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她应该不会觉得恨你，反而会觉得对不起你，毕竟……她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在利用完你以后，一定会觉得于心有愧的。”苏希无淡淡说道。

“利用我？”李小飞显然还没有理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关系。

“肖如慕之所以会向你要车而非直接要钱，根本就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用这种方法激怒你。

通过这小半年的相处，她已经很了解你的性格了，也知道你被激怒了以后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所以她先激怒你，让你对她起了报复的心思，再服软，怂恿你包下游泳池，并且按照她的安排打开排水口，将监控录像统统关掉，只留下你们两个人，这样，一旦她在游泳池里出事，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苏希无解释道。

听到这话，李小飞的双眼立刻就瞪大了起来：“她想报复的人并不是我爸，而是我？”

“不，更确切的说，她是想要通过报复你的方式来报复你爸。”苏希无说道。

听到这话，李小飞总算恍然大悟：“难怪她那天的反应这么奇怪，原来……”

“虽然我那天并没有在场，可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天你们进入游泳池以后，她应该有再度激怒你的行为吧？”苏希无问道。

李小飞点了点头：“有，我当时还觉得特别纳闷，在游泳池外面的时候明明还挺好的，怎么一进游泳池就立刻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是因为她要诱导你做出伤害她的举动，以此作为事后警方指控你的关键证据。”苏希无回答。

李小飞的眉头轻蹙：“那如果我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伤害的举动呢？我当时真的并不想伤害她，她喊我去游泳池的时候，我以为她是要跟我和好，说实话，我当时还觉得挺开心的。”

“就算你当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甚至……就算那天你并没有把车钥匙丢进游泳池里，我相信她也一定会想其他的办法跳下去的，并且靠近排水口，故意被吸住的……”

苏希无说到这，眸底就立刻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是游泳的老手了，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表现得这么慌张？那可只是一个游泳池啊！

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过敏所致，但现在想想，过敏发作以后，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来挣扎。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她那时候过敏还没发作，她是故意挣扎，让人以为她是真的遇害了。”

“原来她早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切，原来对她而言，我只是一个报仇的工具，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李小飞的眼底被失落填满，半晌，又好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不对，如果她当时是一心想死，她又为什么要向我呼救？”

“你说什么？她曾经向你呼救过？”这个讯息苏希无是第一次听到，双眼立刻就瞪大起来。

“是。”李小飞的眸底微暗了几分，连声音都不禁颤抖了起来：“她被吸住以后曾经向我求助我，她说……小飞，救我，救救我，但我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整个人都被吓懵了，而等我反应过来以后，她就已经……”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一心想死的人竟然会向自己要陷害的人求救？这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苏希无的眉头轻蹙，下意识的就朝牧洵看了过去。

察觉到苏希无的目光，一直沉默着的牧洵终于开口了，他就好似俯瞰世人的天神，在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出现，以怜悯之心揭开一切的真相：“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真的不符合逻辑，可如果是放在肖如慕身上，反倒合情合理了。”

“怎么说？”苏希无疑惑。

“因为复杂。”牧洵光洁的侧脸在灯光下清冷无比，眸色微敛，将尖塔式抵在唇前，这才又接了下去：“肖如慕是一个情感非常复杂的人，她憎恶当年拐卖她的那些人，可憎恶的同时，又因为王顺贵对王翠芳这些年的照顾，还有他当年救她的举动，决定牺牲自己，就像你刚刚所说的，报恩的同时也是报仇。

对李小飞的感情也是如此，她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件事情里面，李小飞是无辜的。

不管他本人的个性怎么样，他和她要报仇的这件事情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只因为他是李和光的儿子，只因为她是他报仇计划的一部分，她就不得不将他拉进这个计划，甚至去陷害他。

所以肖如慕在面对李小飞的时候，除了仇恨，更多的应该是愧疚。”

“难怪我总是看到她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小飞，我还以为她是喜欢李小飞，原来……”兔子恍然大悟。

“她是在做内心挣扎，她的人品和修养并不允许她做出这种栽赃陷害的事情，但她的感情和理智却很清楚的告诉她，这是唯一可以报仇同时又报恩的方法，李和光害她的父母失去了孩子，那她就让李和光也失去孩子，这非常公平。

可即便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停止纠结，所以……她之所以会在那时候向李小飞求救，是想给李小飞和自己一个机会。”牧洵说道。

“机会？什么机会？”李小飞不解。

苏希无却立刻反应了过来，眼中的悲伤更浓了几分，好似天边化不开的大雾。

“活下去的机会，如果那时候你可以更勇敢一点，可以立刻跳下去救她，你不仅可以救她，还可以救你自己。”牧洵说道。

李小飞的双眼则瞬间就瞪大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把选择的机会给了我？”

“是，杀人偿命，你们家欠她的命，也只能靠命来还，但她始终下不了要害你的决心，所以一直到最后的最后，她仍是给了你一个救她的机会，如果你救了她，她就会用自己的这条命抵消过往的一切，放下仇恨，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可如果你没有救她，那她也会用自己的这条命开启复仇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