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到了魔尊的正脸,阮仙仙惊恐的神情也僵硬住了,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满脸的不解。

她从未见过魔尊,她能一眼认出来面前白衣的男子是魔尊,也是有一个狗血的原因的。

原文中魔尊为了表现出自己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命魔界众臣民身着黑衣,而他则着白衣示人,彰显自己在魔界与众不同的贵族身份。

阮仙仙不那么觉得,她认为这个反派魔尊穿白衣是因为他是个自恋狂,他是想向牡丹仙子表达天下乌鸦一般黑,唯他出淤泥而不染,是一朵盛世大白莲。

但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白小花带着她从土地中钻出来后,她只一眼便认出了万黑丛中一点白的反派魔尊。

可这一刻,阮仙仙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不论是原文中人们口口相传的魔尊,还是白小花口中的魔尊,都是个长相狂野派的野兽猛男。

但面前这个男人,他身穿冰蚕丝水月云纹袍,一袭墨发懒散的披在身后,他的脸庞瓷白如雪,双眸细长如桃花,黑白分明的眸中却带着化不开的寒霜。

阮仙仙足足与他对视了一分钟,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像是有欢腾的小鹿在胸口乱撞。

这次倒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他长得太俊了。

这相貌哪里像是一个反派能拥有的,他白衣胜雪,面如冠玉,宛如谪仙,简直就是误入人世间的浊世翩翩公子。

她痴痴的望着他,他的脸庞似乎越来越大,随时都会紧紧的贴在她的脸蛋上。她忘记了危险,忘记了处境,甚至忘记了呼吸……

她的小脸越来越红,一滴滴晶莹的泪珠断断续续的从她的眼眶中溢出,她哽咽道:“咱们有话好好说,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先松开我的脖子?”

她本以为自己是被爱情扼住了咽喉,但她错了,她是被他冰冷的大掌掐住了脖子的大动脉,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连挣扎都显得那样无力。

阮仙仙艰难的呼吸着微薄的空气,她抬起头用哀求的眸光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即将要停止运作。

而方才还在欢脱乱撞的小鹿,此刻已经撞死在了她的胸口,顺着肠子抵达到了她的胃部,堵得她恶心想吐。

他对她的可怜兮兮的目光视若无睹,自顾自的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们是谁?”

如果不是她此刻被他掐住了命脉,她一定会悄悄的骂他一句活该单身。

他心爱的女子正抱着他的腰,他此刻最该做的难道不应该是顺水推舟,一把抱起牡丹仙子,将她放在床榻上,做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他这样像一串水晶葡萄似的,腰间拖着一个,手里还掐着一个,像什么样子?

“我,我们只是路过,不小心迷路了……”她干巴巴的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白小花闻言摇了摇头:“仙仙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不会认错的,这里就是魔尊住的地方!我娘都夸我方向感好,还说当初起名起错了,应该给我起名白鹭上青天。”

阮仙仙嘴角最后一丝笑容僵硬住,她觉得白小花她娘说的不对,她娘应该给白小花起名叫拜拜上西天。

“这么说,你们是来找魔尊的。”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循循善诱道:“你们找他做什么?”

白小花像是看傻子一般,得意的瞥了一眼他:“我才不会告诉你,天帝交代我们,让我们来用美色诱惑魔尊,然后偷偷将牡丹仙子救回天界。”

阮仙仙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她本来以为白小花只是有点贪吃,脑子还有点反应迟钝。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白小花压根就没有脑子!

