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也苦也甜蜜

刚开完会的廖城安一脸疲色,最近商务部这边与非洲有大量的贸易谈判以及接洽,他虽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但会议一个连着一个,特办这边的工作人员包括他在内,几乎吃住都在单位,三五天没着家。

见他出了会议室,办公室里的小赵赶紧把沏好的浓茶递过来,廖城安道了谢,抿了几口只觉得脑门生疼,一跳一跳的。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廖顶顶打电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同样疲惫的女声,记忆中廖顶顶鲜少这样有气无力地说话,想来是这几天被真相伤得不轻。

廖城安只是挑眉,坐在办公桌前,手指拨弄着桌上的全家福相框,并不急着开口。

“廖城安,你真卑鄙!我以前只把你当成伪君子,现在看来你是真小人!你看着我纠结了二十多年,冷眼旁观,从来连一句提示都不给我!如果我早知道她不是我亲妈,我根本就不会渴求母爱!我一直是以为自己不够好……”

廖顶顶说到这里,已然是哭了出来,抽噎的声音从手机里不断传出。

他勾勾嘴角,刚要安抚她几句,忽然听见廖顶顶身边似乎有其他人在讲话,依稀是个男人的声音,廖城安一惊,立刻坐直身体,想要再确认一下,那边却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在座位上陷入沉思,声音虽听不大清,但一定不是她的那几个同事,也不是廖顶好,脑中灵光一闪,他抿紧了唇,本就迫人的眼神跟着一暗。

他思索了几秒,立即站起来,捞过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车钥匙就走。

“廖处,是要回家休息吗?我去看看安排,下午的会议就让王处主持一下吧。”

小赵迎上来,看出廖城安面色不好,连忙出声提议,就见一向平易近人的廖城安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一个字都没说就离开了。

轻轻从廖顶顶手里抽出被她握得死紧的手机,沈澈自作主张地按断通话,想了想,狠狠心直接关机,这才把它扔到她手袋里。一双手用力搭上她肩头,他沉下脸来冷喝道:“别哭了!把眼泪憋回去!”

廖顶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都过去好几天了,只是一听见廖城安的声音,下意识地就忍不住想要质问他。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回国这些年,真正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真切地关注她是喜还是悲的,就真的只有廖城安一个。又或许她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所以才会这样气愤,敢于对他发脾气。

“廖顶顶,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也没那个心情逗你。也许我还是个不错的适婚对象,三天前在廖顶好的病房里我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扳过她泪湿的脸,抬起手揩了几下,抹了一手水,沈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他只是不想看着一个还算善良的好姑娘泥足深陷在一段毫无前途的不伦情感里,但刚才的一幕证明,显然廖顶顶对她的哥哥有着难以启齿的依赖。

说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也好,说他多管闲事也罢,如果看起来可以让她暂时离开廖家的光明正大的一个理由是结婚,沈澈不介意娶了她。反正,成年男女凑到一起,一夜情发展为夜夜情,再正常不过,尤其他还很眷恋她的娇美身体。

“我以为你喜欢简白珂,可以为她守一辈子。”

廖顶顶自嘲地笑笑,推开他的手,扭脸看向车窗外,想起多年前那无意间看到的场景:寂静的雪后夜晚,两个人逃离宴会的喧嚣热闹,相拥在露台上,最后,身段柔美的女子踮起脚来在男人脸颊上轻轻一吻,而他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带着绝望的悲伤与幸福。

“可是她到底不属于你,所以你想向她证明,你忘了她,可以好好地生活,娶妻生子,是不是。”

没有一个女人会想要做替身,而她连替身都不是,只是被用来证明一段刻骨的感情。想来就有些悲凉,更可怕的是,这是她自己主动求来的孽缘。当日若不是一时头脑发热,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酒吧激情热吻,廖顶顶也不会胆大到冲上去吼道“别碰我男人”,自然也就不会有接下来干柴燃火一般的夜晚。

