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城市里会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发生,许多事情是你预料不到的,人们称这种事为突发事件。作为市长,处理突发事件是责无旁贷的,因为这种事往往事先没有分工,责任又难以界定,当然它更不在计划之内。

在前天下午3时,雁鸣市人民公园出了突发事件。他们押运一只东北虎的汽车在107国道行驶途中堵车,那老虎突然跑出钢筋焊制的铁笼,“嗷——嗷——”地在国道上徘徊咆哮,过往车辆行人个个吓得赛撞见猫似的老鼠不知如何是 好……

电话打来,请示市长咋办?运老虎的人与公园的经理还说什么这责任不在他们,应由铁笼子的主人负责。因为那铁笼子和老虎是租的,是为了搞公园建园10周年庆典,特从外地租只老虎助兴……

这算什么事嘛!都什么时候了,哪里有时间分析责任?这种人,倘若老虎在国道上吃了人、伤了人,你运老虎的当事人能说没有责任?那铁笼子你当时为什么不验收验收呢?你为什么不租用那多少坚固结实一些的好笼子?

这种事,倘若出了事,我做市长的也有责任啊!谁叫运老虎的人是雁鸣市的人呢?那雁鸣市人民公园是政府线上的机 关—— 市建委的下属单位啊。我知道,建委的主任正随省里一个什么考察团到东欧考察什么了。可是,我却不知道他们公园去租赁老虎这鸟事……

发脾气归发脾气,老虎随时伤人的态势已摆面前。如此燃眉之急的突发事件不得不使我几乎动了所有政府功能,上至省公安厅、武警支队,下至市公安局、防暴队,立马荷枪实弹,奔赴肇事现场。省市一致下达了处理这一事端的紧急指示:“要求不许伤害沿路的车辆行人,不许伤害出笼的老虎。”据悉,那只东北虎属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价值上百万哩!由于动作敏捷,警力雄厚,很快使“孤家寡人”的东北虎因中了麻醉枪弹而束手就擒。

事后想一想,倘若这事不惊动市长,下边的人有如此调动警力的权威吗?想到这里,也就不责怪他们为什么遇事就找市长啦,一方地盘,一个“王国”,市长是最具政府行为的人物啊!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今天凌晨5时,幸福路因为有三处窨井盖被盗,致使三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相继摔伤。其中一人肋骨摔断三根,正在急救室诊治;一人头部摔破,在医院缝了23针,另一个是把鼻子磕烂,鼻骨摔折,嘴巴磕撞着硬硬的水泥砌成的窨井边沿,门牙整整掉了三颗,也躺在手术室里整鼻骨。还有两辆富康出租车前轮掉进窨井,汽车损坏不轻。更为严重的是有个9岁的小学生掉进窨井,许多人正在搭救……

秘书长通知市建委速去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建委主任讲,幸福路的窨井盖全是不久前才装上的。窨井盖被偷走,不是我们建委的责任。我们可以再去装上新井盖,但是我们对它没有防盗的责任,当然也不负责摔伤的路人的医疗费。防偷防盗那是公安部门的事,救死扶伤该是民政局的职责。你不能说建委主任的话没有道理。他这一脚把皮球踢到了两个地方,政府跟着皮球与公安局接上了火。

公安部门说,幸福路窨井盖被盗,不属公安干警责任。全市数千条街道,我们不可能街街布防保卫人员,因为根本没有那种警力和财力。若那样布设,我们的干警编制至少再扩编三至五倍。要是明确这事的责任,应该归街道办事处了。

办事处主任说,乖乖,有多少好事从没来找过我们办事处,遇上这睤事想“栽赃”我们,根本没门。我们办事处才有几个人吃皇粮、拿国家工资的,光我们手边的事天天废寝忘食都忙不过来,哪有工夫为防窨井盖被盗去夜间巡逻。不过,想叫我们干这事也行,发扬风格为领导分忧嘛。每个月拨给我们3万元经费,再租间房子,装部电话,添些必要设施。我去雇上30个临时工,叫他们一天三班倒地巡逻去。要不然,你们谁有能耐谁干。现在这年头,哪里有尽义务不要工钱的好事。至于医疗费的事,政府就没去登民政局那个门。谁不知那里天天找政府哭穷,他们能不再要求增加经费就很可以了,政府哪里能叫他们付医药费。

就这样,谁都不管的事一级一级地往上推,最后推到不能再推的地方了。摔伤的人要及时就医,就医就得花钱,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要看病就得付钱。咋办?谁也不能说这种事可以不掏医药费,谁也指示不动哪家单位承担这个责任。谁都能把这个皮球踢来踢去,皮球最终踢到市长怀里,市长还能把皮球踢向何方?可市长不能不给下边同仁一个说法,更不能看着“伤员”袖手旁观,就指令卫生局的负责人:对这号伤病人员先就医,后说钱的事。不这样,又有啥法子?我清楚,下边扯皮的事还多得多,走一步说一步吧。

