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死者身份

白水区公安分局将两对假夫妻的画像打印近千份,分发给全市所有出租车司机以及公交车司机协助查找。

陈晓峰派李崤重点排查韩石死前的通话记录。

陈晓峰分析,既然韩石的妻子怀疑他外面有女人,或许确有其人,电话账单显示通话记录最多的应该就是这个女人,找到这个女人对破案有重大帮助。

李崤来到电信公司,调出韩石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其中仅有一个号码每天与韩石保持通话,时间集中在中午和下午,通话时间不均。估计这个电话是韩石包养的情人,李崤把这个情况以及电话号码报告了陈晓峰。

陈晓峰听了李崤的汇报,另派大李与武渊按照这个手机号码,寻找韩石的情人。

经过对韩石通话记录的排查,对通话人身份逐一核实,找到了相关人。惟独韩石最后一天上午与中午这段时间通话电话号码,无法找到通话人。这个号码之前出现在韩石的通话记录,总共通了三次,而且集中在同一天。

一个电话是上午经公用电话亭打给韩石的。

这个电话亭在一个十字路口,不属闹市,离韩石单位的办公室不足一公里路程。李崤来到电话亭位置,找不到离此最近的商铺或饭店,有一间工厂离此也有两百多米。他想,电话公司在这里设电话亭,大概也是为了方便工厂工人,而上午那个匿名电话正是工厂上班时间,如此看来,很难找到目击证人。再说事隔这么久了,即便有当日的目击证人,也很难回忆起这个不经意打电话的人了。

另外两个电话,出自同一部手机,仅是通话时间有间隔。李崤往这个号码打电话,已停机。凭经验,这个手机号肯定没登记,此时说停机,手机卡应该是销毁了。

一个月内通话记录都能找到通话人,惟独这个手机号和电话亭的通话人无从核实,这个人肯定与韩石的死有关。

李崤来到陈晓峰的办公室,把核查的最终结果向陈晓峰作了汇报。

陈晓峰在心里默默下着结论:“毫无疑问,公用电话和手机,这两个电话就是犯罪嫌疑人打的。究竟是两个人?还是一个?”

“可不可以肯定通话人与韩石是熟人?朋友?或者其他关系?”李崤问。

“是啊!如果不是熟人,韩石怎么接了这个电话便去了邗江宾馆,公用电话和手机,是不是同一个人?”陈晓峰问。

“这个人先用公用电话,再用手机,是否一开始并不知道韩石的手机号?”李崤说。

陈晓峰望着李崤,觉得他的分析在理,心里很高兴。其实他有想到两个电话是同一个人打的。况且,是否同一个人都不重要了,因为最早的案情分析会上有下结论,这是团伙作案,调查中也证实,嫌疑人是三个人,或三个以上。但是,陈晓峰想到了另一层,如果按照李崤说的,同一个人先用电话亭的电话,再用手机,这个人之前不知道韩石手机,用电话亭的电话找到韩石,这才获悉了手机号,之后韩石又能如约前往邗江宾馆,可不可以推断,这个打电话的人是女性?陈晓峰想到这里,眼前浮现出对两个留长发戴蛤蟆镜的女嫌疑人的电脑画像。

“打电话的是个女人,肯定不是韩石朋友。是不是电脑画像中两名女性之一,现在还不能下结论。”陈晓峰说。

“嗯!如果是其中的一个,便是犯罪团伙成员。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这个团伙又是什么性质?”李崤表情疑惑,自言自语。

“究竟图财,还是情杀,或者仇杀?韩石有妻子,有情人,为什么欣然应陌生女子之约?”陈晓峰问。

陈晓峰与李崤一问一答分析案子,同时陷于对案子的思索。就是这样的一问一答,大脑里不断出现不同场景不同犯罪人。

他俩都在想,究竟是情杀?还是仇杀?

片刻,李崤问。

“我下一步是否着手调查这个买手机卡的人?”