沈澈眼中飞快闪逝过一丝丝刺痛,她用听起来最淡泊的语气戳中他心底最深的痛楚,这女人还真的看得通透,聪明的女人果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反而让他有种捏死她的冲动。

“谁也不会等谁一辈子,我确确实实爱过她,但也确确实实无法拥有她。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当我没说,我以为你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离开家,恰好我也想安定下来。”

他的坦诚让廖顶顶情不自禁重新打量他的表情,如果这是她自己求来的姻缘,是不是就叫做求仁得仁。

“我想抽烟。”

她伸出手向他讨要,见他没有立即拿出来烟盒,只得苦笑:“毒品戒掉了,烟酒戒不掉。出来得急,忘带了。”

准备怀孕前必须都戒了,沈澈几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忍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瞬间想要和她一起生孩子。

廖顶顶接过他给的烟,熟练地点上,吸了两口,眼底还湿着,男人抽的烟味道重了些,她强忍着皱了皱眉,忽然扭过头来,一只手猛地掐上沈澈的下巴。

她修得精致的指甲几乎嵌到他肉里,听见他的闷哼她也不松手,微湿的红唇直接就贴上了他干燥柔软的唇,不带一丝犹豫地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然后将一口烟全都喂给他,毫无准备的沈澈被呛得剧烈地咳起来,胸腔起伏,脸颊涨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廖顶顶才惊觉自己太莽撞了,她睁开眼,见指间的烟还燃着,只剩一小截,眼看就要烧到手,她赶紧离开他的唇,掐灭烟蒂。他嘴唇里的银亮唾液连到她嘴角,衬得她的唇更加饱满娇艳,犹如吸饱了水分的花朵,带着一点儿烟草的香气。

同一个牌子的烟,沾了她的味道,居然就变得大不一样,见她要走,沈澈一吸气,伸长手臂就捉住她,这回换他主动。不同于她的捉弄成分居多,他吻得格外用心,舌尖舔过她湿润的唇瓣,洗刷一般的轻柔动作,然后才一点点顶上她的牙龈,吸吮住,慢慢抽拉,撩得她整个口腔都麻酥酥的,口水越分泌越多。

这是个高手,廖顶顶暗暗心惊,她很久没有用心接吻过,技艺几乎荒疏掉,好不容易这次棋逢对手,她竟小有兴奋,不甘心被他压制住气势,也毫不示弱地吻回去。

狭小的车厢里气温顿时节节攀升,他是有意勾引,她则是不肯认输,直到沈澈管不住自己的手直接抚上她胸前的柔软,廖顶顶才回过神来,用力挣扎出他的臂弯。

“顺其自然吧,别想太多,结个婚而已,你也老大不小了。”

他笑笑,摸摸她的头,并不想多说自己急着结婚的真正目的,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第一次去廖家拜访长辈,沈澈显得很是慎重,同时也是帮廖顶顶做足面子,准备的礼物昂贵不说,还体现了心意。给廖鹏的是顶级铁观音茶叶,有价无市,据说是他托了人从广州茶博会上拍回来的;给吴敏柔的则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佛,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吊坠成色极佳,色泽通透,握在手心里不多时就温热滑腻。

“你就是摆座金山在她面前,想来她也是不会中意你的,第一次见面你就顶撞了她。”

两个人把车停好,一前一后往廖家大门走,廖顶顶想起之前吴敏柔那张愤怒的脸,不由得扁嘴失笑,心里不忘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圆谎。毕竟结婚是大事,廖家规矩又多,吴敏柔还好说,廖鹏未必能轻易允许这桩婚事呢。

“这你可就猜错了,我看她巴不得你赶紧嫁出去,越快越好,你还不明白,她怕你勾引她儿子!”

