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说吧,这是不是你们的?”警官把装在密封袋里沾着泥的西瓜刀扔到他们面前。

谢运看到这把刀,瞳孔猛然一缩,赶紧垂下头说:“我……不是我的,我不知道。”

坐在他身旁的两人已经抖成了一个筛子,手心冒着凉汗,这刀子是谢运带在身上的,但他们也是帮凶。

几人还不会掩饰心慌,他们只知道苏跃被救护车带走了,有没有死不知道,但看他的样子,只怕不死也残。

“不知道?我看你们是不想说吧。”警官双手撑在桌子上,给本就紧张的三人又添上了一份压力。

胆小怕事的李柱额角流下一滴冷汗,别看他平时在学校那么横,全然是仗着别人的势,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警局,没一会他就扛不住了,全都说了出来。

“叔,这刀是谢运的,和我没关系,和我没有关系啊,人也是他捅的,都是他做的,我就站在一边说了几句话。”

谢运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敢相信就被这么出卖了。

真是蠢货!

他咬咬牙,说:“你放屁!这刀明明是你给我的!”

每次搞事情,就数李柱的鬼点子最多,刀是他说买来吓一吓苏跃的,还说就想看看苏跃被吓到痛哭流涕的模样,这会倒好,推的干干净净。

警官扯出凳子坐下:“所以你是承认了他说的话了?”

…………

病房白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一个角,柏坠从厕所出来,五天过去了,他的脸消肿了,眼角还余留一抹淡淡青色痕迹。

苏时臣找了律师起诉谢运三人,没有再来看过他,柏坠倒不是很介意,倒是师丽往医院跑的很勤快,每次来都带了补汤,旁敲侧击想问他关于她的那些烂事。

柏坠汤照喝不误,至于她的事他只管装糊涂,让她自己先先急会。

这天中午,师丽带着保温壶推开病房的门,这次带来的是乌鸡汤,她打开盖子的那一刻,房内飘香四溢。

她以前是做保姆的,嫁给苏时臣之后也一直在家里做饭,手艺自是不错的。这几天柏坠的态度让她很心焦,以前的苏跃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每当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后半部分苏跃都会自行补上。

而这次出了事后,也不知道是孩子傻了还是装傻,次次装傻充愣,这样的苏跃让师丽感到仿佛有一把勾子勾着她的心尖,不上不下的,梗的难受。

“跃跃,你快尝尝好不好喝。”师丽乘了一碗汤水出来,在碗里放了一个勺子递给他。

柏坠接过,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抿着嘴带着笑意点了点头,“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师丽笑着点头,双手搭在大腿上,拇指和食指不断的揉搓着裙子,“小跃,你放心,你那三个同学,你爸会让他们得到教训的。”

柏坠低头喝汤,低声回应了一下:“嗯。”

这点他还是相信的,苏时臣虽然没有太多的家庭亲情概念,但儿子受了欺负也不可能撒手不管,而且那三人均已成年,受到惩罚不过是早晚时间的问题罢了。

师丽摸不准他的态度,他有时看起来像是忘了她的事一样,有时又仿佛随时准备揭发她,虽说苏时臣不大可能相信他,但他于她而言仍旧是一个定时炸弹。

“你这伤……过几天也能出院了吧。”

他被送进来时是重伤,结果没几天伤口就开始愈合了,连医生都说他愈合能力好。

师丽说的没错,在这几天之后,柏坠就能出院了,只是平时动作要注意不要拉扯到伤口,医生让他半个月后来医院拆线。

一直到这一天,他都没有在病房里见到苏菁,也许是苏时臣不让她来,也有可能是她心虚不敢来。

柏坠刚送来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十处左右,较为严重的是腹部三刀,有一刀戳破了肠子,因为有着零帮着他修复身体,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我要去学校了。”柏坠看着车窗外一幕幕掠过的景色,轻声呢喃。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明天是星期一,就要上学了,高二的课程安排的还是比较紧凑的,若是苏跃本人几天没去学校,知识点定是要落下不少的。

柏坠全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他向来信仰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

零冷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不用担心,考试我会帮你的。”

“哦?”柏坠光是听到这声音,脑中自然的浮现出了西装小男孩板着一张脸的姿态,他问,“怎么帮?帮我作弊吗?”

