉心培养出来的,打算用为将领的人才,受容恬黑陶,对制作「尖端」武器这种事最为热情。

容虎立即道:「荒岛上面,别的可能不容易找,烧过的木头就实在太简单了,鸣王放心,属下立即派人准备。」

尚再思是跟着凤鸣身后下来的,见凤鸣和容虎罗登等谈得兴致勃然,安静在一旁等着没有插话,这时候建议道:「既然名宇叫火药,这东西恐怕和火有关。鸣王就算弄,也不能在这有很多货物的地窖里面弄,万一烧起来怎么办?不如这样吧,容虎去找一点碳来,我陪鸣王先上去,找块适宜做火药的空地等着。东西弄来了,就请鸣王动手演示制作火药,如何?」

他笑了笑,又道:「这里气味难闻,呼吸不畅,鸣王一直待在这里,对身体也不好。大敌当前,万一主帅生病,那就糟糕了。」

他思虑周到,一番话无人不赞同。当即罗登留下来继续负贵地窖清理工作,容虎跑去找碳。尚再思和凤鸣把硫磺和硝石装了一小袋,各提一袋,出了地窖。凤鸣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天下的科学试验,看起来简单,要真正动手可不那么容易,尤其是火药这种东西,以他这笨手笨脚的蠢样,说不定先把自己的试验塌所给炸了。所以,地点一定要离小楼有一段距离,既保险又保密。

他就和尚再思在外面逛了一圈,找了个离小楼挺远的大岩石的背面,准备在这里开展「研究工作」。

惊隼岛的天气变化极其迅速。大雨停歇后,转眼就艳阳高照,刚刚才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大片岩石立即被阳光晒干,再也没有一点水痕。

要不是亲眼看过方纔的暴雨淋漓,还真难以相信不久前这里还是一片狂风大雨二这试验基地还算不错,既干燥又有遮阳,还可以躲在岩石后面避免伤害。

凤鸣和尚再思略为动作,把地方收拾出来。

尚再思干完,拍拍手道:「我去告诉容虎一声,好让他知道这地方。」回小楼去了。

不到半个时辰,尚再思回来了,身后跟着肩上背了半个沙袋的容虎,再后面还跟着罗登和冉虎。

凤鸣惊讶地看着冉虎,「冉虎怎么也来了?弓箭这么快就好了?」

「还没有,工匠们还在赶工。」

冉虎摩拳擦掌,兴奋地道:「属下是听罗总管说,少主又想出了惊天的好东西,忍不住好奇。呵呵,就赶过来看看。」罗登咳了一声,对凤鸣道:「地窖的事,属下已经盼咐过大家了,不需要属下再待在那里监督嗯,老实说,属下比属下的徒弟冉虎更好奇少主要做的东西。」

他们这两个旁观者,比凤鸣本人更对凤鸣充满信心。

凤鸣倒有些不安,脸红红道:「我其实也没有做过,不过是以前在课本上看过一……」

「少主天资过人,何况还苦心求学过,一定能成!」

容虎把肩上的沙袋放下来解开,露出里面黑黑的东西,「这是鸣王要的炭。时间无多,我们快点开始吧。」

凤鸣想了想,咬咬牙道:「好,我现在就开始制作古往今来最恐怖的新式武器火药,不过,先说好,我有一个要求。」

罗登代表众人道:「少主请说。」

凤鸣神情凝重,「这个火药,应该说是划时代的进步,但也同时对人类具有毁灭性。所以,大家看到制作过程后,绝对不能外传因为一旦被坏人知道,后果就严重了。」

「那当然。」容虎道:「鸣王放心,我们绝不外传。」

「那就好。」凤鸣点点头,「那你们就认真看着了。」

众人顿时凝神屏息,唯恐妨碍凤鸣伟大的制作,不敢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响声。

凤鸣自己也十分紧张,先闭上眼睛,来了几个深呼吸。感觉心跳不那么强烈后,才睁开眼睛开始动手,以足以和科学家媲美的严谨态度,把三个袋子里的三种火药原料,硫磺、硝石、碳,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为了增强记忆似的,口中念叨着,「硫磺,就是S,硝石,硝酸钾,就是N,碳,代表了C。」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拿起一块碳,在岩石上一笔一划写下他千辛万苦总算回忆起来的方程式──ZKN03十S十3C一KZS+NZ十3C02。

