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内奸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最为让人担忧的。

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按照自己事先和师兄计划的执行,莫非师兄在对方营帐之中发生了意外?

凤轨被自己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给惊吓了,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隐隐划过一丝局促,瞬间隐藏到内心深处。

不会,凭借着师兄的绝世之才,绝对不可能被这区区一个蛮荒部落的给压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凤轨在内心深处对自己再一次安抚着,前途无量,凭借着自己对自家师兄的了解,这其中必然有某种隐情,只不过是现在自己不能知晓,但是自己坚信着,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老天爷一定会赐予自己这一方。

随着月色朦胧,整个大营之中昏黄的烛火独自在月色之中徜徉,一切寂静无声,似乎回到了儿时记忆里最无忧无虑的日子里,然而这一切也许只有在梦境之中才能再次找寻。

是计策,还是畏惧对方精兵强将,不敢出城应站。

然而这些并不是让众人疑惑亦或者担忧的最主要的事情,最让其担忧的事情。

越西是边远的蛮荒部落,却紧挨着整个大陆最大的湖泊,所以上到凤轨,下到军中伙夫皆知晓这越西不过是善于泅水之族,族中老小几乎都是浪里白条,然而从此都是以水为媒,凭水而战的族群,竟然敢上陆战不知死活和凤源城为敌。

且,此次越西的举动十分诡异,要知道如果不是事先发现了对方蠢蠢欲动的野心,师兄又特地赶来帮助自己,只怕这一就会被对方打一个措手不及。

说来也是奇怪,这越西久居北方水泽蛮荒,怎么会突然而上不自量力跑来凤源城叫嚣?

凤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这一次两族开战的十分诡异,甚至找不出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为钱财?为凤源城?为了垄断商业?凤源城虽然处在整个大陆四通八达的商路上最重要的一个城池,财力雄厚,可是,此处却是叶氏宗族最为看重的附属城池,叶氏兵力财富虽然比不上其他三十几个大宗族,但是区区一个蛮荒部落,却是轻易就能灭队的。

难道越西部落王出兵之时没有想到这最为重要的一层关系?

凤轨凤眼微微一眯,思绪飞转,忽而想到前去叶氏宗族禀报的属下,按照预先约好的时间,已经快要回来了,凤源城中兵力尚足,粮食尚足,还能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坐等援兵。

凤轨想了想,决定暂时保存实力,挂上免战牌。

不知怎么,凤轨脑袋里飞速旋转,脑海里渐渐冒出了一张让他颇有些厌恶的脸。

那张脸英俊非凡,却冰冷如坚冰,一双飞扬的眼眸里盛满了恒久的阴鸷。

这张脸的主人是师兄最倚重的大弟子叶枫,此人是个孤儿,从小被师兄东方郝给收养并且作为关门弟子留在身边,此人浓眉大眼,眼神时常带着一种诡谲的狠厉,对待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甚至连自己这个师叔都未能行到晚辈应该有的礼节,所以此人一向不为凤轨所喜。

然而叶枫此人却有着和他师父一样的经天纬地之才,有那么几次他所展现出来的本事一度让凤轨也吃惊不已。

有些绝世之才,却桀骜不驯,此人在凤轨的有些极其不好评价,恃才傲物的同时也是心机颇深的找小人,此人将来毕竟有一番作为,位极人臣绰绰有余,却非是栋梁之才,多半会学那枭雄奸臣,成为遗臭万年的窃国之贼也。

打定了主意,凤轨想着等到月色降临,再派遣昨日后半夜从敌营归来的贴身侍从,再带一封询问的密信再往敌营一趟。

前几日自己遣侍从带着密信前去敌营,找一个月特意潜往越西化名作细作的师兄,想要询问拓跋然为何忽然之间学会了在陆战的技巧,并且在短短数月的时间训练出了一支奇兵铁骑。

然而对方只简单疏离回了一句:待探。

凤轨倒是觉得无所谓,自家的师兄不食人间烟火,待谁都冷漠疏远,这次能主动前来相助,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一样,是个让人受宠若惊的奇迹。

凤轨抿了抿嘴角,将密信点燃,直到化为灰烬,纷纷飘扬落地,才放心的转回了内账之中。

今日天气特别好,凤轨站在营帐之外的一片空地上,身旁随时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将士,都会恭恭敬敬的唤自己一声城主,才会转身离去。

