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擒贼先擒王

他最终经不起金钱和美女的诱惑,干起了贩毒勾当。第一次尝到一本万利的甜头后,发誓不再干这提心吊胆的事。可面对美色的诱惑,最终使他走向了以贩养吸的道路。贩毒分子阴险狡诈,刑警支队侦查员足智多谋。

秋日的一天,民警们化装与毒贩周旋于古城张掖……

沙丘后,西装革覆,风度翩翩的大老板猛地一声吼:动手!

1997年10月1日9时20分许。金昌市区6号区,金川公司某职工到滨河路派出所报案称:其家窗户的防护栏被撬,家中2万余元物品被盗。

滨河路派出所接到报案后,同驻所刑警中队立即开展侦破工作。

10月3日,案件告破,抓获入室作案,价值5万元的特大盗窃犯罪嫌疑人。由此,公安侦查人员顺藤摸瓜,110报警台迅速出击,吸贩毒嫌疑人A落网。

随即,市公安局组织精干力量,两次前往张掖市化装侦查,冒着生命危险,打入毒贩内部,经3天3夜的较量,一举破获金昌市公安局建局以来最大贩毒案。

1.两枚金戒指和三条金项链

1997年深秋,金昌汽车站。一辆开往张掖的大客车,途经金昌,缓缓停稳。车门打开,上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A。他,憔悴的面孔,蓬乱的头发,浑浊的眼睛。本来结实健壮的身体,这当儿像风吹要倒似的。

小伙不吭不哈,在车后排坐下。

金昌到张掖3个多小时的路程,对他来说,简直像走了半年。

大客车在张掖市区盘旋路刚停稳,他急忙跳下,叫一辆“拐的”。“拐的”按他指的路,七拐八拐,拐进条胡同。他匆匆付了钱,贼打鬼似的在一座破院前拍了三掌。

门,裂开一条缝,他赶紧闪进去。

“哎哟!老弟,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在家等,我还以为你遇上‘公家’(指警察)。”开门的主人B说。

“没……没……”A打个喷嚏,眼泪流下来。

“货,我已给您准备好,票子带来了吗?”B边说边递香烟。

A吸溜吸溜鼻涕:“赶紧给我弄个包儿……”

B从墙角旮旯处翻出小手指指甲盖大的一白纸包。

一阵吞云吐雾,他的两眼由浑浊变为贼亮,掏出盒红塔山烟,神气活现,递给B一支。

“你小子行啊,鸟枪换炮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嘛!”A两眼眯成一条线。

屋里严严实实的窗帘,暗淡的灯光下,两人不时发出低低的笑。

“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钱……”

A不搭话,深深地吸口烟,慢慢掏出怀里的纸包。

于是,两枚金光闪烁的金戒指和三条金项链摆在B的前面。他惊得眼珠差点儿从眼眶掉出:“老弟,你真行。”他极亲热地拍拍他的肩。

“24K,21克纯金。”A春风得意。

B忙不迭地拿在手里掂、折,然后用牙咬:“啧!喷啧……哥们儿真不赖。”话锋一转:“还差点儿钱。”

“啪!”A又神气十足地甩出一沓钱:“给,老哥,这是500块。你点。”

“点啥呢?都是老朋友了。”B说着还是蘸着唾沫星数了数。

深秋的凉风吹得树叶哗哗飘落。

两人竖起耳朵警惕地像两只猫。

幽暗的灯光下。二人一阵阵低语,低得像蚊子叫。

几年前,他们在劳改农场服刑时相识。挖地沟的当儿,两人接上话茬儿。

“老弟家是哪儿的?”

“金昌。你呢?老哥!”

“张掖。”

“咋进来的?判几年?”。

“四年。”B用手作钳子状:“你呢?”

“伤害。两年!”