我刚刚对这种事故弄个说法,卫生部门的人就说,前两天有个民工的老婆在市人民医院生产,一下子生了5胞胎。这民工没有钱了,住院时交的那点钱根本裹不住眼下的支出。

可是,医院总不能撵人家出院吧?医院毕竟是讲救死扶伤、人道主义的。俞市长你看看,这事咋办?我很清楚,只要市长说句“先医疗后结账”的话,结账时他们就来找政府,政府就有人来请示我,这钱咋个出法?啥事只要开个口子,就一定有连锁效应的。特别是钱的支出,我不能陷进这种泥潭。市长不能包办一切,应该叫下边的人发挥聪明才智和创造 性……

这时,市纪律检查委员会韩书记带着省纪委检查室的曹主任来履行公务。曹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我一份材料,结结巴巴地说,雁鸣市有人把市长告到中纪委啦!我展开那材料与批示,飞快地看了一下:啊,还是大戏院装饰工程招标的事。告状人称这是一桩价值3000余万元人民币的装修工程,市长俞阳一手遮天,违背招标程序,将工程全部包给了他的内弟,市长从中吃回扣300万元等等。中纪委批示,请Q省纪委调查处理此事,并将处理情况报中纪委。

曹主任笑眯眯地说:“真不好意思!俞市长,我们也是履行一下程序。下边有人告状,上级部门有批示,咱就照老规矩走,群众告状嘛。俞市长,您也别生气,这是常有的事,我们在省纪委见得多了。唉,现在的人疑心大啊,总怀疑领导怎么了。实际上,领导的素质比下边高得多。可他们要告状,告到上边,上边又没精力调查,就一级一级往下批示,弄得我们纪检干部很为难。俞市长,这事您多体谅!”

“我理解你们。回去向你们的东方书记说,我这里很快把情况写清楚交上去。该咋汇报、咋调查、咋处理,你们就咋进行,不要有任何顾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做了亏心事,鬼不叫门心也怕啊,哈哈——是吧,曹主任。”

“好好——好——好!俞市长说得好!我们只是针对告状的内容查一查,查清楚了,还干部个清白,也给群众个明白。”

“噢,是嘛,是嘛。”曹主任与韩书记走后,我开始认真地想这事:我哪里有内弟?妻子一兰只有一个姐姐,莫非有人冒充我的亲戚?莫非有人要陷害我策划了这个阴谋。我提醒自己,不能麻痹,斗争复杂啊。

我打电话到文化局长那里,让他与招标单位结合,把大戏院装饰工程的中标单位调查清楚,马上写个详细情况送来。然后,又告知市经委主任,将让经委下设的装饰办主管装饰工程的理由写个材料,并将有关文件、法规、条例等材料汇总一下。同时把咱们请的Q省招标中心的资质、简历、政绩也弄个材料一并交 我……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照有关法律规定,5000元即可立案惩处一名官员。告状信中揭发我吃回扣300万元,又是堂堂的政府市长,如此巨大的数额,当然引起反腐部门的高度重视了。看来对手期望值很高,下手也狠。他们大概是想我俞阳不可能不贪,不可能不吃中标单位的回扣。现在哪里还有不腐败的工程?哪里有无缘无故地送上门的工程?哪个中标的工程队伍不出血,那才是出了鬼啦!他们认为,只要揪住大戏院招标的问题不放,穷追猛打,把事态弄大,我俞阳的问题就不攻自破。别说弄300万元,就弄上个十万八万的就够我俞阳受的啦。退一步讲,即使能落实一两万,照样能逮捕法办,送进号子之后再深挖不迟。真毒啊——我在认真思索,思索着我的交往中有无破绽,有无缺口。这时候,我方意识到自己是在走钢丝。只要脚跟一滑,就会掉进万丈悬崖;只要眼睛一昏,就会摔得粉身碎骨;只要动作稍一越格,立马完蛋。因为众多的裁判都在监视着我啊,对我的每个动作都在吹毛求疵哩。我提醒自己,得做好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表演。

