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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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钟,崔广大的红旗牌轿车和高升的北京213吉普车一前一后开进了高堡村。崔广大的红旗车在前,速度很快,进村倒挺顺利,而高升的北京213却被村民们拦住了。村里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一直在村口守着,他们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高升是一定要来的。他们认得高升的213吉普,几个手拿木棒的小伙子在路中间一站,司机只好把车停下。

高升坐在司机的旁边,用手摇下了车门的玻璃,冲着几个人喊道:“快躲开,我是高市长。进村有急事。”

“有你个屁事。我认得你高升。我问你,你他妈的让我们种的是什么西瓜呀?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小伙子吼骂着。

另一个年轻人也骂道:“你这个狗官,就知道往上爬,你可把我们大伙儿坑苦啦!”

一见这情景,高升的话也软了下来:“你们躲一躲,我要追前面崔书记的车,崔书记是来解决问题的,他是我们市未来的一把手。”

“不躲,你下来回答我们的话。”一个小伙子上来就拉前车门。

高升急了,也火了:“你,你们反了?还敢拦我的车?没了王法啦?”

小伙子也火了:“我拦你的车?我他妈的还要砸你的车。”说着抡起手中的木棒,照着前面的挡风玻璃狠砸了下去,就听“咔嚓”一声,挡风玻璃被砸得粉碎。因为挡风玻璃是夹层的钢化玻璃,碎了并没有全掉下来,因而没有伤着高升和司机。一见村民这气势,司机赶紧倒车,调个头,一溜烟地开跑了。

高升的车和人都没有进村子。

崔广大的车子停到了村委会门前。向后看看,高升的车不但没有跟上来,反倒调转车头开回去。他气得对司机说:“后面的车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没跟上?又跑了呢?”

司机赶紧拿手机与高升的司机联系。然后告诉崔广大,村民不让高升的车进村,还把车的挡风玻璃给砸了。一听这话,崔广大气得脸色大变:“村民敢砸市长的车?这还了得?这高堡村怎么没有了王法?”

这工夫,村委会里的李芒,秦伟俊,以及刚刚赶来的市农业局,民政局的领导和高堡乡的党委书记宁仁权等人都出来迎接崔广大。崔广大见了这些人也没有改变脸色:“去把公安局长给我叫来。看看是哪个大胆刁民,敢不让高市长的车子进村,还把车的玻璃给砸了。这里还是不是我们清田市委领导的地方?”

众人一见书记进门就发火,没有一个人敢吱声。崔广大披着大衣,在秘书的护卫下,进了村委会。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前的郑京生,他更不高兴了:“怎么,省委政研室的同志也在这儿?老郑啊,我和你见面这几次,可都不是在什么好地方。我大体总结了一下,你在哪儿,哪儿就有事儿;哪儿有事儿,就一定有你。你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郑京生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看着傲慢的崔广大说:“清田市这么乱,我能不来吗?来到这么乱的地方,能见不到你吗?”

这几句话,把崔广大说得直翻白眼。可又不好发作,只得往沙发上一坐,看也不看郑京生一眼,冲着李芒道:“出了什么事,你就抓紧汇报吧!”

看着崔广大这套丑恶的表演,李芒气得手都有些发抖。就这样一个未来的市委书记,就靠他来领导未来的清田市,真是老天瞎了眼。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和准备采取的措施简要地做了汇报。

崔广大听着,不时地晃晃头。见李芒把话说完,这才说道:“接到你们的报告,说这里发生了十分严重的问题。我下午要开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都推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西瓜没种好么?没种好不是可以再重种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这村里的治安问题我看倒要认真整治一下。砸高市长车的那个凶手,一定要认真查出来,严肃处理。具体的工作,那是你们政府的事情,政府就应当全力做好嘛!如果这些具体的经济工作都干不好,那还要你们政府和这么多的干部干什么?”崔广大说着用目光扫一扫几个委办局长。委办局长们吓得一个个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们是要做好。是要做好。”

李芒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崔书记,事情不是像你说的这么简单。这件事主要是由于工作不力,或者也可以说是由于高升同志的工作失误,给高堡村的广大农民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影响是极其恶劣的。尽管我们已经采取了一些补救的办法,包括省农业科学院的董研究员鼎力相助,可问题还没有算最后解决。我们向你汇报,一是想请你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和事件的责任者。二是想汇报我们下一步对这个问题的处理办法……”

“什么办法你说说。”崔广大打断了李芒的话。

“我想让事件的责任者高升同志向高堡村群众承认错误。并写出深刻的检查。同时,就这一严重事件立即召开现场会,吸取教训,以示后人。”

