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拨通了谢书记的电话。正当我准备将刚刚发生的事向谢书记报告的时侯,朱毛苟却抢过我的手机,大声喊道:“老首长,在你管辖的地方,竟然发生这种事,你还叫老百姓活不活呀?作为一个地委书记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手机里传出了谢东山的声音:“你这个火药桶的脾气!瞎炸乎什么呀?到底怎么回事嘛?”

朱毛苟便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谢书记说道:“就这事呀,值得你这么激动吗?还亏你当过游击队手枪队的队长,遇到这点小事就沉不住气,象话吗?好了,我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能到临江来一趟?等我们见了面,你再骂我好了。对于这件事,我劝你一定要沉住气,我就不信,新丰县的那伙人能翻得了天!他们闹腾得越厉害,就说明脓包快到穿头的时侯了。至于我那个浑小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估计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他们将他送到看守所,实际上是一件再愚蠢不过的事,是自找麻烦。你信不信,我猜他们会很快将困难放出来的。知子莫若父,我相信那小子出来后,肯定不会立即离开新丰的。不把罗家父女的案子弄明白,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已经跟白局长交待过了,他离开新丰后,只好将他托付给你了。我可告诉你,我的儿子不管多么愚蠢,也不能让他少一根毛发。要是少了一根毛发,我就找你扯皮,你给我记住好了!”

朱毛苟说道:“你放心,美国鬼子都没能夺走我朱毛苟的命,光凭新丰县的几个地痞流氓,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今天就赶到县城去找赵鹏程,保证你的公子一根头发也不会少的。”

谢东山笑了,说道:“我相信你。好了,叫老白接电话!”

我接过手机,谢书记对我说道:“既然已经同朱毛苟见过面了,那你就马上赶回来,叫让明山一起来。有些事回来后再说……”

我放下电话后,就将谢书记要我们马上回去的事告诉朱毛苟。他听了我的话后,忽然对我说道:“对了,罗家父女是不是地区派人弄走的?”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一怔,但仔细一想,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我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说:“我感到有些奇怪,跟车来的那个女的,为什么要蒙住自己的脸?会不会就是我那丫头?而且,如果来人是对罗老汉及他女儿毫无所知的人,照说他们是不会服服服帖帖地跟着他们走的。”

他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若真如他所说,谢书记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们?对我们用得着保密吗?而且,要是地区公安处或是检察院的人来带他们走,为什么要将车牌号码用纸糊住?他们怕什么?当我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后,朱毛苟也无法解答。于是,我对他说道:“从这几天的情况看,斗争不但尖锐,而且十分复杂,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从坏处多考虑一些为好。”

朱毛苟没有回答,而是埋怨道:“桃红这个鬼丫头,到地区这么久了,也不给家里来个电话……”

就在这时,传来袁桂花的叫喊声:“老朱,请白局长和明山上桌吧!”

朱毛苟一听,看了看手表,站起身对我和让明山说道:“你看,我们光顾说话,想不到就到了一点多钟了,走,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我们来到小餐厅,只见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有荤有素,品种齐全。我情不自禁地称赞道:“想不到老袁还是这么能干,这么短的时间,就弄出这么多的菜来……”

朱毛苟笑道:“我跟老袁生活了半辈子,到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她对我的重要性。要是没有她的照料,我这个残疾人恐怕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我笑道:“是呀,你当初要是‘脱旧换新’了,恐怕就是去见了马克思,他老人家也许会不愿看到你,而是要你到阎王爷那里去‘脱胎换骨’了。所以,你真得感谢老谢,要不是他对你下狠刀子,动‘大手术’,你就真的会跟着那个‘花脸狐狸’活受罪了……”