写好方程式,选要计算各种原枓的比例。众人站在一旁,看他写天书一样写出自己根本不懂的文字,而且还画出许多令人不解的符号,俨然在和天神交谈似的,肃然起敬,更不敢打搅。

过了一会,凤鸣加减乘除都用过,停止在岩石上继续挥散,丢了手里的碳笔,直起腰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冉虎被他勾得好奇心怎么压也压不住,非常小心地小声问:「少主,已经弄好了?」

凤鸣看他一眼,一副怎么可能这么快弄好的模样,摇头道:「我刚刚只是计算了一下各种原枓所需的比例,不过这个又涉及化学物本身的那个──算了,解释起来太复杂,反正我先按照我大概算的来尝试一下好了。」

说着,取了一点碳,磨成粉末,和硫磺还有硝石混合在一起,放在一个土盆里。

「退后一点,小心。」凤鸣蹲在火盆旁,转头郑重警告,「我要点燃了。」

众人无不紧张,连忙听从凤鸣的话,后退几步,直退到岩石后面。

容虎一想不对,把头从岩石后面探出来道:「鸣王难道不过来躲着吗?」

「对哦。」凤鸣吐吐舌头。

太紧张了,他只得叫人家走开,居然忘记自己还笨笨的待在土盆旁。

凤鸣走过去,和容虎等人一起躲在岩石后,转头对容虎道:「容虎,你弓箭不错,丢东西准头也应该可以吧?那个,你点个火,烧个树枝什么的,丢在那个火盆里面」

容虎立即照办,找个干枯树枝点起来,拿着火头燃起的树枝问:「现在就丢火盆里面?」

凤鸣点头,「嗯,丢吧,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心里剧烈一跳,越发屏息,睁大眼睛。

容虎从岩后探头目测了一下距离角度,手腕一甩,火枝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拋物线,果然一点不差掉在火盆里。

*****

单林海,巨大的海盗大首领座船上。

感觉到脖子上怪怪的,子岩睁闲眼睛,转过头,澄清的眸子看着在自己背后搞鬼的贺狄,

「你干干什么?」

「送你一个小束西。」贺狄低低笑着,手下一点不停的继续打着复杂的绳结。

他正在子岩脖子上戴的,是一个似乎皮革鞣制的颈环,海上的水手自然会打一些难解的绳结,贺狄更是技高一筹,十指动了一番,绳结已经打好,还往子岩肤色健康的后颈狠狠吻了一下,道:「弄好了,你摸摸看。」

抓着子岩的手,让他细细抚摸已经戴在脖子上的礼物。

子岩脸皮最薄,刚被贺狄耍赖一样占了便宜,现在还要在脖子上弄个皮圈,好像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关系不一般似的,恶声恶气道:「我又不是女人,为什么要戴这种东西?拿下来。」说完就摸索到绳结处,要解下来。

贺狄连忙按住他的手,又怕激起子岩更大反感,不敢太用力,低头贪婪地亲着他的指尖,一边道:「别忙着解,你先摸摸这上面的两颗陶珠。」

「有什么好摸的?」

「当然好摸,」贺狄柔声道:「这两颗陶珠,一颗上面刻着狄字,一颗上面刻着岩字。都是我自己亲自雕好的模子,特意派人用快马送回单林,叫他们按照我画的图纸加工,做好又立即送回来。不知花了多少人力物力,刚刚才送到。」

子岩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自己雕的模子?」贺狄这种人,要他拿剑还行,但要想象他拿着细小的针尖似的工具雕刻陶模,那就真的难度比较大了。

