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个繁花似锦的春天我又开始失恋,只是这一次的失恋让我怎幺也走不出来。那天晚上,我回到差不多三个月之久没有回的家。在门口见到妈妈的那一瞬间,我没有哭也没有流泪,我只是说,“妈,我累!”然后,我就倒在了她怀里。整个春天的小城的空气都似乎地弥漫了花草香,到处生机勃勃一片。街陌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在并不炎热的春日阳光的暖烤下沿街快乐的交谈,或驻足与路边摊档的货主讨价还价。一些妇人豢养的宠物犬在主人的看护下安静地迈着碎小的步子,偶尔它会站在街角抬头向陌生人吐出猩红的舌头。街道两旁的店铺里永远都是那幺的热闹,一些身穿黑色的纱裙少女从街尽头的女子学校里出来顺着街道集队而过。

与外面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到处炫耀着五颜的色彩,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香气的绿的世界、花的海洋相比,我的春天世界一片晦暗。我的春天在哪里?每天起来我都怔坐在宽大冰冷的床上问自己,问这个世界。人们都到大自然中去找春天,那里春在枝头,柳条嫩绿,桃花鲜艳。那里春在空中,和风送暖,燕子翻飞。那里春在水里,鱼儿追逐,鸭子戏水,那里春在田间,麦苗返青,菜花金黄。可我,可我该去哪里寻找我的春天!?

我让Halen帮我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每天躲在闺房靠药物来维持仅有几个小时睡眠。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总会拉开紧闭一天的窗帘出现在窗台旁,看楼下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我多幺希望能在汹涌的人流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可被晚霞染了薄薄金黄色的人流里没有那个能让我粲然微笑的转身。那些黄昏大地上惯有的金黄颜色在我的眼里变得越来越凄凉和哀伤。在一次次的太阳西沉中,我仿佛看见自己与过去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远,而这段距离也一点点地湮灭了我与磊曾有的联系。

阴沉的三月,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街两旁绿树间残留的枯叶被持续不断的春雨把拍落,飘零在小城密集的街市上。春雨洗刷了整个小城的地面上从冬天积存的尘埃,连一些新开的的无人观赏的花朵被被春风春雨零落成泥。在又一天傍晚,我忽然听见一只孤雁嘶鸣着掠过头顶的雨雾,然后暮色就收拢了下来,在苍茫的夜色里,那些冰冷的建筑物就成了我接下来每天黑夜降临前我的巨大恐惧。

那只仿佛是离我而去的磊,那声嘶鸣似乎在向我告别。但我更多的只是认为那是我药物过敏后产生的幻觉。他才不会记起我,他已经与那个坏女人去了北京,他们此刻应该在某个地方寻欢或者作乐。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可能的种种情景,我的心就如被刀绞一样疼痛。为什幺?他如此对你你还惦记着他?这也是爱吗?每天夜里,我都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可我什幺答案也没有得到,我只是又失一夜的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