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迷津之锁龙冢 三、尸地阴松

王有田猛然停下来,把我们吓了一跳,刚才讨论传说把人心里都弄得慌慌的。

只见王有田手持木手杖,小心翼翼地走到路边,用手杖往草丛里一团乌漆巴黑的东西戳了戳,又摇着头说道:“怪了,真是怪了。”

我心里也挺紧张,而夏雪都发抖了。为了给她宽心,我故意很轻松地问道:“怎么了,老王,捡着宝贝了?”

老王没应声了,我一生气甩开大步上前去看。谁知一看不要紧,没把我鼻子气歪。老王说的竟是一团不知什么动物拉的粪便!

我正在开口骂他,不料他竟做了更出格的事儿。老王用手杖尖儿把屎团挑起一块,举起来给众人看,嘴里竟还说:“这是人屎!”

夏雪听他说得粗俗,恶心地差点儿吐了。

我骂道:“这有人……那个关你什么事?你犯哪门子晕,怎么着,你还认出是你家亲戚拉的了?”我刚骂完,忽然也明白老王的疑惑了。这里怎么会有人的……那个?

王有田接着说:“这是一两天内的。奇怪,这老林子咱们进到这么深了,这块儿一年到头儿也见不着个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文海回头道:“老八!”然后冲草丛里那团东西扬扬下巴。温八马上走上前,竟然蹲下来,去检查那堆黑呼呼的肮脏玩意儿。

温八看到粪便上和四周落了许多死苍蝇,神情大变。他站起来,看看马可和雷晓阳,走到夏文海身边,贴到耳边小声说:“我看是……。”

夏文海听完面色也一变,小声问:“有影子吗?”

温八说:“有,不多,五六个吧。”

我听他俩说得竟然像黑话,不由背后直冒凉气,这他妈到底怎么了,整得跟夺宝奇兵似的。

这时马可发话了,“咱们走吧,别因为这点东西耽误了正事儿。”

夏文海瞅了马可一眼,突然笑了,“说得对,马教授,那就您先请吧。”

马可也不推辞,笑着走到了前边。

一行人继续上路,闷闷地又走了两个多小时。

这时已是中午两点多的光景,可这里林深树大,阳光已不太能照射进来,只从树叶的缝隙中勉强穿过来,在铺满落叶野草的路上照出一个个的光点儿。

王有田停下来边擦汗边对夏文海说:“要不歇会儿,吃点东西?”

夏文海看看夏教授正走得艰难,于是说:“好,都喘口气。”

大家便都停住脚步,可脚下没个干净地儿,夏文海他们倒无所谓,一屁股坐倒。可夏雪怕脏,更怕地上有蛇虫鼠蚁的,宁愿累也站着。

我没有办法,只好先坐到地上,两腿放平,“来,坐这儿吧。”

我媳妇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我腿上,嘴里还直抱怨:“才知道伸腿给我,没点眼色!”

休息了一会儿,都吃了点东西。温八掏出一包软中华,先给夏文海一支,自己又点了一支,然后冲我扬扬手里的烟盒。我摆手道:“谢谢,不会。”

郑楚生自己从温八手里抽了一支,摸出火机点上,猛吸了几口,一边很过瘾地吐出一团团烟雾,一边冲我说:“小雪管得挺紧嘛。卢潮生,我看你二等公民的地位,算是定死了。”

夏雪休息了一会儿有了点儿精神,她对郑楚生说:“你倒是想当二等公民,可谁要啊?”

郑楚生嘴一撇,“你还别激我,本大人是不想受那份罪。让我像‘超生’(这是大学时他给我起的外号)一样受尽管制?哼,告诉你,本大人的爱情信条是:不自由,吾宁死!”

郑楚生一张嘴,笑声立刻又回来了。

休息完毕,继续赶路。仍是王有田、马可打头,老秦、周志龙押后。周志龙边走还边检查夏文海几个人的烟头熄灭没有。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把烟头收集到一起,用矿泉水又浇了一遍才走。

大概又走了接近两个小时,王有田放慢脚步,用手指着前面一片黑松林说:“穿过前面的林子就是猴跳崖了。诸位,对不住了,老头子只能带到这儿了。”

老秦走上前道:“老王,这林子有多大?”

