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金远市的移民工作成了头名状元

6月20日 星期四

金远市的移民工作总算步出难关,成为了兄弟移民县市中的头名状元。报纸、电台有时候也吹一吹。京城一家大报从媒体中发现了金远移民的故事,慕名来采访,回京后不久,就发了标题显赫的大块文章,记述、表彰了金远市移民的政绩。生活就这么回事,大家一看京城的大报都这么看重金远的移民,一个个也不敢怠慢,纷纷踏进金远的土地,采访、参观、座谈、调研,接着就是一篇篇大同小异的、甚至是千篇一律的赞美文字出现在各种各类的报端,舆论这东西就像火球滚在干燥的草丛上,越滚越旺,越旺就烧得越广,弄不了多久,金远的移民工作成了寺庙里敲钟——名声在外了。

几天以前,我收到了国家有关部委的请柬,非常诚恳地请我撰写一篇关于移民的论文,并安排在6月20日的移民研讨会上宣读。也是盛情难却,我趁一个晚上突击出一篇所谓的论文,论文的题目:《均衡,是移民稳定的前提》。

大思想家、教育家孔子有句名言:中国的人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几千年来,国人就是这种观念,大家应平等地过日子,一样地过日子,要住什么,都住什么样的房子,要吃什么,都吃什么样的饭。倘若吃糠咽菜,都吃糠咽菜;倘若吃白馒头,就都吃白馒头。至于每个人的能力大小,付出劳动的轻重,奉献效益的多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都一样。若吃不饱,都得吃不饱,若饿死了,都得饿死,这样的结果能被大家接受,因为大家都一样啊。都一样了,就合理了;合理了,心理就平衡了;平衡了,社会就稳定了。倘若生活水平要提高,也得一块提高,大家本来吃黑面馒头,一下子都吃上白面馒头,就皆大欢喜;倘若有人吃白面馒头,有人吃上了白面油饼,还有人竟然吃上肉饺子,再喝上小酒,这就了不得了,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公民,他何以吃饺子?还喝小酒?我何以只吃白馒头,这算啥提高生活水平,还不如回到大家都吃黑馒头的年代。

这种均衡,还表现为因循守旧的意识,小农们以为,谁也不应该改变传统的、先前的生存状态和格局。

好了,根据这种苛求人人平均与均衡的现象,引用了金远市移民中的真实故事,阐明了时刻用政策调整其中的差别,保持移民的乡与乡、村与村、户与户的均衡,保持他们的原状,不要轻易地出什么新花样。例如,先前居住条件较好的移民,搬迁的地址也该是条件较好的地方,先前居住条件较差的移民,搬迁的地址也该是条件较差的地方,这样的政策,大家就能接受。可是,若用变革的意识去思索这事,就不合理了,人家祖祖辈辈都住在条件恶劣的山旮旯里,现在好不容易有下山的机遇了,要搬家了,为什么叫人家下了山还得再居住在条件差的地方,难道人家的子子孙孙就不许翻翻身,变变样子?凭什么理由要把穷困和落后的东西捆绑在人家身上?可是,你要真敢用这种变革的办法去规划移民的去向,那非乱套不中,非弄得人人都去“造反”不成。若用均衡的办法,大家就能认可,理由是原来他们就居住得好,或原来他们就居住得差,当然啦,他们搬迁下来还应与原来保持一致,保持均衡。

也正是这种缘故,金远的3500名农民出市安置,硬是变更为留市了。因为这样均衡,不然,他们的心理能平衡吗?

今天研讨会在Q省省城一家星级宾馆的会议室举办。这是因为位于Q省的日月霞移民工作在全国已小有名气了。国家部委的官员及与会人物从四面八方云集在这里,红色的横幅挂在主席台上边,“日月霞移民工作研讨会”的大字十分醒目。研讨会由主管部委负责移民的司长张斤主持,参会者可谓当今国家颇具权威的移民专家或水利专家了。而像我这样的一个纯政府官员,却是这群人中的凤毛麟角了。再看看已打印出的论文目录,都是专业性很强、技术含量很浓的内容。我却觉得,我的论文理论色彩太淡,专业性太弱,又少技术含量。我一个副市长,怎能在这些专家云集的场合里卖弄自个的雕虫小技呢?我开始想打退堂鼓了。我在嘀咕着,怎样与主持人说一说,趁机溜走算了,省得在这些行家里手面前丢丑。在张斤刚宣布又一个人宣读论文之后,我示意他出去一下。

走出会议室,我就试探性地说:

