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银行卡要了回来,据零所说,里面留了十万块钱,邹函要去念的高中是市中心的一群私立高中。

邹函本考上了重点高中,但这所私立高中说能免他三年的学费,并且提供免费宿舍,那时候他爷爷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很差了,为了不让爷爷忧心以及为家里增添负担,他悄悄改了志愿。

银行卡里的钱撑过这三年绰绰有余,重要的是邹函的爷爷希望他能好好的过生活,光熬过这三年肯定是不够的,得等邹函自己有了足够的立足能力,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而现在邹函还在他体内晕睡着。

家里没有菜了,第二天清晨,柏坠就起床拿着钱去菜市场买菜,早晨的菜是最新鲜的,他这具身体正在长身体也应该多吃点。

菜市场很热闹,柏坠买了两个土豆,两颗白菜,一斤豆芽,早晨的菜市场被大妈占领着。

一位穿着红色短袖的大妈拍了拍柏坠的后背,等他转过头,捂嘴笑道:“哎呦,还真是邹函呢,这平时见你一面都难得,怎么?今天出来买菜来了?”

大妈看着他手中的袋子,柏坠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家里没菜了,我买完了,要回家了,阿姨再见。”

“唉唉,别急着走。”大妈拉住他,左右看了看,凑到他耳边说,“我跟你说,你姑姑她知道你今天出门了,特意在你家对面那里守着你呢,你呀,回家小心点。”

大妈也是好心,柏坠点头道:“谢谢阿姨。”

有了大妈的提醒,柏坠回家时就特意看了一眼,远远的,他就瞅见小姑姑坐在他家对面的一户人家那聊天,大清早的来堵他,准没好事。

柏坠想了想,对零说:“帮我开启积分商城,我要购买道具。”

零:“积分商城的商品成片上百,不如先生和我说一下你想买什么样的,我帮你筛选出来。”

这样也行,他说:“有没有那种类似于隐身衣之类的东西,就是可以指定让一个人看不到我。”

“有的。”零很快回答,“‘一叶障目’,购买此道具需要500积分,并且只能使用在一人身上,被加载道具的人无法看到先生指定事物,此技能可持续十分钟。先生要购买吗?”

“买买买。”虽说持续时间短,不过也差不多了。

“下单成功,是否现在使用?”

柏坠正想答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一个更好的想法在他心中发芽。这么躲着这邹小姑姑,也是治标不治本,他躲着她走,反而会愈发让邹小姑姑更膨胀。

“先不用,放着吧。”

邹小姑姑坐在邹函别墅对面的一家屋里,和那家人聊着天。

她坐那要么展示一下她的项链,要么又说她家的女儿读书多厉害多厉害,都不用她督促,那陪她唠嗑的大妈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很是不耐,偶尔附和两句。

“唉,你看那,是不是邹函回来了啊?”大妈眼尖的瞧见她家右侧对面的别墅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男生。

邹小姑姑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站起来往门口那看,她看着邹函拿着手机左右张望,另一只手提满了东西。

她连忙道:“唉唉,我不和你说了,下次再聊。”

邹小姑姑隔老远就想叫住他,又怕把人给吓跑了,等了一大早上,她看着柏坠在打电话,悄悄从他身后靠近。

“嗯……行,那今晚我等你来……东西都带上吧,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我家找了,你放心,我拿到东西就放在柜子下藏好……直接去接你……嗯好,好好。”

东西?柜子下藏好?邹小姑姑心里又打起了小主意,她想,邹函在这时候联系别人,说不定就是和她爸的那些值钱玩意有关,她就说这小子不会那么老实。

柏坠挂了电话,邹小姑姑从他身后拍了他肩膀一下:“邹函。”

柏坠的手机啪叽一下掉在地上,仿佛受到了惊吓,他转过身,后退了两步,蹲下把手机捡起来。

“有事吗?”

邹小姑姑一副询问犯人的模样扫了他一眼,端着腔调问:“给谁打电话呢。”

“朋……朋友。”柏坠眼神四处乱瞟,邹小姑姑一看就知道他有事瞒着她。

“哦……朋友啊。”她点了点头,看着柏坠手里的袋子,“买了什么东西呢,这一堆堆的。”

她今天来蹲柏坠本是想让他说出她爸收藏的字画在哪,不过见他这样,邹小姑姑突然改了主意。

现在这小兔崽子有自己的主意,她问了邹函也不一定会肯说出来,嘴巴也硬的很,那天那么多人围着他,他硬是说家里没有那些东西。

她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守株待兔。

柏坠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这是今天早上买的菜,家里没吃的了。”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当姑姑的,难不成还不管你?我看你买了这么多,也吃不完吧?那豆芽还挺新鲜的,来来来,让我看看。”邹小姑姑说着就要上手。

柏坠连连后退好几步,着急道:“这个,这个不行,今天晚上家里要来客人,客人也要吃的,不够的。”

邹小姑姑翻了个白眼,声音尖锐的说:“看你这样,我还会抢你的不成,我就看看,还不让看,不看就不看,多稀罕,呸。”

