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羽心中一阵慌乱，她不是这些从小受女戒长大的女人，不介意为皇帝侍寝，但是她介意啊！皇帝年纪已经足有四十八九了，古人又普遍显老，她想起自己要被送去伺候一个半大的老头子，就忍不住浑身发寒。
她决不能这次被选中！
只是能用什么办法遮掩住容貌呢？
白灵羽怔怔望着铜镜发呆，雪璇看着有些奇怪，便推了推白灵羽道：“灵羽，发什么呆呢？”
白灵羽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对雪璇道：“雪璇，我前些日子借的隔壁曲姐姐的诗集还没还，你替我还一下好不好？”
雪璇不疑有他，当即便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等雪璇走了，白灵羽迅速走到了铜镜面前，无意识地摸着脸上的痂，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决绝。
她用力地挠破了脸上的血痂。
原本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顿时又流出了血，原本干净的脸上也被白灵羽抓得有些花。白灵羽强忍着脸上的疼痛，手忙脚乱地翻着房间，总算找出了一条干净的手帕捂住了脸。
只是白灵羽抓得有些太狠了，脸上的血一时竟有些止不住。
“灵羽！你怎么了？”
雪璇送完书回来，便看见白灵羽用手帕捂住了脸，手帕隐隐透着红色，便着急了起来。
白灵羽捂着脸，死活不肯让雪璇看见，雪璇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眼眶顿时就红了。
“灵羽！你脸上的伤口怎么了？让我看看！好歹上点药，不然溃烂发炎可就麻烦了！”
白灵羽也知道雪璇说的是实情，便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手帕，忍着痛，翻找起药物来。
雪璇心疼地让白灵羽坐下，拿出了一瓶伤药，小心地帮白灵羽上着，一边小声地道：“灵羽，你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不小心摔了？还是，有人刁难你？”
雪璇也算是自己的朋友，白灵羽并不想欺骗她，便轻声道：“是我自己做的。”
雪璇吃惊地捂住了嘴巴：“灵羽，你疯了吗？”
白灵羽苦笑道：“不是我非要这样做，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被选中。”
雪璇虽然感慨白灵羽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不过她尊重白灵羽的选择，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替白灵羽上药。
白灵羽脸上的伤口本已经快好了，不过这么一来，立刻引起了不少宫女的注意。
“灵羽，你这是怎么了？”
隔壁的宫女曲云同白灵羽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也只是止于不错而已，平日里偶尔有来往，今日一见，不想白灵羽的脸再次变得不堪入目，便忍不住问道。
白灵羽勉强一笑，黯然道：“曲姐姐，本想着咱们入宫有些时日了，这就要被徐公公挑选出一批人去伺候皇上了，可我脸上的痂还没好，这些天又有些痒了，便想着把痂抠掉，这就可以完完整整地露出一张脸去应选了，不成想弄巧成拙，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白灵羽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眼角也隐隐有几颗泪珠滑下。
曲云见白灵羽这副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不过也是暗喜自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眼见白灵羽从一个脆生生的美人儿变成了一个吓人的丑八怪，曲云到底不是心狠的人，便出言安慰道：“灵羽，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还是找机会让太医给你看看吧，万一留了疤，可就不好了。这些天多养养身子，皇上不可能只选这一次侍寝的宫女，还会有下一次机会的，灵羽，你得养好了脸上的伤才能参加下一次的挑选啊！”
白灵羽含泪点点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曲云。曲云又好言相劝了一些，白灵羽也慢慢止住了哭泣。
不过没过几天，储秀宫的宫女们就都知道了，白灵羽求成心切，反而把自己毁了容。
知道这件事的人，对白灵羽又同情的，也有鄙夷的，不过白灵羽总归不介意这些罢了。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了。
徐公公挑选宫女那天，白灵羽也去了，最终选出了八个色艺俱佳的宫女献上去，白灵羽理所当然落选了，不过正好，她可以继续在储秀宫过平静的日子了。
谁被皇上宠幸白灵羽也不关心，不过是过日子罢了，其他宫女落选之后倒是一阵垂头丧气，不过都鼓足了劲儿准备等下次的机会。
