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赛三杰(一)

话说尹先明放出大招,猛地炸起一道惊雷,刹那间,电光火石,轰然闪现。尹先明连走七星步,凌空颂咒,随着一连串的尖锐刺响,一片黑气自鉴弥漫,黑雾倒悬如斗,似龙卷风冲着向远席卷而来,威势惊扰雄峰大山,不能耳边安宁。

观众尽皆变色,其中庞过霍然从座上站起,惊呼道:“魔气!”

向远奋力抵挡,却力不从心,眼见大片黑色气流不留情面的刮来,仿佛要将自身搅碎了一般,终于败下阵来。

尹先明哈哈大笑。向远单腿跪在石面上,仙障早已破碎,身形狼狈不堪,仍不肯认输。

尹先明操着悬铃鉴指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认输吗?”

向远喘了口气,勉强开口道:“就算我倒下了,我也决不放弃!”

“好!叫你嘴硬。看我不结果了你的性命!”尹先明切齿恨一声,举起悬铃鉴就要朝向远抛去,说时迟那时快,秦华辉当即伸指,立刻丢出一个光圈,将悬铃鉴罩住。

尹先明只觉一阵刺痛,手不自觉地松开,悬铃鉴便由着光圈飞到秦华辉的手中。

尹先明大惊失色。

晁一鸣面有疑色,秦华辉皱眉。朱宁仔细打量了悬铃鉴,目光久久定在那黑石头上,半晌,问:“这上面的东西你是怎从何得来的?”

尹先明脸色苍白,不顾场上秩序,飞至众尊面前,跪下道:“掌门恕罪,这枚石头是几日前下山历练时捡的,发现把它放在法器上可以将功力提高许多。弟子一时愚昧无知,好胜心强……求掌门恕罪!”重重地磕头如捣蒜。

晁一鸣见情况不对,也只好站到尹先明的旁边,作礼道:“山人管教不严,以致引出祸端,险些铸成大错,非赔罪不可。

然小徒终归天真烂漫,下山捡得该无,以为获得至宝,尚不知魔道人之险恶。万望各派网开一面,权当给我嵯峨一份情。”

朱宁道:“晁掌门何必如此说。”招手便叫他坐回去。

晁一鸣无奈,看了眼尹先明,叹息着坐回位子。

秦华辉趁机问道:“请教朱掌门,这是个什么东西?”

“石头。”朱宁说。

秦华辉一噎。

朱宁这才说:“确切的说,这叫魔石。”

“魔石?!”众人一惊。

这魔石蕴藏了少有的魔气,却杀气逼人,一定范围内可伤人于无形。若歹毒的,用起此石,催力可将对方心肺完全绞碎,筋脉尽毁。这魔石在魔族手上不足为奇,而今却出现在了仙剑大会的仙门弟子的法器上!这是什么情况?这说明了什么?魔族,已经开始动手了吗?

众人的面情基本都处于严肃,谨慎。

这,的确发人深思。

闵若初凝眉,站起,负手道:“魔石出现在仙门大会上,看来魔族已发出挑衅了。”

“那我们就更不能坐以待毙了!大会结束,选出三魁,带领众弟子一起去更年山支援!”孙冲说。

众位掌门纷纷点头。

“那……这作何处理?”秦华辉盯着魔石,沉吟道。

闵若初看了眼悬铃鉴,叹息一声:“这魔石已和宝鉴融为一体,是再不能用了。而且魔石最难净化,身怀魔气容易勾起心魔,留在仙门终是祸患,倒不如先解决了。”拿过悬铃鉴,施用大量仙术,只见那悬铃鉴在他手中,镜面转换了多次,画面扭曲模糊。大约一盏茶工夫,那镜面似被劈开一条缝,慢慢延伸,即至整个鉴破碎,如流云飞散。