苍蝇蚊子相遇,两位“难兄难弟”情投意合。

1996年冬天的一天,一阵风刮过,B的家闪进A。

“是你?老弟!”B又惊又喜。

A看着眼前的B,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全不像劳改释放前的样了。又看看自己的穷酸相,一屁股坐下,冻得哆哆嗦嗦的手掏出盒低档烟。“收起来吧。”B顺手抽出根阿诗玛。二人滔滔不绝地聊起来。

A说,他释放后,做起服装生意,东挪西借亏了本。为难中,想起了他,过来看看。

“挣大钱,你敢干吗?”

“除犯法的事不干,干啥都行。”

“你这人,死心眼儿。不冒风险,能挣大钱?看我现在混得如何?”

A沉默不语,最终经不起金钱的诱惑,干起贩毒勾当。第一次尝到一本万利的甜头后,发誓不再干这提心吊胆的事。可白色魔女的诱惑,最终使他走向了以贩养吸的道路。

10月3日。A因盗窃罪被抓。那次盗案中,他把盗得的两枚金戒指和三条金项链,在张掖B处换取了10克海洛因。

巡警大队110民警,当场从A身上搜出海洛因10克。

此案非同小可,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吴广贤下令,把A交给其所在驻地的工人新村派出所进行审查。

随后,市局刑警支队队长杨有清,根据掌握线索,派政委郑银生、副支队长王兆福、副大队长冯海,带侦查员前往张掖抓人追赃。

2.他还未爬起,枪口已对准了脑袋

10月15日上午9时。金昌市公安局一行9人,在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王兆福和一大队副大队长冯海的带领下,押着A乘两辆车赴张掖。

中午,他们在甘州宾馆登记了住宿后,即开车在市区的大街小巷缓行。

张掖,又名甘州,是丝绸之路进入河西走廊的要驿重镇,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公元前111年,霍去病大破匈奴而胜。为巩固丝路畅通,汉武帝置张掖、敦煌二郡。

此时的张掖古城,沐浴着秋日金色的阳光,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城南门,甘泉圆池边的杨柳,尽管是晚秋季节,但仍泛出青翠。

城内西南角金碧辉煌的大佛寺,殿顶青筒瓦覆盖,古朴神秘。

城南九层高的木塔寺,巍峨壮观。

市区,新楼林立,一幅动人的图画。

车内,王兆福、冯海和杜国栋、罗永虎等人押着A,在悄悄熟悉B的住处以及周围的地理环境,以便选取最佳进攻方式。

他们无心欣赏这风光如画的古城新姿,在急于做好擒拿B的一切准备。

晚饭后,落日余辉给甘州宾馆洒下点点金光。侦查员押A来到王兆福、冯海的房间。

冯海按A提供的B的传呼机号拨了传呼。几分钟后,室内电话响起。

王兆福严厉的耳光示意A接电话。

A定定神拿起话筒:“喂,老哥吗?我是×××。”

“你在哪里?”

“我在金昌。现在货(指海洛因)快得很,价钱也好,我手头没东西了,给我准备点货。”

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里传出:“好……我马上准备,啥时来取?”

“我连夜赶过去,现在价钱好,何况,我一天也离不开这东西。”

子夜。正是从金昌至张掖的班车到达张掖的时间。侦查员们押着A,驱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王兆福,这位曾任治安队长、派出所所长的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是个西北大汉,十几年的公安生活,炼就了他一副慓悍强壮的身体。他是个办事精细的人,一切都在他的严密计划中。

侦查员李剑、祁世军悄悄埋伏于B住所的后窗。杜国栋、李新华死死卡住胡同的出口。王兆福、冯海、罗永虎从正面突击。

高高的院墙,漆黑阴森的门。这座远离繁华街道的小院,此时,前后左右的邻居已进入梦乡,偶尔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

远处,汽车唰唰的声响,由远及近,划破寂静的夜空。

“脚步轻点!”罗永虎向A发出警告。

面对黑糊糊的高墙,王兆福发出指令:“上!”说着猛地蹲在墙下。冯海两脚迅速踩到王兆福的肩上。王兆福身子一挺,冯海嗖地攀上墙头。

“谁?”屋里的B听到响声。

罗永虎立即捅捅A。

A:“是我!”