“张司长,很抱歉,上午我还得到省政府去一趟,有些紧办的事,这里我的发言就算了吧,实在对不起了。”“你是在开玩笑吧,没看见吗?你的发言已打印上会议议程了,你要是真有事,我马上调一下发言顺序,下一个你就上台,行了吧?”“不只是这个问题,张司长,你没细看我的材料,不行啊。我那材料没有一点论文的样子,都是些大白话,一件件平常事。听听人家的论文,有论点,有论据,有一套理论,我的论文一宣读,真要叫人贻笑大方的,这会影响咱们会议的质量的。”我真是从内心不愿意发言了。

“嘿嘿,俞市长,这你就不懂了,这次会议总共收到74篇论文,可以说,绝大多数论文都是一种模式,惟独你的文章是从人文环境的角度,从源远流长的民族文化、习惯、观念方面阐述移民的特点、个性与艰难,可贵的是,你的论文不仅点出移民的难点和困惑,同时还阐述了攻克这类难点的策略,这就使你的论文宝贵了,部里专家小组研究过你的文章,大家以为你的论文应列为研讨会的重点篇目呢,你怎么能走?”听张斤这么一说,我有点受宠若惊,接下来却是半信半疑了,是不是张斤为留住我而即兴道出的溢美之词呢?我注视着面前的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一闪念的怀疑,其实张斤是个很直率的人,我是没有发现他说过假话的。我想,若真的像张斤讲的那样,何不上台亮亮相呢?既然把论文写出来了,就应该在大庭广众面前露一手嘛,哪个当官的不想找机会去显示自己呢?特别是听到向副部长要参与这次的研讨会,我就有趁这个机会扭转一下他对我的看法,在前些时移民工作困难时,向部长不是建议要把我撤换掉吗?唉,那也不能只怨部长主观,当时的舆论导向就不大对头,自己又没有主动去向部长汇报工作,怎能只怪部长呢?想到这些,我已倾向于留下来宣读论文了,但还是担心自己的专业技术实力单薄,就进一步试探地说:

“在座的都是教授级高工,最低也是个高工,可我,现在是个行政官员,连职称也没有的,在这些行家里手面前耍大刀,岂不是班门弄斧吗?”“我说,俞阳,这就怨你想不通了。什么叫班门弄斧,那说法压根就错啦,弄斧就要在班门嘛,弄斧不在班门,跑到一堆外行人群里,弄个什么意思,那不成对牛弹琴嘛。听我的,俞阳,今天你这篇论文说不准会爆冷门呢。哈哈。”“怎么可能呢?只要不丢人就中啦,我知道我这东西几斤几两。”“怎么不可能呢?这次列入宣读论文的人全是技术干部,就你说的,不是教授级高工(正高),也是个高工(副高),他们的论文也像他们的职务一样,都是一种套路套出的一种模式,都是从技术的角度上立意的,听的多了,听者的兴趣就不大了,惟有你的论文,是从社会学的角度引发的课题,就很新鲜,可谓这次数十篇中标新立异者,说不定能成为获大奖的篇目。这么好的机会,你能不宣读宣读?”“获奖?获什么奖?”我真不知道还要评奖。

“事先都布置了,有10个专家评委,要为宣读的论文打分,要选出优秀的论文出书、评奖,这是部长亲自定的。”我没再说什么,拐回到我的座位上。大约过去四五位宣读论文者之后,我上台了,我很平静地读出论文标题《均衡,是移民稳定的前提》。这时,下边突然进来两个人,啊,原来是向部长和他的秘书。会前倒是有消息说,向部长对这次研讨会很有兴趣,可惜他正忙着与Q省领导谈什么事情。看来,他是忙里抽空匆忙赶来的,大家把部长让在前排就座,我的情绪更好了,更有了信心,就以饱满的激情读完了论文,会场上顿时出现了热烈的掌声。这是一种肯定的赞扬声,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张斤刚才对我的夸奖并不是一味的溢美之词。

我激动地走下讲台,回到我的座位上。只听到张斤在画龙点睛地评析我的论文。坐在前边的向部长突然来了兴致,就与张斤对起话来:

“张斤说的对,我们的水电专家平时就缺少俞市长的这种见解。为什么我常说,咱们学理工的,做自然科学的,也要学点文科知识,也要学点社会科学,更要了解各地的真实情况。

俞市长的论文,贵在把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融会一起,把生态环境与人文环境结合一起,把主观愿望与客观现实磨合一起,以这种唯物主义的观点分析、思考、决策事物,能不成功吗?我看这篇论文可发给全国各移民部门,作为经验推广、学习……”听着部长的赞美之词,一种甜滋滋的舒适和得意,使我晕晕腾腾的。至于下边宣读论文的人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心情兴奋的余波早已淹没了会议室的一切声音。

又有两个人宣读了论文,我方从兴奋的波浪里猛醒,觉得自己不能泡在这里,我得趁在省城的时间去看几个人物,就悄然走出会议室。走到门口,发现向部长与张斤正站在那里说什么,向部长挺热情地先伸出手来,说:

