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自从那天陈轻云请求莫争替自己搜查陈彦清的下落后,一别几天,她都没能再见到莫争,只是莫争偶尔会派人前来,让自己和荣华多加小心。

本就冰冷的情绪渐渐陷入一种无法诉说的悲伤之中。陈轻云始终相信,陈彦清还活着,要不然,为什么莫属和莫争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陈彦清的身影。

陈轻云每天过得提心吊胆,在这东夷国,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莫争,而现在自己,却成了莫争的累赘,若说生在帝王家,最害怕的就是帝王之位的争夺,稍有不慎,就落得一个满盘皆输。

陈轻云的心蓦然一紧,自己和顾元修分开,已经好些天了,顾元修没有下落,陈彦清也没有任何消息,陈轻云不自觉的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陈轻云终于知道弱肉强食的道理,在这样一个喧闹的时代,时不时就是烽火狼烟,百姓流离,位高权重的人很快就能主宰别人的生死。

自己的生命就像蚂蚁那样子儿的短小,掌握了生命脉的人,轻轻的一动,就能把你踩在脚下,让你死于非命。

陈轻云突然想到,以前在天朝的时候,她是顾元修的夫人,对外是异姓安平王的称号,那个时候,在天朝,她不必向现在一样担心受怕,她能够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

而那些,突然之间,就寄人篱下,每天东躲西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子,任凭别人宰割。

而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莫争,陈轻云眉头一皱,若是让莫属知道是莫争救了她们,恐怕莫属是绝对不会放过莫争的,风四散,轻吹着衣摆,却怎么也吹不尽陈轻云心头的惆怅。

“陈姑娘,陈姑娘,不好了。”有婢女急匆匆的跑进来,声音陡然一转,急切而又害怕。

陈轻云那一瞬间心头漏了一拍,她隐隐猜到,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怎么了?”

那婢女表情异常,一双眸子里水汽尽显,“荣姑娘,她,她……”

果然,如陈轻云所猜想的一样,荣华出事了。陈轻云顾不得其他,撒开腿就往荣华的住处跑,一路上悔恨不已。

她们曾经虽然针锋相对,但陈轻云知道,荣华心底到底不是心思歹毒之人,不然,她们也不会成为后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可是,在陈彦清被打入悬崖后,终日没有消息,几乎是全部的烦心事都聚到了一块,陈轻云每天都去看荣华,可都只在门外无奈叹息,她了解荣华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陈轻云一路几乎是狂奔到荣华的住处的,荣华身上的大喜袍子已经被换下了,素白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本就无彩色,苍白的脸颊在这个时候,显得更加诡异。

“荣华……”陈轻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紧紧的抓住荣华的手,眼睛哭的通红,可床上人儿却不见醒转的模样。

“陈姑娘,刚才大夫已经来看过了,荣姑娘这是体力不支,修养一下就会好转。”婢女声线里带着哭意,于是被荣华的模样所震惊,又或者被陈轻云的情绪所带动。

陈轻云轻轻把荣华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又替她掩了掩被角。“我知道了,谢谢你们,你先下去吧。”陈轻云的声音,漂浮在这空气中,显得那么的微渺。让人听了心疼至极,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她自己就是神医,只不过这一身的医术却在此刻变得毫无用处。。

随着脚步声的远离,房门被轻轻带上,屋子里一瞬间只剩下陈轻云和荣华。阳光从窗子外面照射进来,堪堪落到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微微的度上一层光晕,使得荣华的脸更加的惨白无色。

陈轻云看着荣华,心里涌过一阵阵的酸涩,要是,他当初坚定的把门打开,好好的跟他讲道理,今天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局。

“荣华,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整日的跟我作对,那个时候你是公主,我对你的印象一直不好,可是后来……”陈轻云吸了吸鼻子。

“后来我们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看一个人,更是要从表面上看到的,荣华,你知不知道,一直很羡慕你,你性情豪爽,敢做敢当。”

“是我没有在你最危急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哥哥和顾元修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要是你在出事,哥哥回来,我怎么像他解释……”

陈轻云说着,仿佛是要把这一生的话全部都说完,那些藏在心里的秘密,现在全都赤诚的摆在昏睡的人身上,看着熟睡的人,陈轻云心里一阵难过。

微风过境,门外的树哗啦啦的作响,等累了,陈轻云就搬过旁边的凳子,双眼瞪得老大,一眼不离的看着荣华。

接下来的几天,陈轻云一直陪在荣华的身边照顾荣华,半夜时分,荣华才堪堪醒了过来,她一动,陈轻云立马就醒了。

“荣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轻云问的急切,全部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

荣华睁着双眼,嘴角微微一动,“轻云,彦清回来了吗?”荣华眼里带着泪光,语气虚弱。

陈轻云的心蓦然一痛,荣华变成这个样子,都跟哥哥有关,现在哥哥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要是荣华再知道,铁定不知道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荣华,你先养好身体,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要是哥哥知道了,又该怪我没有照顾好你。”陈轻云说着,端过桌上的东西,轻轻吹了吹,然后送到荣华的嘴边。

荣华再笨,也听得懂陈轻云话里话外的意思,从这么高悬崖上摔下去,只怕……荣华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她一直再等待着他,他答应过的,会回来找她的。

荣华看着陈轻云日渐消瘦的脸庞,心里一阵揪痛,恐怕,陈轻云心里也不会好受,若是现在自己再日渐消沉,恐怕她们会彻底陷入黑暗。

想到这里,荣华微微张口,把陈轻云递到嘴边的东西一点点的吃干净。温和的脸上,心里却十分伤痛。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敢拿出来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