“噢,老弟来了。等我穿上衣服给你开门。”

冯海以最快的速度顺墙滑下,打开大门。刑警们快速冲到门前,几脚踹开屋门。

床上。B还未爬起。王兆福他们就以泰山压顶之势扑过去。

B还未来得及反抗,几只乌黑的枪口已顶住他的脑袋。

B大惊:“你……你们……”

“不许动!”刑警们炸雷般的声音。

“你们凭啥……”

冯海冷笑道:“别再演戏了。”遂命他穿好衣服。

这当儿,守候在门外的4名侦查员也冲进屋。依法搜查的结果,两枚金戒指,三条金项链,以及用来包裹海洛因的塑料袋和一杆称海洛因的小秤。

甘州宾馆房间,刑警们连夜对B进行突击审查。

晨曦中,大佛寺古刹的钟声悠悠响起。早起晨练的人们已陆续出现在街头。

刑警们用凉水冲冲头,清清脑子,发动车辆,即刻踏上返金的路途。

初战告捷。市公安局局长王禄维大喜,即研究部署更大行动。成立了以刑警支队政委郑银生为“10·19”专案组组长,王兆福、冯海为副组长的特别行动小组。决定第二次赴张掖,再次智擒毒魔。

3.大老板和他的保镖

10月18日下午5时。郑政委带“10·19”特别行动小组登车出发。前往的还有侦查员陆生文、罗永虎、杜国栋、李玉俊、李剑等。

傍晚。张掖甘州宾馆一楼大厅走进三位客人。为首的大老板西装革履,中等个儿,微胖的身材,白皙的面孔。鼻梁上架一金边眼镜,头戴古铜色呢礼帽,左手提大哥大,一派大款和绅士风度。

大老板在沙发上坐定,掏出包“三五”牌香烟,弹出一支,叼到嘴上。

身边的保镖麻利地“咔嚓”打着火机。大老板吐出一串烟圈,架起二郎腿,眼傲慢地扫了下四周对保镖和司机说:“住六楼,房间要好。”

保镖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高大魁梧,油黑的脸庞,淡淡的络腮胡,两只鹰隼般的利眼。他,上着棕色皮夹克,下穿蓝黑色板裤,走起路来潇洒刚劲。

司机三十来岁,精干洒脱,沉稳老练,戴一副墨镜,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办完住房手续。三人大摇大摆住进608屋内。

晚饭后,住进二楼的王兆福等6人来到大老板房间。

王兆福一推门,即为化装成新疆吐哈油田专做液化气生意的王老板郑银生、装扮司机的刑一大队副大队长冯海、装扮王老板贴身的保镖的罗永虎叫绝。

三人配合得体,天衣无缝。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王兆福负责外围和接应,郑政委三人直接打入毒贩子内部。

当天晚上,他们就展开工作。情报得知,明天上午10时,有外地毒贩携100多克毒品海洛因来此地出售。

专案组迅速制定了行动方案。是夜,郑银生,这位35岁的老刑警久久不能入睡。他对每一个行动的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步骤都进行了反复推敲。

他觉得身上的担子重如泰山。与穷凶极恶的毒贩打交道,稍有不慎,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临出发前,他本想给家里打个招呼,可为了避免家人担心,只是让同事们捎个话,就悄悄上路了。

眼下,他所带领的弟兄们,虽然个个都具有与犯罪嫌疑人作斗争的经验,包括他本人从警十五载,刑警生涯十二年,先后担任过分局刑警队侦破组组长、刑警队长、指导员、刑警支队政委,但化装打入外地毒贩内部还是头一回。虽然犯罪嫌疑人都有虚弱的一面,但,毒贩的狡诈和穷凶极恶,却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弟兄们中哪一个有啥意外,他怎么向金昌人民交待。临行前,副局长吴广贤、支队长杨有清千叮咛万嘱咐,亲自把他们送上车,他不能辜负领导们的重托。