“什么,什么,你要开个现场会?”崔广大重复着,然后摇头道,“高升向村民们的检查就不要搞了,这样下去干部还有什么威信?现在车子都被砸,要是人再检查,那还得了。这个口子万万不能开。如果高升同志真有什么错误的话,我这个市委常务书记可以批评他,你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可以批评嘛!至于要开什么现场会,我看也是不必要的。现在离过年还有这么十几天,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搞这个?必要时,可以发个内部通报,说一下就行了。千万不要对外搞这方面的宣传。对上也不要报什么信息之类的东西。”

李芒的这两点想法,都让崔广大当着众人的面一一否定了。李芒听后连连摇头:“你是市委常务副书记,你今天是代表市委到这里来的,我刚才向你汇报了这些意见。我认为,我的这些意见没有什么错。你的这些观点我也不赞成。政府实行的是行政首长负责制。我是主持政府工作的常务副市长,我有权行使我认为是正确的工作职责。所以,我们的这些意见尽管你反对,我还是要这样做。而且我又突然决定,现场会要邀请省市各新闻单位的记者参加,广泛报道这一事件。从中吸取教训。这件事我也就这么决定了,出了任何后果由我个人承担。”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崔广大瞪着眼睛,呆呆地看了李芒几分钟,然后站起身,拂袖而去。

望着崔广大离去的背影,秦伟俊问李芒:“他走了,我们怎么办呢?”

李芒坚定地回答:“按我刚才说的去办。通知有关部门和乡镇,明天下午两点钟在这里开现场会。请村里介绍情况。请通知高升同志到会做检讨。我代表政府讲下一步工作意见。提出严格的时间、任务要求,保证高堡村的老百姓都能过个好年。还有,通知省、市、县三级新闻单位,对这个会进行报道,政府办公室要抓紧准备出一个新闻稿,供各家新闻单位使用。”说到这,李芒用目光看了看郑京生。郑京生赞赏地点点头。对李芒这种不畏权势,敢于为老百姓仗义直言的举动是连连地点头。三个属猴的,三次在一起,都是不欢而散。而这次,好像还是要分道扬镳了。

郑京生说:“现在应当把政府有关部门的同志,高堡乡的领导和机关干部,再加上村里的干部,分成几个工作小组,挨家挨户地去做村民的工作。尽快把各家大棚里的西瓜铲除掉。把大棚重新整理好。以便明天董研究员来了好种植新的品种。群众的工作可能不太好做,我们一定要耐心,耐心再耐心;热心,热心再热心。把工作做得越细越好。我带一个组,找个村干部给我带路。”

李芒马上赞成道:“你这个意见太好了,我也带一个组,其他几个局的局长,乡里的宁书记都带一个组,马上下去,五点钟回到村委会碰情况。”

于是,来的这些干部们迅速分成了八个小组。每组二至三人,一家一户地去做工作。秦秘书长坐在村委会协调指挥。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村民们对市领导的决策表示理解,围在村委会的群众都回到了各家。各家的大棚里,都在砍着西瓜秧,把一堆一堆的坏西瓜都摆在了各家的家门口。离远望去,真也算得上是个西瓜村啦!

五点钟,八个小组的人员回到村委会开会碰情况。各组通过深入每家做工作,掌握了大量的情况。还有很多具体的例子,每组汇报时李芒都做了认真的记录。会开完也就天黑了。村委会给这些干部和司机们做的是大米饭,豆腐炖白菜,还放了一些五花三层的猪肉。忙了一下午,大家都饿了,坐下来就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把一锅饭和一大锅菜吃了个精光。

吃过饭,李芒对郑京生和秦伟俊说:“我原想今晚是要在村里住的,还要再去看看高长发的病情。可我得赶回家里去,今晚我要开个夜车,把有关的情况整理出来,明天下午开会要用。”

秦伟俊说:“李市长,你已经累了一天了,晚上就别开夜车了。把情况介绍一下,材料让政府办公室搞文字的几个人去写吧。”

李芒摇了摇头:“不行,这个材料我要亲自来写。没有切身的感受,是写不出深刻而又生动的东西来。”

“那你就赶紧回去吧,今晚我在村里住。也替你去看看高长发的病情。”郑京生说。

“我也留在村里住。”秦秘书长也说。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李芒和大家告别,上了车往回赶。他先到政府,去办公室里找了一些资料。再乘车回到东都市。进了家已经是九点钟了。

