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先生的邀请下,张微他们跟随他到了厂房的后方,那个传说中“开满爬山虎”的宿舍区。
厂区的道路并不曲折,在两排漂亮的红枫树指引下,他们很快就看到了所谓“宿舍区”的外墙。
让人惊讶的是,外墙上原本是门的地方被人用水泥封上了,所有能进去的入口都一样。只有一片稍微低矮的院墙下竖着梯子,可以借助翻墙进入院内。
“这里还住着人?”
之前曾在崔皓那里接收资料的江山吃了一惊。
“不是说所有人都搬走了吗?”
“如果我们都搬走了,厂里那么多植物怎么可能还活的好好的?”
老先生毫无局促感地爬上那个梯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热情地招呼他们翻过去。
“他们断了我们的水和电,想把我们赶出去。可我们的家在这里,我们在这里过了一辈子,就算走了,又能去哪儿呢?”
赵军看着老先生颤巍巍的爬着那架木梯,眉头皱得死紧,他实在担心这位老先生的安危,用手紧紧按着梯子。
江山也紧跟在他的身后,思忖着万一他要踩空了,自己还能扶一下。
好在老先生走的虽慢,走的却还稳。张微以前是操盘手,工地里没有梯子的楼层都爬过,更别说还有个木梯了,动作极其利落的翻了过去。
翻过那段低矮的院墙,整整一横排漂亮的红砖楼就这么撞入众人的视野之中,这些楼都不高,最多不过四层,楼前是一大片修剪漂亮的草坪,草坪里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树下洒满金黄的落叶。
楼旁还种着不少低矮的树,这些树大多是果树,有几棵树上还系着秋千,一片爬满藤蔓的人造长廊下停着几部小朋友的三轮自行车和木马等玩具,可惜这些东西也像是很久没人用过了,自行车锈蚀的不成样子,木马上也积着厚厚的灰。
张微和陆春来都是有孩子的,见到这几幢小楼和楼前宽阔的空场就十分欣赏。
见他们的目光的从那些积灰的玩具上扫过时,老先生低沉着声音说:“孩子们小的时候还是很喜欢这里的,他们那时候来的很勤。有时候在院子里荡一荡秋千,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捡那些果子叶子,就能捡一天。可他们大了,就嫌这里破败了……”
人和植物不同,人的传承更多的需要是“参与感”,当孩子们不再需要老先生时,老先生的失落显而易见。
不过,老先生是个很讲究风度的人,那失落只是一瞬,他就将其隐藏了起来,转而向他们介绍这几栋楼。
“这些小楼一共是四栋,每栋有十二户人家,最多时,曾住过两百多人,当初只有对厂里有贡献的老工人和技术员能分配到这里,这些人大多和我一样,已经退休了,被儿女接了出去。现在住在这里的只有四户人家。”
他自嘲道:“之前还有些年轻人管这里叫‘鬼楼’,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探险’,弄什么直播。他们以为里面没住人,结果我们把他们吓个半死,他们也把我们吓个半死。”
本市的论坛上一直有什么诸如“本市闹鬼的几处地方”,或者“只有胆子大的人才敢去的地方”等等这样的帖子,随着直播的盛行,总有些特立独行的年轻人想借由“探险”来吸引眼球。
听着老先生的自嘲,几个年轻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再想象那样的场景,那笑意也渐渐敛在了嘴角边,涌上心头的,是一丝心疼和苦涩。
“老先生,既然这里断了水短了电,你们怎么住呢?”