朱毛苟笑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所以我对组织给我的处分是心存感激的。当年‘脱旧换新’的大多数是‘从奴隶到将军’的人,我发现凡是跟那些女学生再婚的人,没有几个是真正过上幸福的日子的,而是又从‘将军’变成‘奴隶’了。后来仔细一想,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你既然爱人家的年轻和漂亮,就得付出代价。人家爱上你,当然也是有所图的。她图你的什么呢?自然是你一呼百应的权势和地位。但是,这种权势和地位并不能当饭吃。新鲜感一过,年龄差距和文化水平及生活习惯的不同,就会必然会引发矛盾。这样一来,你就必须在对她的诸多习惯看不顺眼的情况下去迎合她,讨好她。这种迎合的代价是惨重的。就算你曾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也就必然会沦为她的‘奴隶’。这种身份的转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事情。然而,更让你痛苦的是,正因为她年轻和漂亮,你还必须时时刻刻提防她红杏出墙。因为爱女人的年轻漂亮的并非你一个人的专利。一些俊男为了得到年轻漂亮女人的欢心,也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这就逼迫你去想方设法对付这些男人对自己的娇妻的进攻的同时,也要提防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这种提防不但难以凑效,而且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灵折磨。我就见到几个‘脱旧换新’的级别不低的老干部,‘脱旧换新’后,开始还是笑脸如花,可是过了不到两年,他们家就变成了火药桶,从此再也没有安静过。成天吵声一片,就连左邻右舍也不得安宁。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只好各奔东西。人嘛,是要互相满足的,你爱人家的年轻漂亮,人家除了爱你的权势、地位和钱财之外,当然还希望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夫妻生活,当你一旦满足不了她的要求时,当然要吵要闹,甚至还会‘红杏出墙’。这种婚姻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所以说,马鞍是新装的好用,夫妻是原配的知心……”

我非常赞成他的“高论”。

也许是见让明山对我们的言论象听天书似的样子吧,朱毛苟转而对他说道:“明山,我们这可是金钱买不到的经验之谈呀,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呀!”

让明山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虽然是你们的晚辈,但思想并不比你们开明多少,甚至还要保守一些。我认为,结婚本身就是双方彼此的一种责任承诺,也是一种新生活的开始。因此,除非双方确实因感情不合而不得不分开之外,任何一方就不应该象你们所说‘脱旧换新’。如果一个男人仅仅因为妻子的相貌或年龄原因而另觅新欢,这种男人绝对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一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在事业上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出息……”

听了让明山的话,朱毛苟高声叫道:“好!说得好。不亏是让紫良教育出来的年轻一代呀!来,培我和白局长喝一杯!”他说罢,便大声对厨房大声叫道,“老袁,把那瓶茅台拿来!”

袁桂花拿着茅台酒走了出来,对朱毛苟说道:“你是不是以为有老朋友给你遮风扫雨,就可以放纵了?我可得告诉你,今天陪老白和明山喝一点是可以的,但绝对不能超过三杯……”

朱毛苟说道:“屁话!酒逢知已千杯少,我和老白几十年都没有在一起喝过酒,三杯怎么能尽兴?你不要管,我自己会控制的!”

袁桂花听了他的话,一边摇头,一边对我说道:“不是我有意扫你们的兴,他血压太高,医生一再劝他少喝酒……”

我说:“既然如此,那就少喝一点吧……”

朱毛苟对让明山说:“明山,开酒!”

明山接过酒,将瓶盖打开,一股浓郁的清香顿时溢满整个餐厅。我对袁桂花说:“嫂子,你也坐下来,一起喝一盅吧!”

袁桂花说:“你们喝吧,我还要去照顾那两个小祖宗。”

袁桂花回到厨房去了。我们便开始碰起杯来……

就在我们杯幌交错,酒兴正浓时,屋外的狗又叫了起来,并传来闹哄哄的喧嚷声。朱毛苟扫兴地说道:“又是怎么回事?搅得人心烦……”

让明山说了一声“我出去看看”,便离开了酒席。

很快,他就转回来了,对我们说:“是陈富田带着一帮人来了,说是来找白局长理论的。”

屋外,狗吠声依旧。

朱毛苟气愤地说道:“不见!”

我说:“他既然来了,见一见又何妨。”

让明山又出去了,很快,狗便停止了吠叫,不一会,让明山便带着陈富田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进客厅。

陈富田一走进大厅,看见我和朱毛苟都在客厅,便客气地喊了一声“白局长、朱大伯”,然后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用餐了……”

朱毛苟没好颜色地说道:“夜猫子进宅,准没有好事!别噜嗦了,说吧,有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来问问白局长,为什么要派人将我的准夫人罗玉莲和我未来岳父带走?”