「嗯,我自己刻的。」贺狄点头。

子岩认真的啾啾他,见他不像撒谎,不免犹豫了一下。本来要扯下绳结的手,也轻轻垂了下来,稍做沉昤,子岩道:「弄盆水来,我看看你的手艺。」

他语气一有松动,贺狄顿时大喜,赶紧亲自拿个银盆,殷勤的盛了一盆水来,放在子岩面前。

子岩低头,对着水里一照。

果然,项圈上有两颗陶珠,上面分别刻着两个古朴的单字。

水波微微荡漾,倒映的陶珠也是一晃一晃的,极难分釆,要不是贺狄自己说了,子岩还真看不出那是狄宇和岩字。

项圈是皮革鞣制的,除了这两颗较大的陶珠外,旁边还用细布绳缀着一些小小的陶珠和金属嵌片。

不如西雷饰物那样精细美丽却有一种令人联想起大海的粗犷,展现出送礼人狂傲不羁的跋扈个性。

「很漂亮吧?」贺狄在一旁洋洋得意。

子岩瞥他一眼。此物精美不足,陶珠上的字却苍劲有力,想不到贺狄这混蛋写字还不错。

不过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表扬他,助长这海盗大首领的气焰。

子岩含意不明的冷哼一声。

贺狄不以为意,凑过来,狼爪抚摸着他性感的锁骨道:「这个是最好的定情信物,以后不管你在单林海域任何地方遇上任何麻烦,只管让他们看看这个,谁也不敢碰你一根头发。哼,得罪我贺狄的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子岩却没有靠贺狄的庇护在单林海域混的打算,冷冷道:「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样吧,既然是你亲自铸模,又辛辛苦苦做了送来,我先戴一天,算承你这个人情,但我可不会天天把这种东西戴在自己脖子上,一天就够了,明天我就脱下。还有,你也不要到处对人说什么我是你的人的鬼话。」

贺狄皱眉道:「既然是定情信物,当然是要天天戴着,你戴这个很好看。」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子岩知道这家伙很会得寸进尺,万一真被他骗得点头答应以后天天戴着这东西,这辈子就算被他吃定了,强硬地威胁道:「你再不知足,我连一天也不戴,现在就解下来。」

贺狄看他表情不像说笑,识趣地安静下来。

刚刚才把心爱的宝贝吃掉,贺狄可不想和子岩当面冲突。

沉默片刻,贺狄道:「我出去办一点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他出了舱房,把门外的空流一把抓来,拽到角落,威严地道:「本王子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王子请盼附。「你立即给本王子去一趟主舱房,见一见子岩,告诉他一件事。」

空流头皮一阵发麻。

他家王子可是刚刚从子岩所在的舱房出来的,居然自己溜出来,派自己传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王子要属下告诉他什么事?」

「你告诉他……」贺狄沉昤了一会,似乎犹豫是否这么早坦白,想了想,俊美的脸上又露出一种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的决然,咬牙道:「你去告诉子岩,他脖子上面的项圈已经打了个死结,是绝对解不开的了。」本王子打死结的本事,单林无人能比,连本王子自己也解不开。」

空流松了一口气,心忖道:这件事还不算难办,当即道:「属下这就去转告他。」

贺狄往他肩上一拍,「去吧,办好了本王子赏你,我到甲板上等你回报情况。」

空流领了命令,返回舱房门前,刚要敲门,景平刚好从走廊经过,随口问:「找大首领吗?」

空流摇头,「不是,我代王子给子岩专使传一句话。」

景平好奇起来,「大首领整天和二首领待在一起,为什么还要你传话?」

「我哪知道?」

空流也觉得莫名其妙,他和景平交情很好,也不隐瞒,把事情说了一遍,猜测道:「这个新的二首领个性刚硬,听我转告之后,可能会立即把脖子上的项圈直接割成碎片。

景平听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忽然压下声音,「空流,你等一下转告完这句话,记得赶紧跑。」

「怎么?」

「大首领这个东西,是把陶模和图纸送过来,我负责派人赶制的。那个项圈的皮革……那个皮革……」

景平左右看了一眼,无人在附近,才神秘兮兮道:「那不是一般的鞣制皮革,双层的皮革中有一层秘炼的双亮沙金丝。」

「啊?」

空流大惊,「那岂不是没有任何方法割断,也就是说……」

「我们二首领这个项圈是戴定了,除非他可以把大首领亲手系了死结的绳子解开,你好自为之,我还是先走了。记得说完就快点逃。」

景平同情地看空流一眼,摇头离开。

现在,轮到空流目瞪口呆了。

单林水手无人能解的绳结,夹了双亮沙金丝,不可能割断的项圈……

我宁原带一支船队去攻击同国庞大的水师,打一场恶战,也好过接受这么欲哭无泪的转告一句话的任务!我伟大的海神啊!