“查找买手机卡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觉得意义已经不大了。你想,手机的通话记录,仅与韩石这部手机通过话,再无其他任何通话记录,连一个短信也没发出过,说明这只手机准备用于犯罪生,手机卡早就被销毁了。可以肯定,买手机卡的人,不可能用真实身份,或本人去买。何况,这四个人连入住宾馆登记的身份全是假的。我一直在怀疑,四个嫌疑人相貌的真实性。两男两女都是长发墨镜,如果如闵娜所说,犯罪团伙头目智商很高,再懂画妆术,那么我们根据电脑画像去寻找嫌疑人,那可就南辕北辙,离题万里了。”

李崤听了陈晓峰的话,频频点头。他深呼一口气,排解生出急躁情绪。

调查韩石死前接触过的人,是破获整个案件的关键步骤。可是,这个手机仅使用了两次,便用时间正是在邗江宾馆抓捕卫水冰的日子。

目前,虽然怀疑画像中的两男两女,看起来已经锁定目标,可是四个嫌疑人的面目,却越来越模糊。

想来想去整个案情线索好像仍停留在确定死者身份之前,确定死者身份之后也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却无法继续往下进行。

原来以为只要确定死者身份,便能找到更多线索,离破案便不远了。眼下看,没那么简单。

陈晓峰感觉到,案件似乎更复杂。

一桩弃尸案,现场不留丝毫痕迹,凶手做到了。即便现场不留下痕迹,却很难做到计划过程不留痕迹,这个人也做到了。陈晓峰开始在心里佩服这个犯罪团伙头目的智商。

他想,要想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仍需从死者身上入手。如果是情杀一定是他过去认识的人,如果是仇杀,无外乎他以前得罪过的人,只要从他过去的社会关系中深入调查,一定能寻找到有用的证据。

陈晓峰想到这里,对李崤说:“下一步还得从韩石生前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寻找切入口。了解韩石过去有没有在工作或生活中结下仇人,只要有事情的起因,就有参与者,也会有旁观者。”

“嗯!我先从他身边的同事亲友着手了解。”李崤说。

“这个任务派你与虞敏菲同去。”

“陈队……我。”

“我不是给你俩时间谈恋爱.调查韩石社会关系,成了案子突破的关键,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可想而知的重要性。韩石的社会关系无外乎两种组成部分;一是他的家庭,二是他单位的同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一个小伙子去调查,不一定每个人积极给予配合,或者不说真话。有虞敏菲协助,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我知道了,陈队,我一定全力以赴。”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工作没有进展,反而会让人觉得你们借工作之机在恋爱哦!”

“放心吧!陈队,你是我队长,也是我哥们,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李崤说完兴致勃勃地走了。

陈晓峰送他到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对他寄予希望。

这时,陈晓峰想到武渊与大李去调查韩石的情人,不知他们有没有进展,能否从他情人那边得到新线索。想到这里,他掏出手机给武渊打电话。

电话通了,陈晓峰问:“喂,武渊,情况怎么样?”

“陈队,我们找到她了,名叫苗可。她承认给韩石打过电话,可她不承认与韩石有特殊关系。我告诉她,韩石被人杀害了,她听了也只是啼哭,什么也不肯说。”

“带回局里。”陈晓峰脸色铁青地说。

“是。”武渊坚定地回答。

与武渊通完电话,他又给闵娜打电话,告诉她准备对韩石的情人进行常规问话。

陈晓峰换上警服,戴上帽子,来到刑警队会议室,这时候闵娜已经把讯问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决定讯问不放在审讯室,放在会议室。

陈晓峰原想让闵娜一个人问话,自己参与让苗可产生顾忌,可是,这个案子的进程让他感到心焦,忍不住走进小会议室,与闵娜并排而坐。

闵娜见陈晓峰并肩与自己坐在一起,似乎有点紧张,面露羞涩。

陈晓峰问:“紧张?紧张我在还是紧张审讯的人?”