张微跟着老先生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江山很喜欢旁边的秋千,选择了坐在那里,荡啊荡着。
“这厂里原本就有备用发动机,现在住在这里的搁以前各个都是技术能手,我们用了备用发动机,院子里有一口井,原本是为了在夏天凉西瓜的,现在也用上了。”
他笑笑。
“好在他们也没有做绝,这口井没给我们封上。”
于是就在这个温暖的下午,在铺满金色银杏树叶的院落里,老先生将这里的情况向他们娓娓道来。
正如老先生所说,这里住着的人家大部分都已经搬走了,还有很多年长的老者也都已经逝世了,继承了他们房产的大多是他们的子女。
当初华强纺织厂刚决定搬迁时,这些厂中的老人大多还活着、住在这里,高层多少还顾及下他们的想法,没有急着让他们搬出去。
但随着老者一个个离开、逝去,纺织厂原本的老领导们也一个个退了后,厂子里对这块地的归置就急切了起来,不但断了里面人的水和电,甚至还不让他们从大门出入,对外宣称里面已经是净地了。
老领导们在搬迁厂址时曾做过规划,曾经许诺过不破坏里面那些有了年头的大树,当时预想的做法是将它们移栽,但这些树在这里屹立了一个甲子的时间,早已经长成了庞然大物,无论是植物学家还是老工人们都不建议动它们。
再加上现在这里车水马龙交通拥挤,移植的成本也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开发的计划过了一轮又一轮,想要和纺织厂合作开发这座老厂房的开发商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所有人都在催促着赶快启动工程,大部分人并不觉得这些并不名贵的树种有什么保留的价值,无论是开发商还是新的领导都不想在这些树上掏一分钱,他们希望直接将它们砍掉,或者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
一年又一年,就连那些曾经坚持过的人都快忘了他们坚持的是什么了,无数人在这种拉扯中选择了妥协。
老人一个又一个的离世,让这里变成了无人问津的房产,而继承者们只希望赶快将这里夷为平地建成住宅楼。
内外的压力逼迫着他们放弃掉这些树,这些厂房,这些过去的、不合时宜的记忆。
但这位倔强的老先生,还有那些曾经共同建起这厂子的其他三户人家,仍固执地留在这里,坚持着要一个说法。
“以前想要开发这块地的开发商也来实地调查过,但他们从来都看不见这些树,哪怕这些树如此高大的立在那里,也明明白白地为他们指引了道路、遮蔽了酷暑。”
老先生看着几个小辈的目光带着欣喜。
“我终于等来一家看得见它们的人了,我希望你们也能让更多的人看见,能冲破眼前的困局……”
“我可以这样期望吗?”
“我尽力。”
面对这样沉重的期待,张微却只能用苍白无力的语言回应。
“我们都会尽力。”
江山眼角已经有了湿润的痕迹,她沙哑着嗓子说:“我们一定尽力。”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员工,哪怕是他们的经理张微,也只是公司众多中层经理中的一个而已。很多时候,他们连一个肯定的答复都没有办法给出……
他们能说的,只有“尽力”而已。
但听到他们的回答,站在一地金黄上的老先生笑了,笑得欣慰而满足。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请老先生在那棵银杏树下说了些关于树、关于植物、关于规划的故事,又将那些不对外示人的地方都拍了照,录下了影像。
哪怕他们没有选择拿下这块地块,这也算是留下了纪念。
当他们翻越过那架木梯,踩着低矮的墙头离开这里时,每个人甚至都觉得连这个跨越的小小动作里,都有了一种仪式感。
行走在林荫道里时,赵军不禁顿下了脚步,抬头看向这片枫树。
他总觉得这些沉默高大的存在,用另一种方式在看着他,也看顾着所有人,无论他们需不需要。
“我一直觉得我们这样的公司,就只是拿地、盖房子、卖房子而已,我根本不耐烦这些事情,宁愿坐在办公室里打打杂。”
他说。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在拿地的时候,还要承受这么多人的寄托。”
“我也从来没有注意过小区里那些树。我一直觉得我们小区里的树多的烦人,挡了一楼的光线,夏天还招蚊子,大概是因为我住的是便宜小区,没什么规划可言?”
陆春来感慨着说。
“买房子的时候我们都注意一平方多少钱,房子是什么户型去了,谁关心楼底下种的是什么树呢?”