闵若初拂了拂手,神色冷峻。面对着场中所有人,微微颔首。

众尊发出宣告:由于嵯峨山弟子尹先明误将魔物战入试场,本该打入昆仑冰牢,念其未知,众掌门求情,网开一面,罚三年打扫祖师祠,二十年不得学习术法,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后面又来了一条:广常山弟子向远虽显败局,但尹先明终因邪物在手,胜负明显,而向远能不畏强大,坚持抵到最后,精神可嘉,此局判胜。曾被尹先明打败者,莫有不倒下或服输,唯广常向远撑到最后,我等大会,要的便是这样的弟子,即便魔道多害人,也不低头。

听者有的高兴,有的不悦,个个不一,暂且不表。

无人察觉处,有一株参天梧桐树,枝干上站立了一个黑影,身前是一片放映着绚彩画面的光晕,一一变换着广场上不同比试的场景,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悬铃鉴顶端的魔石上。

“这真是意外,谁这么不小心把魔石落下了,倒被别人捡去,便宜了那些人。”

“其实这比赛也不够公平,尹先明胜之不武,那些曾败在魔石手下的选手里除了向远,都被视为淘汰,可惜了啊。”

凤凰不以为然地看了画面,此时已经转到一张再熟悉不过再亲切不近的脸容,悠然道:“这是他们的运气,不然尹先明打败了那么多人,再将那些败者重新排上来,岂不费脑筋?索性输了就输了,他们也未必能撑到最后。”

凛尔对战玉槿微。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凛尔冷笑一声,话不客套,使出一式“寒风湮灭”,此招看着有点像在花拳绣腿,实则威势夹在出手的劲风中。

玉槿微还是特别平静,将海水化作两柱冰凌,神情专注,待风来双手齐拂,去势看似平常,却暗含威力,将凛尔的招数轻易化解。凛尔气得咬牙,摇动法宝司意占风铎,玉槿微早又聚了一些海水,凛尔的“风吹玉振”刚出手,玉槿微身前已立好了冰柱,冰柱在声势下四分五裂,喷射而开。

玉槿微利用这个间隙,把手一挥,聚起的海浪变作无数细小的冰雹,向凛尔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凛尔诵咒,摇动司意占风铎,清脆的声音将冰雹全部融为水,回到了海里。

虽如此,凛尔心中饶是惊慌。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只想快些结束比赛,速战速决。于是,凛尔加紧催动体内的真气,吸纳四周的不少灵气,念着咒语,司意占风铎顷刻间光芒大显,蓄势待发。

四下里一片方诸山的弟子为凛尔叫好。

玉槿微凝神聚气,足尖轻点,离地一弹,身体在空中很自然随意的翻了几转,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瞬间便要来到凛尔的面前。

凛尔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提铎一挥,光线与声波攻去。

玉槿微面含微笑,空气骤然间收压。那些看得人全都屏气敛声,就见司意占风铎的光辉在玉槿微的接近下大减。

凛尔有种被石化的感觉,却见玉槿微右手在她胸前一拍。

看似只是简单的一拍。

凛尔踉跄的退了几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槿微。试问平生,她何曾吃过如此大亏。玉槿微轻轻的一拍,竟然将她余剩的内力尽数消散。也就是说,她现在除了赤手空拳,没一丝能耐催动法力。这让她如何赢?

凛尔眼中布满悲恸之色。

其他人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玉槿微早已借方才那一拍弹飞回原处。

沉默,一会儿,良久。

司意占风铎黯淡无光,仿佛它的主人没有一点仙力。

凛尔面露痛苦,居然是要逼自己主动认输。可她除了认输,还有什么办法呢?似是不相信自己已经山穷水尽到这步田地,但傻瓜也该知道硬撑也是徒劳,因为此时的对手太狡猾,太强大……

凛尔抿嘴,张口,再抿嘴。纠结了许久,连观众们也等急了,她们两个怎么停手不打了?难道是刚才的打累了,想换一种新颖的眼神攻击文案昊可是,这要对恃到什么时候啊!