我暗自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竟然是为此事而来。他是贼喊捉贼呢,还是罗家父女被人带走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我不由朝他打量了一番,从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来看,此事真的可能与他无关。于是,我对他反问道:“你凭什么说罗家父女是我派人带走的?”

朱毛苟不等他回答,便冲着他吼道:“你这是贼喊捉贼!自己将罗玉莲父女绑架了,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演戏……”

陈富田是有备而来的,听了朱毛苟的话后,不气不恼,用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朱大伯,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而是来向白局长和你讨一个公道。你是老革命,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心目中,你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功臣,大家对你都是非常敬佩和尊重的。我知道白局长和你是老战友,而且也知道他到你这里来就是为了商量对付我的策略的。我只是出于无奈,才来你这里向他讨个说法。本来,我们认为你会站在公正的立场上,通情达理地对待这件事情的,但是,听了你的这席话后,却使我大失所望。你用这种语气来对待我,正好说明你在这件事情上也是负的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朱毛苟本来就对他反感透了,听了他的这种花言巧语更来气了。不等他把话讲完,便大声斥责道:“讲这些废话干什么!你既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就赶紧将证据摆出来。”

陈富田说道:“我陈富田人缘是不太好,但从来不会无理取闹。我既然来找你们,当然不会没有证据。第一,昨天下午我们全家在镇招待所设宴商量我和罗玉莲定婚的事,本来想请白局长赏脸吃顿便饭,可是他当场就拂袖而去,并讲了许多让人难以理谕的话。这就足以证明他对本人和罗玉莲定婚一事是非常反感的,甚至认为我和罗玉莲的婚事只是一厢情愿的骗局。为了不让我和罗玉莲的婚事成为既成事实,所以便迫不及待地叫地区来人将罗玉莲和我的未来岳父带走,然后从他们口里套取我的所谓犯罪事实……”

朱毛苟冷笑道:“你这只是个人的推测,不是证据。你要知道,白局长只是文教体育局局长,而不是公安局长,他什么权力将罗家父女带走?你来这里胡搅蛮缠,只能让我们怀疑,你将罗家父女绑架之后,又来嫁祸于人!”

我虽然只与陈富田见过两次面,但发觉他同我想象中的流氓头目的形象和举止大相迳庭,与我所听到的相关评价也有很大的出入。流氓中,大致有两种类型,一是胸无点墨,只靠拳头和棍棒横行乡里,或欺行霸市,或偷盗抢夺,既无视法律,又不计后果。这种人往往是看守所和监狱的常客;另一种就是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对政策法令有比较深的了解和把握,善于寻找靠山和利用人际关系,也会钻法律的空子。虽说他们的本性是贪婪和残忍的,但是搞的却是巧取豪夺,并且善于掩饰自己的罪行。这种流氓属于流氓中的智者。陈富田就是这种流氓。他说话论事,不慌不乱,条理清晰,给人的印象并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人。这种流氓是不好的。他听了朱毛苟的话后,没有半点慌乱的样子,只是笑模笑样地看着他。朱毛苟把话音刚落,他便冷冷一笑,对朱毛苟说道:“朱伯伯,常言道,有理不在言高。你越是装得理直气壮,就越发说明你的心是虚的。这也证实了我的第二个证据不是毫无道理的……”

朱毛苟更来气了,他将身边的拐杖往地上一顿,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你还有什么第二个证据?那你就将你的证据摆出来!”

尽管陈富田的分析不无道理,但纯属推理,绝非他所说的“证据”。我们心中有底,罗玉莲和她的父亲被人带走事与我们毫无关系,他就是讲出他的所谓第二个证据,也不可能是真实的。于是,我说道:“今天我算是真正见识了你这个人了。你所说的第一个证据只是自己的推测,而不是实事,是不值一驳的。没有真凭实据,就说是我指使人将罗家父女带走的,你不觉得无聊吗?现在又对朱毛苟同志横加指责,我看不仅仅是无聊,简直是在撒无赖。我相信你所谓的‘第二个证据’也只能是纯粹的推测。好了,你就赶快将你所说的‘第二个证据摆出来吧!”

