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抗洪有如打仗

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特别是灾难性的突发事件,只要利用好,打倒谁,赶跑谁,捧起谁,都是很容易的事。

进入8月,一条黑灰色的云带像一个执行任务的巡逻机一样,总在土龙河流域游动,一会儿上游,一会儿下游,隔两天就是一场雨,不仅使人们远离了三伏天的酷热,庄稼也长得特别的好。“头一天下雨第二天晴,打的粮食没处里盛”。到地里干活的庄稼汉子看着秆壮穗大的玉米、高粱、谷子和把地皮拱出老高的红薯,高兴地念着多年流传下来的谚语。“几十年的大旱了,今年的雨水咋这么多,这天日怪,说不定要发大水。”坐在村头树底下乘凉的老汉们望着天说。

下午,前两天游走的云层又回到了嘉谷县,遮住了上午明朗的阳光,小雨沙沙地下着,县委常委办公院里的葡萄架和爬到墙头上的南瓜秧在雨中显得更加碧绿。有两个拳头大的小南瓜在肥厚的大叶子下悄悄露出了头,上面落下了四只瓢虫,像两对游动的眼睛,窥视着这里的一切,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嘉谷的公路少,在这个季节里,人们很少下乡,领导们午睡过后,几乎都在品茶、吸烟,有的在想自己升迁的事,有的在批阅文件,也有的看着雨水发呆。

县委机要员带着一身水珠进了于茂盛的房间,把一封电报放在了他面前。于茂盛看后立即叫来方囊:“马上召开县委、政府联席扩大会,让水利局把防汛预案拿来。”

方囊的眼睛闪烁了几下,拿着来见于书记这永不离手的硬皮夹子,援笔在手,文不加点,刷刷写着,通知一挥而就,让于茂盛签了字回手交给秘书科长,让他抓紧去办。回头说:“于书记,北堤那边我准备好了。”于茂盛赞许地点了头。

霎时间,雨中安静的县委大院热闹起来,穿雨衣的,打伞的,坐轿车的,开吉普车的,还有骑自行车的各色人等纷纷赶来,把县委的大会议室弄得到处是泥水。由于县长自今年以来患病长期在外地住院,于茂盛一直在一肩挑。他待大家坐定后,开门见山地说:“省防汛指挥部来电:近日土龙河流域,尤其是上游连续降雨,山洪已经形成,作为蓄水池的水库已超过警戒水位18米,为确保省城和周围几个工业重镇的安全,准备从土龙河泄洪,流量4000,明天早8点开始,估计3天后到达我县。”

“什么,4000流量?”分管水利的张二牛副县长首先叫了起来,“简直是胡扯淡,我们土龙河是1962年根治海河时修的堤,当时设计流量是3000,这几十年没清过淤,没行过水,再加上老百姓盖的房子,种的树,还有蔬菜大棚,都是河道的行洪障碍,顶多能承受2000流量,不行,要向上级抓紧反映,让他们启动水库附近的将军洼滞洪区。”

在关键时刻,张二牛表现出了对自己业务工作领域的熟悉和高素质。柳枫知道,在省城北面是有一个大洼,传说是北宋名将杨继业为抗辽筑土城挖的。据说,当年杨将军一面筑城,一面植树,多为树冠茂密的杨家柳,与土城有暗道相连,平时林中藏兵,城上打仗,坚守了1年多。面积有三十多平方公里,是规划中的滞洪区。但他张二牛不知道,前两年省水利部门看着那里风景优美,百年老树千姿百态,林中间还有一个雨水汇聚成的自然小湖,早在那里以盖培训中心的名誉建起了几栋休假别墅,自己在省委工作时星期天还跟老领导住过。环境非常清幽,尤其是早晨起来,空气清新,满目绿色,鸟鸣悦耳,令人心旷神怡。成了省城的达官贵人的假日休闲圣地。