收住脚步,沈澈干脆轻松松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免得廖顶顶还傻愣愣地摸不到重点。果然,就看一直走得稳稳的廖顶顶一个趔趄,脚下的高跟鞋一歪险些跌倒,回过头来猛地瞪向他。

“沈澈,你真可恶,顶好他还只是个孩子呢。”

话虽如此,想到吴敏柔狰狞的表情,以及没事就往自己房间跑,总是赖着不走,用各种借口抢占她卫生间的弟弟,廖顶顶还是心头一紧,心说以后一定要给他定规矩,不能再叫吴敏柔胡思乱想怀疑自己。

见她不信,沈澈也懒得多说,两个人走到门口,廖顶顶低下头找钥匙串儿开门,正在包里翻找,身后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她后背一凉,回过头去,果然,隔着车窗玻璃,她看见廖城安那张看不出喜怒表情的脸,捏在手里的钥匙“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沈澈斜靠在一边,甚至不用去看,就知道谁来了。他看了看廖顶顶,亲自弯下腰捡起来钥匙,手臂一圈,从她腰后抱紧她,绕过她的身体去开门。他的头搭在她肩窝,从后面看,这姿势一定亲密非凡。

“别怕,我在。”

她听见他如是说道,心知该来的,总要一起来。

廖城安推开车门,径直走过来,与此同时,沈澈也刚好开了门锁,一只手刚要去拉开门,不想对方比自己快了一步。

“爸,吴姨,我们回来了。”

难得地一进门就开始喊人,廖城安率先进门,换了鞋,将外套和包都交给迎上来的保姆,动作自然熟稔。他回头,一边伸手松了松领带,一边微微眯眼,礼貌地问候道:“沈先生不要拘束,我父亲和继母都是很友善的长辈。”

他已经用简单的一句话明确地彰显了主客地位,这一点廖顶顶很清楚,她沉默地换好鞋,与沈澈一起走进客厅。之前她已经跟廖鹏和吴敏柔说好,今日沈澈要亲自拜访,听见声音,两人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太客气了,来就好,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快请坐吧。”

吴敏柔一改之前见面的嚣张跋扈,面色温柔,接过沈澈亲手递上来的见面礼,淡淡看了一眼就叫佣人先收好,口中客气地招呼着。廖鹏平素话就不多,这回也不例外,但他看人眼光一向精准,暗地里却也将这个女儿第一次领回家的男人好好打量了一番。

“小沈,喝茶。”

廖鹏推过来一只茶杯,眼神在沈澈的脸上稍稍停顿了一瞬,这才微微笑着开口:“听说你们之前在美国就认识了,我们家顶顶年纪还轻,又没有谈过朋友,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不要挑理。交朋友嘛,总会有些磕磕绊绊,以后真的结了婚,组建了家庭,可能两个人更容易发生争吵。顶顶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娇惯着,虽说有时候任性了一些,可本质上是个好孩子。”

天底下做父亲的都是一样,面对着女儿喜欢的男人,想来感情都是复杂的,廖鹏自然也是如此,他话语间说得虽然客气隐晦,但沈澈听懂了,对方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欺负自己的亲骨肉。

双手接过茶杯,同样微笑的沈澈微笑称是,转过脸来朝坐在身旁的廖顶顶笑了笑,然后便将自己家里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

这回不仅吴敏柔吃惊,就连廖鹏也没有想到,原来沈澈居然出身美国名门,尤其当得知他从今年已经开始逐渐接手了他舅舅在华盛顿的几个子公司后,这对夫妇更是有些意外,廖鹏直赞许他是年轻有为。

这场谈话下来,就只有廖城安和廖顶顶两个人保持着一致的沉默,一个是慢悠悠喝茶并不插嘴,另一个则是乖巧地坐着一言不发。

不过好在沈澈说话极有分寸,进退有礼,在饭桌上对廖鹏和吴敏柔的旁敲侧击也应答得滴水不漏,廖顶顶也就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门婚事应该算是尘埃落定,自己总算能脱离廖家这个牢笼了。

晚饭后不久,沈澈起身告辞,廖鹏显然对这个准姑爷很满意,邀请他有空常来玩,并且叫廖顶顶亲自去送送他。

“你爸那人还挺好相处的,我之前还有一点儿担心。”

