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了

再说方媛这边,艾琳娜一路给她开了绿灯,又有夏文莉的帮助,自此,方媛开启了迟到早退,尽量保胎的生活。为了感谢艾琳娜和夏文莉,为了不让她们失望,方媛对待手里的这两个项目更加认真了,每一次培训都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到尽善尽美,得到了甲方的一致好评。

因为格外小心,也因为众人的格外照顾,保胎药一直吃着,只要有空闲就躺着,方媛这次怀孕还算顺利,除了中途见了两次血,把方媛吓了一大跳之外,其他都还算顺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预产期了,方媛跟艾琳娜说了请产假的事情,艾琳娜问她打算休几个月的产假,在这期间她可以找别的培训师暂替方媛工作。方媛知道,艾琳娜当年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只休了一个月的产假,孩子刚满月就又回到了公司,继续无止境的加班。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只在家里休息了半个月,就回到了公司。方媛自问不能跟艾琳娜相比,可艾琳娜毕竟帮了她那么多,这两个项目,好不容易“捂热”了,若长时间不跟,可能就成别人的了,她也不能太过分。方媛把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我只休一个月的产假吧,这一个月期间,您不必找别的培训师替我,我抽几个半天出来,去客户公司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中国人坐月子月子期间不能见风,这个你知道吧?没必要那么拼的。”艾琳娜说,“让刘德尔替你去吧,他最近不算忙,应该是愿意帮你的。”

“你那时候还不是老早就来公司上班了,我没问题的。”方媛说。

“我身体底子好,而且我有车。”艾琳娜说,“才生完孩子最好不要挤地铁,给你两个月的产假吧!休完了回来上班。”

方媛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真到了休产假那天,方媛又不放心了,跟艾琳娜说:“刘老师去给两个公司做培训的时候,开着远程视频吧,我也跟着学一学。这两个项目我最了解,客户答疑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插上句话。”

艾琳娜知道方媛是怕这两个项目丢了,才会这么说。但方媛有心,她又何必不成全呢?艾琳娜答应了方媛的请求。

方媛生了个女儿,小名月月,大名孟月,有“梦见月亮”的意思。孟哲很是高兴,却还是有些淡淡的。——似乎淡了几年淡习惯了,就改不过来了。

方媛对此很是无奈,却也没有办法。早产两周,因为宫颈条件不好,只能剖腹产,从前到后算是怀孕九个月,他们天天生活在一起,孟哲看到方媛为了保胎所做的努力,也看到了她为了能让他高兴,为了能让这份婚姻走入正轨所做的努力,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准备课件的努力。可她毕竟曾经做了错事,她欠他的,一次欠他,终身欠他。他始终解不开这个心结,始终没办法对她热情,她无能为力。

怀孕期间,贺兰芝和林以真时不时地煲了汤送过来。两个老太太对这个孩子都异常期待。贺兰芝的期待是,“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生下来,孩子不遭罪,大人也不遭罪。”,林以真的期待是,“瞅这肚子,这么圆,一定是个大胖小子。”

林以真的期待,方媛挺膈应的。她私下问孟哲:“你妈是不是特希望我生个儿子呀?”

“谁知道呢!”孟哲说。

“那你呢?你什么想法?”方媛问。

“都行。”孟哲说。

“什么叫都行?”方媛追问。

“生男生女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我跟你妈想法一样,平平安安生下来就好。”孟哲说。

一问他就说平平安安,专揭伤疤。这也说明,孟哲从来就没有忘记那件事。哪怕孩子快出生了,他都没忘记那件事。

因为总怕孩子没了,方媛行走坐卧都格外小心,力求能保住这个孩子。而孟哲,因为怕空欢喜一场,怕承受不了丧子之痛,一开始,就没对这个孩子怀有期待。因为没有期待,态度上,就有些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或者说,故意在心里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方媛没有怀孕,他并没有即将做爸爸……方媛希望孟哲陪她去产检,十次有八次他是拒绝的。不是直接拒绝,而是找个借口,说有事。方媛当然不会叫他十次八次,被拒绝了三次,就不再叫他了。自己一个人去产检,或者叫上贺兰芝。就像,是自己一个人的孩子一样。就像,孩子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和姥姥一样。

孩子生下来,夫妻俩的感情并没有变好。当然也没有变坏。孟哲的参与感依然很弱。医院里,林以真说出“也行,过两年再生一个。”时,孟哲也没说什么。

才生完孩子的女人,绝对不会想要生二胎。即使是剖腹产,生完之后伤口也太痛了。痛的记忆非常新鲜。那新鲜,会让人心有余悸,会让人产生“这辈子再也不生了”的想法。刚生完一个,就说生第二个,这是明显的不知道什么是共情。没把她当个人,只把她当成一个拥有子宫的器物。这已经够让人生气了。而那句“也行”则是在表达不满。对她生女孩的不满。希望她“过两年再生一个”,能生个儿子出来。这重男轻女的思想,让方媛尤为难受。可她毕竟在产后,身体虚弱,没力气坐起来跟林以真理论。最终,她只握拳捶了一下床,表明了她的态度。

身体虚弱的时候,就算捶床,力气也不大。那时候,林以真和孟天海夫妇已经在往外走了,并没有听到或注意到方媛捶床了。贺兰芝在床头处站着,抱着刚出生的月月,倒是听得真真儿的。孟哲送他父母出去,顺便交代他们第二天从家里带些什么东西带到医院来,刚走到床尾,听见捶床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方媛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孟哲把他父母送出去之后,又转回来,没提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