凤轨忽然想起来哪个战前到来的叶氏宗族的未来接班人,先前虽然铩羽而归,却听那些跟随叶玄前往伏击的士兵回来说过,这人冷静明锐,果敢又有带兵的能力,御下有度,是个帅才,称赞不觉。

这几日战事吃紧,凤轨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将领,甚至并没有将他的身份告诉军中其他人。

不过这叶玄倒也是让他高看不少,上阵杀敌,无惧无畏,有勇有谋,甚至连时刻贴身保护的侍卫也被他严令不可以随行,如今那十数个侍卫整日待在城主府中,看来是被叶玄派去保护风雅师徒去了。

说道风雅师兄,凤轨心中突然生出来几分记挂,要不这一仗来的太过突兀匆忙,只怕他早就亲自出门去迎接师兄一行人,此时说不定还在府中对酒当歌,把酒言欢。

凤轨定了定神色,收回思绪,看着身边无数张年轻而又坚毅,熟悉又陌生的脸颊,有些混浊的眼眸渐渐望向不知道何地的远方。

心中颇多感慨。

自己也曾年少,游历天下,那时打马入大漠,看尽长河落日,大漠荒烟,脸上的肌肤被尘土黄沙刻下了回忆的篇章。

也曾一夜千里,只为看那江南水乡的温柔,希冀于爱恨柔情之中。

翩翩少年,袅袅淑女。

往事如烟,伊人不再。

“城主”叶玄低沉冷静的声音将凤轨从久远的回忆之中拉了回来,迎着阳光眼角隐隐可见有水渍沁了出来,却在转身一瞬间洒落在微风之中,不见踪迹。

“叶副将,敌军现在何处?”

“禀报城主,敌军任在城外叫嚣!”

叶玄低垂着头,微微弯曲的后背,脸上依旧毫无表情,这些日记见多了生离死别,叶玄那颗心开始变得沉稳起来,“城主,今日依旧不出城应战吗?”

“不应。”说完,凤轨转身慢悠悠的进入了营帐,独留叶玄一人在原地皱眉深锁。

这些日子,他几乎整日都待在军营里,只是从暗笑那里知道,风雅前辈自打自己离开城主府邸后,便带着小团子闭关修炼。

为何前辈闭关修炼要带上小团子,叶玄倒是好奇几分,无奈这几日军中事物繁多,他甚至抽不出一点时间回一趟城主府邸。

身为副将,他也不能轻易离开军营,这让他多少有些无奈。

整个凤源城以回字形的方式分内外三座城池,各是内城,中城,以及外城,而凤轨所领导的凤字军此刻驻守的正是位居之中的中城,先前凤轨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千里之外驻扎的越西君身上,竟然忽视了凤源城这几日涌进来的外乡人,于是这一队人数不少,分批化作流民混进城的拓跋然带领的奇袭军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入了凤源城,不过好在凤轨及时回醒,关闭了内城的四方城门,又秘密将中城各处设置的流民居所前往外城,要知道外城所在和监狱无差别,那里重兵把守,别说只有区区数千人的外乡人流民,就算是万把人,也无法撼动一二。

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本来想和千里之外的大军里应外合的拓跋然提早掀开了面具,带着奇袭队伍夜袭了中城的防御部,将整个中城和外城划开,外城的驻军得到消息往支援中城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越西大军悄然而至,不得已下,只得赶回去防守外城。

一时间内外两城,和外城被拓跋然的奇袭军队分割开来。

两军对峙数日,昨夜子时,叶玄代替主帅传令,今日一早就赶往外城与外城的驻军合力抵御兵临城下的越西大军。

众人并没有兴奋不已,反而却是异常的担心,因为此时拓跋然带着自己的数万精兵一如既往的出现在城墙之下。

今日似乎不同往日,敌军之中并没有传来辱骂诅咒的声音,而是安安静静的呆在城楼之下,似乎他们早已经知道了今日凤轨会带着军队要往外城汇合,大概也认为已方必然会打开城门被迫应战,否则就别想离开此处。

凤轨早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计策,昨晚派去的密信已经换成了,让自家师兄助自己一臂之力,想方设法让拓跋然退兵。

对于这个师兄,凤轨是无比信任其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