这时候,我想找个人谈谈心,谈谈思想,也是想让憋在胸中的闷气挥发挥发。要达到这种目的,当然是找知己的人啦。我想到段市长,啊,对,他与市钢铁公司的老板出国考察了。找安书记吧,不妥,刚才曹主任来找我之前肯定与安书记沟通过。这种告状的事能惊动中纪委,中纪委能批转下来,说不准这里面就有内线活动。这人就是在市委和政府,安书记有啥办法?倘若我真是贪污受贿,谁也帮不了忙的。倘若我清正廉洁,谁也扳不倒我,怕什么?愈是这种时候愈不能找领导麻烦,至于更高一层的人物,更不该惊动他们。我并非没有信心,只是有一种特殊的孤独感让我烦躁不安。我又想到几个知己、朋友,可是都不在雁鸣市,真是远水不解近渴!不知怎么,我一下就想到路小莺。她与我已成为忘年交,成为了倾吐心声的朋友。我看看表,距午饭时间还有45分钟,就往机要室打电话。她接着电话,很兴奋地告诉我,正有个文件要送我签发呢。我问这文件急不急,她说了文件的内容,不算急件。我犹豫一下,又改变了主意,告诉她:我现在有事,到下午再说。

我吩咐秘书小杨,马上去公安局。他问,用不用通知公安局的领导。我说,不要通知。只是五六分钟时间,我的车已直驱公安局大院。由于没人知道我来,当然也没人迎候。我直奔三楼局政委成德的办公室,他正一人独坐屋中。见我进来,他有些惊讶地说,俞市长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过去聆听指示嘛,怎能劳您大驾!边说边去沏茶。

我心情急躁,就省去那些多余的寒暄,单刀直入地问:“陈大白近况怎样?那个伤他的歹徒抓住没有?”

一提这事,成德就有些窝火地说:“本来破案工作是由我主抓的。当时俞市长你指示过,在陈局长住院养伤期间,公安局由我主持工作。唉,你不知道俞市长,他陈大白只住了两天半医院就搬回了办公室。听说医院并不同意他出院,因为那伤口还未愈合,医生担心会出问题。可这个陈大白,要权不要命啊,坚决出院。这一弄,他那办公室成了医疗室,天天挂着输液瓶子。里面又没卫生间,有人为他弄了个大瓷盆,他天天在屋里屙尿,有专人端屎端尿,送吃送喝。有领导还表扬他,说陈大白受伤不下火线,带伤不忘工作,雁鸣日报、电视台还为他弄了个专访。”成德从心里是看不起陈大白的,这次他被歹徒砍伤,其中有不少疑点。我本不打算让他参与这起破案,谁知他竟不顾一切地带伤上阵。成德说起这事,显示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样子。

唉,我太官僚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新闻呢!一个公安局长,是怕丢权,是怕别人主持工作,才不顾一切地从医院跑回办公室。也许问题不单单是这些,陈大白是不是有什么短处和问题与逃匿的歹徒有关?他是害怕成德把案破了,把他的秘密揭出来吗?要不,他何以不安心养伤,因为他并不是肯为工作做奉献的那类人啊!

接着,成德讲了破案的情况。尽管陈大白从医院回到办公室,他依然遵照我的指示,组成破案小组开展工作。可以确定,这个逃犯早已逃离雁鸣市。他的亲戚朋友那里,都没有他的踪影。根据掌握的蛛丝马迹,逃犯可能在Q省南部边陲大别山区的一个小县。他曾经在那里插队下乡,据说逃犯初恋的女人还在那里。由于地域广阔,山村布局分散,加之地形复杂,要抓住歹徒,可能要费些时间。接着,成德又告诉我,陈大白也弄了个追踪逃犯的小组,搞得沸沸扬扬 的……

是啊,现在谁能限制他的权力呢,他仍然是公安局长,又有一个关系网络。网络是可以互通有无、取长补短、权力共用、利益均享的机制。不单是正直的人能进入网络,邪恶的人也能进入网络。

这个陈大白,早已编织了自己的网络。他位于这张网络之中的要害位置,不仅在为自己谋私,还为这个网络搬砖添瓦。这张网络需要他,他也需要这张网络。

这时,公安局办公室主任突然进来,说是看见我的汽车停在楼下,就冒昧前来请教。他边以征询的口气看着成德说,中午我们公安局做东,成政委请市长到家外家酒店小聚,那是刚开业的一家很有风味的餐馆。

我正要婉言拒绝他的盛情,真巧,手机响了。吕明来电,告知省公安厅的龙厅长突然不期而至。我知道,他是到附近的安平市参加一项活动的,不知什么风把他刮来了,既然来了,我当然要陪他午餐。我告诉成德,要提防陈大白。特别是这个时候,他的尾巴已露出端倪,只是没被抓住。他的心绪肯定紧张,很可能会采取意想不到的手段干扰破案。这时刻,一定得多长一个心眼。

成德警觉地问:“陈大白敢不敢杀人灭口?”

“什么敢不敢,他指挥的人也在穷追逃犯!成德同志,对陈大白这种人物,你怎么想像他的胡作非为都不过分的。他们的目的是要活口死去,可我们必须保住活口。要利用宣传攻势,利用民间舆论,渗透到逃犯活动的区域,可以明确地告诉他,只要他配合我们的工作,立新功,我们保证对他宽大处理。”

离开公安局时,有一种悲哀的情愫在心中翻腾。同是公安干警,却在向截然相反的方向使劲,这样的状态,工作怎么能做得好?