站在廖家大宅的花园前,沈澈抬手轻轻捏了捏廖顶顶的脸颊,亲昵地叮嘱道:“回去再吃点儿方小说西,我看你几乎没动筷。这回放心了吧,你妈妈也没说什么,婚礼筹办这些事我去安排,你就等着当新娘就好。”

已经是四月份了,按照之前沈澈晚饭时的想法,他想五月就办酒席,这之间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且不说五六月是结婚黄金期,单说稍微有名气的酒店早就在一年前都预订出去了,还有婚庆礼仪,婚车,花束,蛋糕等等。

廖顶顶垂下眼睫,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早已没了回头的余地,于是点点头,看着沈澈上了车,冲自己挥挥手,调头离开。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风一吹才感觉到有些冷,出门着急忘记穿外套了,裸着的手臂上伤口已经结痂,微微刺痒。

刚要转身,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几乎兜头而来,廖顶顶闪避不及,直到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这才反应过来,飞过来的是廖城安常在家里披着的一件家居外套。

“披上。他们还没睡,我们就在外面聊聊。”

廖城安就站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近自己的,一点儿碎火星在他唇畔兀自跳跃,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含在他唇间的那根烟上下轻颤。

廖顶顶仰头看向楼上,果然,父母的房间还亮着灯,毕竟儿女的婚事马虎不得,想必廖鹏和吴敏柔也会私下里商谈一番,不会像平时睡得那样早。她依言套上廖城安的外套,熟悉的他的体味让她小小地瑟缩了一下,他隐忍了几个小时,看来此刻是不会再纵容自己了。

果然,不等她说话,廖城安几步走过来,直接掐上她下颌,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峻。她还会怕,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给予她百分百的安全感,廖城安心头冷笑。

“怎么,知道怕了?我以为你找到了靠山,谁也不怕了呢。是不是,准新娘?”

他略俯身,与她凑得极近,口腔里淡淡的烟草味道都喷到廖顶顶脸上,就见他幽深骇人的瞳孔狠狠收缩再恢复原状,甚至不足一秒,她还来不及回应,他就野兽一样张嘴咬住了她颤抖的嘴唇!

真的是咬,钻心的疼,跟任何一种激情的热吻都不一样,廖城安这次是蓄谋已久,他在脑海里设想了几乎一整晚,每一个细节他都幻想过,他这是打定主意要让她疼。

廖顶顶吃痛,拼命向后躲,他的牙齿更加用力,她可怜的柔软的嘴唇被拉长,几乎要被他咬断了,剧烈的痛楚让她几乎在瞬间就流出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的泪水擦过被廖城安紧咬不放的伤口处,蛰得她哭出声来。

他这才松口,抿抿嘴,将齿间的血腥气咽下去,手指抚上她肿胀起来的下嘴唇,冷笑着开口:“不是决定要跟我撕破脸对着干了吗,怎么这一点点小疼就忍不住了,难道你根本没有思想准备?那可糟了,这才仅仅是开胃小菜呢。”

说完,廖城安将她狠狠一推,没有防备的廖顶顶脚下趔趄,被他顶到身后不远的一株国槐上,那树还稍显光秃着,树干一片冰凉冷硬,他力气又大,廖顶顶的脊柱狠狠撞到树上。

“廖城安,你气愤也没有用,现在全家都知道沈澈的存在,也都认可他,我不信我真的没办法摆脱你!”

她顾不上擦眼泪,慢慢绽开一个绝望的笑容,唇上血渍尚在,说话间已经沿着微启的嘴角淌下来几滴,她呸了一口,将剩余在自己口腔里的血沫儿吐干净,反手用手背抹抹嘴,只觉得嘴唇火辣辣的,热得发麻。

“是吗,还真有信心啊,如果我把你和我那些事儿,告诉你的未婚夫,你猜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廖城安压低声音,身子随之靠过来,将手里的烟狠狠按灭在她身后的树干上,冷笑着再次挑起廖顶顶的下巴,审视的目光扫过她的唇,继而用指腹不断地摩挲着,看着她因为疼而用力抽气,缓缓露出阴恻的笑。

她掀起湿漉漉的眼皮看他,一只手用力按住他的手想要挣脱开,艰难出声道:“他早就知道了,你和我在停车场那次,他恰好都看见了!”