“你的论文很有点意思,俞市长,以后有时间多琢磨琢磨移民的事。”我突然想起,邹市长说过几次了,有些事要找向部长说一说,可是总难遇上机会,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向部长,我们邹市长早就说邀请你去指导工作,这样吧,晚上我们金远市政府在世纪星大酒店设宴,邹市长专程赶来为你接风。”“不行,不行,晚上你们任省长已约定了,实在没时间,好吧,你转告邹市长,抱歉了,我还得马上去你们水利厅。”说着,向部长就匆匆握别,与他的秘书走向电梯口。

张斤说:“你真运气,向部长就进来这么一会儿,一共只听了两个半人的发言,还就撞上了你。你干什么去?”他看着我欲要出去的样子。

“我要去省政府一趟。对,向部长不能赴宴,晚上设宴请请你行吧,给师弟个面子吧,哈哈——”实际上,关于移民的事,张斤是很有权威的,他答应的事,一般情况部长都会认可的。

“请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又不喝酒。”“既然到我们Q省了,也叫学生尽点地主之谊吧。晚上我把曹局长也拉来陪陪你,怎么样?”“也好。不过,你得把老曹拉来,有些事我正要找他协商呢。”走出宾馆,我想,晚上还得再拉个朋友……

我看看手表,已经11点了,就马上与秦少卿副部长联系。真巧,他在办公室,我向他说了晚上请吃饭的意思,同时介绍了已定下的客人张斤的情况,还有曹局长,他听后表示欣然同意。请秦副部长,一般要比其他副部长难请的,今天之所以顺利,我想第一是他晚上没有安排活动,第二是这些客人不会带来啥麻烦,特别提到曹局长时,他说道,当年老曹从部队转业安排到D市,还是经他手安排到移民局的,也是有缘分的。

定下这两个客人之后,对曹局长,我倒是有把握的,因为同时赴宴的还有张斤,不说别的什么,仅从业务上,从现实利益上,他都需要与张斤多沟通,多联络的。果然,电话一通,事就敲定。我一个电话打给老阚,叫他抓紧过来直奔世纪星大酒店筹办晚宴。

晚上6点半钟,我驱车接上了张斤,直奔世纪星大酒店。这是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五彩的霓虹灯携带着“世纪星”的大字,在22层的大厦上空蹿越跳跃,忽明忽亮,赤橙蓝绿,交相辉映,好不热闹。

老阚已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等候。见我俩进来,就上前迎候,我向张斤介绍了副秘书长老阚,就进入电梯间,向定好的位于8楼的餐饮雅间升去,而老阚又匆匆走至他的岗位,去迎候曹局长和秦部长。

雅间的名字叫步步高,在这个高档次酒店也属上等的了,面积有40平方米,内有卫生间和厨具间,圆形大餐桌的周围放有10把高靠背软餐椅,餐桌和餐椅十分考究,是一种仿古造型,迎门墙壁上挂着一幅镶嵌在红木框架里的中国山水画,餐桌外侧是小憩的空间,有一套实木沙发、茶几和电视、卡拉OK。

我和张斤随意坐在沙发上,小姐为我和张斤倒上茶水。这时候,曹局长与一女士一前一后来了,我迎上前,与老曹握手,边注视进来的女士,啊,是任小芬,曹局长的部下,负责局里的接待后勤事务的行政处处长。他们刚刚落坐,老阚陪着秦部长上来了,我马上把几位客人相互介绍一下,就带头坐向餐桌。由于今天是我请客,大家一致推举我坐餐桌迎门的那把交椅,那是请客时大家公认的做东掏钱的位置。张斤是京城来的人物,大家推他为首席客人,坐在我的左侧。下边两位就相互推让起来,论级别两人都是正厅,论位高该属秦部长,论资历该属曹局长。二人推来推去,还是我做了裁判,叫秦部长坐在我的右侧,而曹局长和任小芬二人相挨坐在外侧。老阚则坐在了与我正对面的位置。他打开精制的大中华软包香烟,很是恭敬地向诸位递烟。

服务小姐送上菜谱,问哪位先生点菜?我就接过菜谱,却又表示出一种诚恳的谦让说,你们几位点菜吧。三人都摆手说不行,点不好的,又是第一次到这家就餐,根本不了解这地方。我又说,要么每人点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剩余的由我点齐。还是没人说话。实际上,这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因为我是主人,客人们怎么会喧宾夺主呢?即使有那出面点菜的,也不好意思点名贵高档菜肴,有的客人总是爱说,简单一些,别要那么多云云,这时候,做东的人应大气一些,大度一些,什么是特色菜,什么是高档菜,什么是这里的代表作,就点什么,这样客人才会满意,才会觉得不枉来此一吃,日后回忆起来方会有较深的印象。