妻子已经早早地躺下休息了。儿子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学习功课。他来到写字台前,打亮台灯,又沏了一大杯浓浓的茶水,找来一盒烟,点着了抽起来。他一边喝茶,一边抽烟,一边在构思着自己要写的这篇文章。

十点钟了,整整构思了一个小时,他拿起了笔,在稿纸上写下了《无籽西瓜的闹剧》这样一个十分醒目的题目。然后拿起笔,刷刷地写了起来。他越写越激奋,越写越投入,满腔深情入笔端,一篇四千余字的大作在十二点钟前写成。

又换了一大杯热茶,再次点着一支香烟,他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初到清田市的情景。随后那思绪又像电影,像电视,把三年来所见所闻一一闪现在眼前。他乘着兴奋,提笔写下了一首诗。这首诗,是他对几年来官场生活的体验。也是他对人生、对工作的清醒认识。写完了,他又一字一句地改了两遍。然后用纸重新抄好。又把那篇刚写的大作看了一遍,直到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看看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四点钟了。

早上六点钟,李芒在家里接到了就住在前面新楼里的崔广大打来的电话。崔广大在电话里很客气,好像昨天下午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李市长啊,我是崔广大呀。起床了没有啊?现在正干什么呢?”

“我刚刚起床,正准备要做饭。”李芒看着刚刚写完的诗稿,随口说了一句。

“李市长啊,有个事儿还是要和你商量,你那个现场会还是不要开了。现在这情况你是应当清楚的。高堡村出了一点事儿,你就大肆的宣传出去,这对咱清田市有什么好处?会造成什么样的政治后果?你想过了没有?”崔广大在电话里劝说着。

李芒说:“会已经定了,我是非开不可。给群众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和伤害,怎么我们连句公道的话都不应当说说吗?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那要看把什么东西放在第一位。是把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还是把自己的私利放在第一位。”李芒的话是一针见血。

电话里停了片刻,崔广大又说:“李市长啊,现在咱俩抛开公事不说,就说说咱俩的个人感情。我们俩毕竟都是从东都市下来的,我们又都是同龄人,都是属猴的,就算是我个人求你了。我知道你马上就要离开清田市了,你这个常务副市长也干不上几天了,你心情不好我完全理解。可你也得替我想想呀!你把这件事整得这么大,对清田市的整个工作是有很大消极影响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弄不好会直接影响到我的提拔任命。那时你一拍屁股就走了,我可怎么办呀!”

李芒真的没有想到崔广大会把这件事想得这么远,这么复杂。并且和自己个人的荣升联系得这么紧密。他生气地说道:“崔书记,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党的领导干部,我们对工作中出现的失误都没有承担责任的勇气,我们还能为老百姓干些什么呢?是的,我是可能就要调走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但只要我李芒在这个岗位上干一天,我就要对人民负责任一天,就要同坑害人民群众利益的行为斗争一天。你不要以为我太绝情。你认真想过没有,跟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相比,我们个人的得失算什么?……”

还没等李芒再往下说,对方的电话已经被重重地挂上了。

下午两点钟,李芒主持的现场会准时在高堡村召开了。然而,出席的人员却不理想。政府邀请了市委、人大、政协、纪检委的领导同志出席。可是市委没有派人参加。市人大、市纪检委也都没有来人。市政协只来了一位经济专门委员会的副主任。政府各部门和乡镇的人来的也不太齐。大多数的一把手都没有来。只是委派了一位副职参加。清田市报社、电台、电视台的记者都没有到。东都市来了一位电台的记者。而且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副市长高升却没有来。他不到会,就根本谈不上做什么检查了。情况十分的明显:市委对这样的会不支持。气得连一向讲政策的郑京生都骂了起来:“什么东西,连最起码的政治素质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会议还是按原先的安排进行了。村主任高得发介绍了全村在高升的布置下种植无籽西瓜的经过和基本情况,以及这次坑农事件造成的经济损失。刚刚带领学生们返回来的省农业科学院董研究员介绍了假西瓜种子的鉴定结果,以及迅速种植山野菜——火锅鲜的措施和办法。最后李芒在大会上发表了激动的讲话。也就是昨晚写下的《无籽西瓜的闹剧》这篇文章。他讲了无籽西瓜在高堡村发展的经过,农民花费的辛苦,受到的经济损失和心灵的伤害。他在最后讲道:“高堡村发生的这场无籽西瓜的闹剧,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是极个别人,为了自己的政治私利,为了捞取向上爬的资本,不惜用老百姓的心血来染红自己的官帽。这是当前干部队伍中最大的腐败,是严重背离党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根本宗旨的错误行为,给党的事业带来了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给人民群众的经济和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对这种错误的行为和做法,我们每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都必须进行揭发和批判,与之进行坚决不懈的斗争。”

