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如果你也听说

钟昆仑静悄悄的去参加了“你问他知道”的录制,又静悄悄的回来了。

他自称在这次竞赛中表现太好,把李云子都惊呆了,傅信雅还主动加了他微·信。

而慕云山根本不信。

距离下一次节目录制还有一个星期,钟昆仑又要慕云山开始给他念法律相关知识的书。

慕云山断然拒绝,让他自己开电子书听语音去——里面想听男的声音就男的声音,想听女的声音就女的声音,你喜欢听葛优大爷的也可以,干嘛非要她念?

钟昆仑又觉得很委屈,晚饭只做了个萝卜咸饭,还把水放多了搞成了萝卜咸稀饭。

喝稀饭的时候,钟昆仑蔫菜般的问,“你是不是现在特别讨厌我?”

慕云山不喜欢咸饭,更加不喜欢咸稀饭,拿着筷子挑里面的红萝卜,闻言哼了一声。

“我是不是很麻烦?”钟昆仑问。“是不是和你以前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慕云山说,“我已经忘记了以前想象的你是什么样的了。”

钟昆仑哦了一声,好像更加失落,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天……或者后天我有个朋友要在这里住几天。”

慕云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本能的想——这里是我家!谁敢住进来?给我滚出去——

但这里不是她家。

这里是钟昆仑的家。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喝了一口咸稀饭,“好。”

“她就住三天——最多一个星期。”钟昆仑说。

“行。”慕云山很干脆,“新房间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住,连床漆少都买好了——他一直以为你要做民宿。”

“不是做民宿。”钟昆仑说,“是一个朋友。”

“哦。”慕云山说。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相对无言。

慕云山那碗稀饭没有吃完,九点钟她就回房睡觉去了。

钟昆仑在厨房洗碗,一边洗碗一边想为什么他不想回微泓去住——其实他回微泓去招待朋友更好,但是他就是不想回去。

他想住在这里。

慕云山躺在床上,关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睁着眼睛——

这里是钟昆仑的房子,养着钟昆仑的猫、钟昆仑的鸡,种着钟昆仑的果树。

一切都不是她的。

他想让谁来住她都无法拒绝。

她不能对这里付出这么多感情。

明天他有一个朋友要来住三天。

后天就有别的朋友来住五天。

她受不了的。

她不能容忍这里还有别人,除了钟昆仑,这里进来任何一个陌生人她都想拿扫把把他赶出去。

而她交的那一点点的“房租”,根本没有底气支持她对钟昆仑说“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你不要让别人住进来”。

第二天是周六。

慕云山昨天晚上九点就关了灯,所以很早就起床了。

她拿着喷壶,穿着五颜六色的睡衣,套着长筒雨鞋,在前花园给花草树木喷液体海藻肥。

天刚亮,不过六点钟。

远处的村道上走来了一个扎马尾的美少女。

美少女的脖子纤细,曲线优美,是个天鹅颈,美少女皮肤很白,嘴唇的颜色淡淡的,涂着浅粉色的唇釉,仿佛果冻一般。美少女穿着卫衣裙,露着纤细的双腿,双肩包上有“美羽动画”的字样。

很好,萌系长颈鹿出现了。

还是一个有工作的萌系长颈鹿。

慕云山木然收起喷壶,这个长颈鹿和钟昆仑很相配,他原来早就认识这样一只长颈鹿,怪不得描绘起来这么具体。

“白细菌!”钟昆仑居然也这么早就起床了,从窗口对着萌系长颈鹿大喊。

萌系长颈鹿笑了,真的明亮得犹如一朵小花开,“白细菊!什么白细菌!”

钟昆仑隔着窗户给慕云山介绍,“这是‘美羽动画’的大触,动画界的女神,白细菊。”

慕云山满手是泥,灰头土脸,起床连脸也没洗,只好勉强笑了笑,“你好,我是租客。”

“这里好漂亮啊!”白细菊报以可爱的微笑,“种了这么多,都是什么啊?”

“我来介绍我来介绍……”钟昆仑蹦了出来,“这是月季花这是板栗树,这全部都是我种的……我还有生菜,我还有西红柿!我还有只猫!”