“土地寄托着人的情感,冰冷冷的建筑也是有生命的。一块砖如何在时光中老去,一棵树怎样记载一段斑驳的爱情……那些扎根生活里的记忆,才是建筑真正的价值。”
张微曾经是房产销售,对于自己的行业,她有着比寻常人更多的感情。
“我以前培训新人的时候,曾和他们说过……”
“‘你每卖出一间房,其实就是卖出一个梦。’”
她看着自己这些尚算得上“新人”的下属。
“所以我们这些造梦的人,一定要考虑的比别人更多些。”
若是雷磊在这里,一定更能领会张微话中的意思。
如果说销售是将那些梦卖出去,那策划师的工作,则更像是将那些梦变得具体、更让人能够理解的过程。
不过即使雷磊不在,他们也听懂了张微的意思。
“经理,我真崇拜您,您怎么会什么都懂?”江山叹服着,“除了会卖房子,您居然还懂绿化和规划设计。难道卖房子还要学这些吗?”
“做销售的,要比任何人都懂得自己的产品好在哪里。当你知道别人想要的是什么,前段在规划和设计时就将他们考虑进去,后端营销策划和销售的工作也会变得更容易。这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张微很喜欢江山的钻研劲,也乐意为她指点。
“我的房子卖的比别人好,因为我不仅仅看到房子本身。”
“我们看的到不知道管不管用啊。”
陆春来看待事物有些悲观。
“就不知道,公司会不会保留这片土地上已有的人文财富了。”
“会不会要这块地还难说呢。”
赵军翻了个白眼,“怎么看,童总都更属意湖西区那块地吧?那块地都没什么市调的难度,从参数到环境再到土地情况,官方数据详尽到不能再详尽了。”
“如何让别人看到它的价值,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张微突然眨了眨眼,笑得狭促。
“赵军,趁这股热情还没跑掉,赶快回去加班!”
“嗷呜!!!”
———
他们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傍晚。
“雷磊,我们回来啦!”
赵军一进门就大吼雷磊的名字。
“让食堂给我们留饭了没有?”
他在外奔波这一天,经历了一堆事,见过别人斗殴,自己也下了场,翻了墙,听了往事,充实的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天。
正因为如此,对于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下午只用打打电脑的雷磊,他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你就记得要饭!”
雷磊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停下,没好气地问:“你们这趟出去顺不顺利?”
“什么叫要饭?饭不能要,你懂不懂!”
赵军下意识地抬了一句杠,听到他问的话,叹了口气:“今天,哎,别提了,一言难尽。”
“一言难尽就长话短说啊,先把今天收集的资料整理下。”
赵军正准备开始他的长篇大论,张微在他身后咳嗽了一声,笑着打断了他,又看了眼雷磊正在做的PPT。
她以前也经常熬夜赶这个,所以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雷磊,你下午不在吗?怎么只有这么几页?”
“别提了。”
雷磊一说这个就觉得晦气。
“本来早上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中午吃个饭回来电脑出了错,之前做的那些都莫名其妙消失了,保存的文件也丢失了,怎么点都提示文件错误……”
他不可惜那些文字部分,但是图表重做很麻烦。
“所以我下午又重做了一遍。”
这些话如果是赵军说出来,所有人一定会觉得这是赵军偷懒的借口,可是由工作狂的雷磊口中说出,那就只能报以深深的同情了。
“文件错误?你不会拿公司电脑看什么小黄片中毒了吧?”
赵军贼兮兮地凑过脑袋,猥琐地挤眉弄眼。
“带我分享一个?”
“滚,我又不是你!公司所有的电脑都有外网监控你不知道吗?”
雷磊翻了个白眼,“我让信息部的人看过了,没有中毒,也没查出木马,他们推测可能是主板出了什么问题。我想着最近工作忙,就没让他们换我的电脑,我先把东西赶完,边做边用移动硬盘拷就是。”
“说起来,之前我的电脑好像也出过问题,本来已经关了机的,莫名其妙又开机了……”
赵军说着说着,背后打了个哆嗦。
“不是说那些鬼是帮着干活的吗?怎么现在还删文件了?嫌我们干得不好?”