李芒的讲话赢得了高堡村一千多名群众长时间的热烈掌声。一个小时的会开过之后,董研究员领着他带来的十几个科研人员,分成了五个小组,挨家挨户的发放种子。手把手地教农民种植山野菜,还把一张张技术资料分发给各家各户。

郑京生也想挨家挨户的走一走,可他的手机响了,接过来一听,是省委办公厅打来的。说有要事要他立即返回省里。办公厅派出来接他的车子已经出省了,很快就到清田市。放下电话,他对李芒说:“真对不起,省委办公厅来电话,让我马上回省,有紧急事情。”

“能有什么事,这么急?”李芒问。

“不知道。”郑京生回答。

“那你以后还能再来清田市吗?”李芒又问。

“能的。我想只要我还在省里工作,我就会到清田市来的,也一定会来看你。”郑京生肯定地说。

“你再来,恐怕我就不在这里工作了。那时我可能会调到东都市计生委去,或者调到别的什么地方去。”李芒有些伤感地说。

“你调到哪儿,我也能找到你。不过,凭我个人的感觉,这清田市你是离不开的,这里的群众离不开你,这里的事业离不开你,你怎么能走得了呢?”郑京生满有信心地笑着说。

“官场上的事常常是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说,我坚信两条:一条是党,一条是群众。真就是离开了这里,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我尽了自己的力。今后无论到哪里工作,也无论干什么,我李芒都是认认真真地做人,老老实实地办事。”

“这个我相信,这个我相信。你把刚才在会上的那个发言稿送给我吧。稿子写得不错,清田市和东都市怕是发不出去了,我给你找个地方发表吧。”

一听郑京生这话,李芒十分高兴,他赶忙从提包里拿出了那个发言稿,递给了郑京生。然而他拿得太急,把昨晚写的那首诗也一道带了出来。郑京生接过两个稿子,先看了一眼《无籽西瓜的闹剧》。又打开另一篇稿子,见是一首诗,忙问道:“李市长,你会写诗?”

“念大学时写过,还发表过几首。后来毕业工作一忙,也就不写了。昨晚写完这篇稿子,心情一激动,就随手写了一首。写得不好,让你见笑了。”李芒说。

郑京生认真地读起了这首诗。诗的名字叫《阳光灿烂》:路艰难,路遥远,征程万里要扬帆。

风雨急,雷电闪,宗旨牢牢记心间。

不能说鲜花盛开,就已消除了严寒;

不能说美酒歌声,就是天下平安。

幕前幕后,总有弥漫硝烟,台上台下,总要较量一番。

乌云必将驱散,阳光一定灿烂。

做官难,当官险,立志为民做好官。

不图名,不为钱,只为百姓冷和暖。

不能说严冬过去,就已是春意盎然;

不能说彩旗飘飘,就是颜色不变。

幕前幕后,总有弥漫硝烟,台上台下,总要较量一番。

乌云必将驱散,阳光一定灿烂。

郑京生看着看着已经情不自禁地把这首诗大声地读了起来。读完后连声赞叹:“是首好诗啊!有道是:诗言志。这就是你李芒。这就是你李芒写下的诗。好了,这首诗送给我吧,也算是我在清田市认识你的一个纪念。”他说着也不等李芒同意,就把诗稿连同那篇文章一起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

这时候,清田市委办公室的一台小车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台新的奥迪A6轿车已经开到了村委会的门前。从奥迪车里快步走下来一个年轻的秘书,他走到郑京生面前说道:“郑主任,省委王书记让我立即接您回去。”

“好。我这就走。”郑京生说着和大家一一握手。最后握住了李芒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并深情地说道:“李芒,要挺得住,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李芒点点头,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与郑京生挥手告别。

38

头年的这几天,正是捞钱的好时候,曾恒哪里肯放过,他又放大胆子把怡人楼洗浴中心开得火火的。又从青岛、大连、哈尔滨弄来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洗浴中心的生意是通宵达旦,大把大把的票子滚滚而进。望着一天几万元的收入,他乐得大骂:“妈个╳的,这开窑子就是挣钱,什么生意也赶不上这个。”他二十四小时吃住在怡人楼,一天是喝三顿酒,“用”两个小姐,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他刚刚喝过中午的酒,想喊个小姐睡一会儿,突然想起几天前陈晋平找他,让他帮助离婚的事儿,于是借着酒劲,打车来到了陈晋平的家。

陈晋平已经有好几天不回家里住了。他干脆就搬进了曹淑娇的小楼里。曾恒大步上了楼,来到陈晋平的家门口,用脚使劲地踢着门,声音很响。陈晋平的妻子乔亚坤正一个人坐在家里流泪,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她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三天,也没见丈夫的踪影。听有人使劲踢门,她忙擦擦脸上的泪,走到门口,隔着门问:“谁啊?”