她嘲柏坠“呸”了声,扭着硕大的屁股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柏坠脸上怯懦的神情消失殆尽,他提了提手中的袋子,转身拿钥匙开门。

家里乱糟糟的一片,柏坠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撸起袖子干活,这么大的一间别墅,家里只住着爷孙两人,难得打扫一次,角落里积了很多灰尘。

柏坠把东西整理整齐之后又扫地拖地,二楼不用的卧室他便没换了,一翻忙活下来,到了下午,他煮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夜色降临,柏坠打开别墅的大门,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等到他的身影走远了,别墅的围墙旁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

一个肥胖的身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邹小姑姑揉着屁股抱怨道:“可算把你等出来了,腿都蹲麻了……”

今晚月色很亮,一切都朦朦胧胧的,邹小姑姑左右张望,这个时候大多人家的门都合上了,贴着墙缓缓移动,到了大门旁边,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她从小在这栋别墅长大,对这里很熟悉,门口的一棵双手都环不上的大树还在那,她躲到树后面,揉着发麻的小腿。

这会就看柏坠什么时候回来了。

她靠着树等了十多分钟,总算是等到了柏坠。

柏坠回来后锁上大门,低着头快速走过前面的庭院,进了门后,他在庭院里扫了一眼,在那棵年岁几十年的树那停顿了一下,看到一只肥硕的手臂自那处露出来。

他勾唇轻笑,这邹小姑姑看起来不太聪明啊。

他进客厅后没把门关上,他打开灯,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忙活,把今晚的剩菜端上桌,在桌上放了两只盛了饭的碗,准备好这一切,他拿出打扫时在抽屉里找到的两支白蜡烛,用打火机点燃,固定在饭碗旁边。

邹老爷子喜欢听收音机,所以家里有这东西,柏坠让零调了一个深夜鬼故事的频道,他关上灯。

这回就让他这小姑姑以后再也不敢进这间房,亏心事做得多,心里总是虚的。

在外的邹小姑姑趴在树上,往别墅里张望,她只看到里面跑来跑去的一个忙碌的身影,一只蚊子飞在她脸颊上,她正想一巴掌拍下去,抬起手又顿住了。

她现在的处境,不适合弄出声响。她只得挥手赶蚊子。

房间里突然熄了灯,邹小姑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再出来。

“这小子,说出去接人,也没见他接到了人,难道是把东西拿回来了?”邹小姑姑嘀嘀咕咕的说。

听见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难道是在看电视?

邹小姑姑按耐不住,她弓着身从树后面走出来,趴在一楼的窗户上忘记看,只看到两抹影影绰绰的红色光芒,但里面似乎没有人。

她小心的走到门口,探头往里看,正中间的餐桌上摆了碗筷,但没坐人,那死小子不在客厅里。

都等了这么久了,睡着了也不是不可能。邹小姑姑悄悄溜了进去,今天早上听到电话,邹函说的是柜子下,但这别墅有那么多柜子,是哪个柜子她也不知道。

不过既然知道了他把东西藏在哪里,那慢慢找也不着急。

邹小姑姑难忍激动的心情,紧张的捏了捏手,今天被她找到了,她再拿走,谁又知道是她拿的。

收音机里的主播话音凉凉的缓缓道来:“……就在这时,张子低头看,他的脚下,竟是一副棺材,他是怎么来的,完全没有印象了,张子被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他对上墓碑上的照片,傻眼了,这、这不就是他之前撞死的那人吗……”

邹小姑姑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突然后背发凉,她回头看了一眼收音机,抬头望了望,小声吐槽:“大半夜的,还听这种东西,不怕遇到鬼啊。”

她说了一句,一旁的藤摇椅忽然自己摇了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邹小姑姑吓了一跳,心漏了半拍,她吞了口口水。

她往门口看了眼,道:“今晚这么大的风?”

她瞥了眼椅子,只当没看见,到另一头的柜子去找。

“放哪了呢?怎么都没有。”

收音机还在继续播放着:“那鲜血淋漓的模样浮现在他的脑海,忽然,‘嘭’的一声,一颗圆鼓鼓的人头掉在了他的脚边……”

收音机里配上怪音,气氛烘托的很到位。

柜子上摆着的一本书移到桌子的边缘,“啪”的一下掉在了邹小姑姑的脚边,这一下她可吓得不轻,她捂住嘴短暂的叫了一声,身体僵硬不敢动。

在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的闪了下,邹小姑姑仓皇转身,在一瞬间看到墙上一个人影靠近蜡烛,下一刻两根蜡烛接连熄灭。

她跌坐在地上,大门“哐”的关上,她应声转过头,这时脑子里哪还想着什么宝贝,都吓懵了。

偏偏收音机主持人的声音还不停的说着吓人的故事,配乐也是古怪得很,邹小姑姑跑过去开门,她伸手去摸门把,却摸到了一阵凉凉软软的触感,像人的皮肤。

“啊!”邹小姑姑缩回手,大喊,“邹函,邹函!”