于茂盛很欣赏张二牛干工作的魄力和能力,但又很讨厌他对自己的不够尊重以及那些嘎点子和满嘴的脏话,所以,他虽然在副县长里面排名和资格都属第一,却一直未明确他的常务副县长职务,没让他进入县委常委班子。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张二牛继续说:“省里的命令要坚决执行,从今天开始,全县的党政军民要紧急地动员起来。按照原来制定的防洪预案,县委、政府的领导班子成员包段,分兵把口,各乡镇组织民工,明天一早上堤。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上北堤,南堤总指挥是张副县长,方囊同志任联络处主任和总值班,办公地点设在宾馆,接待上级领导和新闻单位来的记者,协调调动各方。当然,二牛同志的意见也可以考虑,不过,将军洼的农民也是阶级兄弟啊,我们这个年龄的人都看过《龙江颂》吧,要发扬龙江精神啊。”

“我相信,有邓小平理论指导,有上级的正确领导,有全县三十多万人民的团结奋斗,我们一定能战胜这次洪水,保卫我们县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工农业生产的果实。”他说完了这些非常正确但又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大话、空话,看着张二牛不好看的脸色,把话又拉了回来,对着方囊说,“向上级的报告还是要打的,你们考虑一下,怎么打?”

方囊说:“据县志记载,我们土龙河是60年发一次水,这些年河底干透了气,渗透能力不可低估。据我所知,省城边上的水云寨水库是自负盈亏,靠卖水发奖金,搞福利,他们不可能舍得一下放这么多,我估计多报放水量,向上级多要补贴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关于报告嘛,我找几个人商量商量,拿出初稿,请常委会定。”

柳枫对防洪完全是外行,但他从方囊那里听出了三层意思:一是今年的洪水不可能那么大;二是水库虚报了放水数字;三是报告由县委办起草,常委审定。这就把不是常委的张二牛排除在外了,而别的常委根本不分管水利,根本不会去过问这件事,或者干脆说,这个报告根本就不会往上写。

水利局长宣布了防洪预案后,于茂盛宣布散会,带着秘书一干人等,往北堤绝尘而去,方囊也紧紧跟上。他把于书记在那里的指挥部设在了一所面临大堤的学校里,校长办公室连同连在一起的大会议室早已腾空,新买的沙发、软床、办公用具已配齐,并从宾馆调去了厨师,还暗地里把一尊开了光的观音菩萨给了于书记的司机。

张二牛气得脸色铁青,三两口抽完了一支烟,对着县委的秘书科长大吼道:“通知南片的三个乡的书记乡长、武装部长、派出所长,还有县公安局长半小时以内来这里开会。”

在等人的工夫,张二牛打开地图对柳枫说,南堤本县段共30华里,分三段,按防洪预案规定,每个乡的民工负责一段。县级干部也每人包一段,柳枫在西,是牛庄段,欧阳在中,是张团马段,负责工业的石副县长在东,是西历乡段,每乡出民工1000人。他说:“看来今年真是要来水,咱们他娘的要倒霉了,我最不放心的是老石。这小子是咱们县城南关人,北京理工大学毕业的,是你来之前班子里学历最高的,业务脑瓜子。那年县化工厂搞可控硅,和他们大学联合,当时他已经留校当老师了,学校因为他是本县人,就把他派来了,搞了一年多,还真搞成了。正赶上县里调整班子,市委一个管工业的副书记到化工厂视察,觉得是个人才,就建议他留下来当副县长管工业。这小子不知深浅,觉得在本县当官挺露脸,就屁颠屁颠上任了。一点组织能力也没有,也没下过乡,要是抗洪,还不如一个乡长哩。唉,谁叫人家是县长呢,萝卜不大长在了辈上啊。上级也是一根筋,死教条,说知识化就认准了文凭,也不看干什么事。要是两个村打了架,你叫个大学生去,蛋都不顶!我去了呵呼两句保险让他们散伙。”