让她们惊喜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听说了吗？二皇子要亲自来替皇上选侍寝的女孩儿呢！”
“这……二皇子做这些，似乎有些胡闹吧？”
“嗨，管他呢！二皇子来，我们也就多了一份机会，这次可要好好地准备准备了。”
白灵羽无意见路过几个宫女，便听见了这些，也有些觉得荒诞，堂堂皇子替父皇选妃？怎么说都不靠谱，不过这也不能否认，不少宫女都想抓住这个机会，或者干脆趁机争取二皇子的青眼，从而一步登天。
白灵羽耸耸肩，走了，她脸上的伤痂还没好，选到谁都选不了她。
当天晚上，徐公公便来宣布了圣上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命二皇子司马璃……”
白灵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雪璇偷偷跟她解释的，大概是司马璃除了有替皇帝选妃的权力外，还可以安排这些宫女们以后都去做什么。白灵羽之前还有些诧异，不过后来才知道，二皇子颇得皇帝宠爱，因此便也常常安排他做些宫中的事情，二皇子倒也乐在其中。
第二天一早，白灵羽刚同雪璇用过了早膳，便同其他宫女们一起被叫到了储秀宫外的空地处。
“今日召你们前来，想必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徐公公清了清嗓子道，白灵羽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徐公公身后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穿紫色衣袍，面貌刚硬，双眼微微上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上去颇有些邪气的味道。
想必这应该就是二皇子司马璃了，白灵羽暗暗想到，她只是好奇皇子都长什么样子，现在看来，皇室血统应该还算优良。
“都给本王抬起头来！”
宫女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生怕引起司马璃的恶感。白灵羽自然也是神色平静，看着前方。
司马璃慢慢地踱着步子，眼睛不断地在各位宫女的脸上扫视着，不时有宫女的脸上露出绯红色，显然是被司马璃一个男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马璃可不管这些，他慢悠悠地看着各位宫女的长相，有些看着还算不错的便点点头，旁边的太监便会让这名宫女单独出来，当然，筛选绝不可能会这样简单，司马璃还会进行更仔细的考验，不过过了初试，就已经足够这些宫女们开心的了。
司马璃终于走到了白灵羽身边，忍不住皱皱眉，他这人最喜欢美貌的女子，对于丑女人却是一点都不想看到的，白灵羽脸上的伤口狰狞，掩盖住了她本来的面貌。不过看白灵羽脸上的伤口不像是天生的，便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身边的徐公公道：“怎么回事？”
徐公公恭敬地回道：“二皇子，这名宫女在入宫时脸上便有伤口，不过近日来已经快要康复了。只是杂家听闻，这名宫女听说二皇子要来主持选拔，便心急想要除掉脸上的伤痂，这才重新弄裂了伤口，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司马璃看向白灵羽的目光更是厌恶，他讨厌丑八怪，却也更讨厌这种急于求成的人，更何况还把这件事捅到了自己面前。
想着给白灵羽一点教训，司马璃鄙夷地看了白灵羽一眼，道：“既然你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那便去浣衣坊去做浣女好了。”
白灵羽平静地点头应道：“是。”
白灵羽当然知道浣衣坊是个什么地方，无非是帮宫里的贵人们清洗衣物，做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儿，油水却是最少的，熬上个几年出来，一双手也不能看了，说不定还会染上什么病痛没钱医治，总归是个被宫里其他人欺负的命。
二皇子这话一出，白灵羽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不过几个暗暗妒忌白灵羽美貌的宫女却是心花怒放，入了浣衣坊，以后就没有出头之日了，看白灵羽这个狐媚子以后还能怎么斗！
只听“啪——”的一声，雪璇跪倒在司马璃的面前。
白灵羽吃了一惊，雪璇这是想做什么？
司马璃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便见雪璇不住地磕着头：“求二皇子殿下开恩，不要贬灵羽去做浣女！奴婢愿替灵羽前去！”
白灵羽一愣，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感动，她真的没想到雪璇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站出来说话，甚至不惜顶撞二皇子。她也立刻跪倒在地上，对司马璃哀求道：“还请二皇子开恩绕过雪璇！”
二皇子却冷笑一声：“好一段姐妹情深！徐公公，这两名宫女叫什么名字？”
徐公公恭敬道：“这小宫女名叫雪璇，那名脸上有伤的叫白灵羽。”
“雪璇。”司马璃念了一遍雪璇的名字，语气平淡：“抬起头让本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