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同学与当地的作家、画家登门造访

4月15日 星期四 晴

晚上,有人敲门,一看,啊,老同学祝贝运,不觉激情满怀,四手紧握,相互凝视,满腔言语,涌上心头。还是老同学先开口:

“听说你来当副市长,我来政府两趟了,都说你不在办公室,今天是三登府门,嘿——”“多少年没见面了,算一算。还是那个样,嘿嘿。”我看着他依然瘦削又黝黑的面庞,想起在首都江海大学时,那时同学们给他起个绰号,叫孙山小弟。在学校,不管有啥好事,总是轮不着他,往往还只是差那么一头发梢,自然就名落孙山了。大家都说怨他的名字不好,怎能叫个贝运,自然运气一直背着,且前边又加个祝字,那就成了祝你没有运气了。

学校毕业后,他就顺理成章地回到了Q省,Q省当时留下从我们学校回来的3个学生,惟独把他(共分来4个人)分配到老家去。我知道,他在金远市水利局任副总工程师。说心里话,我们那所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在这个小城市当总工,还是个副的,着实有点屈才,看来他的时运还是不中。我和他寒暄两句,方注意到与他同时进屋的两位客人,就礼貌地问:

“这两位是……”“真是的,忘介绍了,这是咱们市的著名画家季青。”我握着对方伸过来的右手,突然想起,前年在省里举办的黄河美术作品展览,那次画展是由黄河水利委员会与Q省水利厅联合举办的,专门组织不少画家到黄河去创作。其中季青的画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季青同志,我想起来了,那幅神门、鬼门、人门的三门水墨横幅长卷是你画的吧,那幅画就挂在美术展厅的正中央,哈哈——”“俞市长,你还记得,你请我们在福满楼餐厅吃饭吗?是在展览开始的那天晚上。”季青提示着我。

“记得记得。”“这位是咱们金远市的作家,古方先生。”老同学指着站在季青一边的那位四十六七的气质稳重朴实的男人,“古方的作品可是全国到处开花,要不是在咱金远这小地方,要是在首都、省会的什么地方,早成大作家了。嘿嘿——俞市长,你说现在这事,就这样,在小地方搞文化就远不如在大地方,是吧?”我让他们坐下,随意地说:“对——你就是古方。”我突然想起什么,转脸看着身躯又高又大目光犀利的他,“那部长篇小说《尘封的英杰》是你的大作?”我有些疑惑,这部颇有功力的作品竟然出生在金远市。我的目光盯住他,全神贯注地等待回答。

“啥子大作,唉,瞎胡弄,瞎胡弄。”古方的话说得很真诚,他的面部没有一点油滑与虚假的气色。

“怎么,你还有时间读小说,古方兄可是因为写这部小说吃尽苦头,有个人物非要对号入座,还要告作家诽谤罪呢,弄得古方很是难受。”季青说。

读这部小说,里边有个局长,是掏多少万元人民币买来的官。我想,现在买官卖官的事时有发生,小道上传出来的这类破事,要是真的去查,结果肯定是查无实据了。你想,买卖双方哪个会承认这事,笑话!倘若真有人跳出来对号入座,岂不太愚蠢了。有争金子的,有争银子的,有争荣誉的,有争官位的,谁去争顶栽赃的帽子戴在自个头上?再说,这又是小说里写出的人物,自古以来,哪个不知,啥子叫小说,小说里的人和事都是编造的,即使碰上与生活中相同的货色,那也是巧合,这点小儿科知识总该有吧。

“好在对号入座者不是咱金远人,要是这人物在金远,古方兄可就难受啦。不过,不瞒你说,俞市长,古方写的那几个反面人物,还真有出处。”“啥子出处,写小说瞎胡编哩,瞎胡编哩。”没等老同学的话完,古方就校正起来。

“你古方既然敢写,就敢为嘛,怕啥哩,没看那个鸟××,啥都不会,啥都不懂,就是会跑官,舍得投资,当了官啥睤政绩也没有,就是会拉关系。这种鸟官不该抨击抨击?”老同学还是老毛病,在学校就爱放炮,实际上,他吃亏就吃在嘴上,并非吃在他的名字贝运上。

古方早沉不住气了,忙解释道:“我古方啥时怕过事,我的原则是没事别找事,有了事不怕事。俞市长,你是不知道,现在硬是有人要跳到我那小说王国里对号入座哩,要跟我打官司哩,唉,对这号鸟人,我真不想跟他们共事,我不是怕,我是不想跟他们赔那金贵的时间、生那闲气。”我能理解古方的苦衷,就顺便说几句宽慰他的开心话,边给3人沏上了毛尖茶,大家边饮边说。

“你古方是条汉子,这我承认,俞市长是我老同学,一辈同学三辈亲嘛,有啥憋气的事,有啥心里话,给俞市长说说,我敢打保票,俞市长至少不会卖了咱,要是他敢卖咱们,我就不依他,古方兄,你有啥说啥,在这还不是说到哪哪了。”我刚来这里,说心里话,也想知道些下边的真实情况,就鼓励他们多讲讲下边的情况。这晚上,我听到了在书本上、文件上及任何公共场合永远听不到、看不见的真实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