“什么闹鬼?什么闹鬼?”
陆春来好奇地问。
“好了,这个话题暂时止住啊,已经晚上了,你们不觉得冷吗?”
雷磊敲着键盘不耐烦地说:“赵军你要闲着没事去食堂把我们的饭拿回来,吃完了还有的干呢。”
他在说话时,江山已经将自己一家家跑完的问卷调查整理好了,开始构思如何将今天在华强纺织厂的见闻呈现出来。
张微急着把今天拍的照片导出,和雷磊提了下要加进华强纺织厂的部分,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忙了。
等赵军把饭提回来,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围着小茶几把今天的事说了,听得雷磊大呼可惜,这么多事情都没参与进去。
“华强纺织厂那块地跟我们之前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啊?”
雷磊咬着筷子不太确定地说:“之前我们听说是那边的人一定要一比一面积还房子,闹得不太愉快才不愿意搬,根本没人提什么树的事。”
“我好像听到的也是。”
赵军在公司里也属于消息比较灵通的。“这块地两年前就作为建议选项了,就是因为据说有几户钉子户狮子大张口,投资开发部才一直说搞不定,就这么备选着。”
“大概是误会吧?”
陆春来想了想,“要不是那老先生主动接触我们,任谁看了那架势,都觉得是拆迁条件谈不好的钉子户啊。”
投资部和开发部是直属与童总的部门,现在童总暂代营销总监,等于是他们的顶头上司,现在这种事也不好再多问,大家只能认同陆春来的说法。
“你们遇见的那个老人家一定不是普通人,普通职工住着不走可就不是断水断电了,更别说还有人陪着一起住在那里,帮他浇花种树的。”
雷磊若有所思地问:“你们问了那老先生姓什么没有?”
“姓郭。”
江山记得他们聊天没多久,二楼有个抱着猫的大婶伸出头问了句“郭老,有客人啊?”。
“等着啊!”
她给出肯定的答复后,赵军叼着筷子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查起华强纺织厂的资料。
查着查着,他嘴里叼着的筷子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他有些懵逼地抬起头,将手机翻到众人面前: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手机上是一张中年人的照片,和身着西装的郭老不一样,他穿着工厂工人才穿着的工作服,正站在一架纺织机前介绍着什么,旁边站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
照片是黑白的,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但照片中的中年人是特写,所以看得很清楚他的长相和神情。
“就是他,这是年轻的郭老。”
陆春来仔细看了看,很肯定的说。
啪!
赵军一拍大腿,对张微叫道:“什么厂长夫人,那就是他的夫人!怪不得舍不得那些树,又说这些树是他们亲手栽下的,他就是建厂的那个老厂长!”
这话说完,就连一向沉得住气的张微都吃惊了,从赵军手中接过那手机,再三确定后,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
那位老厂长一生几起几伏,海外归来的背景曾经让他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也在动荡的年代里给了他很大的苦难,老夫人亦是如此。
但他总还是华强纺织厂最具有传奇性的人物,他的意见也被很多老员工的奉为圭臬,所以他下定决心不搬,就连华强纺织厂也要照顾这些老人的情绪。
“那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吧?还住在那种地方?”
江山担心地说:“他的夫人已经去世了,那他的子女呢?”
“不知道,上面没说。”
没有人能回答,网上的资料只对他担任厂长期间的事迹有几句寥寥的介绍,没有他的生平,也没有提过他的那位夫人。
本市是一座有名的旅游城市,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景观规划的超前,到现在老城区都没有多少高楼,交通也不像很多城市那样堵成一团,既然郭老说他的夫人参与过这座城市的规划和景观设计,那就一定也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
一时间,茶几前的众人都默然无语,看着照片上那意气风发满脸自豪的中年人,实在无法将他和下午那白发苍苍,穿着干净的旧西装,却还要翻梯子才能回家的老人联系在一起。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外表最率性,其实却最多愁善感的雷磊,突然低喃出这么一句话来。
“吃饭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么……”
始作俑者的赵军收回手机,本来想说几句调节气氛的话,可看到那张照片,却自骂了句:“艹,老子这次一定要好好弄完这份报告!不就是几棵树吗?留下来多大的事!”