凛尔终究还是认输了。自己能力有限,敌手太强。

玉槿微春风得意地下场。

凤凰随手摘了一片梧桐叶子,说道:“有我十分之一的功力,也差不多了。”

“你果真要帮向远拿到镜子?”

“谁说我要帮他拿了。”凤凰莫名其妙地瞪着画面,那儿向远一副傻笑的模样,十分呆气。

“说错了,是你的分身。”

“看她自己喽。说这种话,搞得好像你的分身没怂恿似的。”凤凰慢悠悠扇了扇梧桐树叶。

很快就到了下一轮对决。

玉槿微在台上静站着,这时,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如利剑,带着惊人的剑意扑面而来。

玉槿微却似如坐春风,姿态从容,脸上还有意思若有似无的淡淡的微笑。

双方在各自的位置站定,白衣弟子说:“是否准备完毕?”

二人颔首,玉槿微道:“准备好了。”

白衣弟子一挥手;“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展红燕先发制人,步伐一动,身形如风,兔起鹘落,手中长剑露出银芒,直指对面的玉槿微。

令人意外的是,玉槿微竟纹丝不动,直到展红燕的长剑逼近她的咽喉,动作放慢之时,玉槿微才踏步一移,头微仰,归去向前一划,挥出一道强而有力的金光。

展红燕横剑当心一画,抵住攻击,再一腾身飞跃,直刺而来。她清澈的眼眸倒映着那个白衣少女的身影,纯粹如水晶,不含一丝杂质。

两人斗了三十回合,仍不分胜负。玉槿微的归去出击,却是劈向展红燕握剑的手腕,展红燕手一动,两件法器猛然相撞,铿锵,没有震荡,两样法宝向后荡开。

玉槿微和展红燕因打斗而站到了原来的位置的对面,玉槿微横杖于胸前,展红燕凝视了她许久,仍找不出破绽。

展红燕调整了长剑攻击的位置,手指向前一引,长剑陡然飞去,去势疾如风,快如电。玉槿微亦改往日的沉稳,轻灵如风,杖如幻影,与一般的招数大有径庭,亦不近人情,却是快又狠。展红燕手一抖,长剑自挥,荡开金光。

但展红燕忽然身形凝滞,一现茫然,旋即双目燃起火光,如两颗耀眼夺目的流星。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一道环形的金光火焰围绕高台,疯狂卷动,连带着海上周围的一些仙气也被炼化,焚毁殆尽。

这是谁放的火?如来自地狱的,幽冥的,火焰,足以焚城。

光华退尽,露出人影,却仍在交战之中。

展红燕又一次将玉槿微的归去格开,长剑向下一摆,,把对方的紧接下一招也挡下,招数一一化解。

五招后,展红燕主动出击,长剑陡然加速,玉槿微在用归去抵挡时,身形不经意的一晃,这就露出了破绽。

果不其然,下一刻,展红燕舞出六剑,六剑合一,聚合直刺。

玉槿微的归去向上一挑,与长剑正面碰撞。云波翻滚,尘土飞扬,观众们叹为观止。

然而,尘埃落定,听到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却是玉槿微嘴角带血,勉强站稳着身子。

台下一片哗然。

“哇,不愧是展师姐,这么快就打败了敌手!”

“就是,展师姐最厉害了!”

“展师姐好棒!”

向远在人群中默默凝望着台上那人,依旧轻灵空逸,白衣胜雪。

谁也没发现,展红燕手中的长剑裂开了一道细细的缝。她眼神未变,扯了下嘴角,略带了一丝自嘲。

白衣弟子看了看情况,最终宣布:“蜀山展红燕胜!”

展红燕收了战意,脸上的肃然被认真的笑容所取代,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我很高兴能与你战斗。”

玉槿微一言不发,甚至不当一回事,漠然转身走了。

这一局,本在意料之中,她必须败。走下台,玉槿微望了望奖品中的一面紫色水晶制成的镜子,目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