“谁紧张了。”闵娜说完反而低下头,翻弄记录本,眼睛并不看陈晓峰。

陈晓峰意识到闵娜的紧张来自于一男一女坐在安静的会议室,想到这层,他也有几分不自然。他干咳一声说:“这是工作,怎么弄得像个小女生。”

闵娜听了他的话,扬起脸大方地望着陈晓峰,白了他一眼说:“谁是小女生呀!我也是一名刑警。”

陈晓峰“呵呵”一乐,没言语。

闵娜说完话,不知为何,又心虚地瞄一眼陈晓峰,她不想过早被他看出自己喜欢他,更不想不经意的流露被他看出来。

闵娜要求调来白水分局刑警队,就是因为喜欢陈晓峰。在没有向他表达心思的时候,与他单独共处一室,既害羞又甜蜜。

陈晓峰没有看出闵娜喜欢自己,此时觉得她的神情与平时不一样,他见过她在季局长面前没有丝毫紧张和惧怕想,与眼前流露出的羞涩,让陈晓峰有些奇怪。

没多久,苗可被带进来了。

苗可看到眼前外表威严的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对面端坐,立即显得手足无措,不知是坐还是站着。

陈晓峰看出她似乎刚刚哭过,眼泡有些肿胀。他打量她清秀的面孔,苗条的身材,心想她年纪轻轻的,外在条件不差,为什么甘愿被人包养。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活得轻松自在,心安理得不是更好吗。

陈晓峰见她目光满是惊慌的样子,内心又对她生出几分同情。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活在这个物欲横流,充满各种诱惑与欺诈的世界,想要一步不错,太难了。

他的心里如此想着,收起严厉面孔,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侧脸转向闵娜,点头示意她开始问话,同时用柔和的眼神示意她,语气要和缓。

闵娜看懂了陈晓峰的意思,心里说:“这个男人内心柔软,细腻,连一个被讯问的对象,都能想到照顾对方感受。”想到这里,面上微微发热。她平静了一下心中微澜,提醒自己,此时在工作。于是,她坐直身子,低头翻弄记录本,借机调整情绪。

她翻了几页审讯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起身走到门边,对守在门外的女警说:“送一杯水给她。”

苗可听到了,望着闵娜的眼神充满谢意。

不一会,女警送来一杯白开水,放在苗可面前。

闵娜摊开记录本,没预备记录员,在她看来,讯问苗可这样的对象不用做准备工作,自己边问边记,可以应付。另外,她是不想给对方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当她的眼睛虚光瞟到苗可端起茶杯喝水,等她放下杯子,这才把目光直视她。

闵娜沉静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足足有十秒钟,一时间,会议室显得很静,陈晓峰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苗可在她这种平静而又无声的注视下,再度显得局促不安时,闵娜这才开口问话。

“苗可,我想你已经知道韩石被杀的消息了。我们今天不是审讯你,仅是问话。你与韩石是什么关系原本不在我们问话范围,属个人隐私。但是,韩石是被谋杀,所以不得不对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调查传讯息。也许凶手就是他身边的熟人,希望你积极配合,能尽早破案。你与他关系特殊,所以把你叫到公安局来问话,希望你把知道的情况如数告诉我们。”

苗可望着闵娜,又望向陈晓峰。女警问的这番话,早在之前武渊问话基本与此一致。此时,她不想承认与韩石之间那层关系。他已经被杀了,谁杀的?为什么被杀?自己一旦承认与那层关系,传出去,这辈子别说洗不干净这段经历不说,很难说会不会惹上别的麻烦。再者她不敢肯定自己承认了这层关系,是否会被牵扯进案子。

苗可想得越复杂,嘴闭得越紧。

闵娜并不着急,也看透了她心思。无论出于什么动机,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

闵娜能原谅她这种动机与本能,但她已经想好如何让她开口。

“我们可以肯定,韩石被杀与你无关,你也不清楚被谁杀了。因为你也不了解韩石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或者在外面做了什么?你更没想过,以后会不会牵扯到你。”

苗可听了这番话,脸上忽然变色,随即浑身哆嗦了一下。

刚一开始,苗可听到韩石被杀弃尸的消息,又惊又怕,谁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从警察嘴里说出会不会牵扯到自己,更让她不知所措,浑身顿时掠过一阵寒意。

闵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放缓语速说。

“公安机关找你问话,意在保护你,目的也是为了尽早破案,早日将犯罪分子缉拿归案。你想想,弄清案情真相,澄清与你无关,你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也踏实了?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一天,就多一天危险。万一这些没有人性的犯罪分子,哪一天得知你与韩石曾经有过的关系,上门找你,事到临头你再寻求公安机关的保护,可就晚了。”

