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们回去没走来时的路,走了一条更短的小路,比出来时的速度要快得多,别墅的大门敞开,被用一条凳子抵住,景俞就坐在门口张望。

见两个熟悉的人影入了视线,他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张开手挥了挥,起身小跑到柏坠和高峰与二人面前。

“李庆哲呢?”他问。

柏坠他们出去的时间不长,还没一个小时。

高峰与转头看了看柏坠,柏坠开口:“死了。”

景俞陷入宕机状态:“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腮边动了动:“死了?怎么……就死了?”

“你是没看到,卧槽,吓死我了。”高峰与找到和他同样心态的人,一下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过去时,他就从树上掉下来,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绳子,还踹了我的头一脚……我当时回头一看,显些没把我心脏给吓停了……”

他情绪激动,话说的颠三倒四,景俞勉强捋清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昨晚还好好的一个人,一早上没见,就死了?

这两天经历的事太玄乎了,船上尸体、流落荒岛、轮船被偷、同伴上吊,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这么刺激的。

柏坠掠过他俩,进了别墅大门,客厅中气氛凝结,沙发上坐着夏甜甜和陆颂两人,中间的距离还能再塞下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夏甜甜见他进来,尾部可查的松了口气,和陆颂坐在客厅,许是他太安静了,她莫名有种打心底发毛的感觉。

“徐梦娇和姜玉文呢?”柏坠问道,这两天他虽然没有和他们过多的打交道,名字却是记得很清楚。

他这话是看着夏甜甜问的,夏甜甜抬手指了指里面:“她们在厕所,刚才徐梦娇醒来,说有点不舒服想吐,才进去不久。”

柏坠点头,表示了解。

夏甜甜也不主动问李庆哲的下落,她和这里的人都不熟,从网上到现实中终归是不一样的,就像她在网上可以撒娇卖萌打滚,现实中却内向害羞,她这两天都在怀疑当初自己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水,才会答应来面基,面基也不选个安全的地方,跑海上去玩。

客厅里再次恢复安静,陆颂坐在沙发上,没有异常举动,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外面的高峰与和景俞进来了,姜玉文和徐梦娇也出来到了大厅,七人坐齐,不等他们发问,柏坠就先开口说了李庆哲的事。

这仿佛是在水中放了一个炸弹,砰的一声炸开,溅起数点水花,其中徐梦娇的反应最大,毕竟是她的男朋友,她崩溃的哭的不能自已。

她早晨回来时人本来就憔悴,再这么一哭,颇有病弱林妹妹的风采,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她。

姜玉文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

柏坠出来煞风景:“徐梦娇,李庆哲死之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对吧。”

“你什么意思?”徐梦娇猛地抬头,眼里还含着泪,“你是说我杀了他是吗?”

柏坠闭嘴没说话。

姜玉文怕她太激动,拉着她的手紧握了一下,徐梦娇刚回来的异常大家都有目共睹,客厅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徐梦娇大喘一口气,扫过六张脸,气的笑了一声:“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夏甜甜小声道:“陈延他不是那个意思。”

徐梦娇顿时就集中了火药指向夏甜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你个作逼,不是爱嘤嘤嘤吗,你就这么爱勾引别人男朋友是吗?是不是你陷害我!”

夏甜甜目瞪口呆,喃喃道:“我没有……”

“行了行了,怎么又扯到甜甜身上去了。”姜玉文听她说的话不适的皱了下眉,又想着她想死了男朋友,心绪不稳也属正常情况,便耐着性子劝她先冷静。

哪知徐梦娇又一把甩掉了姜玉文的手,把炮火朝向了她:“你装什么知心大姐姐啊,冷静冷静,我就是冷静不了!你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那些话,我呸,你当你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呢,真是恶心死我了!”

她这话可谓是“惊艳四座”,姜玉文都傻眼了,她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让大家起矛盾,怎的到徐梦娇嘴里就成了圣母行为了,好心安慰被当做虚情假意,这感觉就跟被强行喂了一口屎,受伤之余又觉得一番良苦用心喂了狗。

柏坠猝不及防看了三女生之间的撕逼大战,主要是徐梦娇一个人手撕其他两人,另外两人都缄默不言,她们三个中,夏甜甜嘴皮子不利索,想也说不过徐梦娇,姜玉文则是不擅长和别人对干。

徐梦娇性子急,以前还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伤人的话,就算她之前表达出不喜欢夏甜甜,也不会直接开骂,这下她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嘴上是爽了,但也没人还傻不愣的的往她那凑了。

景俞看女朋友被这么说,心下不快:“徐梦娇,你够了,玉文招你惹你了被你这么骂?她安慰你还有错了?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我需要吗?我让她来安慰我了吗?那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犯贱!”徐梦娇脖子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脑子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她理智全无。

这场吵架的起始点可以说是柏坠惹起来的,没想到徐梦娇性格这么爆,在这种情况下,她男朋友死了,她在小团体中就没了依靠,结果她还把朋友得罪了,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犯蠢,她完全的被情绪给带过去了。

她尖利的声音停下,客厅里静得落针可闻,除柏坠、高峰与、陆颂三个无关人士之外,其他三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七人间弥漫着僵硬的氛围,高峰与和陆颂都不想这时候成为她的发泄口,依着这女人嘴皮子的战斗力,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话来。

“吵够了?”柏坠淡淡的问,“这两天改吵的也吵了,劝你不要得罪我们所有人。”

在大声骂过心里话后,徐梦娇的情绪显然开始慢慢冷下来,她剜了柏坠一眼,仿佛他就是她的杀父仇人般。

柏坠不甚在意,他接着说刚才被徐梦娇爆发扯开的话题:“今天早上,只有你出去过,李庆哲是你男朋友,我相信你没有那个力气弄死一个成年男人还搬到树上,但是我们需要知道你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很让人怀疑你和我们之中的谁是凶手,联手杀了你男朋友。”

徐梦娇一噎,反问:“我为什么要杀我男朋友?”