郑银生披衣下床,推窗远望,夜空深邃幽远。他深深吸口气,点上一根烟。

“给我来一根。”冯海副队长,中队长罗永虎忽地坐起。

“你们俩也没睡着?”郑政委笑着给他们发烟。这时,王兆福也从二楼上来。

四人把明天的行动反复演练了十几遍,直到他们觉得万无一失。

4.窗帘始终没有放下来

第二天上午10点多,甘州宾馆608房间,烟雾缭绕。郑银生、冯海、罗永虎打开一瓶滨河粮液,慢慢对饮,静静等待着“底家”(贩卖毒品者)的到来。

11点整,走廊上响起踏踏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三人的心立即提起。

轻轻地敲门声,郑银生示意罗永虎开门。门拉开,接头人带进两位“客人”,郑银生迅速扫了“客人”一眼,高个的脸上有一疤痕,矮个的瓦刀脸。

各自坐定后,接头人向“底家”介绍说,这是我的朋友,新疆吐哈油田做液化气生意的大老板——王老板。这是王老板的司机小冯,这是王老板的贴身保镖小罗。

一一握手后,郑银生觉出“客人”的手在微微颤抖。从他们那略带凶光的和故作镇静的眼里,看出了他们的恐慌。

他顺手从烟盒里抽出几根“三五”牌香烟甩过去,跷起二郎腿,高傲地瞟瞟“客人”自我介绍说:“我们是做液化气生意的,路过这里,车子坏了。趁在修理厂修车的机会,想买点货(海洛因)回去。听朋友说,这边的货便宜。”他说话的表情,看得出似有难言之隐。

冯海接过话茬儿:“我们老板不吸这个……不过……”他故意看看郑银生的脸色:“我们老板家里;有人离不开这东西。”

郑银生叹口气说:“这东西不能经常买,要担风险呢!不过,没法子呀。”他慢慢呷口酒,内心确像有难以启齿之语。

“来来来!弟兄们喝酒。”冯海向“客人”举起酒杯。

“不会,我们不会喝。”客人连连摆手,眼神流露出疑虑。

冯海见状心想:“妈的,够狡猾的了,怕是我们酒里下了什么东西。”随即一仰脖灌下两盅,然后又倒出两杯递给罗永虎,小罗也一饮而尽。“客人”这才放下心来喝。

郑银生转向接头人:“价钱怎么个说法?”

接头人看看“底家”。

疤痕“客人”先伸出3根手指,再伸出5个。

郑银生摇摇头:“朋友,每克350块钱太贵。”说着灵活地也伸伸手指。

“不行,不行,拿不下。现在公安抓得紧,行情又不错……”

双方一番讨价还价,相互僵持。

一向不大说话的瓦刀脸“客人”开口了:“我看,你们要是真心实意买,这样吧,你们给个最高价。”

看得出,他们的货想急于脱手。

冯海与郑银生耳语后,比划几下指头。

瓦刀脸沉默了。沉默后像是下了最大决心:“二百七就二百七(每克)。”

瓦刀脸是决策者,只有关键时,他才出马。

“要多少?”瓦刀脸性急。

郑银生假装考虑一番:“那就多要点,150克。”

“好!”两“客人”很兴奋。

酒杯丁丁当当地碰在一起。

疤痕说,王老板:“敢问你们具体是啥地方的?”

“朋友,这黑道上的事你们也知道,你也别问我是啥地方的,我也不问你是啥单位的,生意做完,各走各的路。郑银生识破了他们的诡计。

瓦刀脸骨碌几下眼珠满脸笑着说:“王老板说得对,这是规矩。”然后狡诈地突然指着冯海和罗永虎说:“他俩姓啥?”试图测验接头人与郑银生他们是否熟悉。

接头人从容不迫道:“他姓罗,他姓冯。”

郑银生流露出一丝轻蔑地微笑:“货带了没有?”

