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终是缓缓开口：“不用管它，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毕竟是季风的手机，而他都这么说了，崔志勇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可季风的声音却再度传来：“我有点饿了，你能去帮我弄点吃的吗？”

“好。”崔志勇没有怀疑季风这话的用意，直接应下就起身走了出去。

而他一走，季风就把目光重新落到了手机上，目光悠长好似一条承载着记忆的长河。

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吧？

……

整整七天时间，苏希无的记忆都是错乱的。

除了睡着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惊恐和哭泣中度过的。

她的记忆不断切换回小时候，不断切换回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母死亡以后，又被组织非人折磨的那段时间。

牧洵只能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

狄纶来了几次，都因为苏希无的状态问题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于是气得跳脚，越发加派人手在病房外面守着，似乎要把牧洵和苏希无的所有退路通通封死。

除了乖乖跟他合作，别无选择。

整整七天衣不解带的照顾，苏希无的状态明显恢复了不少，连情绪也慢慢平复了。

牧洵却整整瘦了一圈，那是前所未有的憔悴。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苏希无。

苏希无喝不进去水，他就自己先喝，然后一口一口的给她喂下去。

苏希无吃不进去饭，他就把饭捣碎了，再用小勺为她吃。

一碗饭喂个两三小时，喂完以后，连手臂都因为长期保持着拿碗的姿势，僵住了。

牧洵抬手轻轻抚过苏希无光洁的额头，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紧皱着的眉头，心头就仿佛有千千万万根银针刺入，疼得他不能自己。

而就在这时候，苏希无的双眼突然睁开了。

她微微侧头，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牧洵，好半晌，终是张开干涸的嘴唇，气若游丝的说道：“牧洵，我做到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哪怕是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我……坚持住了。”

听到这话，牧洵脸上的表情就瞬间化作了狂喜：“嗷呜？你是嗷呜。”

这么多天来，苏希无第一次向他诉说成年以后的事情，甚至，这就是她被Amonite先生掳走以后经历的事情。

也就是说，苏希无想起来。

她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五岁的小孩子了，她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了，她……

苏希无没有直接回答牧洵的问题，而是艰难的抬起手，轻轻抚上牧洵的脸颊：“你怎么变得那么憔悴，牧洵，是我累到你了吗？”

“不是的。”牧洵紧紧抓住苏希无的手，摇了摇头：“你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而已。”

“真的吗？只是睡了一个很长很长的觉？”苏希无轻勾了勾唇角，一副你骗不过我的模样，顿了顿，这才又接了下去：“就算是这样，也让你担心了吧。

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国宝偷回家了呢。”

见苏希无明明虚弱到了极点，却仍是竭力的说笑让他放心，牧洵的胸口就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却还是淡淡的说道：“是很担心，所以，谢谢你能醒过来。”

苏希无转头看向窗外，阳光照得她眸光透亮，连声音都不禁多了几分飘忽：“牧洵，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大概是五岁那一年吧。

我还在组织里，还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我的梦里却有你。

因为你在，所以不管多么难以忍受的痛楚，我都咬牙忍下来了。”

“这不是做梦。

嗷呜，你忘了吗？

你被林佳慧带走了，你们在一个废弃的厂房里打了起来。

后来你跟季风都受伤了，Amonite先生则曾经带走了你们，并且给你注射了破坏神经的药物，试图使用这种方法让你说出那组密码。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梦，你很棒，你熬过来了。”牧洵柔声说道。

而他的话就仿佛是一种引导，直接带着苏希无的思绪飘向了七天之前，飘向了那噩梦般的一天。

所有的画面在苏希无的脑中快速闪过，记忆海水一般迅如涌入，她的双眼徒然睁大了几分，泪水从眼眶里夺出：“我想起来了，对，你给我下了药，我睡着了。

然后……”

苏希无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而是紧紧抓住牧洵的手：“季风替我挡了一枪，我看到他流了好多的血，还有林佳慧……

Amonite先生出现了。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佳慧被Amonite先生利用了。

Amonite先生还朝她开了一枪，打中了，在额头上。

我亲眼看着林佳慧倒下去，她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她死不瞑目。”

当苏希无说完这番话，她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浸满。

在这七天里，她的嗓子哭哑了，眼泪也快流干了。

可即便是这个样子，一想起这件事情，她的心脏仍是控制不住的疼痛。

好疼，好疼，仿佛被人徒手撕裂了一般。

“……”牧洵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放心吧，林佳慧的遗体也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所有事情都过去了，你才刚刚醒来，先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她根本就不会被Amonite先生盯上，也就不会死了。”苏希无紧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说道，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掉下：“牧洵，怎么办，到底还要死多少人，我们跟Amonite先生的这场战争才能结束。

牺牲的人，已经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她真希望，死掉的人是她，那这一切的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看到苏希无这样，牧洵的眼眶也不禁湿润了几分，他微微低头，试图用刘海掩盖，连声音也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会再有人牺牲了，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真的，我向你保证。”

牧洵虽然没有明说，可苏希无一听这话，就立刻明白他是有所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