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麻婶受不了这个委屈,就呜咽的小声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你苦什么苦?”王知州的气依旧没消“本官都被你们当猴耍了,告诉你,别以为将军打了你,这事就算完了!我这里的板子,你们也得吃一顿。”

“大、大人,我们是为了要银子才出此下策的啊!”王二被打趴在地上哀嚎。

“那聘礼单呢?这个总有吧!”王知州没好气的说,

“我们这些老百姓,哪有什么聘礼单。”晴父说“况且,小人当时摔了腿需要钱,就急忙忙的收了银子,这才造成了今天的麻烦。”

晴父说这句话时,都有认栽的心理准备了。

众人心里清楚,即便是晴父说的情况属实,但是一没有礼单,二没有凭证,这就是笔糊涂账,根本捋不清。

王知州两粒豆眼瞄到地上的银子,然后胡子一吹“这银子谁的?晴屠户的的?这不是还你王家了吗?居然还敢在军营门口闹!”

麻婶咬了咬唇,看看两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儿子,皱着眉说“青天大老爷,就算还给我们这五十两银子,那利息呢?当初我们家说,姑娘嫁过来也好,不嫁过来就当是借他们的,如今全是我们家的不是了呀!”

“你胡说!”晴子急匆匆的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将军,王大人,他们家当初给我们的是二十两,如今要去五十两了,怎么着?她还想继续翻倍吗?”

麻婶这一招坐地起价来的相当不高明,且不说用错了战术,单单是慕远清的心情就不允许了。

他活动了下手腕,语气淡淡的说“本将军不管你们的家长里短,王大人这在营门聚众闹事,你这父母官该如何处置?”

言下之意,就是向大众讨个说法。

凌上攻明白他的意思,附和道“是啊!军事重地,岂容他人起哄?今日王家一闹相安无事,明日就是李家闹,后日就是赵家,是不是百家姓来一遍才好啊?”

“就是就是,把这里当什么了。”安安撅着嘴“军营里很多保密的事,哪儿能让别人看去,这不是通敌卖国嘛!”

王知州被他们一人一嘴说的都冒汗,他在官场混了这几年也不傻。慕远清明着讨说法,暗着护晴屠户一家。

这几十两聘礼的确是笔糊涂账,既然王家想要就给,但是该罚还是得罚。

“来人!将王家两兄弟压回衙门,听候发落。”王知州一跺脚,准备来个杀鸡儆猴。

这件事上他也是丢了面子的,哪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衙役压着王家三人走了后,晴屠户拉着晴子跪了下来。

“夫人,我知道你心善,为了还王家,我把家当都买了,我和老婆子受些苦没关系,但是晴子是个姑娘家的,还望夫人收留。”晴屠户重重的磕头。

晴子含着泪,虽没有说什么,但眼里的渴望出卖了她的内心。

凌上攻有些头疼,不是不救,而是她寄人篱下,军营哪儿是她说的算的。

她试探性的看着慕远清,对方并不理睬她,意思是让她自己做决定。

凌上攻扶额,看来她又加了一个任务,就是要把这些女孩都嫁出去。

…………

木齐虽然在击破沙盗的事上赚了便宜,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的王会认账。

当他收到西戎王传来的书信,气的将其摔到角落。

“既然说我能力一般,就不要硬显摆。完成任务是首要的,木拓生前没见你多怜悯他,死了倒是怕他觉得你偏心,害怕起来了。”木齐生气的额头崩起了青筋。

晖哥捡起书信,拍拍土放回到书桌上。

“大王子不必气恼,剿匪是大王子拉拢局势的好机会,不必理会大王的意见。”毕竟他现在病入膏肓了,只是晖哥没有把后面一句话说出来。

“大王子明日进城,是打算如何进?是通知慕远清,还是要……”晖哥不懂他家王子,不进城是何缘由?

木齐冷哼一声“你家大王的意思,是想大张旗鼓的迎回他的小儿子,我可丢不起这人,自己作死还要功臣的待遇。”

“明日乔装进城,越低调越好,拉着尸体就走。”他怕的其实是慕远清给他提条件。

剿沙盗是慕远清送他一程的,但是不代表对方动别的心思。慕大将军可不是个,能送人免费午餐的人。

次日。

或许木齐的母亲是南朝人的缘故,所以一身南朝服穿在身上,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是西戎人。