“没有。见个面先谈个价。”瓦刀脸狡猾地说。

“我们明天就回,这儿也不宜久留,你们商量一下怎么交货。”郑银生弹弹烟灰。

“那就电话联系。”瓦刀脸和疤痕记了电话号码。

此时,楼下王兆福带领的侦查员,有的在宾馆对面佯装下棋,有的假装打台球……他们的眼始终盯着郑银生他们的房间。一旦窗帘落下,说明正在交货,他们将冲上楼,但,窗帘始终没有放下。

5.再次周旋,不到山丹到临泽

据后来了解,19、20这两天,瓦刀脸和疤痕先后采取偷听、跟踪盯梢,查住宿登记等方式,采取反侦查等手段,未再露面。

为避免打草惊蛇,郑银生和住二楼的王副支队长一直保持电话联系。

第一条线索就此中断,大鱼脱网。

20日下午。金昌市公安局来电,命王兆福等人回去接受新的任务,留下侦查员李玉俊、陆生文配合郑银生他们做好接应工作。

接电后,郑政委决定撤离甘州宾馆,另住他处,继续诱鱼上钩。

下午1时,王兆福一班人马刚走,即获悉另有两名贩毒嫌疑人从外地携带毒品海洛因而来。郑银生闻讯后,调整方案,继续以化装方式与之周旋。

7时40分,他派罗永虎和接头人前往毒贩住处取得联系。

罗永虎回来报告,两名毒贩要与王老板(郑银生)面谈。

晚上10点多,按约定时间、地点,犯罪嫌疑人赵三申、卢明来到郑银生他们房间。

“小罗,你门外站着。”郑银生向罗永虎道。意思是让其在外望风,以此打消对方的怀疑。

“我们要的东西绝不能是二水货掺了假的,必须是货真价实。”郑银生、冯海反复强调。

“东西绝对好,不信,你们试样品。”赵三申身上摸出一个用白纸包着的丁点儿小包。

冯海把那碱面似的东西放在锡纸上点着,以鉴定其质地好坏。之前,他们为了不露破绽,多次练习了鉴定方法。

冯海老练、麻利、娴熟的动作使对方又添了几分信任。

经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双方以每克320元敲定价钱。

“要多少?”赵三申急不可待。

“小罗,你来。”郑银生向门口“望风”的罗永虎悄声喊道:“你看看,咱们还剩多少钱?”

罗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包,拿出沓百元票数了一阵,毕恭毕敬地说:“还有一万多。”

对方眼巴巴望着那沓钱心里发痒。

“噢……咱们路上还得花,这样吧!……”郑银生沉吟着。

对方急于听下文,等得手心冒汗。半天,郑银生对接头人说:“那就要50克,你给我借5000块钱,回去后,我马上给你划过来。”

“王老板,我前段时间刚买了房子,眼下手头紧张……”接头人一副为难相。

郑银生听罢,故作生气道:“你这人不够朋友。当初,你在新疆像丧家狗,还不是我帮你……”

“我……我确实……”

“我这人的情况你也知道,几百万的资产,还怕我5000块钱不还你……”

“好好好,我给你去借。”接头人抓耳挠腮像是下了最大决心似的。

“小冯,你跟他们商量一下交货地点。”郑银生掐灭烟头。

冯海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交货时,你们租的车我们不坐,我们租的车你们也不坐,咱们共同打“的”。

他的话正中对方下怀。

赵三申眨巴着眼说:“咱们在金昌交货。”

“不行,金昌那鬼地方不安全。”罗永虎心想,到金昌谁不认识我们,万一露马脚……

“那就在山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了各走各的路。”郑银生欠起身,在屋里踱步。

接下来是双方商定交货时的人数。赵三申提出他们出3人。郑银生不同意,心想,如果他们3人,我们3人,一对一势均力敌不易取胜,就说道:“多一人,就多一个目标,相对就安全系数小。反正中间人,你我两家都认识,咱们就6个人。”

