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知道？”苏希无诧异。

“你看她店门口贴着的那些广告，兑奖时间最早的是半年前，没有比半年前更早的了，也就是说，她是在半年前才开了这个小卖部，所以没有在那之前的广告。”牧洵说着，便牵起苏希无的手朝小卖部走了过去：“不过，与其在这里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上去问一问。”

“警察同志，想要点什么？”见牧洵和苏希无过来，小卖部的奶奶就立刻问道。

“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牧洵轻勾唇角，便十分自觉的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可以过来聊一聊吗？”

“当然可以。”小卖部的奶奶应下，不慌不忙的就从柜台里走了出来，面带微笑，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和蔼。

知道牧洵特意让她出来，就是为了验证她的脚是不是真的有问题，所以一看小卖部的奶奶出来，苏希无就立刻瞪大眼睛朝她的脚看了过去。

上一次她没有注意，所以确定不了，这一次……

苏希无刚在心里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把小卖部奶奶的脚看清楚，就被眼前的情况给吓到了。

只见小卖部奶奶一瘸一拐的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与上次的竭力隐藏完全不同，这一次的她毫不掩饰，就好像根本无所谓别人知道她的脚有问题一样。

见她如此坦荡，苏希无反倒对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赶紧收了回来。

可她虽然及时把目光收了回来，小卖部奶奶却仍是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轻勾了勾唇角，温柔的说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这个是天生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苏希无万万没有想到小卖部奶奶竟然会主动提起自己的脚，被她说得一愣，好半晌才终是抿了抿唇，开口：“天生的？恕我冒昧，您是得过什么疾病吗？”

“是啊，短指症，一种遗传性的疾病，是我母亲遗传给我的。”小卖部奶奶在他们俩面前坐下：“你们真的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都是不久前刚进的新货，不吃该浪费了。”

“……”明明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句话，牧洵和苏希无却皆是听出了这话里的不寻常。

牧洵眸中的神色微深了几分：“你知道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什么？”

“我知道，所以你们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那就表示你们已经怀疑到我头上，而我也没有什么好抵抗的了。”小卖部奶奶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一个杀人犯，可在这一刻，苏希无却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甚至非常的和蔼。

“坦白从宽，的确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牧洵虽然也对小卖部奶奶的态度感到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十分淡定的又接了下去：“说一说你跟死者的关系吧，我指的是真实的关系。”

牧洵刻意咬重了真实的关系这几个字，小卖部奶奶的脸色也终于微变了几分，连声音里都不禁多了一丝颤抖：“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是隐藏不住的，没错，我就是英雄的亲生母亲，我叫郭香蓉。”

“既然你是何英雄的亲生母亲，那你又为什么要伪装成女网友去接近他，甚至杀了他？”牧洵问到。

跟之前面对老两口的时候一样，他很刻意的避开了死者这个称呼，而是直接用何英雄这个名字。

苏希无清楚，他是不想去戳他们的痛处。

毕竟何英雄不管是对老两口还是对郭香蓉而言，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哎，这事还得从四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挺着大肚子，就快要生了，可孩子他爹却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

孩子他爹还没有出意外之前，我们家的条件就已经非常拮据了，而他的意外跟这个孩子的降临对我们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我那时候真的非常担心，我担心自己一个女人没有办法养活这个孩子，就算养活也没有办法给他一个很好的成长环境跟生活条件，所以我就做了一个非常狠心的决定，把孩子送人。

我当时把英雄送给了一户条件还不错的人家，原以为这样就能让英雄过上好日子，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把英雄送给这户人家以后没多久，这户人家的生意就出问题了。

四十年前科技还没那么发达，大家也都还很迷信，因为这件事情，这户人家的主人就认为是英雄的八字跟他不合，克了他，于是又把英雄转手送了出去。

就这样，等我再次去他们家探望英雄的时候，英雄已经被他们给送走了。

不仅如此，收养英雄的那家人或许是担心这户人家会反悔把英雄要回去，所以没多久就搬了家，从此音讯全无。

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来我干过各种各样的工作，辗转了几个城市，就是为了找寻英雄的下落。

我后悔呀，真的后悔呀。

我当初把他送走，是希望他可以在一户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人家，过上比较好的生活，不要跟着我受苦。

可自从他被人送走，我失去了他的消息以后，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他，梦到他哭着问我为什么要把他送给别人，还说他在别人家过的一点都不好，总是吃不饱。

每次梦到他，我都会心疼的哭醒，所以我暗暗发誓，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他再找回来。

不为别的，就为看他过的好不好，还……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郭香蓉说着，就立刻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那后来呢？既然你是这么辛苦才找到他的，那你找到他以后又为什么不跟他相认？”牧洵问，语气平淡柔和，一点都不像是在审问犯人，反倒像是好友之间的聊天，让人非常舒服。

也让人非常敬佩。

她很清楚，牧洵是一个非常有底线，而且愿意用生命去坚守这条底线的人。

而他的底线就是法不容情，不管你有多么悲惨的故事和理由，只要你触犯了法律，就必须要接受最公平公正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