如果说刚才魔尊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放过她,那现在她生还的几率就变成了零。

哪怕有万分之一生存的可能,她都会尽力争取。但她知道,不管是从原文的角度出发,还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她是死定了。

阮仙仙咬了咬牙,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她死也要拖个垫背的,绝对不能这样默默无闻的凄凉死去。

抱着这种同归于尽的想法,阮仙仙悬空的双腿猛地一晃,一脚踢开了抱着他腰的牡丹仙子,另一脚紧跟着便踢向了他的下身。

魔尊倒是一直在防着她用仙术进攻,就是没想到她会放着仙力不用,不顾自己仙子的颜面,像个泼妇一般直接上脚。

这一脚可谓是被踹的结结实实,这直观的疼痛感,不似以往被仙力或是魔气侵入体内的钝痛,而是如针扎虫咬钻心入肺腑的阵阵刺痛。

他下意识的弓起了腰,想要用手去捂住疼痛的部位,罪魁祸首阮仙仙则被他如同垃圾一般,随手扔了出去。

小脸憋得青紫的阮仙仙还没刚得到新鲜空气,后脑勺便传来一阵疼痛,她疼的嘶嘶叫唤,颤抖着小手捂住了脑后。

原来是她摔落在地的时候,脑袋正好磕在了榻下置放鞋子的石头棱角上。

她的手指刚接触到脑后,便感觉到一阵温热湿腻的感觉,她哆哆嗦嗦的将手伸了回去,只见白皙的手掌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血……血——”

阮仙仙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她大叫着蹦了起来,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胡乱的摸起来一只花瓶,狠狠的朝着缩在地上一脸狰狞的魔尊身上砸去。

而后她晃晃悠悠的栽倒在地上,透过模糊的双眼,隐约看到了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婢女们惊恐的叫喊着,侍卫们也慌乱的喊着魔尊,她知道自己死定了,但她来不及恐惧,因为她两眼一翻便已经晕过去了。

她小时候其实不晕血,相反的,那时候她听到别人说晕血,她都觉得那人特矫情。

后来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年,她在老家经历了长达三天的8级地震,自打被志愿者们从废墟中救出来后,她就开始晕血了。

不光是自己的血,任何一个人的血,甚至于畜生动物身上的血,她都怕极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醇厚深沉的声音,温声跟她说着些什么。

那声音逐渐远去,随着而来的则是嘈杂的叫喊声。

“仙仙!仙仙!”

阮仙仙能听出来,这是白小花的声音,粗狂中带着些含蓄。

看来她没有死,又或者白小花跟她一起死了。

她觉得前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她总不能死了身边还要缠着个阴魂不散的白小花。

如果她真的还活着,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她不想一睁开眼就看见白小花,她想要静静。

“仙仙你醒了?”白小花担忧道。

阮仙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还没有睁开眼睛,白小花难道已经看透她在装睡?

她无奈的睁开了眼睛,既然白小花看出来了,她再继续装下去也没有意思。

“尊主,您终于醒了!”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旁响起。

阮仙仙一听到这话,她睁开了一半的眼睛,飞快的合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她踢了他的蛋,还用花瓶爆了他的头,他醒来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兴师问罪。

“快来人给尊主把脉,怎么会又晕过去了?”这次的男声虽然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的严厉之色。

阮仙仙稍稍的松了口气,听他这话,魔尊应该是又昏迷了。

这口气还没吐出去,她便感觉到微凉的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阮仙仙:“???”

不是说让人给魔尊把脉,那为何要摸她的手腕?

她又不是魔尊,这大夫也太不专业了,肯定会有人训斥大夫的。

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呵斥声,倒是搭在她脉搏间的那只手拿了起来。

“回禀右护法,尊主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体内的魔气平稳沉和,想来应是并无大碍。”

“那为何尊主方才醒来后,又昏迷了?”右护法松了口气,温和问道。

“这……许是尊主近日过于疲惫……”大夫支支吾吾的说道。

右护法也没再难为大夫,他沉吟片刻,点头道:“劳烦大夫开副药方,给尊主调养身子。”

阮仙仙越听越疑惑,但不管怎么说,魔尊昏迷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她必须要趁这个机会,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然等魔尊醒过来,第一件事绝对就是先把她宰了打牙祭。

正在阮仙仙犯难该如何醒来比较自然时,她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女声。

“我能让尊主现在就醒来。”

不知为何,阮仙仙总觉得那声音中带着两分的咬牙切齿。

右护法诧异的点了点头:“这般说来,便麻烦海棠仙子了。”

阮仙仙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不对啊,她才是海棠仙子,从哪里又来了一个海棠仙子?