对方觉得在理,连连应承。双方约定在山丹交货。

深夜12点。卢明打来电话,约定明天下午3点在张掖市区盘旋路接头打“的”。

于是,郑银生他们5人连夜制定了战斗方案和应急措施。

李玉俊和陆生文的任务是,等郑银生他们从楼上下来与对方上车时,盯准车号,立即开车尾随,不怕他们临时改变交货地点。

21日下午3时。郑银生他们把子弹推上枪膛,关好保险,藏于不易被察觉之处,从楼上大摇大摆走下来,一副阔佬派头。

楼下。李玉俊、陆生文与路边的老头对弈,四只眼不时地瞄向郑银生他们的去向。

盘旋路口。不知何处,钻出了赵三申、卢明。这两个家伙,果然是狡猾刁钻。

接头人为探明对方身上是否藏有凶器,上前假装亲热分别与赵三申、卢明拥抱。在搂抱赵三申时,触摸到他怀里硬邦邦的刀子,便玩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还带刀子?”意在提醒郑银生他们注意。

赵三申咧咧嘴笑:“带上防个身。”

这些话,侦查员全听在耳朵里。

双方叫来辆黄色“的士”,罗永虎按原计划紧挨赵三申在车内坐下。罗永虎身强力壮,他主动提出对付人高马大的赵三申。

郑银生装出紧张害怕的样子,故意拉开装大哥大的手提包,让对方看,表示里边没有任何凶器,以麻痹对方。

赵三申的眼迅速扫了遍郑银生的包放下心来,并安慰说:“王老板不要怕,现在‘公家’哪里知道我们干这事(毒品交易)。”

眼下,他们对郑银生他们已是十分的相信。

此时,张掖市区一派繁华景象。马路上车辆如梭,游人络绎不绝。一对对情侣眉开眼笑,相互低语。小贩的叫卖声高高低低和谐悦耳,到处是详和的气氛。

“你们看!那两个是婊子……”卢明指着前面不远处嘻嘻笑的女郎。

“你咋知道?”罗永虎问。

两名贩毒嫌疑人诡秘地眨眨眼,说本市女人如何如何漂亮。然后,又向郑银生他们介绍张掖的大佛寺的卧佛等名胜古迹。

郑银生也用新疆话说起新疆的巴郎子,逗得满车人大笑。

出租车驶出市区来到去山丹和临泽公路的交叉处。对方突然提出不在山丹交货到临泽。

毒贩的狡诈奸滑,早已在郑银生他们预料之中。

冯海从倒车镜里瞅瞅陆生文的车,远远的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郑银生他们的出租车,改变了去山丹的方向,急速驶向去临泽的路。

5.沙丘后,新疆大老板吼道,动手

下午4时,出租车在张掖通往临泽公路16公里处的沙漠地带停下。车上依次哈腰钻出6条神秘的汉子。风吹细沙麻麻地打在他们脸上。太阳冷冷地挂在灰蒙蒙的西天。路旁三两棵半死不活的白杨树上挂着半树黄叶。

凌乱的脚步越过公路向前方约50米处的大沙丘移动。

王老板用手推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瞧瞧左右两边的贴身保镖和司机,回头望望公路上偶尔过往的汽车,神情不安地说:“咱们这么多人,走在这鬼地方有点儿太显眼了。”

“咋?你们新疆人就这点鸡毛儿胆子。”赵三申指指身边提黑提包的卢明。

卢明嘿嘿笑,用手拍拍提包唰地拉开拉链。

大老板3人探过头,里面是半提包整齐的印刷品。

赵三申晃动着脑壳:“我们是做压力器生意的,这些都是产品说明书。万一被警察发现,这些资料就是证明。”

卢明得意地笑了。

对方的这种伎俩,在郑银生他们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

接头人拍拍胸脯:“王老板,怕啥?有我们呢!”