慕云山凝视着那两个的背影,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她还是应该……早点走吧。

那天中午钟昆仑做了一顿超级豪华的大餐,这里没有烤箱,做不了他擅长的甜点,于是他做了咖喱鸡腿土豆饭,做了生菜沙拉,炖了红烧排骨,还蒸了个新菜——蘑菇盖蛋。

慕云山识相的飘了出去,去和郑州洲圳和杨牧约会。

郑州洲圳正在考虑辞职,服务中心的工资真的太低了,她听说鹿彬回Q省的雾水市养猪去了,她想去看看雾水市是什么样的。

她们约在奶茶店见面,本来约好了盛装出席,郑州洲圳如约戴了耳环项链,化了妆还穿了条小花裙,穿着细高跟。慕云山穿着大花裤子,紫色T恤上衣,一脸油光,脚上的运动鞋上还有黑泥的痕迹。郑州洲圳看见她的时候以为自己眼瞎了,稀奇的问,“你这是什么画风?”

慕云山幽怨的说,“出门忘记换裤子……这是我的睡裤。”

“好吧……”郑州洲圳深感尴尬,“你说别人看见我们,是觉得我有病还是你有病?”

慕云山叹了口气,“现在急需牧牧姐给我们俩综合一下,我希望她穿个运动衣过来,显得我不是特别有病。”

“牧牧姐?做梦吧……牧牧姐一直很精致。”郑州洲圳喷笑,“幸好平价奶茶店没有‘衣冠不整不准入内’的规定,不然你真的会被赶出去。”

慕云山仰头看着奶茶店——正在调配奶茶的小哥哥画着淡妆,一直在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深思,“男人精致起来也是很可怕,我觉得奶茶小哥正在考虑往我的奶茶里下毒……”

“哈哈哈……你整个人都有毒好不好?我从来没见过紫色T恤加东北大花睡裤出门的……”郑州洲圳笑岔气,“特别是……如果你画个浓妆,我就当你是艺术了,你还一张油脸……”

“人生要是倒霉起来,真是势不可挡……”慕云山感叹。

正在闲聊,杨牧已经来了。

出乎意料的,她穿了一套森系长裙。

浅麻色的长裙上绣了淡紫色的薰衣草图案,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小背心,显得她休闲而年轻。她还穿了双圆头的褐色皮鞋。

“哇啊——”郑州洲圳捂脸,“我们三的画风更加的不能见人了,不过牧牧姐你这穿得太年轻可爱了,你是要逆生长当学生吗?”

杨牧微笑,“不好看吗?”

“好看!我们三也只有你穿的来这种——森系大裙子要人瘦才能穿,不然就是穿成一个大布袋啊。”郑州洲圳正在赞美杨牧能把一件破麻裙子穿出公主的气质,突然她后面又走出一个人来。

“诶……高冷?”郑州洲圳震惊,她们闺蜜的聚会,高冷冒出来算什么?

高冷一脸冷淡的在她们的圆桌边上坐下来,给自己和杨牧点了两杯饮料。

他自己喝白开水,杨牧喝豆乳乌龙。

“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慕云山悄声问杨牧,“真的?”

杨牧说,“没有。”

高冷说,“真的。”

“哈?”慕云山扬眉,“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

杨牧摇了摇头,“他爸爸不会允许他和我在一起的。”她很淡定,“他爸爸正在给他选秀,等着他回家相亲,我祝福他。”

“杨牧!”高冷有些狼狈,“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我又不是叫做‘高家富二代’,我一个月工资四千,在派出所旁边‘降龙小区’租房住,和高茶选来的小姐有什么关系?高茶的钱又不是我赚的,我也花不起。”

“那是你爸的钱……”郑州洲圳稀奇了,“你居然说不是你的,你有继承权,你爸就你一个孩子。”

“我十三岁的时候环游世界,已经把我该继承的那份花完了。”高冷皱眉,“难道高茶很有钱,我就不能做我自己了吗?”

“你爸很有钱,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慕云山说,“见过把爸爸的钱当作自己的全花了的,还没见过你这种的,都一样莫名其妙。”她叹了口气,“你爸妈、你的家庭也是‘你’的一部分,你不可能把你爸妈从你生命里分割出去,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不过是很有钱,想要一个传统的富二代儿子而已。”

杨牧耸了耸肩,“这些我都说过了。”

高冷双手抱胸,背靠在奶茶店的座椅上,一脸冷艳高贵,不与世界妥协。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郑州洲圳好奇极了,“心灵上在一起了?却要永远分离?”

“他爸爸不会接受我,我也不会接受他爸爸。”杨牧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我从洪百姓那里受到了足够的教育,不想再来一次了。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我觉得都是耍流氓。”她摊了摊手,“所以根本没有在一起。”

“但是你还是认可高冷的,对吧?”慕云山惊叹,“牧牧姐你好理智,你心里是喜欢他的吧?”