闵娜说到这里停住了,不再往下说,原本柔和的目光,突然挂起寒霜,变得冰冷,凌厉的寒光直指苗可,里面似乎藏有一簇簇利刺,要射出来,逼得苗可不得不低头。

这样的攻心术普通人是难以承受的,再者,苗可原本不知韩石被杀因由,她不愿卷入这种莫明其妙的令人担惊受怕的漩涡。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们也不会把你和韩石的关系透露出去。”陈晓峰和细声细气地说。

苗可抬起头说:“真的不把我和他的事透露给别人知道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问话是为了破案,不是为了刺探隐私的狗仔。”

“我还有一个要求,不能让我父母知道我做的事。”苗可说到这里,泪水一串串滚落下来。

“你放心吧!只要你与本案无关,我们不会追究你与他的关系。”闵娜安慰她说。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我和他的协议每月一万块零用钱,房租水电生活费另计。他可以任意时间来我这里,或过夜,我承诺不破坏他的家庭。至于他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我一点不知道,因为他从没带过朋友来我们住的地方,我想他也不敢带来吧!”苗可说到这里,低下头不再说话。

“韩石最后一次在你那边过夜是什么时候?”陈晓峰问。

“七月十九号,之后就再没来过,打他的手机也是关机。我还以为他外出旅游了,他一般去外地之前都会发条短信告诉我,或叫我一同去……”苗可小声说。

陈晓峰见闵娜埋头记录,放缓节奏,稍作停顿。

闵娜记录完了,接口问。

“你认识韩石的爱人吗?她知不知道你的存在?”

“这个我不清楚,我从不问他的家事,他每个月都能按协议将钱送到我手上。只是上个月,也就是六月份没给我钱。我还以为他变心了,或者让他老婆发现了,控制了他的经济来源。不过,隔了两天他便如数送来了,他没提起经济出现困难,我也没多问。”

闵娜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你到是挺守规矩。”

陈晓峰听了想笑,还是忍住了。

苗可说完这番话,面红如赤,神情尴尬。

话问到这里,陈晓峰与闵娜都清楚,苗可与谋杀案毫无关系,她根本不了解韩石的生活圈子,再往下问,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

陈晓峰与闵娜对视一眼,闵娜会意,她说:“今天问话就到这里,你可以回去,但最近不要离开邗江,如果想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立即向我们汇报题。如果我们找你,希望你随叫随到。”

苗可听说让她回去,欣喜不已,连连应诺,点头称谢。

闵娜示意她可以走了,苗可起身打开会议室的门,门外守卫警察领她出去了。

“她不知情。”陈晓峰说。

“是的。看起来挺单纯的一个女孩子,甘愿被包养,让人想不通。”闵娜说。

“这个世界什么事都有,什么人都有,有些事说不清,有些人让人想不明白。”陈晓峰答。

“想不清,就不想,说不明白就别说。”闵娜说。

陈晓峰笑了。

“陈队,卫水冰的案子还没结,毒资起出来一部分,我明天想去一趟江塘镇。我想去江塘派出所落实一下卫水冰奶奶养老的事。一个孤寡老人,仅存的活着的希望破灭了,该有多很伤心,多孤独。”闵娜说。

“你选好时间我陪你一起去,正想商量一下再审卫水冰的细节。韩石的案子走到这里,似乎要陷入泥潭,我也想冷静思考一下,寻找另一个突破口。”陈晓峰嘴上如此说,心里在想:“她这个时候还能想着一个孤寡老人,说明她是心地善良的女孩。”

闵娜望着陈晓峰,心里充满感激。在她看来,他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江塘镇,是在借口保护自己。

“谢谢陈队,我整理一下手头工作,安排好时间,半天来回足够了,到时我告诉你。”

“好的,就这么定了。”

陈晓峰说完正准备起身离开会议室,李崤敲门进来说:“陈队,冉局来电话找您。电话打到你办公室,没找到你,又打到队里,听他的语气有点火气。”

听到冉麸找自己,陈晓峰心里显出几分不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闵娜看在眼里,她不明白冉局为何经常对陈队使用高压态势。

“你快去接电话吧!跟领导说话,学会语气放缓,别急。”

“咦!”陈晓峰惊讶地看了一下闵娜,闵娜脸上一红。陈晓峰惊讶的目光变成感激,心情随之愉快起来,他快步走出会议室。

陈晓峰来到办公室,拿起话筒谨慎地说:“冉局您好!我是小陈。”

