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劲辉看着周蕙从自己眼前跑开了。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没有人教过他怎么恋爱，更没有人教过他这个时候是该去追还是待在原地。

他和顾晓燕谈恋爱，连手都不曾牵过。

关于爱情，他实在懂得太少，又或者他根本无法分辨他们之间是否有过真正的爱情。

她痛苦绝望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插在他的胸口，他拔不出来。

他独自沿着江畔走着。他想努力忘记一切，而周蕙离开时的眼神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夜幕降临，江边有很多情侣在散步，也有躲在角落里接吻、拥抱的。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到了解放碑。周围突然变得嘈杂，放着时下流行的口水歌。他抬头，上面的红绿招牌上写着“忘情卡拉OK”。能不能忘情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倒是需要一个地方来宣泄。

“先生几位？”穿着西装的服务生走上前询问他。

“一位。随便给我安排个包厢就好。”王劲辉懒懒地说。

服务生带着王劲辉进了一个灯光昏黄的小包间，桌上堆着几瓶啤酒。服务生大概介绍了一下啤酒的价格，又开始推销店里的其他产品，见王劲辉始终没精打采，便退了出去。

王劲辉拿着话筒点了一首张震岳的《爱之初体验》，声嘶力竭地唱：

什么天长地久

只是随便说说

你爱我哪一点

你也说不出口

……

一曲唱完，包厢门被推开，两个穿着妖艳的女子走进来。王劲辉喝得迷迷糊糊，手里拿着啤酒，还在继续往嘴里灌。

“小弟弟，你很帅哟，姐姐让你爽一爽噻。”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女人把王劲辉扶到沙发上坐下，手在他的身上来回抚摩，到腰带的时候，女人的手停了下来，在那里徘徊。

王劲辉的心痒痒的，体内的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另一个女人拿着他的手往自己胸上放。当触碰到胸的时候，王劲辉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周蕙。

瞬间清醒，他马上把手抽了回来。

她们哪里肯放过他，一左一右地把王劲辉“圈禁”起来，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撩拨着。

“老娘只陪酒，别他妈的动手动脚！”

包厢的隔音效果很差，隔壁砸杯子和女人的尖叫声传了过来，然后听到隔壁乱了起来，男男女女喊叫起来。

“你敢过来，老娘宰了你！”又是一声尖叫。

王劲辉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救命——”隔壁的呼救声越发尖锐，王劲辉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甩开两个女人冲了出去。

他一脚踹开隔壁包厢的门，一把把中年男人拉开。朱婷惊恐地看着王劲辉，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臭小子，敢坏老子好事！”中年男人显然喝多了酒，挥起拳头踉跄着朝王劲辉扑来。王劲辉一闪身，顺势把他摁在了沙发上。

中年男人不服气被一个臭小子教训，挣扎着坐起来，随手抄起一个酒瓶子朝王劲辉砸去，王劲辉一闪身躲了过去。

朱婷见事不妙，拽起王劲辉就往外跑，身后传来那个男人还有老板娘的叫喊声。

他们在前面跑着，中年男人和老板娘在后面追，老板娘边追边喊：“小兔崽子，你的账还没结！你给我回来！”

王劲辉迟疑了一下，边跑边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朝后面一扔。

他们有点儿低估了醉酒男人的耐力，他们一路跑，那人就一路追，边追边骂骂咧咧，引来路人的目光。

他们一直跑到了长江边，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躲了起来，那人追到岩石附近，原地转了好几圈都不见王劲辉他们的身影，最后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粗口，悻悻而归。

两个人屏息等到中年男人离开后，才敢大声喘气。王劲辉转头看了一眼衣服和头发凌乱的朱婷，她的打扮和平日完全不同，风格和刚去他包厢的两个女人有些像，只是没那么暴露。

“你没事吧？刚才。”他问。

“没事，谢谢你了。”朱婷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王劲辉欲言又止。朱婷看他不好意思问，便主动说：“我想赶紧挣钱买个房子。”

“完了？”王劲辉还等着她说出一个令人潸然泪下的故事呢，结果……没了！

“我爸是个赌徒。”朱婷干脆坐在了他身边，像讲故事一样聊起自己的家事，“他一直在赌，家里能输的都输光了。你知道有个词叫‘家徒四壁’吗？我家就是这样，什么都输光了，就差把我和我妈也赔进去了。所以，我想买房给我妈，让她从此远离那个王八蛋！”

“哦，我从来没听你说过……”王劲辉从小家境优裕，有些事他是无法体会到的。他不知怎么安慰，只能拍拍她的肩膀说：“以后总会好的。”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朱婷看着他，眼圈有点儿泛红，“我可不需要同情。我活得很好，我可是校花，喜欢的我的人大把大把的。在他们眼里，我可是女神，是公主，我……”

眼泪流了下来。

外表再光鲜又能怎样？

“想哭就哭吧。”王劲辉笨拙地拍拍自己的肩膀。

朱婷趴在他的肩头哭起来，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能感觉到眼泪的温度。

哭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王劲辉正呆呆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朱婷此刻无比动人。

月光下，年轻的少男少女如果不做点儿什么，似乎要辜负这美好的月色了。

朱婷突然吻住王劲辉的嘴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的柔软和周蕙的胸是不一样的。

他木然接受着，没有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