杨牧想了想,微微一笑,“能坚定不移的做自己,就算有点傻,我觉得挺好的。世界上不缺把爸妈的钱当自己的孩子,可能缺一点愿意自力更生,只靠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高冷冷冷的说。

杨牧说,“男孩子。”随即眨了眨眼。

郑州洲圳和慕云山笑了出来,杨牧问,“你怎么穿睡衣跑出来了?钟昆仑还在你那里吗?”

“哦……”慕云山说,“今天他和一只长颈鹿在家里约会,我当然要很识相的出来了。”

郑州洲圳和杨牧相视一眼,“长颈鹿?”

“很可爱的长颈鹿。”慕云山说,“和钟昆仑很配,配一脸。”

“那你打算怎么办?”杨牧问。

“我也打算辞职了。”慕云山说,“小撇,我想和你一起去雾水市看看。”

“好呀好呀!”郑州洲圳一下子兴奋起来,“有个人陪太好了,我没去过Q省,还有点害怕。不过你租的钟昆仑的房子不要了吗?”

“那是钟昆仑的家,又不是我的。”慕云山说,“我不能住一辈子啊,总是要走的。”她说,“我只是一个租客。”

“你还爱他吗?”杨牧问。

慕云山犹豫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我分不清我是爱他的房子,还是爱他的人……说真心话,我很留恋,但是总是要走的。”她轻声说,“我们离婚了,他从前不会喜欢我,现在也不会,我一直在赎罪……现在有点……赎不下去了……让我休息一段时间,能攒到钱的话,再给他打款吧,以后就不要再相见了。”

郑州洲圳和杨牧一阵沉默,气氛变得有些伤感。郑州洲圳突然说,“我有点后悔,那么坚决的和鹿彬分手了。”

“鹿彬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会照顾人。”慕云山说,“分手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她叹了口气,拍拍郑州洲圳的肩,“没关系,我会陪你的。”

杨牧喝了一口奶茶,看了高冷一眼,高冷立刻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

慕云山和郑州洲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牧悠悠的说,“你赶快回家相亲去,小米等着你带公主回来。”

高冷的耳朵突然红了红,他冷冷的说,“你就是公主。”

卧槽!慕云山捂住耳朵,这酸腐的人间还能不能好了?

钟昆仑请白细菊在钟家老宅住是有原因的,他投资了——不——猪哥帮他投资了“美羽动画”,他是股东之一。白细菊是“薄荷与茉莉”时期就认识的朋友,那时候她给“薄荷与茉莉”做宣传,后来就自己单干去了。白细菊在动漫界兜兜转转好几年,最近又和钟昆仑合作了,当然很高兴,特地来看他。

钟家的杂货花园非常复合动漫界的审美,白细菊对花园爱不释手,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左手摘花,右手戳芽。

钟昆仑本来充满了炫耀的心态,他这里这么好看,慕云山把他买回来的几乎都种活了,打理得井井有条。结果白细菊一伸手就掐了一朵玛格丽特,放在杯子里拍照,一转身她又折了根树枝,插花瓶里拍照。

渐渐地画风就从“这是我种的那是我种的”变成了“喂!这还没长大不能掐!”,“喂!那个刚喷了肥料……”,“不要踩月季下的土!”,“这里有葱兰不要踩!”

白细菊特别自来熟,前院这不让摸那不让摘的,没意思,她绕到后院去,一伸手拔了两颗生菜,兴致勃勃的说,“晚上我要吃这个。”

“这还没长大呢。”钟昆仑一脸郁闷,“喂你干什么……”

白细菊又一伸手摘了两个青色的西红柿,继续拍照。

钟昆仑的脸色已经从郁闷变成了黑线,那西红柿他都还没吃到,白细菊居然一下给他摘了两个!两个!

她在院子里转一圈,毁灭了不知道多少带芽带花的枝条,那些本来可以开很多的花,长很多新叶子的!那都是慕云山一根一根整理,用兰花夹夹好,按天计算施肥浇水捉虫,分门别类处理土壤才能长这么好的!他隐隐约约的感到惶恐——晚上慕云山回来了他怎么交代?她肯定要发现被弄坏了好多。

他开始后悔让白细菊住进来——他不知道白细菊是这样的人。

“猫猫!”白细菊看见了躺在窗口的世界第二帅,伸手过去,一把把它抱在怀里。世界第二帅丝毫不给面子,一爪子在她手腕上抓出条血痕来。

“哎呀!”白细菊尖叫一声,“好痛!”

钟昆仑突然就高兴了,准备给秃小二晚上开个罐头,一边兴高采烈的说,“那晚上我们去医院打狂犬病疫苗吧?”

白细菊惊恐的看着他,“你这猫没有打疫苗吗?”