陈富田说道:“白局长,你是领导,为什么沉不住气?我的第二个证据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希望你们平心静气地听我把话说完。我听人说,将罗玉莲和我未来岳父带走的是开着警车的两名公安人员和一名蒙着脸的女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用眼睛在我和朱毛苟身上扫来扫去,好象要从我们身上找出什么秘密似的。“两名公安人员是真是假,姑且不说。他们为什么要用塑料布将车牌号糊住,也暂且不论,我想说的是,跟着两个警察同来的还有一名女子,令人最为奇怪的是,这个女子到了罗家湾后,一直是用纱巾将自己的脸蒙住的。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脸蒙住?她害怕什么?这说明她是怕别人认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假如她同那两个警察是一道的,她就没有必要将自己的脸蒙住。这只能说明她只是一个带路的。既然是带路的,就证明她是本地人。因为怕被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才会采取这种办法来欺蒙别人的眼睛!她是谁?我不说,朱伯伯应该心里有数。她不是别人,就是朱伯伯的女儿朱桃红!”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精明。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蒙面的女子就是朱桃红,但从朱毛苟曾经猜测这个女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这一点来看,他的分析也不是毫无道理的。我朝朱毛苟看了一眼,见他满脸尴尬,我不得不为他开脱了。我说道:“接驾渡镇的女人多得很,而且对你陈富田不满的人也多得很,为什么你就断定这个蒙面女子就是朱桃红?”

陈富田说道:“她同我原来就有过节,现在有人诬陷我,这对她来说,是实施报复的极好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据可靠消息证实,近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上窜下跳,四处煽风点火,甚至跑到地区告我的黑状。她能言善辩,只有她才可能怂恿地区公安处的人干出这种缺德的事……”

朱毛苟说:“放你娘的臭屁!即使真的如你所说,罗家父女就算是我女儿带地区公安处的人带走的,也不是什么‘缺德的事’,相反是为了防备你这样的人小人加害于他们。缺德的不是我女儿和地区公安处的人,而是你这种如同禽兽一样的家伙……”

“好哇,你终于承认了是你女儿带人将罗家父女带走的了……”陈富田好象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大声叫道。“看来,这都是你和白大局长指使她干的,你们好恶毒呀!”

我再也忍不住了,对陈富田斥责道:“我告诉你陈富田,不要说我们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人将罗家父女带走的,就算是我们‘指使’朱桃红干的,又有什么错?你应该扪心自问一下,你们将一个中学生奸污了,为了堵住人家的口,又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向外界宣布要娶人家,你的如意算盘是不是也打得太不象样了?你说我们恶毒,真正恶毒的应该是你!如果你陈富田没有做过亏心事,你怕什么?”

“好啊,你也承认了这件事与你们有关了!”陈富田说道。“你说是我陈富田奸污自己的恋爱对象,只是道听途说,并无事实根据。你们就凭这种不负责任的空穴来风就串通地区的一些人来绑架我的恋人,简直就是强盗行径!我同罗玉莲是自由恋爱,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现在你们竟然为了证明你们的无聊的推测,将罗玉莲和她父亲强行绑架,是地地道道破坏婚姻法的犯罪行为!”

朱毛苟火了,大声吼道:“小子,你跟我听好了,就算这件事与我女儿有关,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富田也来火了,他说:“俗话说得好,狗逼急了跳墙,鸡逼急了上梁,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骂我是流氓吗?那好,我就真正当一回流氓给你们看看……”

朱毛苟气得将拐棍往地上一敲,指着陈富田吼道:“老子告诉你,我朱毛苟可是见过世面的。当年在朝鲜战场,老子是抱着爆破筒冲进美国鬼子的阵地的,结果如何?美国佬被炸死了一大片,老子就是命大,除了丢掉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外,还是活过来了。你有什么本事,就全使出来,老子的一条老命换你一条小命虽然不太划算,但为了给老百姓扫除了一个十恶不赎的流氓头子,还一方安宁,也是值得的……”