“我,妈个╳的快开门。”曾恒在门口外破口大骂。

“你是谁啊?”乔亚坤非常害怕,小心地问了一句。

“我是曾恒,连清田市的曾大爷都不知道啦?!真他妈个╳的短操。”曾叫骂的声音更大了。

一听说是曾恒,乔亚坤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她万般无奈地把门打开,曾恒满脸通红,满嘴酒气地冲了进来:“他妈的,怎么才开门,叫大爷在外面等了这么久。”

“我……我不知道是您…”乔亚坤被曾恒的样子吓得脸色苍白。

曾恒也不换鞋,大步进了客厅,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掏出中华烟来,点着了抽起来。

乔亚坤用胆怯的目光看着曾恒,小声地问了一句:“您是找晋平的吧?!他,他已经有三天没回家了。”

“不。我他妈的不找陈晋平,我来找你。”曾恒打量着乔亚坤,大声地说。

“找,找我?”乔亚坤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曾恒。

“就他妈的找你。”曾恒中午半斤白酒进肚,说话酒气很冲。“你他妈的听着,我让你马上办一件事,和陈晋平离婚!”

“啥?……”乔亚坤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曾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件事你他妈的听好了。我和晋平是好哥们,也是他妈的铁哥们,晋平现在要离婚,又找了一个新主。新主你懂不懂?就是他妈的新女人。现在已经好上了,好上了你懂不懂?就是他妈的已经睡上了。这女人能帮晋平当官,说白了,就是他妈的能让晋平当上市教委的主任。你现在必须痛痛快快地和晋平离婚,他妈的你听见了没有?”曾恒脸上的横肉动了动,一双大眼睛好凶。

“不。我不和他离婚,我不离婚。”乔亚坤眼里闪着没有任何表情的目光,连连摇着头。

“你他妈的敢不离?”曾恒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清田,我曾恒说一不二,还没有我他妈的办不成的事情。这等区区小事,你也敢说个不字,你他妈的是不想活了?”

乔亚坤就像没有听见曾恒的叫骂声一样,仍然连连摇头,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曾恒真想上前抓住乔亚坤,打她几个大嘴巴。可他细看乔亚坤那呆呆的目光,没有敢上前动手,而是破口大骂:“你这个臭娘们,真是他妈的不识好歹,老子好好的和你说事儿,你他妈的还不给面子。告诉你,这婚你他妈的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今个就来告诉你个信,要是三天内不离婚,我他妈的要你的命。”曾恒说着往地上使劲吐了一口痰,走到门口,一脚将门踢开,大步地走了出去。

乔亚坤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还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从乔亚坤家出来,曾恒借着酒劲,又来到了宋忠的家。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听说最近还要给机关干部、教师开工资,这二百五十万必须在年前拿到手。他大步地上了楼,对着宋忠家的房门使劲地踹,嘴里还大声地叫骂:“开门,他妈的开门。”

此时正是下午一点钟,白丽华吃过饭正准备上班去,听见大声踢门,就知道一定是曾恒,忙快步地打开门,满脸是笑地说道:“是曾经理呀!快请屋里坐。”

曾恒瞪着眼,大饼子脸喝得通红,像块猪肝,他嘴里喷着呛人的酒气骂道:“妈个╳的,这都快过年了,宋忠咋还不把钱拨给我?”

白丽华小心地陪着笑脸:“曾经理,宋忠他不在家,中午没回来吃饭。”

“我不管他妈的吃不吃饭。我是来要钱。”曾恒说着进了屋,大屁股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掏出软中华来,点着了一支,大口地抽着。

白丽华赶忙给曾恒倒了一杯水,送到了他的面前:“曾经理,您一定是刚喝过酒,喝口水解解酒吧!”

曾恒的目光盯着白丽华那漂亮的脸蛋儿,又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丰满的前胸,色迷迷地说:“你他妈的还挺好,挺撩人的,啥时陪我睡一觉?”

