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换血

得了皇上的吩咐,大太监笑眯眯地走上前来,对诸位士子们道:“不知王铭,张贤安,秦风,是哪三位学子啊?还请上前来。”

被点到的三个人连忙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至于其他学子,则是略带羡慕的看着这三人,想必这三个就是被皇上最欣赏的了吧。

白灵羽也是暗自高兴,毕竟王铭算得上是她的门生,只是再看看张贤安,对方若有若无瞟着自己的神色,让白灵羽十分不舒服。

司马瑾全然没有注意到白灵羽的心情,只是望着三人笑吟吟地道:“你们三人的诗词最佳,颇得朕的心意,不知你们三人想要些什么赏赐呢?”

这也是殿试以来的传统,选出来的这三位,基本上算是预定了状元、探花与榜眼的位置了,当然,凡事也不一定,若是在这个环节表现不好,那也是有可能被其他人顶上原本的位置。

此话一出,三人都是面露沉思之状,张贤安率先开了口道:“草民不求其他,只求陛下能让草民为皇上尽忠效力。”

这话可是在不折不扣地拍马屁,果然,司马瑾面露愉悦之色,只是却挥了挥手道:“朕知晓你的忠心了,只是这算不得要求,再想一个罢。”

白灵羽心中暗啐,这张贤安一看便是投机之辈,说这话也无非是想在司马瑾面前留个好印象罢了,真是虚伪透顶。

张贤安率先表现了自己,那秦风想想,也不能自甘人后,便上前一步道:“草民也求陛下能给草民一个机会,让草民能为皇上做事。”

这比张贤安的那句更显得市侩一些,暗地里的意思便是求官,司马瑾也不计较,笑着点点头道:“可以,朕允了。”

得了皇上的承诺,秦风可谓是心花怒放,忙不迭地谢了恩便下去了,只剩下王铭一人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王铭便走上前去,对司马瑾与白灵羽都行了一礼,这才朗声开口道:“草民只求陛下赏赐些钱财。”

此言一出,满庭大哗,看向王铭的目光也变得讽刺起来,这年头,读书人讲究的是清风傲骨,绝不能为金钱所腐蚀,更不能求财,否则便是染了污秽的名声。

司马瑾觉得有些奇怪,虽说他本来就有赏赐财物的心思,只是想着未免有些侮辱读书人的意思,这才作罢,便决定让他们自己想些赏赐的内容,不成想这王铭竟然直接提出来了。

却听王铭又道:“草民前来上京赶考,盘缠尽是家中父母与村中的乡亲们凑出来的,已是劳烦大家了,不想到了京城,盘缠早就不够用了,若不是娘娘心善,给了些资助,草民恐怕就要在客栈里忙着做杂活,没时间读书了,更不用提能过了殿试了。因此,草民才想着让皇上赐些财物,草民好还给娘娘,将乡亲们借的钱也还回去。”

这解释的理由才像话,只是还是未免市侩了些,也不怕被司马瑾厌弃。更有不少自视甚高的学子,连看都不屑看王铭一眼了。

白灵羽听后,倒是对王铭的观感更上一层,她撒出去的钱,虽然本就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不成想这个王铭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以后应该也会给自己提供不小的助力。

司马瑾想得则更加多了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下的王铭,他倒是很欣赏这样的人,毫不忌讳自己的出身,又是个知恩的,看样子似乎对财物也有所求。做皇帝的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没有能力的,而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什么都不想,皇上能给他们什么?他们又想要什么?最终还不是走上谋朝篡位的路上去了?

司马瑾很赏识王铭,但却不想当庭表现出来,否则让他人知晓了陛下的心思,以后殿试恐怕就无法选出合适的人才了。

司马瑾想了想,道:“王铭,你这要求,朕可以满足你,只是读书人讲究清高,又怎能为钱财这些身外之所所困扰?”