还不等她悄悄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感觉到胳膊上猛地一疼,那疼痛感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的令她嗷的一声嚎了出来。

“你看,这不就醒了?”她冷笑一声。

阮仙仙瞪大了眼睛,只见她对面站着一个面色阴戾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极为眼熟,像极了海棠仙子的模样。

“你!你……”她一开口,便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对劲,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神情惊恐。

海棠仙子的声音温柔如水,淡淡的犹如泉水叮咚,好听极了。

而她现在的声音,却低沉嘶哑富有磁性,一听便是男人的声音。

阮仙仙捂住嘴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也变了,肌肤不似原来白嫩细腻如羊脂玉般顺滑,而是带着一层薄茧,略显粗糙的触感。

右护法惊讶的看着自家尊主,尊主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自打他跟着尊主以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尊主都是面不改色,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尊主失态。

其实对于今日尊主莫名其妙受伤昏迷之事,他也很是疑惑不解。

正巧他来参见尊主有事禀报,不等他传话,就听到殿内的惨叫声,待他闯进殿内,只看见昏迷的海棠仙子和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尊主。

尊主的魔气乃是整个魔界最强悍,尊主可一人屠一城,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皮外伤就晕倒?

“尊主,您身子可有不适之处?”右护法上前一步,满面关怀之色。

阮仙仙这次可以确定了,右护法是在跟她说话。

她欲哭无泪的望着对面站着,一脸冷色的海棠仙子,眼前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她和魔尊灵魂互换了。

虽然她对魔尊没什么了解,但光看那标准的魔尊式冷笑,也能猜出来对面站着的海棠仙子,就是魔尊本人了。

“你们,你们都出去!”阮仙仙咬着唇,眼眶都红了。

右护法愣了愣,而后乖顺的应了声:“是。”

所有人都知趣的朝着门外走去,只有海棠仙子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床榻上的‘魔尊’。

不等右护法开口,白小花已经扯了扯海棠仙子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嘀咕道:“仙仙咱们快跑啊!你刚才用花瓶锤爆了他的头,还踹了他的蛋蛋,现在蛋碎没碎都不一定,万一踢坏了让你负责怎么办?”

白小花自以为压低了的声音犹如魔音绕耳,响彻回荡在整个宫殿中,久久不能散去。

阮仙仙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海棠仙子,眼角不住的抽搐着,她觉得心脏如果不好,千万不能和白小花在一起相处,不然随时都会被白小花气到心肌梗塞。

这比光明正大的喊出来,声音还要大上数十倍,她真的怀疑白小花的嗓门里偷偷安了一个扩音器。

“你留下,其他人都走!”阮仙仙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气虚力弱的用手指指向黑脸的某人。

右护法深深的望了一眼尊主,又神情古怪的瞥了一眼海棠仙子,他心中开始挣扎,要不要找大夫给尊主开点补肾的药。

他觉得最近尊主的桃花有点多,看尊主气短的模样,想必是需要补一补了。

白小花依依不舍的被右护法笑着请了出去,她两眼紧紧的盯着右护法俊美的面庞,嘴角边缓缓的流淌下一道名叫渴望的口水。

一时间,嘈杂的宫殿中,蓦地安静了起来。

阮仙仙有些心虚的垂着头,完全不敢和对面冷着脸的人对视。

不管怎么说,她知道,自己的性命暂时应该是保住了,就算他再没人性,总不能凶残到把他自己给杀了。

既然知道自己性命无忧,她也不再像个炸了毛的刺猬,而是将自己身上的刺都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缩起了身子。

“你对本尊用了什么巫邪之术?”他抬起冰冷的眸子,声音却温柔美妙如黄莺。

海棠仙子的脸蛋很美,她的肌肤瓷白如雪,标准的鹅蛋脸上有一对淡如云烟的柳眉,那一双明媚清澈的秋水翦瞳和精致高挺的鼻梁,还有粉嫩樱红的唇瓣,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美貌。