郑银生心里暗笑,一语双关道:“怕是不怕,就是他妈的有点儿心虚。”

对方说:“心虚啥?干这行,脑袋就是别在裤带上。”

王老板的保镖罗永虎摘下黑色礼帽掮了几下:“人说东北虎西北狼……”

老板的司机冯海冷笑道:“咱们多么像沙漠上的一群狼。”

赵三申弓着罗圈腿说:“这哥们儿说得好,咱就是这西北的狼,任凭你‘公家’追得多么紧。”

哈哈哈……

笑声被风卷走了。

王老板郑银生敞开黑色的夹克,眼里透出坚定的目光。

沉默了,沙沙的脚步声。几只乌鸦掠过天空凄凉地叫着。

王老板的司机冯海不甘沉默,他努力抑制着即将展开决战的激动与兴奋,放开嘹亮的歌喉: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

其他人都跟着吼:往前走——

远远望去,这些人倒像是一群在这片沙漠中观光嬉戏的游客。

远处,一股旋风,卷起根圆圆直直的沙柱从旁边擦过。

两名贩毒嫌疑人越来越兴奋,眼前的细细的黄沙似乎全成了金灿灿的金子。

离大沙丘还有十米、八米、五米……

郑银生他们的心快要跳出来。

“就在这儿吧!”郑银生早已迅速地观察好了有利于进攻的位置,对赵三申说。

卢明紧张的涨得猪肝似的脸紧绷着。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警惕地打量着郑银生:“好吧。”

6个人在大沙丘后蹲下。

对方东张西望有点不放心。

“动作快点,这黑道上的事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王老板郑银生故作惊慌。

“完了各打各的‘的’,各走各的路。”老板的司机冯海也催促着他们快交货。

“赶紧,赶紧!”接头人很惊慌。

赵三申解开衣扣,颤颤的手从怀里摸出用红纸裹着的海洛因,层层打开,递给冯海:“给,看看成色。”

精悍麻利的冯海接过,用鼻子闻闻:“嗯……不算咋地。”顺手递给郑银生。

郑银生接过闻闻,一股刺鼻发酸的味儿:“行了,就算是凑合吧。”然后,对身边的保镖小罗道:“小罗,把钱给他们。”

保镖怀里拿出一捆百元大票。

冯海从郑银生手中接过那块海洛因揣进怀里。

卢明怕是假钱,让中间人过来验验。

中间人从保镖手里接过钱用手啪啪地甩几下:“没问题!”

郑银生:“你们点钱吧。”

卢明接过钱一分两半儿,递给赵三申一半儿,自己先数起来。

两人喜形于色,激动得眼里放光。

空气像是凝止了。时间在一秒秒地流过。

王老板郑银生一个眼色,罗永虎悄悄地接近了膀大腰圆的赵三申。

冯海神不知鬼不觉地迅速靠近卢明。

郑银生站在他们中间以备增援。他突然拔出手枪大吼一声:“动手!”

这浑厚的声音不亚于在沙漠中爆响一颗炸弹。

话音未落,冯海一个锁喉把卢明仰面扑倒,膝盖随即死死顶住他的喉咙。卢明喘不过气来,脸憋得像猪肝。

同时,罗永虎使尽全力左手猛地反剪过赵三申的胳膊,右手嗖地掐住他的脖颈,把他咚地按倒,赵三申“哎哟”怪叫,啃一嘴沙子。他拼命挣扎,腾出右手从怀里“嚓”地拔出那把半尺多长寒光闪亮的杀羊刀,直冲罗永虎的胸膛。

说是迟,那是快。郑银生手起枪响,子弹击中赵三申的右臂,杀羊刀从他手里无声地滑落。郑银生箭步上前,又飞起一脚,刀子飞出一丈多远。

咔嚓嚓!眨眼工夫,两副手铐已铐住他俩的手腕。

司机和保镖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们提起。

“大哥!大哥!饶命……东西(海洛因)你们拿走,我们不要了,放我们一马吧!”

赵三申、卢明两贩毒嫌疑人不停地求饶。

“嘟——”公路上飞来李玉俊、陆生文接应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