救救我吧!

*****

呼!

火盆顿时燃起异色火焰。

凤鸣大呼一声,「成功了!」

在原地蹦的老高,兴奋得手舞足蹈,大笑着问:「你们看到没有?那就是火药!中国人最骄傲的四大发明之一!耶!我成功了!」

转身一看,愕道:「你们怎么了?」

身后的罗登,冉虎,尚再思,容虎,原本都一脸期待加紧张,现在却变成了一脸古怪的傻相。

好一会儿,冉虎挨了他师傅悄悄踢的一脚,才不得不尴尬地问:「少主说的火药,就是刚才那东西吗?」

「是呀!」

「那个……那个……」

冉虎那个了半天,被罗登用延伸催促着,只好硬着头皮问:「请问少主,这个火药,和我们萧家联络信号用的烟火,有什么不同啊?」

凤鸣的笑容,顿时僵硬.对呀,这个火药,好像人家萧家早就用在烟火上了。不算是新发明耶……

一脸灿烂得意,剎时化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尴尬。

「哈……呵……呃……」凤鸣抹了抹汗,「这个和那个,好像真的有点像,呃,是完全相同……」

容恬,我又丢脸了。

罗登见凤鸣尴尬万分,赶紧把他的宝贝徒弟扯到后面,上前安慰,「少主不必难过,萧家烟火的制作向来是不传之秘,没想到少主也懂得其中奥妙,实在可贵。这虽然不是萧家从未接触过的新东西,但也足以说明少主见识广博,那个……那个……说明少主见识广博。」

容虎一腔热情等着看凤鸣再次大展神威,没想到结果如此,也觉得难过。

但看见凤鸣已经很窘,只好闭口不言,没追问还有没有别的武器。

唯独尚再思却有独到的想法,探询地问:「我们先不管这东西的名字是火药还是烟火。不过鸣王刚才曾经说过,这是可以用来当作武器使用的,可以说明白是怎样当作武器使用吗?」

因为刚才在火盆点燃的样子,最多只能当成信号联络援兵罢了,怎么可能伤害敌人?难道用这个烧他们吗?」

凤鸣才受过严重打击,再没有开始的踌躇满志,想了想,蹙起秀眉,苦恼地摇头,「我只是想到火药是历史上著名的武器,如果可以用在战场上一定很可怕。例如清朝的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

凤鸣苦笑道:「别说我们在这个孤岛上,就算我们现在有材枓作坊和工匠,也未必能制造出可以使用的红衣大炮来,这里面涉及很多物理和化学的东西的,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是我太天真了,一时兴奋就得意忘形,没考虑到就算有火药,但是缺少使用火药的枪支和大炮,还是一事无成,否则发明了火药的中国早就成世界霸主了,怎么还会有甲午战争被洋人扁得半死的耻辱史?」

确实太天真了,懂个大概,和知道怎么实际操作,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就拿枪来说,看过电视的人都知道很简单,装子弹,扣扳机,啪,一枪就能把敌人干掉。

但把东西从无到有的制作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有了火药,但是如何制作子弹呢?弹头的形状和弧度有没有什么规定呢?枪杆怎么制作呢?击发子弹的扳机怎么设计呢?

这种东西,即使是现代人,也不可能有责际操作并且可以付诸战塌应用的技街。

叫你在古代做一座大炮,或者一支枪出来,你做得到?除非你是专门经过训练的武器专家。

凤鸣左思右想,真是悔断肠子啊,早知有今日,当年应该从小学起就热爱学习,天天做试验,最好以神童身分考入军事学校武器制造系……

如今后悔也晚了。

在同国又大又即怕的三桅船到来之前,他这个主帅必须找出能够对抗大敌的东西。唉,好像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筑玄兄弟这位真正的大师了。希望他的表现,比自己这只三脚猫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