司马瑾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王铭却丝毫没有被吓住,他只是缓缓道:“陛下此言差矣,读书人纵然要有一身傲骨,不能为他人的钱财所唬住,但若是皇上要赏赐,那自然是要接的,这世上若是没了财,却是万万不行的,草民正是因为穷困,这才在赶考的路上十分艰难,草民并不认为读书人应该视金钱为无物,草民曾经这样想过,但却眼见着家中父母愈发穷困,全家人的积蓄都投入到草民身上供草民读书了,草民却只知道一门心思读书,丝毫不管家中事,经历了一些事,这才方知父母的不易。”

王铭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有些沉思,他们当中这次能进入殿试的人也有不少是寒门出身,想想家中的光景,不由一阵羞愧。

司马瑾更是心中有良多感触,不过却不能当庭说出来,只是又将目光看向了张贤安,眼中带着赏识的意味。

“不知你可想好了新的赏赐?”

见皇上明显没搭理王铭,不少人的心中便有了计较,这王铭恐怕是没戏了,得了司马瑾的厌恶了。

张贤安也是这样想的,他暗自在心中鄙视了一下王铭,不经意地扫过带着面纱的白灵羽,忽然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草民素来仰慕娘娘的诗才,不过今日娘娘似乎并未有作品出世,草民只想着能鉴赏一次娘娘的词句。”

司马瑾听罢哈哈大笑,张贤安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他心里去了,便兴致勃勃地看向了白灵羽:“灵羽,你今日可有什么灵感?”

白灵羽言笑晏晏道:“回陛下,臣妾已经想好了。”

提起笔,略略思考一番,便写下了一首。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司马瑾轻声念了出来,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颇有闲野之趣!”

这首诗写的的确颇为精妙,司马瑾派人将这首诗传阅一番,场中顿时涌起对这首诗的点评。

白灵羽哪一次作品出来,不是引得众人欣赏?白灵羽倒是不骄不躁的,唯有她自己之道,这些并不是她写出来的,不过是借鉴前世的记忆罢了,没什么可骄傲的。

传阅结束后,司马瑾又在御花园宴请了诸位士子,这才宣布殿试结束,众人齐声应诺告退了。

殿试结束了,白灵羽便跟着司马瑾回了宫中。殿试的结果主要看司马瑾的决定,先由下面的大臣递交一份名单上来,再由他做最后的决定。

司马瑾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茶,看向白灵羽的目光也带着几丝兴奋。

“灵羽!你那门生王铭是个不错的,朕打算拟他做状元,你觉得怎么样?”

白灵羽倒是吃了一惊,虽然她也赏识王铭,不过以为司马瑾对王铭并不是很满意,以为王铭铁定没戏了,斟酌了词句,开口道:“陛下,你不担心那王铭太过市侩,将来可能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吗?”

司马瑾摇摇头道:“灵羽,这便是你有所不知了,那王铭虽然贪财了些,可看样子不是个会贪污的人,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他喜欢钱财,那朕便给他钱财,只要能忠心为朕做事,那就是可用之人。”

白灵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她无知了,看来古代的帝王之术,果然是有一套的。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白灵羽又道:“陛下,那王铭的确诗才策论都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他出身卑贱,臣妾唯恐朝中的大臣们会不同意。”

司马瑾冷笑,道:“不怕,朝中的蛀虫本就多,朕那天查了查,这才知晓这朝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若是朕再无动于衷下去,这魏朝恐怕就要改姓了!这么多年来,朝政为豪门大族们所把持着,寒门士子少有出头的,朕也该改改这股子风气了,莫要让不少人以为,只要凭着家世就能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了,朕不能辜负了那些日夜苦读的寒门学子们!”

白灵羽有些赞赏地看着司马瑾,的确,虽说现在魏朝实行的是科举制度,不过考官们本就是豪门出身的多,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想着能让家族中的子弟出头,却不想触犯了皇上的利益,不少有才之士就这样被顶了名头,没有真才实干的世家公子们来了,又能对朝政有什么好处呢?无非是让那些人家的势力更强大了些。没想到司马瑾竟能看到这一点,倒是让白灵羽刮目相看了。

司马瑾可算是一吐胸中的苦闷了,早在做太子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幸亏皇位落在了他的手里,这才能让他有机会大展拳脚。

想了想今日遇见的学子们,倒有不少是寒门出来的,为了能给朝政换血,他早就定好了名单,藏在心中,谁都没有告诉,他就是想看看,那群自诩为为了朝廷好的大臣们,会把多少自己家族中的子侄写在前头。

王铭是个好的,那张贤安似乎也不错,不过想起张贤安似乎与白灵羽是一个地方的,便颇有兴致地看向了白灵羽道:“灵羽,那张贤安莫不是你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