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百姓上访,该当何罪

央视正在滚动播出各地“两会”代表、委员陆续到京的消息,镜头里,代表委员们春风满面,背景中,处处花团锦簇。唐天明斜倚在床上看着,手机放在边上,茶杯里有刚刚才泡的茶。从前天县信访局打来12个拆迁户失踪可能进京上访的电话后到现在,他几乎是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虽然表面上,他依然时不时地笑着,那是在给自己鼓气。冷振武和胡忆,一个负责天达集团,一个负责其他在京人士的联络。天达集团按照唐天明的布置,组织了200多人的队伍,分成20个小组,深入到了车站、机场和北京的一些旅馆,并且通过他们的关系,向老乡辐射。在京人士这一块,主要是摸了下湖东开发区周边的在京人士。这12个人如果到了北京,应该找地方落脚,在京人士很可能就成为首选。这样两个方面结合,等于在北京织下了一张大网,时刻等待着那12个拆迁户。唐天明自己则坐镇驻京办,一方面与县里联系,一方面分析各地汇报来的情况。天达集团的20个小组,这两天报上来的情况有100多起,比如有湖东口音的人出现在火车站,比如在某地下小旅馆里,发现3个湖东人。唐天明给他们的第一答复是:立即留住人。然后,冷振武随即赶去。冷振武赶不上的时候,王天达和他公司的几个老总也上阵。结果,这100多个情况基本全排除了。茫茫北京,就是不见这12个人的身影。12个人哪!可不像当年何书田,就一个人,而且很快就找着了。这12个人要是真到了北京,又真的堵不住,让他们去了天安门,那可就……

明天就是人代会开幕了。

唐天明起床,喝了口茶,到了办公室。正是下午,天气有些阴沉。他又打通了县信访局的电话,问情况怎么样?信访局说:还是没查到。

唐天明叹了口气,放电话时,他感到太阳穴有些发麻。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电话响了。

宗仁书记亲自打来的,问唐天明有没有找到那12个人。唐天明说:“宗书记,我们是全力以赴了,连天达集团那边都发动了。目前没有人影。他们是不是到了北京?会不会有其他情况?”

“开发区和村都了解了。那些失踪的人家,都说不知道这12个人到底去了哪里。打其中有些人的手机,也是关机。这事十分重大,你那边一定要给我盯住。如果北京那边出事,天明哪,我可就……”

“这我知道。”唐天明说:“还是得加强力量,了解他们的行踪。”

放下电话,唐天明想坐下来,眼前却一黑,他迅速地抓住椅子,半个身子就跌到了椅子里,接着,椅子“哗”地倒了。老李在隔壁听见声音,赶紧跑来,抱住唐天明,问:“唐主任,唐主任,怎么了?怎么了?”

唐天明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老李马上拿起电话,拨了120。又打电话给冷振武,说唐主任昏倒了,正要送医院。冷振武也有些惊讶,说马上就赶回来。120已经来了,医生稍稍作了检查,说是脑出血,幸亏医院近,发现及时。到了医院,唐天明已经昏迷了。医生说是出血压迫了脑神经,要立即检查,确定诊疗方案。

晚上,谢进、秦钢和黄涛都过来了。

冷振武说:“确实是太累了。不仅仅身体累,关键是精神太紧张。”

“每年‘两会’前,各地驻京办都是这样。我来几年了,一直如此。”胡忆道:“要是下一步真撤了驻京办,不知这事谁来做?”

秦钢道:“肯定还得需要人来做。我前两天碰到国管局的一个朋友,还谈到驻京办撤销的事。他说太复杂了,当初他们发文件,就是想解决驻京办衍生的一些问题。现在看来,深层次的问题,根本就没触及。县级撤了,市级加强,只是利益的一次重新博弈。他们也有些困惑。估计‘两会’期间,这个也应该是热门话题。”

“制度缺失,让基层驻京办来承担,这显然是一种过激行为。”谢进一开口,就上升到了理论高度,“上层利益分配不公,才是导致驻京办当前滋生腐败的根源。”

“这符合供求理论。”黄涛应道。

唐天明还在昏迷之中,但医生说没有大碍,输液之后,明天应该能醒过来的。冷振武问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医生说不会,是太劳累,可能伴有小血管出血。如果下次再大面积出血,那可就……因此,酒不能再喝了,一定得注意休息。

第二天上午,唐天明醒过来了。

冷振武说:“老唐,醒过来了就好。其他的事我都吩咐了,好好休息。”

唐天明觉得就像做梦一般,深深地睡了一觉。他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

“那12个人?”