我叫小姐先上一道鹿鞭人参老虎靓汤,之后每人一份鱼翅皇。这个皇了不得,可谓这家酒店的代表作,价位每份388元。又点了龙虾三吃,清蒸大闸蟹,还有两道时蔬、五粮液白酒和鲜榨果汁。菜不算多,但很精,我看在座的客人没有什么表示,就说,菜少了点,你们看再点个什么菜。大家都不点,我狠了狠心,对小姐说:“有皇帝蟹吗?”这道菜可谓这里菜肴中的王牌。

“还有一只。”小姐答道。

“好,来个皇帝蟹两吃。”“别——别要这个,”是张斤先制止了,“吃这种蟹干什么,一只有七八斤呢,不要,不要。”“俞阳呀,点的够档次了,这皇帝蟹就不要上了,等下次请客再吃。”秦部长附和着张斤的话说。

“现在的人,真乱起名,大螃蟹就大螃蟹呗,还什么皇帝,螃蟹也想当皇帝。”曹局长在一旁自言自语。

小姐有点彷徨了,不知听谁的是好,就说:

“这皇帝,是要,还是?”她竟然把“蟹”字丢掉了。

“当然要了——”我说,愈是有争议时,我愈要当机立断。

“要什么,都是自己人,不要——不要——”秦部长很果断地对小姐说,态度还很庄重,也许是他做组织部长时间长了,他的这种威严竟使小姐没敢再问什么,就悄然离去。

“你秦部长真是喧宾夺主了,你说了算,主人说了不算,哈哈——”老曹开起玩笑。

“到底是管人的官,厉害,小姐也怕组织部长啊,哈哈。”我诙谐地说。

“不要那皇帝蟹是对的,在京城这一只蟹二三千元呢,有什么吃的,太浪费了。”张斤说,“咱们装那傻瓜干啥。”“怎么会是傻瓜,吃到肚里都是自己的。”我故意辩驳。

“怎么不傻瓜呢,最近京城流传这样一首顺口溜:‘购物到燕莎(一家价格昂贵的商场)

,吃饭点龙虾(价高而不实惠),下班就回家,孩子只有一个妈。哈哈——’这皇帝蟹比龙虾贵多了,吃龙虾还被称为是傻瓜呢,何况吃皇帝蟹,能不傻瓜吗?恐怕该成傻瓜王了吧。”“要说也不傻,能吃龙虾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权的人,用公款吃的,谁个自己掏腰包去吃龙虾呢?”曹局长有意抬杠。

“那,这下班就回家,和孩子只有一个妈,怎能算傻瓜呢?”我故意问张斤,想听听他的解释。

“这话开始我也不懂,就问懂行的人,他们说,现在的男人,下了班后才是显示个人价值的黄金时间,开拓事业,创收财富,享受生活,幽会情人,世界多精彩呀,可一回家,什么也做不成了。最后这一句话就太越轨了,它是说现在有本事的男子汉,有的竟敢在外边养情妇、包二奶,这种地下夫人也可谓孩子的妈嘛,嘿嘿嘿——我也是听说,京城人都这么说,也就传开了。实际上孩子要都有两个妈,还不闹得天翻地覆,这都是些闲人吃饱饭没事瞎编的,哈哈。”说话间,几道菜肴已先后上来了。

小姐早已把白酒打开,为我们每人斟满了杯,惟张斤不要白酒,他不喝酒是出了名的,我就向大家说明不要强人所难,小姐为他端了一杯鲜榨柠檬汁。酒桌上惟一的女士任小芬倒是能喝白酒,酒量比男士的还大,这大概也是曹局长爱带小芬出来应酬的原因吧。我们边劝对方下酒,一边也自己喝着,人在酒场上,一个比一个显得大方,都是想让对方,让别人多喝两杯,而自己的酒却总想少喝。

秦部长就倡导大家,要实事求是,不能把别人不想干、又干不了的事强加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我们行了新酒令,目的是叫大家放松放松,就开始了谈天说地,纵论古今。

当话题转到当今的干部队伍、官员素质时,张斤突然拍着我的肩膀,对秦少卿说:

“秦部长,我向你推荐个人物,俞市长可谓当今做官的人才啊,既懂专业技术,又懂社会人文,难得啊,难得的做官的好料,不像我,只懂专业技术,驾驭社会的能力就特别差。”“哪里的话,张司长,你太谦虚了。”我的心中已乐滋滋的,听着张斤的赞美。不过,我还得表示出一种谨慎的谦虚。

“我这不是随意说的,我们的向部长今天听了他的论文,特别欣赏,嘱咐我马上向全国移民部门推荐呢。真的,秦部长,我接触过的现在的市地级做官的,能有俞市长这水平、这素质的人并不多。”“谢谢,谢谢张司长的关心。”“喝——”曹局长又端起酒杯,6杯相碰,发出乒乓的声音。

“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