似乎没有料到这一点,廖城安微怔,不自觉撤走了手上的大半力气,廖顶顶眼光一暗,趁机推开他的手,大口吸气用来缓解唇上的痛感。

这确实大大出乎意料,没想到原本能要挟她的方式又少了一种,廖城安牵了牵嘴角,勉强哼了一声,慢悠悠反问道:“是吗?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这样他都肯要你,让我来猜猜,他不是个圣人,就是个性无能的男人,否则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准妻子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来。”

听他故意讥讽沈澈,廖顶顶扭过头去,原本不想与他对视,不料他却偏偏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她只得动了动唇,一脸平静地反击道:“廖城安,你不是一直很怀疑我第一次是给了谁吗,你听好,是沈澈,我喜欢和他做爱,我喜欢被他狠狠地要,我愿意让他睡我!他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真开心要嫁给他了,我巴不得天天都让他睡我!”

“啪!”

这番话果然让廖城安的愤怒累积到了极点,他一个人时甚至已经发誓,再也不会打她,哪怕她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情来。只可惜这次他还是食言了,手掌挥下去的一瞬间,他已后悔,只可惜收不回来,因为气愤而滚烫的掌心,还是狠狠抽向了廖顶顶的一侧脸颊。

“顶顶,我……”

廖城安没有料到自己的力道竟这样重,一时间语塞,赶紧捧起廖顶顶的脸,只见指印清晰可见,五道红痕在她白净柔嫩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她任由他不住地喃喃道歉,泪水涟涟,口中却无比坚定:“廖城安,有本事你就打死我,打死我。”

他愣住,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恨意竟是如此之深,甚至提到了“死”,而沈澈是她第一个男人的事实同样令他心中又嫉恨又酸楚,他原以为她只是在美国时和当时的小男友厮混到了床上,没有想到她居然是给了他。

想到这里,廖城安松开手,桀桀地笑了起来。他的一双眼亮得吓人,在夜色中透着古怪的光亮,犹如捕食中的狼一般。慢慢伸出舌,他舔上她的唇,伸手用力固定住她因为想要躲避而不断晃动的头,然后细细地用濡湿的舌描摹她的唇形。

“打死你我怎么舍得,我还要把你困在手心里好好疼爱呢。你想激怒我,叫我生气,然后趁机逃出去,做你的五月新娘是不是?放心,我确实很生气,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第一个嘛,总比不上最后一个,是不是?顶顶,如果我说,我现在就要把你衣服都撕碎,就在这里要你,你信不信,嗯?”

他的唇沾上了一丝她的血,徐徐游弋在她的唇和脸颊之间,很轻柔,语气也一反之前的阴狠,变得格外温存。但越是这样,廖顶顶的背脊就越发的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廖城安才是最可怕的,他没有开玩笑,绝对不是在和自己闹着玩。

“城安,放开我,这样我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她是真的有些恐惧,不知道廖城安在情绪极度失控的情况下到底会做出什么。廖顶顶不自觉地抬眼看向二楼,就见廖鹏吴敏柔的卧室灯光已经暗了,想来是已经就寝了,根本不会注意到楼下的异动,她更加担心起来,只得从言语上安抚他,先求软再说。

“表面平静?”廖城安重复一句,继而失笑,摇头不赞同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同意你结婚,我和你的关系一切不变,还会和我偷偷上床?”

廖顶顶噎住,摇摇头,断然拒绝:“如果他真的娶了我,我不会背叛他,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

他嗤笑,似乎在笑她的蠢,高声挖苦道:“廖顶顶,你还真是贱,你以为他为什么娶你,还不是想找一个免费的女人!还是个心甘情愿被他上的女人!”