一听这话,白丽华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恒把只抽了大半截的烟往地上一扔,又踩上一脚,站起身:“你他妈的晚上告诉宋忠,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年前必须把那二百五十万拨过来,不然我就要他的命。”说完走到白丽华跟前,用大手去摸她的胸,吓得白丽华连连后退:“曾经理,曾……”

“妈个╳的。摸摸你有什么不行,又没干你。真没趣,回去找小姐睡去。”曾恒停住手,一脚把门踢开。

白丽华满脸是泪,小心地送他到门口:“曾……”她下面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两天李芒一直住在高堡村,一家一家地做说服动员工作,把所有的西瓜都拨了。在董研究员等人的指导下,家家都种上了这种速生山野菜——火锅鲜。村民的心情都比较平稳了。对口支援的部门和民政部门都来到了村里,对重点贫困户实施了扶贫援助。一车一车过年用的米、面、油等也送到了贫困户的家中。高长发也被送到了东都市第四医院住院治疗。李芒刚刚到医院看过一次。大夫说,多亏治疗得及时,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他能够恢复健康。离开医院时,李芒把两千元钱装在信封里,压在了他拿去的一包水里的下面。村主任高得发在医院护理着哥哥,他紧握李芒的手,眼里流着泪:“李市长,我们高堡村,多亏了你呀,我哥哥这一家,也多亏了你呀!”离开了医院,李芒乘车回到了政府。进了办公室,办公桌上放了厚厚两大本子文件。两天没在家,就压了这么多的文件。他喝了口水坐下来批文件,先挑急办的批,都是中央、省、市三级下的急件,要求做好春节前的各项工作,都特别强调要保持社会的稳定,让人们群众过个愉快幸福的春节,他在这些文件上都一一签了具体意见,指示有关部门和有关人员加快落实。批完这本文件,正要批下本的时候,电话铃响,他接过来一听,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李芒副市长吗?”

李芒一听忙答应:“我是李芒。请问您是谁?”

“我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我告诉你,我是一个退休的老共产党员。我打电话给你已经有三天了。每天要打十来次,都没有找到你。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我这个电话是必须要打给你的,好在今天终于找到你了。”电话里那个陌生的人说。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李芒问了一句。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想要请教你。我想问问,咱这清田市,还在不在共产党的领导之下?这清田市还是不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老人在电话里说得很坚决,也十分的气愤。

李芒马上说:“我们清田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天是共产党的天,地也是共产党的地。清田是社会主义制度下的清田,这没有任何疑问。”

“那好。你既然这么说就好。我知道你还是个好干部,我才把电话打给你,才把这希望留给你。我向你举报一个事:恰人楼洗浴中心近期又重新开业,大张旗鼓地卖淫嫖娼。就在你们市政府的眼皮子底下,你们为什么不管?前一个时期被省公安厅查封了,为什么又能不了了之地重新开业?清田市的老百姓都非常恨你们。背地里都在骂你们这些昏官,你难道听不见吗?怡人楼这个毒瘤不铲除,咱清田市就没有个好。你是共产党的干部,你敢不敢碰这个硬?”老人说到这,不等李芒回话,把电话挂了。

听着这名普通老共产党员的气愤之言,李芒已经没有心思再批文件了。他真的也坐不住了。这些日子也听人说这怡人楼又开张了。他以为曾恒能有所收敛,不再干这违法犯罪的事儿,想不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大,越来越明目张胆地干了。这个毒瘤,一定要彻底铲除。想到这,他放下手中的笔,打电话让司机小周把车开过来。他下楼上了车,小周问:“李副市长,您要去哪儿?”

李芒用头朝前面点了点:“去政府斜对面的怡人楼洗浴中心。”

“什么?你也去那个地方?”小周回头不解地问,并没有启动车子。

“我怎么就不能去看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把车子开过去吧!”李芒说。

一听这话,小周会意地点点头。怡人楼本来就在政府斜对面,真要是想去,还用坐车吗?这个道理他一下子明白了,他把车慢慢地开出政府,在离洗浴中心有几十米的地方停下。

李芒说:“小周啊,现在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你到里面去洗个澡,主要是侦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但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被套住。”

李芒的话一出口,小周连连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曾恒这哥俩是认得我的,我去了,那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可你不去,我能去吗?我们不了解真实情况,怎么采取行动来铲除这个毒瘤呢?”李芒十分严肃地说。

“理是这个理。可我,可我就是不能去。”小周先是点头,随后又是连连摇头。

“这么说,这个艰巨任务你是完不成了?”李芒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这个……”小周的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洗浴中心大门,突然眼前一亮,“这个任务我能完成。”说着推开车门跳下去,朝刚刚从里面出来的一个胖男人走去。