“陈队长,我是问你韩石的案子破得怎么样了?凶手锁定了吗?怎么到现在没个结果,也不把案情向我汇报?”冉麸说。

“案子……”陈晓峰一时语塞,因为他还没想过如何将案情向他汇报。

冉麸继续说:“刚才区政法的领导打来电话,询问案子进展情况,你不汇报案情,让我这个当局长的不知如何回答,在领导面前一问三不知,这不是让我出洋相吗?这个案子在白水区传开了,弄得人心惶惶,影响白水区对外形象。区委领导指示,要求尽快破案。”冉麸说到区领导的时候,口气几乎是怒吼。

冉麸这番话,让陈晓峰双眉倒立,心里憋一肚子反驳的话,却不能说不出口。想起闵娜刚才的提醒,连忙稳住情绪说:“冉局长,凶手已经锁定了,是四人,两男两女,凶手的电脑画像印发出去了,我们正在抓紧……破案。”

“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不早向我汇报?”

“宾馆服务员提供的犯罪嫌疑人外貌,有待进一步核实,刚才我还在讯问韩石的情妇……”

冉麸打断陈晓峰的话说:“案子出来有些日子了,既然确定了死者身份,也锁定是四个人作案,那就尽快抓捕凶手,时间拖久了,只能说明你这个刑警队长不称职。”

冉麸这句话把一直克制的陈晓峰激怒了,忘了闵娜提醒,他提高嗓门说:“冉代局长,如果你觉得我不称职,你尽可以使用你手中权力换人。”

陈晓峰的话刺中了冉麸敏感地带,冉麸最忌讳代局长的称呼。

“陈晓峰,我一早就看出你没把我这个搞政工的代理局长放在眼里,既然你觉得我这个局长是暂代,那么我就行使一回代局长的权力。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7.27凶杀案的副组长,副组长由武渊担任。”

陈晓峰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说的话惹恼了冉麸,有心道歉也迟了,他听到冉麸撤去专案组副组长的话,反而有一股傲气顶了上来,他说:“冉代局长,要不把我这个刑警队长也撤了。”

“陈晓峰,你……你太放肆了。”

陈晓峰没有再听冉麸话说,“叭”一声撂下话筒。

在办公室的队员,都听到了陈晓峰与冉局长的对话。见陈晓峰摔下话筒,脸色铁青,一个个神情愕然,半张着嘴。

“武渊……武渊……”

“陈队,到。”武渊答。

“冉代局长说……”

陈晓峰想把冉代局长说的话告诉他,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这时候说这种话,让人感觉自己将不满情绪迁怒武渊。他想,任命的事还是由冉代局长亲口告诉他吧!

他回到自己单间办公室,关上门,坐在椅子里怒气难消。稍微平静之后,他拿起电话想把事情经过向季阳汇报,手触到话筒又缩回来了。冉代局长停了自己专案组副组长的职,他要向季局汇报的,想到这里,他冷静下来。

冉麸对陈晓峰的迁怒,源于区委书记询问案子进展,他说不出子丑寅卯,便怪陈晓峰没有及时汇报案情进展。冉麸联想到陈晓峰看不起自己政工出身,不懂破案,他一气之下,说出了撤了陈晓峰专案组副组长的话。

冉麸万万没想到陈晓峰敢顶撞自己,尤其他最后说撤他刑警队长职务,明显叫板自己没这权力。

冉麸一股气堵在朐口,半天没缓过来,他在心里下狠心,等自己局长的任命下来了,第一时间将陈晓峰调离刑警队。

陈晓峰摔了电话,虽觉得自己说话冲动了,但也没后悔。冉麸屡次三番对自己找茬、挑剔,让他忍无可忍。

陈晓峰想着明天和闵娜去当塘,干脆江塘呆几天,想到这里没有和队员打招呼,离开办公室,提前下班走了。

第二天一早,他也没在办公室露面,也不给队员布置工作,而是开车接上闵娜直接去江塘镇。

卫水冰没全部交出藏匿的毒资,是否仍有同犯逍遥法外则,这是陈晓峰最为担心的,所以他不放心闵娜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