陪龙厅长在市宾馆吃过午饭,我俩一道进了为他安排的套房。龙厅长这人身板硬朗,气宇轩昂,面孔明朗,若出现在电影屏幕上,俨然是个正面人物形象。重要的还不是他的外表,龙厅长这人气质淳朴厚道。虽然身为一厅之长,却不耍官气、牛气,做事又能弘扬正气,抑制邪恶。如今的干部能做到这地步已很不容易了。正因为这样,每次他到雁鸣市我都心甘情愿地陪他就餐,与他交流,心碰心地说实话、真话。

“俞市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跑来吗?”

“我哪里知道你肚子里的秘密?”

这时,小姐敲门进来为我们送上一壶开水,又沏好茶,就退出房间。

“你们的陈大白局长,最近表现得好啊!哈哈,厅里的简报也表扬,公安报也刊发大块文章,带伤工作,坐床指挥破案,哈 哈——”

“噢,为这事来的!怎么,想树个公安干部典型?”

“说典型,也不算错。哈哈,是够典型啦!市长大人,你们雁鸣市啊,又想一鸣惊人哩,哈——”

“哈哈——我才不想鸣呢!这种典型,最好是别张扬,别宣传,让它无声无息的、自生自灭为好。”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俞市长,你说吧,咋个办?我配合。”

龙厅长是有水平!那些阳奉阴违耍雕虫小技的人物们,想蒙住领导的眼睛,堵住领导的耳朵,牵着领导的鼻子,可在龙厅长这里,根本办不到,他们一撅尾巴领导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了。

“这话你说反了!龙厅长,应该是你说怎么办,我配合,哈 哈——”

“我想拿掉他,行吗?人事权在你雁鸣市嘛,公安系统又不是垂直单位,市局的人财物大权都在你市长手里,哈 哈——”

“说得轻巧!厅长同志,你不是不知道,从雁鸣市到你们公安厅,他可是个到处有朋友、有铁哥儿们的人物呀!他那头发茬子硬得很啊,头难剃啊。”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因为难剃,这头就不剃了吗?不剃了吧!”

“要是不剃这个头,我看你也不会专程来雁鸣吧?哈哈,你肚子里的那些货,我还是能算计个一二哩,哈——”

“看看——看看,刚才你还说不知道我肚子里的秘密呢,这会儿就能算计个一二了。明说吧,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出门时,我是说到安平市的,没人知道我要来你这地盘。身边尽是消息灵通人士,我不想让那些人物跟踪报道我的行迹。哈哈——是今天10点半时,我的车开出安平市后,才指示司机掉头来你的后院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由你领导Q省公安,不怕搞不好。哈哈。”

“别说这话,俞市长。现在全省就对公安意见大,前些时搞执法队伍的民意测验,数我们的分数低。有人骂我们是警匪一家,是土匪、是地痞、是流氓!唉,我这厅长,成了他妈的土匪、地痞、流氓的领袖啦。哈哈——嘿嘿——”厅长的面庞上涌现出一种无奈的苦笑。

“唉,说句心里话,公安队伍里是有坏人。也是一只老鼠坏了一锅粥呀,得逮住老鼠把它清除出去啊。”

“何止一只老鼠?俞市长,咱俩说话你也甭跟我留啥面子,情一刀见血地挖啦,这情况我明白。外人不知道做一把手的苦衷,咱俩能不知道?外人只看到做一把手风光那一小阵子,却没看到咱们作难、生气那一大阵子。风光是在台前,作难是在幕后啊!谁能知道,就你雁鸣这个又蹦又跳、又哄又骗、又孬又坏、又地痞又流氓的小人物,你一市之长就扳不动他,我一厅之长也扳不翻他啊!嘿嘿——嘿嘿——再叫这类人物蹦下去,公安队伍的脸是越来越黑,越来越丑啦, 唉——”

“得团结啊!厅长同志,咱俩联起手来治,怎么样?”

“你这话算说到位啦,俞市长,这次我没白来。”

“噢,先前几次到雁鸣市都是白来了吗?哈哈——”

“别钻牛角尖!俞市长,你学院派的专家市长,就好咬文嚼字,曲解我的原意,我是说——”

“别解释,不用解释,本来咱就很一致的,你解释个睤,你说吧,咋个弄法,我一定配合老兄。”

“别把自己摆在客座上好不?哈哈,你还对我耍滑,哈 哈——”

“好——好——你说吧,这事对咱俩都是职责以内的事,这样说行了吧?你还说我咬文嚼字呢,哈哈——到底谁 咬——”

“是这样,俞市长,你听好……”他似耳语地告诉我,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