“不是说防洪北堤最重要吗?”柳枫避开他的牢骚说。

“重要个××!”张二牛的牢骚更盛了:“那是老皇历了。我给你说,你看这地图,咱这往北离京城还有四百多里呢,中间还夹着好几条河,都是老寡妇睡觉,干干的。咱这里往北百十里地还有一个大干淀,起码也能盛2亿立方水,那水哪里能到了京城?就是真跑了水,也是老头逛窑子,走不多远就被吸干了。”

“那为什么还要强调一把手坐镇保北堤呢?”柳枫想问个明白。

“我琢磨着是皇帝老儿坐龙廷时做下的毛病。那时,整个华北平原闹水灾,各条河里水满满的,只要一条河决口,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故宫里的狗日们就发慌。所以,各条河都把北堤修得坚固,原来是黏土、糯米加青砖,后来又是石子,又是水泥,还有支水坝。也不看看现在是旱魔在华北当着皇帝。我们的各级官员许多亏了还是理工科的大学生,也不去算算账,还按几百年前封建官吏定的规矩办事,真他娘的叫人生气。我给你说,对嘉谷来说,南堤最他妈的重要。咱们的县城在堤南,南片的几个乡是米粮仓,要真要开了口,损失大了。”

“对了,柳书记,一会儿得借借你的虎威啊。”张二牛诚恳地说。

“我有何得何能啊。”柳枫笑着说。

“你是副书记,当然没感觉。乡里那些当正职的混帐王八羔子们,眼皮子浅着呢,心里只有常委以上的干部。我一个普通副县长,对他们的升迁没有发言权啊,表面上对我客气,实际上根本尿不着啊。一会儿我就宣布你是政委,我是指挥长。”

“明白了。”柳枫心里有了主意。

两人说完,开会的人也到齐了,张二牛简短地布置了任务,提出了上堤的人数、时间要求后说:“谁他娘的也别装熊,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不是给日本鬼子出民夫,也不是给原来的生产队磨洋工,是保护乡亲们一个汗珠子摔八瓣挣来的家业。拿出‘大跃进’的劲头,带好队伍,守护好自己的堤段,谁出了问题,我骂你们祖宗八辈!下面,请县委副书记,我们南堤抗洪指挥部的政委柳枫同志讲话。”

柳枫慢慢地摊开笔记本,沉下脸,用那双海蓝色的鹰一样的眼睛从前排开始,挨个把与会的人员扫了一遍,开口用异常缓慢严厉的语调说:“刚才我和于书记通了电话,抗洪期间实行战时管理体制,书记们各自为战,分兵把口,可以行使县委常委会的权力,对任何抗命不遵者,随时、随地给予党纪、政纪处分。散会。”

柳枫的脸色严肃得可怕,厚重的穿透力很强的男中音在会议室的各个角落里回响着,屋里也静得可怕,空气似乎凝固了,大家被镇住了,出了会场后争先恐后地上了车,冒雨往所属的村里赶。

“老弟,真有你的!”张二牛冲着柳枫的肩上擂了一拳。

“还不是让你逼的,于书记和欧阳知道了还不知怎么想呢。幸亏欧阳书记在市里开会还没回来,要不,还不说我抢班夺权啊。”柳枫说。

“欧阳那个婆婆嘴,我烦。管他呢,只要不跑水,就是我们的胜利。”张二牛乐呵呵地说完,随后满脸笑容没有了,显出了十二分的诚恳,推心置腹地说:“我看出来了,你过去在省委跟着领导是管工业,没接触过农村,对抗洪是外行。我给你说啊,水火无情,自古抗洪如打仗,咱们嘉谷历史上守堤都是朝廷派官兵拿着刀枪在后面督阵的,谁他妈的逃跑就砍脑袋。那年东北辽河防汛是架起了机关枪的。我是农民出身,老百姓那点德行我知道,就看自家眼皮底下那点小利益,牵着不走打着跑的玩意。带民工你得拿出点手段来,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什么坏事、嘎事也能给你干得出来。我把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派给你,和我一样,在村里当过民兵连长,支部书记,也带民工到外地挖过河,那是我的一个侄女女婿,让他带几个精干的警察帮你管民工,他要不听话,你就扇他的嘴巴子。一会儿我给这个小混蛋说,你就是他叔!”