钟昆仑说,“还是打了比较放心,打完疫苗我在医院旁边给你开个房间休息,不然你跑来跑去太累了。”

白细菊犹豫了一下,“好吧,你家猫也太凶了。”

钟昆仑成功的把白细菊弄去了酒店,心里十分得意,隐隐约约还有向慕云山邀功的心理。

但晚上慕云山没有回来。

或者说,她再也没有回来。

她给钟昆仑发了条信息:换了工作,房子不租了,欠你的钱,攒够了还你。

一年之后。

钟昆仑参与演出的《愚》成功杀青,林路则对他赞不绝口,认为他即将摆脱流量小生的帽子,成为新一代天王巨星。

杀青宴后,钟昆仑戴上帽子,自己准备开车回家。

林路则关心的问他,“回惠林村的老房子吗?最近出门都没带助理啊?那里路远不好走,注意安全。”

钟昆仑笑笑,乖巧的说,“谢谢林导。”

他都已经走了半年的路了,一开始不会开车,有时候喝醉了大半夜他都能走回去,何况学会了开车?

那里是他的家。

虽然有时候睡在里面他有点害怕,做梦会梦到钟书叁割腕的样子,但是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又会想到钟书叁那些有意思的书,和画过的每一幅画。他会梦到慕云山,梦到她回来,看见他把花园打理得好好的,会说他好。

但每次梦到这里就醒了,自从她的脑瘤治好了以后,她从来没有说过他好。

好像他在她的眼里到处都是缺点,没有一点点可取之处。

所以她毫无留恋的就走了,他还以为她会永远住在这里。

有多傻啊……她只是一个租客,说不租就不租了,就算他不收房租,她也随时可以走。

她能把一栋鬼屋打理成他梦想中的家的样子,能让他有勇气住在这里,还能在这里感觉到幸福。

然后她就走了。

走的时候,连说也没说一声,让他等了好久……好久……

他等了三个月才相信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什么也没带走,他给郑州洲圳打电话问慕云山在哪里?郑州洲圳说让他放心,慕云山没有被害,没有失踪,也没有负债潜逃,她们俩在雾水市好好的打工,目前在一家香薰工厂上班。

钟昆仑怅然若失,他并不想听到这些……他不知道为什么慕云山总是觉得欠他钱,要还债。

他只是想她回家。

如果没有离婚多好啊,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要求她回家。

可以躺在椅子里喝啤酒,听慕云山念书。

他可以给她做很多很多菜,买一台新的烤箱。

再下载很多个美食APP。

钟昆仑一脑子胡思乱想开车回了家,院子里一片黑暗,并没有任何人回来。他的心仍然冰凉了一瞬,像窒息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给屋子开灯。

今天晚上八点,他有一个直播。

现在已经差不多八点了。

回到家,打开厨房的灯——他依然喜欢待在厨房里,好像有灶火的地方会温暖一些——厨房的灯光昏暗,直播软件拍不清他的脸,钟昆仑也不在乎。

今晚直播的内容是唱一首你最喜欢的老歌,钟昆仑快要出新专辑了,所以最近在参加一些音乐类的节目进行预热。

八点不到,直播软件上一片喧哗,很多颜粉议论的内容都是看不见钟昆仑的脸。

钟昆仑的手机扔在桌面上,镜头甚至不是对准他自己的脸,而是聚焦在他身后的墙上。厨房的墙壁上挂着一颗绿萝,那绿萝是钟昆仑新买的,叫做“云母绿蔓绒”,叶片有一层天鹅绒般的绒毛,闪烁着暗红色的光泽。昏暗的灯光打在云母绿蔓绒上,直播软件里只看见它的叶片在闪闪发光,一个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的男人抱着吉他,开始唱歌。

他的吉他手法非常生疏,基本上只会打节奏,但是歌声响起,屏幕上乱七八糟的议论看不见脸的弹幕突然就消失了。

只听他在唱“突然发现站了好久,

不知道要往哪走。

还不想回家的我,

再多人陪只会更寂寞。

许多话题关于我,

就连我也有听过,

我的快乐要被认可,

委屈却没有人诉说。

夜半信仰苍白剥落,

拿掉防卫剩下什么?

为什么脆弱时候想你更多?”

一条弹幕凌空划过,“只有我听得起了鸡皮疙瘩吗?想哭~~~~~”

它后面跟着“想哭~~~”“想哭~~~”“谁欺负你了宝宝~~~”

钟昆仑微微一顿,继续唱,“如果你也听说,

有没有想起我?

像普通交朋友,还是你依然会心疼我?