王有田说:“四五里深吧。”

老秦还想再说,夏文海道:“进去吧!”说完大步往林中走去。温八、畜生立刻跟着。雷晓阳和马可也不落后,抄起背包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我正想问夏教授,他已经抬脚也进林了。我只好背上包,牵着夏雪的手也往黑松林里来。老秦和周志龙看来是心里发毛,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了。而王有田怀揣着郑楚生给他的一叠绿色钞票,头也不回地跑下山去了。

我边走边跟上郑楚生,小声问:“就这么点儿山路,还要向导?”

郑楚生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超生啊,你考试比我行,可干这行儿,你还早哪。人说‘深山养妖,老林成精’,这儿皇母山又是深山又是老林的,哪能不找个地导带带路?”

我回头望望林外,早不见了王有田的影子,又问道:“你刚才给他钱了吧,给了多少?”

“不多。”郑楚生伸出一个手指,“一千块,美元。”

我舌头伸出老长,“一千美金,你疯了吧。”

郑楚生笑了,“他吃了咱们的,嘴就得严,不怕他多嘴。”

我心里打鼓了,光明正大的考古发掘,害怕什么?

我正想着,夏文海从队伍中迂回到我身边,低声道:“小生,你这回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是领导派我来的。”

“那小雪呢?”

“她?她是自己要来的,为了写毕业论文。”

夏文海重重叹了口气,“哎,你们来干什么!”

我不高兴了,“海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给你添累赘了?”

夏文海看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注意我们,贴近我低声说:“小生,别的我不管,而且现在情况紧急,我也管不了了。你现在听好,一会儿你看到听到的,可能你以前连想都不敢想。你待会儿不要下去……。”

我打断他道:“下去,下哪儿去?”

夏文海正要说话,突然目光落到了队伍最前面。我也看过去,只见原来代替王有田的“菠箩”教授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前面的一片树林。

夏文海快步赶上去,只见马可面对着前面的一片树林,表情十分凝重。

我和温八,畜生他们也赶过去,夏雪乐得休息,就和夏教授站下了。

我跑到跟前,看看前面的树林,除了显得更黑些,没什么特别。再看看夏文海和马可,都蹙眉吊眼的,于是问道:“海哥,看什么哪?”

夏文海没理我,郑楚生在我身后小声说:“别问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瞅了他一眼,“信不信你得先说出来啊?”

郑楚生回头瞅了夏教授父女一眼,用更小的声音对我说:“这里,是养尸地!”

我一听头皮都麻了,推了他一把,“妈的畜生,你吓唬我啊?”

郑楚生笑了,“说了你不信吧?实话说,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也不信。”

我的舌头这时候也不好使了,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是那、那种地方?”

郑楚生手一指,“前面这片林子,你看出点儿啥没有?”

我瞪大眼睛瞅了半天,说:“黑,就是松的颜色黑……。”

郑楚生见我不得要领,伸手把我的头往下一按,“看地上!”

我这才注意到脚下的一片地面。我×,那地面焦黑焦黑的,而且草稀不说,叶子也都黑黄黑黄的,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异感觉。我看着只觉脚底板直冒凉气,忍不住问:“这、这底下究竟埋了什么东西?”

郑楚生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有地下尸气重,草才会这样。还有这种黑松,叫‘黑阴松’,不是尸气重的土壤,还养不活哩。”

我闻言又去看那些黑松,一下子觉着这样松树根本不像是“活”的。因为你根本感觉不到它们有一丝生气,那枝枝叉叉杂乱无章地长着,就像是一只只从黑色树干上伸出的黑手,向天空、向四周张着抓着。让人不仅不觉着它有丝毫生气,反倒觉着它从顶到根都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怨气。

我看着这片黑森森地黑阴松,头发禁不住从根立起来了。郑楚生继续说:“这种松只能长在坟头上面,靠吸尸气养活着,所以又叫‘尸松’。尸气越重它长得越好,不过因为全凭尸气养,不用水不用肥,所以长得比一般的松树更要慢上许多倍。”说着手一指,“但你看这些松,棵棵五米以上,这林子起码得百多年了。”

听他这么一通鬼扯我的表情都僵了,郑楚生一见更来劲了,“这松见不得人,一但见着活人准得给你弄死。人要是进了尸松林,不是迷路就是掉魂,最轻也得变疯。”

我一下想起谢来福,难道他就是在这里变疯的?不由得问:“那是、那是为什么?”