被他的侮辱戳中心底最隐秘的痛处,廖顶顶脸色瞬间惨白,她与他对视一秒,便再也不敢看他似乎洞察一切的眼。她宁可相信沈澈是太过孤独,又或者是像自己一样渴求家庭的温暖,甚至哪怕只是对自己保留一丝丝同情和不忍心,可她不愿意相信,他只是对自己的身体眷恋着迷,结婚只是为了床上的方便和安全。

看出她心底的犹豫和怀疑,廖城安嘴角的笑更加扩大几分,他低下头,趁她内心无比混乱之际用力吻上她耳后,同时双臂圈住她,一只手从她的上衣下摆里轻柔地探进去,灵活的手指熟练地挑开她内衣,火热的掌心立即贴上去。

“是吗,是这样吗,因为我心甘情愿……”

双眼失神,廖顶顶全部的心思都因为廖城安的一席话而变得乱作一团,她喃喃自语,一遍遍自问自答着,等她被胸口那灼热的温度给烫到时,她才浑身一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廖城安握在了手里。

“不要!”

她下意识喊出来,试图用双臂护住自己前胸,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心口微微一痛,那还在沉睡中的粉嫩花蕾被他指间捏住,逐渐苏醒过来,在他有技巧的揉捏之下,她挺立高耸的胸房立即陷入熟悉的饱胀中。

短裙下的两条腿暴露在夜风中,升腾起阵阵凉意,廖顶顶此刻异常后悔,如果她穿的是长裤那么起码还有自保的可能。果然,接下来廖城安的一只手向下,他侧过身体,微微俯身,直接摸向她笔直的小腿,撩得她肌肤发痒,而他一双漆黑的眼仍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眼底的慌乱,更看着她难以遏制的迷乱。

廖顶顶一向引以自豪的腿被握在他手心里,白嫩,修长,几乎连毛孔都看不见,更没有一丝疤痕,完美得像是软玉一般。他一点点站直身体,手也一路向上,将她的美好曲线逐一抚慰过,最后终于来到她两腿之间最为敏感**的地方,先是轻轻试探,然后才反复摩挲着,他手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内衣布料,直接传到她的肌肤上。

她的衣服甚至还都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然而在他眼里她已经形同□,多次的欢爱经验使他即使闭着眼都能找到她身上任何一处敏感点。廖城安的手流连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他会饶过自己的时候,他修长的指尖毫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地用力刺穿了她!

忽然而至的侵入感让廖顶顶险些叫出声来,一种淡淡的不适让她皱紧眉头,深重的悲哀在心头弥漫开来,还是逃不掉,是吗。见她流露出痛苦的神情,那手指静止了片刻,并未急着动作,潜伏在她深处耐心等待着,直到她秀美的黛眉舒展开,他才用手心包裹着她的娇弱花朵,微微递送起来。

廖顶顶整个人当即酸软,若不是后背抵着树干,面前又有廖城安搂抱着她,她一定会因为站不稳而滑倒。她的头脑是有瞬间清醒的,但是神经很快就被强烈的刺激所征服,双眼迷蒙,她勉强捶打他肩头,想推开他,但几下之后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你看,你离不开我的,你的身体没法真正拒绝我。”

她似乎听见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嘲弄,又带着一点儿心疼似的,像一个强盗一般预谋着狠狠侵占她,挑逗她,她抬起一只手,用力咬住细嫩的手指,然而随着他有力的冲刺,一声低吟还是忍不住溢出口。

廖顶顶的硬撑彻底惹怒了廖城安,他猛地抱紧她,铁钳似的手掌几乎嵌到她的腰肉里,凶猛地将她调转过去,让她面向树干。刚站稳,她就听见一声极轻的声响,依稀是他拉下裤链的声音,浑身一个激灵,廖顶顶带着哭腔儿开口求他:“城安,求求你,别……”

他不答,只是扳过她的脸来,烫人的吻精准地落下来,朦胧的话语从他齿间恶狠狠地挤压出来:“已经太晚了!”

握着她窄窄的腰身,他用力填满她,异常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