零:“……帮你复习功课。”

柏坠扯出一丝冷笑:“……”呵,我可谢谢你了。

没想到一聊还给自己聊出了一个家教。

他突然有点好奇:“你们系统都是一个模子的吗?”

零过了三秒才回答他,声音中还带着点小羞涩:“不是的,其他ai都没有我可爱。”

柏坠:“哦,那你们审美还挺独特的。”

一张小冰块脸,说话做事都透着冷漠无情的气息,居然是局里最可爱的ai。

黑色的车停在了别墅门口,坐在副驾驶的妇人转头和他说:“小跃,到家了,今天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柏坠垂眸回答:“我都行。”

司机下车帮忙搬行李去了,车内只有他们二人,师丽转身背靠着车座上,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正上空,透过前窗照射进车内,她抬手挡了挡。

过了半响,她开口道:“苏跃,我嫁给你爸差不多十年了,你从小就是我在照顾,你知道的,你爸他总不回家,我对你什么态度你也清楚,从小,菁菁没有的,你都有,菁菁总是让着你、捧着你的,我也没有一次对你说过重话,你就看在我养育你这么多年的情义上,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车内开着空调,倒不是很热,师丽无形中在给柏坠施压,这些话拨开来看的意思,就是说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若还有点良心,就把那件事拦在肚子里。

在医院时还是浅显的试探,现在他要回家了,师丽就坐不住了,她了解苏跃的性子,内向沉默,不爱说话,脑子里一根筋,走路喜欢低着头。

她只要给他一些暗示,他就总能按照她给的路线走。

捉奸的事如果不是发生的急,苏跃没给她想法子的时间,她也不会豁出自己的女儿去牵制他,但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不然她哪还有这么舒坦的日子过。

“师阿姨,”长时间不开口,柏坠声音有点沙哑,“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

她花着苏家的钱,养着苏家的儿子,对他来说毫无压力,自从做了苏太太,她在家最多也不过做做饭,但她却妄想用这些“恩情”来给他压力。

师丽看似人畜无害,一旦损害到她的利益,她便会变得不择手段。

柏坠说完这句话,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师丽放下挡着阳光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车内发出一声冷笑。

小东西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了。

苏家小有家产,家里经营着一家小公司,别墅前面有一片绿色的草坪,房子周围围着一圈花坛,苏菁拿着喷壶正在给花浇水。

“正中午浇水,花容易死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苏菁手一颤,喷壶自她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喷壶里的水四处飞溅,苏菁的白裙子边上湿了一块。

柏坠捡起喷壶,放在了花坛上,无辜的问:“吓到你了?”

苏菁眨眨眼,摇头摆脑,配上她清秀带点柔弱的面孔,分外可爱,“没……没有。”

柏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刚回来,有点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了。”

苏菁乖巧的点头:“好。”

一句话不多问,一句话不多说。

柏坠从她身侧走过。

从大门到花坛的距离不过五十米,车子停在门前,他们关车门搬行李的动静可不小,苏菁要么在想别的事情没注意,否则她除了耳聋怎么都能听到。

烈日当头,大中午的给花浇水,是特意站在门口迎接他还是在刷存在感呢。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都能看出来,她心底不安,行为才和平时有所违和。

晚上苏时臣回来了,师丽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柏坠只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睡了一下午,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没什么食欲。

他放下了碗筷,苏时臣也放下了筷子,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摘下了工作时戴的金边眼镜,说:“明天去学校,考虑到你的伤,下午和以前一样回家,知道了吗?”

他一发话,餐桌上暂时的没人去夹菜了,苏菁垂头不语,握着筷子的手上下摩擦,柏坠没有立马的回话,餐桌陷入一股古怪的气氛当中。

师丽打破安静:“对,对,小跃,明天你和菁菁一起回来吧,菁菁也能照顾着一点,菁菁,听到了没有?”

苏菁低头低声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苏时臣只是通知柏坠一声,他回不回答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在这个家里,苏时臣对待他们的态度,和对待他公司下属的态度大同小异,做惯了上位者,不喜欢别人违抗他的话。

柏坠笑着说:“菁菁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