朱毛苟话音未落,那个站在陈富田身后的莽汉突然蹿上前,夺过朱毛苟手中拐杖,狠狠地叫了一声“我让你敲”,便要将拐棍往膝盖磕去。很明显,他是想将拐棍折断,既是向我们表示他的愤怒,也是借机向我们示威。不想就在他使劲将拐杖向膝盖磕去的一刹那间,坐在朱毛苟对面的让明山竟如闪电般跳了起来,冲到莽汉面前,朝他的胳膊轻轻一拂,莽汉便象触电一般,随着“啊”的一声惨叫,手中的拐杖掉落到地上……

明山的行动让我颇感意外,他的速度之快,更是令我惊异。从他的这种迅如闪电的反应中,我似乎已经感受到让家的武功的厉害,从而更加明白了施信周之所以要我们请让紫良出山的苦心。当然,对让紫良之所以要带明山一同到临江、并推荐他到地区武术培训中心当谢困难的助手的举动,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我相信,凭着他的这身功夫,教出来的学员必将个个身手不凡。

让明山的举动同样也使朱毛苟惊诧不已,他情不自禁地朝我笑了笑,接着便对让明山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听说陈富田的这个保镖‘武功盖世’,但在我们小让的面前,也不过如此……”

听了他的这番话,我才知道这个莽汉原来就是陈富田的保镖。我不由将目光转向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莽汉。只见他一面摔动着双手,一面朝让明山注视着,仿佛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名堂来。他两眼盯着让明山,嗫嚅道:“你……你……你是干什么的?”

让明山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他命令道:“你老老实实地将朱伯伯的拐杖捡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送到朱伯伯的手里,不然……”

莽汉色厉内荏地看着让明山,也许是见让明山身材不如自己威猛吧,抑或是不甘认输的赌徒心理作怪吧,他不等让明山的话音落地,便冲着他吼道:“你算什么xx巴玩意儿,老子就是不捡!你能将老子怎么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话音甫落,让明山冲到他的面前,一边说道:“你个王八羔子,你竟敢在你爷爷面前充老子!那好,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爷爷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个有人生无人教的狗东西!”说罢,便掰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汉双手,接着说道,“你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开始,是让明山抓住莽汉的的手,朝他的两腮打去。奇怪的是,当让明山放开他的手回坐到自己的座位后,这个莽汉仍旧在左右开弓地摔着自己的耳光,仿佛是一个机器人在一个指令下反复重复着一个动作。

让明山使的是什么神功?

我和朱毛苟见此,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笑。

陈富田似乎看出了让明山的厉害,脸色显得十分难看。他可能也懂得一些武功,并且明白个中道理,只见他走到莽汉身后,朝他后背猛拍了一掌,很快,莽汉便停止了抽自己的耳光的动作。

陈富田朝让明山冷冷地“哼”一声,说了一声:“你这个国民党的残渣余孽的后代别太得意了,等着瞧吧,我会有你的好看的!”说罢,然后对莽汉把头一摔,说道,“我们走!”

莽汉立即跟着他,愤愤地离开了大厅。在走到大门口时,陈富田转回身,狠狠地说道:“让明山,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想不到你这个国民党的残渣余孽也会仗着朱毛苟的淫威在老子们的面前抖狠!”

让明山听了他的这种话,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这个癞皮狗,给老子站住!你说谁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

陈富田道:“老子就是说你!怎么,不服气是吧?我爷爷让紫良不是国民党的高级军官吗?不是典型的历史反革命么?象你这种人也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告诉你,虽然现在不提阶级斗争了,但也没有你们这种人说话的权力……”

我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你陈富田真可以说是‘文化大革命’中形成的一种怪胎,现在还在使用这种语言攻击他人,不但无聊,而且可耻!我告诉你,让紫良老先生虽然曾经当过国民党军队的团长,但他的真正身份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人家江西省党史办已经查清了这段历史,正在为他落实政策……”

陈富田听了,露出一副惊诧的样子,嗫嚅道:“我不信……”

朱毛苟说:“你小子在‘文革’中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文化大革命’早已结束了,你还拿出这种语言来威吓别人,真是不知羞耻!就算让紫良先生还是你所说的‘历史反革命’,那也比你这个坏事做尽的流氓强!你给老子快点滚……”

陈富田气急败坏地扭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