柳枫含笑感激地点了点头,张二牛匆匆走了。柳枫想着自己刚才的表演,既觉得可笑,又感觉很得意,人生大舞台,舞台小世界。生、旦、净、末、丑,样样都得扮啊。过去他在省委,只是文字秘书,只是在各种会议上记录、完善、延伸、深化领导支离破碎的讲话,从中找闪光点,写成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可操作性,还能打动人心的讲话,很少参加领导工作以外的活动,许多领导生活中的事都是从司机、生活秘书、警卫参谋那里听说的,并且还抱着“姑妄说之,姑妄听之”的态度,直到那位领导的丑闻被曝光,他觉得自己的思想上才产生了一个飞跃。尤其是到县里半年多来,感到从上往下看,是水中月,镜中花,自己呕心沥血、通宵达旦写出那些自以为很得意的讲话文件,到了下面都好似土龙河上空随风飘散的轻云,抬头看得见的人们也留不下什么印象,没看见的就当没有。而从下往上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尤其是县一级的干部,处在城乡结合部的环节,整天在夹缝里带着镣铐跳舞,对上面官场那点事心里透亮得很。底下的老百姓就不好说了,他们只关心的是眼前的生计,政治啊,路线啊,基本与他们无关,权术也更是无缘,当然,无权也就无术。那要想在这个地位上做事,唯一的优势就是权了,所以耍点术也就无可厚非了。但知识分子的良知又使他心里有些痛。

此刻的于茂盛可没这样想。一把手的到来,使北片各乡的各路诸侯齐集学校,有了直接接触领导的机会,大家心里自然是十分兴奋。按照惯例与规矩,书记在前,乡长在后,握手寒暄,其他副职只能是抬着谄媚的脸,睁着巴结的眼,在外圈看,等着书记小范围的训示。

方囊临走前,悄悄附在于书记的耳边说:“您多保重,南岸的事我按您的指示办好,您放心,我会抓住任何机会的。”

于茂盛点了点头强调说:“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特别是灾难性的突发事件,只要利用好,打倒谁、赶跑谁、捧起谁,都是很容易的事。你要把握准了,盯住那几个人,每天给我汇报一次。另外,你的联络处就设在宾馆的小楼上,对上面来的领导招待好,尤其是要注意新闻单位的人,要外松内紧,原则是尽量让他们说咱们好,决不能上反面的东西。”

方囊诺诺点头,同各路人马一一握手后驾车回了县城。

接风宴自然美味丰盛,不过不是城市里星级饭店上的鱿鱼、海参,而是书记乡长们派人搜罗来的腊肉、笨鸡、柴鸡蛋,还有公安部门收了土枪后农民用网和狗逮来的野兔。一共摆了两桌,一桌是于书记、县水利局长和各乡的党政一把手,人不多,很宽松。一桌是乡里的副职和于茂盛的秘书、司机,挤挤喳喳。剩下的闲杂人等,在一间大教室里把十来张课桌并成了一排,大碗酒、大块肉、大碗菜也上得量大盆满,任他们甩开腮帮子,敞开肚皮大吃大嚼,猜拳行令。里面屋里就文雅多了,按照规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给于书记敬酒,先是各单位的正职,后是副的,于茂盛表现得很是平易近人,来者不拒,但也有所区别,心里面根据感情远近,平时进贡多少,背景大小,嫡系非嫡系,或一口干,或喝半杯,或点到为止,或端端杯,看着书记喝干了的志得意满,给了半杯赏脸的想着要继续努力,对于书记对自己只表示表示的人虽然心里不太痛快,但也不敢显出来,因为毕竟有了今天和领导直接见面碰杯的机会,就想着以后如何托门子,或爬窗户,或弄银子加深和县委一把手的关系。总之,这顿饭的结局还是皆大欢喜的。最后,于茂盛端起杯来与大家共饮一杯说,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一条战壕的战友了,要同心协力把北堤守好,要笨鸟先飞,把民工带上去,组织好。众人又表了一番决心,吃过后都到自己管辖堤段上去了。