“啊!”冷振武道:“真是……县里简直就是太……那些人根本没来北京,也没离开湖东,他们耍了政府一回。”

“怎么回事?”

“老百姓现在也厉害了。他们知道‘两会’期间,各地都重视上访这一块,就约好躲了起来,然后提出条件。这不,县里昨天下午研究正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而且提高的征地款都交到了村民手中。他们晚上就现身了。这不是……依我看,得抓他们,讹诈政府,犯罪嘛!”

唐天明舒了口气。

冷振武还在火着,说:“我们动用了好几百人,做无用功。他们倒好,讹到钱了。这不是刁民吗?刁民!”

“振武,你不能这么说,没事了就好。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行!”

“我是得回去休息了。等胡忆来了,我就走。另外,京汇那边,我想再过去跟杨总谈谈。这小子居然……”

唐天明想问,却没力气。他侧过脸,刚好胡忆来了。

冷振武走后,胡忆说:“冷主任说京汇那边可能还要花点钱,唐主任,给,还是不给?”

“算了,不给了。”

“唐主任,昨天你昏倒时,真的把我吓坏了。要不要通知一下王姨?”

“那就不必了,免得她又担心。这不好了吗?我知道,就是前两天没休息好。那些人找到了,我也放心了。”

下午,唐天明慢慢地起床,沿着病房慢慢地走了几步。虽然头还有些重,但不疼了。他问医生,到底要休息多长时间。医生说:这个看你自己。最好是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最少也得一周。唐天明说:我也想休息。可是……

果然电话就到了。

容浩通知说:南州市委书记阎志正在北京参加人大会议。会议期间,将到南州驻京办调研,重点调研的问题是县级驻京办撤销。具体时间尚未定,请各驻京办做好准备,到时提出建议和意见。容浩特别强调,湖东驻京办要作重点发言。南州县级驻京办,正式审批的就湖东和湖西两个,其他的都是黑头。当然,现在也不管白头黑头了,现在是存留选择的关键时机。阎书记是人大代表,他了解情况后,会向人大进行反映的。

唐天明问容浩:“那阎志书记的初步意见呢?”

“你这老唐!”容浩笑道:“他基本没意见。不过,我也稍稍探了下,首先执行国办文件是肯定的。这个,没有谁愿意闯红灯。主要就是怎么执行的问题,你有点子,到时一定要好好说说。”

“我有什么点子?”唐天明咳嗽了声。

容浩问:“病了?”

没有。唐天明说我好好想想,但是不能指望。仁义的刘主任他们都不错,还有张会长、焦会长等。

容浩说都得说,你是重点。

市委书记到驻京办调研,这是这几年“两会”期间的一个程序性活动,无非是把各个县驻京办主任召集起来,与市委书记见个面。书记鼓励几句,大家激动一回,然后喝酒,娱乐。但今年情况显然不同。今年面对的大环境不一样了。不是市委书记面对的环境不一样,而是驻京办系统面对的环境不一样。县级驻京办存留正在刀锋之上,滑向何方?是死还是生?前几天报上就有人评论,说“两会”之后,将是驻京办大撤离开始。深层次的分析认为:国办发文后,并没有采取严厉的执行措施,主要是考虑春节和“两会”。因为他们也深知,在这个关键时段,驻京办承担了大量其他部门和单位无法替代的工作。春节过了,“两会”再一结束,文件就得进入正常的落实阶段。而且,“两会”上,驻京办存留肯定是个热门话题,像唐院士,还专门递交了关于驻京办问题的提案。“两会”代表委员们越重视,中央就越会快速对驻京办存留下命令。因此,“两会”后,驻京办存留见分晓,唐天明觉得是比较可信的。至少会有响应,会有态度,会有动作。