“以前我策划过不少营销计划,都是房子建好了以后再来想卖点卖楼盘,编故事,我们这次其实可以倒推,先确定出它们最值得人重视的部分,再来根据它的核心来建造建筑,营造氛围……”
雷磊也没心思吃饭了。
他放下筷子,脑子里有许多想法闪动着。
“那些城中村,其实也载着不少人的希望,打通那条路,不仅仅是沟通了内外,也是打破了人和人之间的隔阂……”
“那棵树,那些对于人希望生活变得更美好的期望,才是居住在上面的人会感到幸福的源泉,也是每一个房地产公司想要打造出来的居住氛围……”
“幸福感。喧嚣浮华后的平静。卸下你心里的围墙,你会发现生活的原味。品味与金钱无关,而是不加雕饰的自然之美……”
雷磊像是神经病一样反复低喃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突然推开椅子站起身,飞奔到自己的办公桌起,拿起那本经常写写画画的速写本,坐回他们前面就这么写写画画了起来。
“他在干吗,念经呢还是唱歌呢?”
赵军看到他这中了邪似的状态又哆嗦了一下,往身边的江山那凑了凑。
“他在想文案的案头呢。”
张微见得多了,但也还是忍不住为雷磊的这种灵气而感慨:“他现在应该有许多想表达出来的东西吧?”
其实岂止是雷磊,就连她,也有了许多许多的想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
江山想了想,说道:“我看了连成的创业史,最早的时候,董事长就是为了不让单位里的同事和下属没有了出路,才选择了下海创业创办房地产公司。我们公司最早开发的地块也都是废弃的厂房和老小破的小区,虽然说这么做一定有很多是出于经济上的考量,但我觉得我们公司最初的那些高层,应该是明白这些土地蕴含的期望的……”
连成经历过最快速发展的时代,也得益于那个时代。那些注定要抛弃和遗忘的残砖片瓦,是经济发展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但付出代价的同时,也应该努力的坚守点什么东西吧?
“连成之前一直坚持开发老城区,也有过不少经典案例,也许公司的设计师和高工们能以创新的方式妥善加以利用这些原本的景观?无论是城中村也好,湖西区也好,还是华强纺织厂也好,不管高层决定开发哪一块地块,就像张经理说的,我们作为造梦的人,至少要明白那是什么梦吧?”
随着江山阐述着自己的想法,雷磊的速写本上也初现了雏形。
在他的画纸上,参天的大树拔地而起,树下出现了嬉戏打闹的孩子们,远处可以看见一片花园洋房式的屋顶。
他将之前想到的那些“主题语”写在画上,又飞快的翻到下一页。
推倒的围墙,被连接在一起的畅通道路……
雷磊在这张城中村的剪影下,重重写下他的案头:
——“不管竞争和戒备在哪里蔓延,谁也无需把自己关闭”。
受他的认真感染,每个人都已经顾不上吃饭了,而是互相讨论着自己的看法。
坐在上首位置的张微,看向自己的下属,一股豪气慢慢溢与胸臆之中。
人人都说市场部里都是一群虾兵蟹将,说她这只楼市上的母老虎现在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威风,也失去了曾经最精锐的爪牙……
然而在这个小小的部门里,有研究人口环境和经济学的专业人才,有精通营销策划的营销天才,有消息通达人脉广阔的机灵鬼,有经验老道熟悉各行门道的老江湖……
还有她这个曾经叱咤楼市的操盘手坐镇。
何愁无法做出一番成就?
“那就做吧!”
她看着面前充满干劲的下属们。
轮到她被他们所感染了。
“拿出我们最擅长的,让所有人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