“王子,我们直接去军营?”装成平民的晖哥小声的询问。

“据说这里最好的酒楼是黄鹤楼吧!不如先去看一看,再去军营如何?慕大将军肯定舍不得请,也不会让我们在这里多待。”木齐说的理所当然。

晖哥扶额,他就知道事情是要这样发展。他家主子什么都好,唯独爱吃。

在中原人家是能吃是福,而在西戎能吃的是牲畜,是不思进取的表现。故而因为贪嘴,木齐没少被人瞧不起。

黄鹤楼内,又进来了几位厨娘。花娇娘依旧是做糕点,而晴子处理肉骨是把好手,故而也成了一员。而安安因为对军医感兴趣,就留在了军医营打下手。

“夫人不怕这么多人,会减少你的小钱钱吗?”慕远清抿了一口桂花酒,笑眯眯的问凌上攻。

“哼!慕大老板,你才是这酒楼的大老板,我就是个挂名的,你问我,我问谁?”说到这个,凌上攻就一肚子气。

每月管管账,就是老板的话,那白花花的银子她怎么就没见到?还不是被门口的代理掌柜,给放到别处去了。

“夫人不应该提前练练手吗?反正日后都是你的。”慕远清说的理所当然。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四处秀恩爱?小心死的快!”文清被肉麻的打了个哆嗦,夹起来的肉都掉桌子上了。

“军师,来吃杏。”安安好心的递了个杏。

文清接过去咬了一口,酸的倒牙。

木齐进了黄鹤楼,发现这里的生意还是相当不错的。各路人马齐聚一堂,望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看起来还有很多他没吃过的样式。

说来也奇怪,他随的是母亲,居然是爱吃甜食。

木齐随便找了张桌子,随随便便的点了一堆菜。

晖哥头都大了,他要是劝,那肯定会被骂!不劝着,他去哪儿给找大夫。

阿木从后厨来到前面,不经意的路过木齐的桌前,她浑身一颤,然后愤怒的火焰一下子冒了出来。

阿木脑子里回想着一年前的那一幕,她从木拓的营帐里跑出来。

她的嗓子哑了,说不了话。双腿发软,一头栽到木齐的脚下。

木齐静静的望了她一眼,然后很冷漠的说“我帮不了你。”然后从她身上跨了过去,大摇大摆的离开。紧接着木拓出来了,硬生生的又将她拖回了营帐中。

那日在山寨,她没有看清木齐的脸,所以人和脸对不上号,如今看清楚了,恨不得立马杀死他。

晴子端着杏仁饼,戳了戳阿木“木姐姐,你怎么了?”

阿木僵硬的摇头,一言不发的上了楼,但她的情绪却被凌上攻尽收眼底。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人?”凌上攻有些怒意。

能让阿木生气到失去情绪的,只有与木拓有关的人。

阿木摇头,打算沉默到底。

凌上攻也不勉强,干脆伸手舀汤给她喝。阿木下意识的想去拿勺子,但是人处于愤怒状态,根本控制不住力道。

她几乎是从凌上攻手里用力夺过来的勺子,但是又因为手滑,勺子从她手里脱了出去,顺势就掉到了楼下。

咚——

接着就听见一声怒斥“是谁敢谋害本……公子?”

文清觉得这一声怒吼甚是耳熟,慕远清飘过来一句“木齐。”

听到是这个人,凌上攻也不急了,从栏杆伸出头去,就看到木齐一脸愤怒的捂着脑袋。

木齐自然是看到了她,火气更大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上来。

慕远清很自然的招呼客人“大王子是稀客呀!怎么会在此处?”

好一套明知故问,木齐气到吐血。

“慕将军,您丢下个勺子来算怎么回事?我出钱吃饭,你还不乐意,非得来吃你的才开心?”木齐把脑门的包亮出来。

文清甩着筷子“王子要是乐意,不如和我们一桌子用餐嘛!来者皆是客嘛!”

“少打马虎眼!”木齐才不接招“是谁丢的东西,男人点自己承认,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好汉。”

阿木站起身,直面木齐的眼睛泛着红。

“大王子可还认识我吗?”阿木压着怒火问道。

木齐被敲的有些头晕,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突然瞪大眼睛。

“你……你是……”他有些想不起来了,这女人真的很眼熟。

阿木冷哼“估计被王子见死不救的人多了去了,您自然记不起来我是谁。”

但木齐却摇头,清亮的眸子像是蒙上了灰尘略显迷茫。他仔细的望着阿木,突然豁然开朗了一般。

“你是……柔眉吗?”木齐突然敛起怒意,小心翼翼的问。

“王子果然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是应该的。”阿木顿了顿又说“没准那个柔眉,王子也记不得她是谁了吧!”

晖哥皱着眉,突然插了一句嘴解释“这位姑娘,你怕是误会我家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