“谁知道呢。”柏坠耸肩,“情侣间的矛盾又不是我们这些外人了解的。”

“我没有!”徐梦娇辩驳。

“那就说说你们出去后干什么去了吧,既然没有,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柏坠这话说的有道理,七双眼睛集中在徐梦娇身上,让徐梦娇生出了无端的压力,她抿了抿嘴。

半响,她开口:“今早是他把我摇醒让我跟他出去一下的,说有话要和我说,我就跟他出去了……”

那时天还没亮,李庆哲沉默的带她到厕所,打开了厕所的窗户,两人从窗户跳了出去,只因李庆哲不想打扰到别人,所以没有从大门离开。

大门有些老旧,关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声响的,徐梦娇没多怀疑,周遭雾气很浓,她就跟在李庆哲身后问东问西,问他怎么说个话要走这么远。

李庆哲绕过别墅带她到前面的林间,然后……

徐梦娇咬了咬下唇,带着怒意的美眸往夏甜甜那看了眼:“然后他突然转身就打了我一巴掌,还骂我婊子,说我不要脸,肯定是夏甜甜和他说了我什么!在qq群里,她就很喜欢勾搭男人,这次说不准……”

她的话在这断了一下,憋屈的说:“然后,他居然要掐死我!我自然就挣扎,后来他好像脚滑摔倒了,再后来……再后来我也不记得了。”

她说完,没人说话,她以为是没人信,转身把后面的头发撩开,“不信你们看,这里还有印子没消。”

她在厕所间特意照了一下,确定清晨那场不是梦,李庆哲那狗男人居然要杀她,愤怒中又带着点委屈,他俩都在一起三年了,李庆哲就这么对他。

她说的是真是假,六人心里都有一个判断,要是没有发生刚才那场争吵,姜玉文现在肯定是要安慰她的。

但是在这场经过中,李庆哲是被谁弄死的依旧无解。

“我觉得……”陆颂开口,“这座岛上,说不定还藏着别人,李庆哲总不可能自己上吊了。”

“也对。”高峰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说不定徐梦娇走了之后,又有人出来勒死了他,然后把他藏在树上,只是没想到我会那么大凑巧在树下靠了一下,尸体就暴露了。”

不,柏坠觉得他根本没想藏,就算他们不过去,那尸体早晚也会掉下来的,至于目的,当然是警告——

“对了,你们出去时,我找了一下别墅的角落,开了电阀门,别墅已经有电了,不过……”陆颂停顿了一下,“关于昨晚的声音,我想应该不是谁的恶作剧,毕竟那时别墅都没电。”

话说到这,点到为止,大家会怎么想就是他们的事了。

“而且,荒岛上出现一栋无人别墅,不奇怪吗?”陆颂刻意压低了声音,惹得人心惶惶。

“这里确实古怪,电是从哪来的呢,我也没看见电线啊。”

……他们的注意力成功从李庆哲身上转到了岛上,毕竟比起别人生死,还是关注自己生存比较重要。

他们先是去看了李庆哲的尸体,又抱着渺茫的希望,又去海边等船只经过,徐梦娇融入不进他们,后知后觉的沉浸在男友死了的悲伤中,一天都红着眼睛,好似只要多说一句话,就能哭出来。

又到了傍晚时分,夏甜甜不愿走,执着要多等等,其他人手脚都被吹的冰凉了,但也想着多等等会不会就来船了,万一呢。

没有这个万一,六点半,天已经黑了,海水涨潮,再不想走他们也不可能在海边过夜,几人用手机电筒照着脚下的路,回到了别墅。

今晚的别墅有灯,高峰与拿着手机充电,蹲在角落玩游戏,姜玉文拍拍被冻僵的脸,小声的和景俞说着话,柏坠坐在沙发最边上,夏甜甜一如既往坐在他旁边,陆颂回自己家般扯了个抱枕坐地上。

“哎,要不要玩个游戏放松一下?”他提议道。

“玩什么啊?这里都没网,只能玩玩单机小游戏。”高峰与接话,手机边充电边玩。

“来斗地主?”陆颂从背包里拿出一副牌,“这是我从游轮上顺的。”

高峰与拒绝:“我还是玩我的小游戏吧。”

姜玉文和景俞也不想参与,只想说会话,徐梦娇还魂不守舍,想着男友的尸体。

柏坠:“我和你来。”

夏甜甜举手道:“那我也来。”

三个人刚好,陆颂洗牌,柏坠看着他动作流畅,问道:“输了有什么惩罚?”

陆颂手下顿了一下,认真的思索一番,道:“输了就输了呗,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还拿命赌不成。”

今天刚死了一人,夏甜甜有些敏感:“别老说这些……”

陆颂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我发牌了。”

玩到十点钟,柏坠会算牌,三人里他赢得最多,打完最后一局,陆颂笑着打趣:“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了,怎的我当地主你总能赢我。”

“有点。”柏坠眨了眨眼,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很认真的在回答这个问题,“就是想试试,能不能赢。”

陆颂双手在胸前摆了摆:“得了得了,你这样我以后都不敢和你打了,简直太虐了。”

夏甜甜抿嘴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是我拖后腿了,不然陈延能赢更多的。”

李庆哲的死,除却早上,好似对他们就没有太大的影响了,大家该怎样还是怎样,只是偶尔空隙间不免兔死狐悲。

十点大家睡了,没有关灯,一直到十二点,他们再次被钟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