胖男人像个老板,刚刚从里面出来显得很精神,他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出租车。小周大步走上去:“先生,坐车吗?桑塔纳。”

天太冷,胖男人找车的心情也急切,看也没看车的牌号,跟在小周的身后,快步来到车门前,小周给他打开前面的车门,胖男人钻了进去,小周也进了车里。但车子并没有发动,胖男人一回头,才发现车后面还有一个李芒。他小心地问小周:“你这不是出租车呀?那我下车。”

小周笑笑:“先生,我是外地车,后面坐的是我的老板,咱头一次到清田市办事,事办完了想洗个澡。都说这怡人楼好,可我们头一次来,不敢去。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节目,也怕被人家宰了。”

一听这话胖男人点点头道:“我也是外地人,到清田办事,都说这怡人楼好,我也就来了。你还别说,服务还真的不错,小姐也不少,挺靓的,就是价格太贵,千一个小姐,就要五百元。这附近哪有这个价呀!”胖男人显然是个嫖娼的老手,对附近的行情了如指掌。

“里面的小姐多吗?办这种事安全吗?”小周又进一步地问。

“里面的小姐有三、四十人,多是非常地多。干事还公开,不背着什么,找个小姐进房间就干,没人管的。安全不安全呢?听小姐说,老板在这里很有势力,谁也不敢碰,局里有人呀,听说连省公安厅都没办法。好啦,不打扰你们了,快进去找小姐享受去吧!”胖男人说着推门下了车,快步朝不远处的一台出租车走去。

目送着胖男人上了出租车,小周笑道:“怎么样?李副市长,侦察敌情这个任务我是完成了吧?”

李芒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笑容,他严肃地命令道:“去省城。”

车子快速地离开清田市,上了高速公路,朝省城急驰。李芒坐在车里,一句话也不说,小周也不好多问,一个多小时,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进了省城,小周不得不问了:“李副市长,咱们去哪儿?”

“去省公安厅。”李芒一字一句地说。

小周对省城的路非常熟,半个小时,车子停在省公安厅的门前。李芒拿着手提包下了车,朝大门的接待室走去。

接待室里人不多,李芒来到了一位年轻女接待员面前,他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我是清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李芒。我要见一下省公安厅厅长。”

一听说要见公安厅长,女接待员用目光上下左右把李芒好个打量,然后摇摇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们反映,厅长你见不到。”

李芒说:“我反映的问题事关重大,必须见公安厅长。”

见李芒的态度这样坚决,女接待员又把李芒的身份证,特别是工作证认真看了一遍,并把上面照片与李芒本人进行了对照,然后还是摇着头:“我们厅长工作太忙,无法见你,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吧!”

李芒有些火了:“怎么,省公安厅的大门就这么难进?我一个清田市的常务副市长尚且如此,那就更不要说是普通老百姓了,告诉你,我是来反映重大案件的,误了这个案子你们谁能担当得起?!”李芒的声音很大,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个领导干部。接待室里间走出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同志。她笑着对李芒说:“这位同志您先别发火,有事和我说。”她拿起李芒的工作证看了看,亲切地说,“厅长是很忙,但有重大问题,他会接待您的。这样吧,我们用电话先联系一下。”她说着把工作证还给李芒,拿起桌上一个红色内部电话,按了几个号码,然后说道:“齐厅长吗,我是接待室的朱丽萍,这里有一位清田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李芒,想见您,说有重大情况反映,您有没有时间?”电话里面说什么听不清楚,但她放下电话后对李芒笑了笑:“齐厅长说可以接待您,您请进吧。让小赵同志把您送到齐厅长的办公室。”

刚才接待李芒的那位年轻女同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对不起,请您跟我走吧。”

李芒跟在她的后面,出了接待室,穿过公安厅大院,进入这栋九层办公大楼,上了电梯,在四楼停下,走到401房间,小赵轻轻地敲了敲门,听里面说请进,她才慢慢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宽大豪华的办公室,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办公桌前看文件。小赵说:“齐厅长,这位就是清田市李芒同志。”说完她就退了出去。

李芒上前把自己的工作证放到了宽大的写字台上,随后自我介绍道:“我是清田市委常委,政府常务副市长李芒,这是我的工作证。”

齐厅长的目光只在工作证上扫了一下,就笑着说道:“一个市的常务副市长亲自到公安厅来,一定有重大事情。要不然,你打发一个公安局长来不就行了嘛!收起证件吧,我相信你。有什么情况你就说吧。