土龙河虽然几十年未发水,但防汛演习是年年搞的,北堤又受重视,堤防段界限明确,人员的组织也都编排有序,一般民工上堤都是先检查浪窝,培整土坡,填补明渠暗沟等,这些都不用于茂盛操心,自有跟随他的水利局长检查安排,明天一早他坐上车去转一趟就可了。此刻他摸了摸油光光的大脑袋,擦了把脸,进屋倒在刚柔相济的席梦思大床上酣然入睡,直到从阴云下透出的金灿灿的晚霞染黄了大河内外的碧野时才醒来。进了前两天方囊督促着县建设局施工队连夜加班新修建的卫生间冲了个澡,喝了一口秘书早就沏好的铁观音王茶水,感到神清气爽,看着摆在北面墙下五斗橱上的观音菩萨想着,按照老神仙的指点,自己到北方来了。按照省委那位常委的指示,最近县里也比较稳定,也没出什么事,关键看这次抗洪了。按方囊说的,水不会有那么大,北堤坚固,也不会有开口的祸患。老神仙说叫注意西边,西边是嘉禾的钟灵,大概和他一样也在北堤布置防汛吧,再说他那里是上游,水先到他那儿,就是有事,也得他先出啊。他摇摇大脑袋,又摸了摸脑门,把在中央值班擅自离岗又回到了地方的几根头发往上捋了捋,照了照镜子,看着自我感觉还不太老的面孔有些得意地笑了。再过几个月,自己就是地厅级领导干部了,也像当年学生时代望着那些高不可攀的专署领导一样腆着大肚子,到老爹当年掌管的小灶上吃饭了。那时的他一定要回一次老家,在钟灵等人的陪同下到老槐树林中去隆重地祭奠双亲,要放一挂大大的、长长的、响响的鞭炮,告慰两位老人的在天之灵,还要和族人们吃一顿饭,好好显摆显摆,风光一番。

正想到妙处,一群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随后县电视台的台长带着部下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台长先说明了来意,就把明媚皓齿的女主播让到了前面,女主播开口就像机关枪扫射说:“于书记,接受新闻记者的采访可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啊,你大书记也不能例外啊!你来这里将指挥我们县几十年一遇的伟大抗洪战争,怎么把我们电视台忘了呢?如果哪儿开口跑水,我们还要拍下你叱咤风云,指挥千军万马战宏图的英雄形象呢。”

“哪能呢,”于茂盛欣赏着她那曲线毕露的身段呵呵笑着说,“这不是水还没到嘛,”接着又吓唬道,“小丫头,开了口子可不是好玩的,到那时我可没有什么英雄形象了,就得卷铺盖走人,说不定还要进去吃窝头呢。”

“还小丫头呢,人家都结婚一年多了。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们新闻部是赖上你不走了,在这安营扎寨了。”女主播晃动着风吹杨柳的腰,丰满的臀部一扭一扭的,有些撒娇地说。

“好,好,你们就和我住在一起吧,真拿你没办法。”于书记随即让秘书给她们安排房间,女主播被安排在于茂盛旁边的一间房子里。

电视台的男男女女走了之后,于大头总觉得刚才有一句话说得不太吉利,想了想好似说过进去吃窝头的事,赶忙摸了几下自己的嘴,暗暗说道:自己真是没出息,见了女人这张嘴就没把门的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要对着观音菩萨磕三个头,好好祷告一番。

为排遣刚才的郁闷,他到大堤上散了一会儿步,看着不远处的小山上的娘娘庙问旁边的水利局长,那个张无代是不是堵浪窝很有一套,水利局长肯定地回答说是,方法是祖传的,水性是沿河十三个县里最好的。于茂盛当即说,你立即去把他找来,征调到我们指挥部,随时听用。

水利局长得令驱车而去,于书记自言自语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暮色苍茫的时候,水利局长回来报告说,庙门紧锁,张无代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