郑楚生嘿嘿一笑:“为什么,就为了多个死人,多点尸气呗。”他瞅了我一眼,“不然你想想,一个坟头能有几具尸体,能养得了几棵尸松?”

我听了望望眼前的黑松林,妈呀,这么一大片,那这地下……。

这时夏文海道:“绕过去。”

马可没做声,看看雷晓阳。雷晓阳说:“绕过去当然可以,不过绕过去又得个把钟头,而且……。”说着他阴阴地扫了夏文海一眼,“而且这块林子下面,恐怕就是主室……。”

夏文海冷笑一声:“有这么容易就让你摸着?那个谢来福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不会看不出来吧,难道他‘飞蝠’谢三还不如你?”

雷晓阳脸色一变,但没敢发作,悻悻地扭过头去。

马可这时开口了:“话也不是这么说,……。”话没说完,雷晓阳轻轻咳嗽了一声,夏教授和夏雪、老秦、周志龙过来了。

雷晓阳这个细微动作,使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雷晓阳和马可以前就认识,而且相当熟!继而,我又有一个更大胆也更离谱的猜测:这个菠萝教授不是从英国来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马可!

但夏教授打断了我的思路,他说:“怎么,讨论什么呢,不继续前进?”

郑楚生笑着说:“这就走。”然后对马可说:“马教授,咱走吧?”

马可正要开口,胸口衣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竟是利物浦队的队歌“Youwillneverwalkalone”。看不出他竟是利物浦球迷。

马可接通电话,用英文说了一通。因为说得快,声音又小,我只听懂一小半,大概意思是说还没到,亲爱的,我想你之类的。

我想这假洋鬼子还真浪漫,不由得又想,也许自己刚才神经太紧张了,他应该就是英国剑桥大学的马可教授吧。

夏文海也不等马可,带头往黑松林的左边走。温八和郑楚生跟上去,郑楚生走到我身边时小声说:“跟紧了!”

我忙帮着夏雪搀着夏教授走,夏教授却说不用,腿脚虽然老但还没到报废。我便笑着说那是,离使用期结束还长着呢,起码五十年。

前面越走树越密,就快没有路了。我回头问周志龙:“周警官,这林子怎么长得呀,跟梅花桩似的,你们也不整整……哎哟!”我只顾说话,忘了看路,没瞅见自己已站到了一个斜坡的边上,脚下一歪,就从斜坡滚下去了。

夏雪尖声喊着:“有人掉下去了,有人掉下去了!”接着急得揪住郑楚生,“你快去救他、你快下去救他!”说着就要把郑楚生往下推。

郑楚生没提防,差点儿就被夏雪给推下去。他一把抓住一棵老松,刚站住脚就气得冲夏雪嚷嚷道:“你真是重色轻友,还老同学呢!你老公又不是我弄下去的!”

夏文海向坡下张望着说:“别慌,这儿不深,坡也缓,没事儿!”

上面正乱着,我在下面已经着地儿了,一个猫扑就栽到了坡底。我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活动活动关节,除了肩膀、胳膊肘碰疼了以外,好像没受什么伤。我于是慢慢坐起来,发觉腰也有点闪着了。

这时上面有人喊:“小卢,你怎么样,没事吧?”听声音是老秦。

我定定神,回答道:“没事儿。”

接着是夏雪焦急地声音:“潮生,你没摔着吧?”

我冲上头喊:“小雪,我好好的,皮都没掉一块。”说完我才觉着一阵火辣辣的灼痛从手上传来,低头一看,手背上被刮花了一大块,直冒血津儿。

我心说怪了,这一地的落叶,都快沤烂了,哪来的硬家伙?

我这才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蓦地,我看到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黑魆魆的洞口,就像一个被挖去了眼球的眼眶,正诡异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