李芒收起证件道:“我来找厅长,就是反映清田市有一个怡人楼洗浴中心,公开卖淫嫖娼,背后有后台。前一段省厅去人查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人又放了,洗浴中心又开起来了,而且干得比过去更大胆,人民群众的意见很大,清田市、东都市公安局都有保护伞,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为清田市的常务副市长,不得不求助于省公安厅,来铲除这个毒瘤。”

齐厅长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还记着什么,然后问道:“你说这个洗浴中心被省厅查封过,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芒说:“大约是在二十多天前吧。省厅派人到我们清田市,当场查获了怡人楼洗浴中心卖淫嫖娼的问题,并抓住了经理曾彪。后来曾彪在我们市公安局治安科逃跑了,省厅的同志非常气愤,把我们市的主要领导找去了,我也在场,要求立即将曾彪抓获,并查封了洗浴中心。”

“是的。这事我好像听你们汇报过。”齐厅长点着头,“在公安局内部跑了人,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呀!后来又听说逃跑的人回来自首了。”

“齐厅长,问题的严重在于,那个叫曾彪的自首后没几天就放了。查封的洗浴中心又重新开起来了,又继续进行卖淫嫖娼,比过去更公开、更大胆,当地人民群众非常气愤。我来之前还接到一位退休的老共产党员的举报电话,问我们清田市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怡人楼洗浴中心的问题还有没有人管?”李芒说话的时候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齐厅长的脸。

“这个洗浴中心如此嚣张,一定有什么背景啦?”齐厅长问。

“真正的老板叫曾恒,是我们当地的一个恶棍。他是我们市长姚全福的干儿子,所以清田市公安局和东都市公安局都动不了他。”李芒说。

“我说呢,要是没有你们当地政府的主要领导当保护伞,这样的事情是不难解决的。你作为一个年轻的常务副市长,面对这种邪恶和如此复杂的社会关系,能亲自到省厅来找我举报,你很了不起呀!”齐厅长说着站起来,主动伸出手来,和李芒紧紧地握了握。“李芒啊,你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你要相信我这个省公安厅长。”他说着操起内部的红色电话,按了几个号码,大声说道:“小田啊,你马上过来一趟。”

放下电话,齐厅长走出写字台,亲自给李芒沏了一杯茶:“大冷的天,跑了这么远的路,辛苦啦,喝杯茶吧!”

李芒感激地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门开了,进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齐厅长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省公安厅新提拔的田副厅长,是我们班子中最年轻的干部,他分管治安工作。这位是清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李芒同志,人家当市长的亲自到厅里来,检举揭发清田市有个洗浴中心卖淫嫖娼的严重问题,很不简单呀!”齐厅长一介绍,李芒和田副厅长紧紧握手。

田副厅长说:“谢谢您啦。这件事由我分管。齐厅长工作很忙,到我办公室去具体谈吧!”

李芒站起来,笑着点点头。

齐厅长一脸严肃地说:“小田啊,这件事你要亲自抓,不管有什么保护伞,不管今后谁说情,对这个清田市的毒瘤,一定要彻底铲除,对像李芒这样的好干部,我们也要坚决地保护,不准出现任何差错。行动要迅速,要严格保密,打击要干净彻底,然后要向我做详细汇报。”

“是。”田副厅长坚定地回答。

李芒上前和齐厅长握手告别。

晚上九点钟,省公安厅田副厅长亲自带队,五十多名干警突然包围了怡人楼洗浴中心,当场抓到二十八对卖淫小姐和嫖客。并将曾恒、曾彪两兄弟抓个正着。曾恒一边穿裤子一边大骂:“妈个╳的,谁还敢对我下手,不知道我上面有人吗!”

警察气愤地给这个不可一世的恶棍戴上了手铐。当他被从楼上押下来的时候。在大厅里他一眼就看见了和田副厅长站在一起的李芒,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冲向李芒大骂道:“李芒,今晚他妈的都是你小子整的事儿。告诉你,老子进去了几天就出来,我出来后和你没完,我要杀了你。”

看着他如此嚣张的表演,田副厅长脸色铁青,大声地说道:“对你这样的恶棍,我们一定严惩,你要能过几天就出来,我这个省公安厅的副厅长就辞职不干了。”

李芒冷笑着对曾恒说:“今天是我举报的,我不怕你,我也不怕死,我等你出来。”

警察把曾恒、曾彪押上了警车。

怡人楼洗浴中心第二次被查封,门口那几个高挂的红灯笼也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