借着月光,邹小姑姑回头往二楼跑,跑到半途,楼梯中间转角那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一头撞上,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这下她是确确实实的肯定了,那不是她的错觉,也不是她的幻觉。

她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止不住的发抖,从楼梯上滚下来,各处的肉都痛着。

“救命,救命啊!”她嗓门大,叫的破了音。

再这么叫下去,周遭睡着的人都能被她吵醒,还没弄出什么动静,就把她吓成这个样,看来是柏坠高看她了。

“因子。”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叫道,“你是回来看我的吗?”

邹小姑姑一愣,会叫她因子的只有她爸妈,她跪在地上乞求道:“爸,爸,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起了歪心思,爸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她哭的十分凄惨:“我给您磕头,您放过我吧。”

“因子,爸好想你啊,你既然回来了,就一直陪着爸爸吧。”沙哑的声音拖长了说。

邹小姑姑连忙摇头,脸上的肥肉一甩一甩的,似乎还甩出了鼻涕。

“爸,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我、我还有依依要养啊,依依没了我不行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因子啊……”一声叹息,门缓缓打开了。

邹小姑姑用逃命的速度跑了出去,但是大门还没打开,她摇晃着大门,发出一阵响声,她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

“小姑姑,你别着急啊,我给你开门呢。”柏坠说的很轻很轻。

那声音在邹小姑姑耳边环绕,她跌坐在地上,两条大腿上的肉止不住的颤抖,她四处张望,没看到一个人。

“吧嗒”,锁开了邹小姑姑爬到门边。

开了,真的开了。

邹小姑姑拔腿就跑,一路跌跌撞撞也没停下。

柏坠站在门口,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拜拜。”以后来一次吓她一次。

第二天邹小姑姑从他家门口经过去菜市场,看都不敢往他这看,生怕被什么脏东西跟上。

柏坠在门前浇花,叫了她一声:“小姑姑,今晚来我家吃饭吗?我给你煮大鱼大肉呀。”

邹小姑姑看着他的一张笑脸,心生寒意,猛然想起昨天他明明一个人,桌上却摆了两幅碗筷,她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讪笑道:“你自己吃,自己吃。”

“哦。”柏坠应了声,又问,“小姑姑你去买菜吗?可不可以帮我带条鱼回来,要活的,死的,不新鲜啊。”

他幽幽的说,舔了舔苍白的嘴唇。

在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之后,邹小姑姑看他和他身后的别墅都感觉阴森森的,她这时哪还有平日刻薄的样子,勉强的憋出一个笑。

“好,好,我等下给你带一条回来。”

她匆忙转身,一不留神踢到了一个石头,差点摔在地上,她脚步慌乱的走了。

她打算好了,今天下午,就坐车走,她在外面租了房子,就在市中心,路程不远,四个小时就能到。

关于昨天的事她也不敢说出去,要怎么说?说她半夜跑侄子家里偷东西,结果被吓得魂都被吓飞了一半。

邹小姑姑走的匆忙,邹小叔叔一家人倒是挺开心她走的,她带着女儿住在他们家,房间里的卫生不搞,上厕所也不冲干净,厕所里的垃圾桶都满了也不知道拿出来倒掉,衣服也让邹婶婶洗,邹婶婶早就有意见了。

这会她决定走了,邹婶婶说了两句客气话。

“怎么就走了,多玩两天嘛,难得回来一次。”

邹小姑姑摆手:“不玩了不玩了,我那边还得开工呢。”

“好吧,那你一路小心点啊。”

邹婶婶送她们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们上了车才回家,她心情极好的哼着小调。

“妈。”车上,谷依依扯了扯邹小姑姑的袖子,“怎么突然要走了。”

她之前说想回家,她妈偏要多玩两天,这会她也挺开心的,就是有些疑惑。

邹小姑姑拉过她小声说:“我告诉你,你以后看到邹函就离远点,知不知道,他这人,有点邪门。”

“不是吧妈,你还信这些东西啊。”谷依依对这嗤之以鼻,“我们要相信科学,鬼啊神啊的,那都是没影的事。”

“谁说没影。”邹小姑姑一巴掌打在谷依依的背上,“你就听你妈的,离他远点知不知道!”

打完她又揉了揉手腕,昨天那一摔可把她摔的不轻,手肘到现在还痛着,有些地方都不能碰,一碰就疼。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谷依依不耐烦的说,反手揉了揉后背,不满的嘟着嘴。

太阳落山后,邹婶婶来柏坠家门口叫了他一声:“函函,听你上次说你家没菜了,今天没去买菜吧,晚上就来你叔叔家吃啊。”

柏坠趴在窗口应下了:“知道了,谢谢婶婶。”

邹婶婶从他家门口路过,柏坠摆弄了一下桌上的铅笔盒,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围墙下的杂草,打了个哈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婶婶叔叔的,要真关心他,不至于现在才提出让他去他们家吃个饭,这次请不成还有下次,柏坠干脆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