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反而让人觉得香港更加神秘。黑白的冲突被淡化，灰色成了主调。

位于西九龙的一间特殊安全屋里，古Sir、程天和韦俊轩面对面坐着。

简短的常规问讯之后，古Sir组织好语言问：“听说合联社在跟一帮菲律宾毒贩接触，你有收到什么消息？”

韦俊轩先是舔了舔下嘴唇，才摇头回答道：“我有所耳闻，但此事由纹龙全盘负责，我根本插不上手，只知道毒品是从他的一个分销中心加工好，然后直接出货给买家。”

程天挠几下额前的头发，追问道：“有没办法找出这个毒品分销中心？”

韦俊轩仔细想了好一阵，淡淡地说道：“我听说他有一个情妇，跟他联名买了好几个物业，可能被用来放货也说不定。”

古Sir跟程天对视了一眼，说：“这批毒品数量很大，上面非常重视，对你以后归队升职很有帮助。”

韦俊轩自嘲地笑了笑，下意识地调侃道：“古Sir，在我卧底的三年时间内，你这句话我至少听了一百多次，结果不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反正你是大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古Sir看他心情不好，沉默了一会道：“你最近的账做得很好，再接再厉。”

夜里，韦俊轩辗转难眠，他拿出手机给备注为“保险佬”的程天打电话：“我想博一次。”

程天连忙劝阻道：“俊轩，你别冲动，反正你也捱了那么久，不应急于一时啊！”

韦俊轩笑着反驳道：“富贵险中求，不冒险怎成大事？你放心，我自有分数。”

次日一早，韦俊轩处理好手上几个收账的事情，早早地赶到太子酒吧。太子和纹龙正在谈最近几天跟菲律宾人交易的事，看到韦俊轩来了，也不刻意回避，直接叫他坐下一起讨论。

太子的心情特别好，笑吟吟地说：“最近香港的风声虽然紧，但菲律宾那边倒没受什么影响，要的货比平时还多，今次交易如果顺利进行，不光前几次的亏空可以补回来，社团还能大赚一笔。”

纹龙便接茬抱怨道：“大佬，菲律宾人只会说英语，沟通起来太难了。”

韦俊轩听到纹龙的话，心中灵光一闪，转头直接对太子提议道：“大佬，我最近比较清闲，不如我来帮纹龙哥打打下手，一来算为社团出一份力，二来也向纹龙哥取取经。”

太子用手一拍大腿，当即大喊道：“好，纹龙有经验，你又懂英文，两个人一起合作，事成之后我会好好奖赏你们。”转头又对纹龙下令，“纹龙，你多分些事给Turbo吧，不然你要把自己累死了。”

纹龙脸上肌肉一抽，冷笑着说：“好，既然他想学，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由大熊开着一辆货车，载着纹龙、韦俊轩、吹水进了沙田火炭工厂区的一栋工厂大厦，车子最终停到了地下停车场。纹龙对韦俊轩冷冷地说：“到了，你不是想学出货吗？我肯定会好好教你。”转过头又命令吹水，“吹水你在原地待命，我带你老大上去看看。”

纹龙和大熊带着韦俊轩到了工业大厦的905号房。

大熊掏出腰间的一串钥匙，先打开一层厚实的大铁门，又打开了一扇防盗门。当他打开最里面的木门后，韦俊轩突然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过了会，大熊穿着一件棉袄探出头来，还分别递了一件到他和纹龙的手里。

韦俊轩走进房间，就看见房内墙壁上几个冷风机不间断呼呼地吹着，发出嘈杂的嘶嘶声；房里立了三个大冰箱，都在大功率运作，嗡嗡作响；房顶四角装满了摄像头，不时自动调整着角度。

纹龙闷声无语地带他走进里面的包装间，就看见几个穿着厚实的工人正忙碌地在案板上称量、包装毒品。

面对着门的一个工人看到纹龙进来，冲他竖起大拇指表示一切正常。

纹龙仔细检查了机器运转的情况，清点完成品的数量，又抽检了一些毒品的重量，看到一切正常，便向那个工人打了个手势，慢慢退出了房间。纹龙跟韦俊轩脱掉棉袄，由大熊归还原位。

纹龙冷着脸对韦俊轩说：“到时我们就在这交易，然后直接把货运到码头。”

“明白，多谢龙哥指点。”韦俊轩在一旁回答道，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

在警察局NB的会议室里，古Sir、程天和各位组员正围坐在一起观看幻灯片。幕布上显示着工厂大厦的整个外貌、通道、车库等情况，开始由不同组员轮番汇报调查结果。

李志忠一边转着笔一边开口说：“我假装买房客上门勘查过，905这个单位的产权人叫琳姐，以前是一名地产经纪，后来她做了纹龙的情妇，这间房已经空置了半年多。”

许修平翻阅着面前的文件夹，他徐徐说道：“根据我们监控905房的视像和房内灯光情况，能确定晚上基本没人住，但白天经常有很多人同时出入，并且会逗留很久，其中一个是纹龙和他的手下！”

赵盈盈等许修平讲完，她才继续进行补充：“我在物业公司咨询过，这个单位每月的用电量很大，光电费都要两千多块，前两天还买了一批电子秤、塑料袋和封袋机之类的包装工具及用品，很显然是一间毒品分销中心。”

程天等大家讲完之后，拍了拍手掌道：“Good，根据可靠线报，这几天合联社的纹龙跟Turbo会在905号房与菲律宾毒贩交易，接下来要全天候严密监控这个单位，随时准备抓捕毒贩。”

古Sir进行了大总结：“辛苦各位伙计啦，我们还要继续努力，争取人赃并获！”

所有的警员同时站起来，齐齐敬礼道：“Yes,Sir！”

只不过事出无常，自从纹龙带韦俊轩看过一次工厂后，一连三天都没半点动静。

韦俊轩心中虽然焦虑无比，但他也无可奈何，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直到第四天中午的时候，韦俊轩正在太子的夜总会里和一帮小弟赌纸牌，忽然看到纹龙神色匆匆地走过来，连忙散了牌局问道：“纹龙哥，你有咩事啊？”

纹龙面色阴沉地回答道：“菲律宾的人来了，你跟我一起去招呼他们。”

韦俊轩心中一阵狂跳，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好，我先去放个水，马上回来。”

说完他快步转身进了包间里的厕所，迅速地掏出了手机用指纹解锁，找到“保险佬”，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