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悬着一颗心没着落,

要怎么附和、舍不得又无可奈何。

如果你也听说,会不会相信我?

对流言会附和,

还是你知道我还是我?

跌跌撞撞才明白了许多,

冷漠的人就你一个,

想到你想起我,胸口依然温热。”

弹幕顿时炸了,“这是谁欺负了我死死?”

“死死,这种悲情戏不适合你,真的”

“为什么唱得这么真?想哭~~~”

钟昆仑轻轻拨着吉他,“许多话题关于我,

就连我也有听过。

我想我宁可都沉默,

其实反而显得做作。

夜半信仰苍白剥落,

拿掉防备剩下什么?

为什么脆弱时候,想你更多~~

如果你也听说,有没有想过我?

像普通交朋友,

还是你依然会心疼我?

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悬着一颗心没着落,

要怎么附和,舍不得,又无可奈何~~

如果你也听说,会不会相信我?

对流言会附和,

还是你知道我还是我?

跌跌撞撞才明白了许多,

冷漠的人就你一个,

想到你想起我,胸口依然温热~~~~

如果你也听说,有没有想过我?

像普通交朋友,

还是你依然会心疼我?

跌跌撞撞才明白了许多,

冷漠的人就你一个,

想到你想起我,胸口依然温热。

如果你想起我,你会想到什么……”

直播时长是一个小时,钟昆仑就唱了几分钟的老歌,剩下的时间就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没有说话,也没怎么动,就安静的,一个人坐在那里。

弹幕开始一片群魔乱舞,说钟昆仑唱歌技术突飞猛进,说谁欺负了小哥哥呀,说这吉他弹得烂出天际……

后来有人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哭了?”

弹幕界一片“………………”

经过围观群众求真去伪、心细如发、明察秋毫的观察和推论,及技术帝对视频的反复处理后,钟昆仑真的是哭了。

他坐在那里不动,很慢很慢的掉眼泪,掉了眼泪自己擦掉,他也不是故意不说话,只是可能怕有哽咽,所以没说。

最后他抱了只橘猫过来滥竽充数的混掉了剩下的几十分钟,期间一句话也没说过。

慕云山看了这期直播。

郑州洲圳也看了。

她们相对无言,钟昆仑沉默了五十分钟,她们也沉默了五十分钟。

“我要不要给你买张机票……”郑州洲圳突然问。

慕云山摇了摇头,轻声说,“他下个月开演唱会……不……两个星期后……我从现在办辞职的手续,两个星期后去听他的演唱会。”

她说,“他现在唱得挺好的。”

“祝福你。”郑州洲圳轻声说。

“谢谢。”慕云山突然哽咽了一下。

她们相互抱在了一起。

两个星期后,钟昆仑的演唱会盛况空前,去年一整年他在“你问他知道”的赛场里表现越来越好,甚至拿下了生活百科季度赛的名额,年终他将参加生活百科的年终决赛,而之前的直播唱的歌又获得了一致好评。

徐稚之作为他的嘉宾出场,两个人合唱了“薄荷与茉莉”的经典曲目,随后钟昆仑唱了一首没有发布过的新歌,叫做《新生的翅膀》。

“每天醒来好几遍,说不清是不是失眠。我在等待你回家,你还愿不愿意回家。清晨鲜花开了很多,夜里星星闪烁沉默,我数不清,因为你给得太多。谢谢你带着我飞越那么多沧桑,你的爱像太阳,让生命重新生长,让花园绽放芬芳。”

“……我从不知道你的气味是那么香,满足我所有梦想,我想和你一起走,离开所有悲伤,放开一切束缚,朝着未知的远方,背叛所有过往……”

“……我从来不知道命运的声音那么长,穿过所有的胸膛,我想看未来的方向,离开所有悲伤,让太阳的光芒,照耀不远的天堂,那里有万物的翅膀……”

他没唱下去,因为潸然泪下,他抬起手背挡住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台下的猪哥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一个观众从观众席站起来,她突然从观众席跑出来,越过猝不及防的保安,翻身跳上了舞台——观众都惊呆了——那舞台有两米五高,她居然就……就跳上去了?

跳上舞台的绝世高手穿着非常朴素的运动衣裤,一张素颜,她跳上去,把含泪的钟昆仑拉过来,她说,“别哭了,我回来了。”

慕云山擦掉他的眼泪,“我回来了。”

深吸一口气,她轻声问,“这次我没有得绝症,你还愿意……娶我吗?”

钟昆仑双手抱紧她,抓得紧紧的,“不唱了,我们马上去结婚!”

慕云山一笑,她看见猪哥在台下跳了起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