而这极为不协调的声音和容貌,使他冰冷如霜的面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阮仙仙委屈巴巴的垂下头,噘着嘴悄声喃喃道:“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我愿意变成现在这样似的……”

先不论事实真相是如何,光瞧着那张自己用了两万多年的脸,做出那般娇俏动人似是撒娇的动作,他就感觉后背发凉,一阵恶寒。

“不许噘嘴!”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阮仙仙更委屈了,她就是解释一下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就这般凶残的吼她。

如今他变成了海棠仙子,用着海棠仙子温柔的声音和相貌,她倒没有原来那么害怕他了。

他大步上前,一手按住了她的身子,一手朝着她的腰间伸去,似乎有着想要扒她裤子的迹象。

他要先确定一下自己的某个部位是否还完好无损,就方才阮仙仙那一脚,差点把他的元神给踢出来。

阮仙仙想也不想,伸出手就是一巴掌,失声尖叫道:“臭流氓啊——”

……

他捂着自己被扇的通红的脸庞,一时间忘记了反应,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僵硬了许久,才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望着她一眼,他看他自己的身体,怎么就成流氓了?

阮仙仙许是也反应过来这个道理了,她尴尬的笑了笑,试图缓解气氛:“你方才是不是想要看你受伤的地方?”

他冷冷一笑,语气略带嘲讽:“哦,其实本尊想强上了自己?”

阮仙仙:“……”

“没想到你口味居然这么特别……”她欲言又止的望了他一眼。

“……”

经过一番友好而不失礼貌的对视后,他强大的心脏上被阮仙仙不轻不重的戳出了第一个窟窿。

阮仙仙见他沉默不语,她觉得自己有些狭隘,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难以启齿的爱好,她不可以用异样的眼光去鄙夷别人。

“呃,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阮仙仙体贴的转移了这个令他难堪的话题。

他沉默了起来,看她那傻乎乎的模样,估计也不知道今日这互换灵魂之事是怎么回事。

大长老曾卜卦算出他命中会有一灾祸,若能有贵人相助,则化险为夷。反之,则元神俱毁,魂飞魄散。

不知大长老指的灾祸,是否与阮仙仙有关,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现在首要最为关键的是,这件古怪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方才他试了一下,阮仙仙体内的仙力,他几乎用不了。而阮仙仙修的是仙术,更催动不了他身体里的魔气。

也就是说,他和她如今就跟人界的凡人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他刚登上魔尊之位没多长时间,魔界看不惯他的大有人在,天界和妖界想要伺机而动蚕食魔界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他如今的处境算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若是被人知道了他和海棠仙子互换了灵魂,只怕明日他和她就会被暗中杀害,抛尸荒野。

他刚要张口,腹部便传来一阵‘咕咕噜噜’的叫声,他的脸色略显尴尬:“此事务必要保密,不然你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先去用膳吧,本尊饿了。”

“你叫什么?”阮仙仙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犹豫道:“我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喊你尊主吧?那样不就露馅了。”

他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本尊名唤上官飘絮。”

阮仙仙点了点头:“那我喊你飘飘吧,这样别人也听不出来我在喊谁。”

上官飘絮刚刚缓和下来的脸,一下又黑了下去:“不行!”

他堂堂魔界魔尊,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暗算成这般模样,说出去已经要笑话死人了。若是再让人知晓他被她唤作这样一个娘们唧唧的名字,那他这个魔尊也不用当了。

“那好吧,我叫阮仙仙,我唤你仙仙好了。”阮仙仙善解人意道。

上官飘絮迈开大步,面无表情道:“就飘飘了。”

阮仙仙笑了笑,下了床榻,大步追了上去。

还没刚跑两步,她就面色扭曲的捂住下身,一脸痛苦之色。

上官飘絮见她没跟上来,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焦急的问道:“你怎么了?”

“嘶……”阮仙仙吸了口气,红着脸摆了摆手:“没事,扯着蛋了。”

上官飘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