当然,这一切,其实决定权都不在驻京办手里。驻京办主任就是在一块说破了嘴皮,也不见得能有成效。撤与不撤,只有领导能定。而领导怎么定,还得看上面的态度坚定不坚定。就像宗仁书记。早就汇报过了,驻京办要撤,他的态度基本上是含糊的。这是明智的。如果他同意撤,也许是个损失;如果他坚持不撤,可能会受到处理。观左右而定夺,这是上策。从国办文件1月19日出台,到现在为止,唐天明还没听到过江南省领导就此事表态,也没接到任何关于驻京办撤还是留的指示。可见,领导们要么没将国办文件当回事;要么就是也在观望。官场规则是一样的,虽然官有大小,只要在规则之内,无非是逶迤有别,最终还是殊途同归的。

刘梅打来电话,说桐山的王虚王主任向他们县市汇报了,领导们很赞成,同意与南州市一道共同争取江江高铁。她问唐天明:“下一步怎么办?”

唐天明说:“迅速打报告。然后游说‘两会’期间的一部分代表委员,请他们递话。同时,请两市领导出面,与国家发改委对接。争取在‘两会’期间,将这事造出舆论,形成初步影响。”

刘梅说:“那报告?唐主任你看……”

“这回,刘主任你是指望不上我了。我正在病床上,不过没大事。你和王主任商量后定吧,要快。定好后,给容浩主任汇报下,请他给市里汇报。”

“唐主任病了?要不,我过去看看?”

“不必了,你们先搞报告吧。我提醒一下,这事最好请你们县的发改委搞。他们有经验,知道怎么搞合适。”

刘梅说:“那好,就按唐主任的意见办。你好好休息,报告搞出来后,就送你。”

过了两天,唐天明感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想出院。医生说最好再观察两天,反正你们驻京办驻在办公室也是在外,那就住在医院吧,一样。唐天明想想也是,就让胡忆回去了,说一个人行。胡忆走后,唐天明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静静的,屋内只听见输液的声音。这是间单人病房,是王天达来了后吵着给换的。王天达说唐主任劳累过度,生病了,一定得享受享受。唐天明笑着说你就是给我皇宫,这生病也不是享受。不过,这一个人的病房到底安静。唐天明睁着眼看着天花板。这会儿,“两会”正在召开,一些关系到全国人民的大政方案正在酝酿。而湖东那边,明天就要搞民测,提拔两个开发区副县级领导。一个已经基本定了,发改委主任胡博;另一个,唐天明也是人选。但后面还有更有力的竞争者——财政局局长李全。所以,组织部给他打电话时,他说反正是民测,我在不在湖东,都是一样。上次,宗仁书记也说了,让他做做必要的功课。这点他明白,就是拉拉票,收拢收拢民意。在湖东时,每逢民测,正科级干部的手机和家里电话几乎就响个不停,一接通,都是一句话:“请多多关心!”心照不宣,也不说得太明朗,既不是明摆着拉票,又达到了拉票的目的。唐天明对这些电话,都听着,都答应,当然,到最后他到底填了谁,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知道。同样,现在,唐天明觉得要是自己也如此这般地打一通电话,可能得到的也会是一堆的承诺。但是结果呢?

晚上,湖东好几个科级干部主动给唐天明打来电话,先是闲聊几句,然后切入正题,无非是明天将投唐主任一票,先恭喜了。唐天明只是笑,说:“我谢谢大家。那是组织上的事,我自己操心不得。”

干部是争来的吗?

唐天明完全清楚:大部分干部都是争来的,只是争的方式不同。有的是以工作实绩来争;有的是以金钱来争;有的是以美色来争;有的是以后台来争;还有的是以江湖义气来争。凡此种种,花样百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争来的,工作都是一样。官难当吗?一点不难当。官是很多人最后的退路。唉,官哪!唐天明干脆关了手机,站在病房的窗口。远处,城市灯火正次第亮起,一盏一盏的,就像倏忽而过的人生。他想起叶老将军送他的那对联: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是啊,是到了该淡泊该致远的时候了。

人代会进行到第八天的时候,下午,阎志书记专门来到南州市驻京办,召开驻京办主任座谈会。唐天明也过来了。刘梅一见他,就道:“脸色还有些苍白,得好好休息。”

唐天明看着刘梅,其实刘梅的脸色也不好,只是她化了妆,不太容易看得出来。但唐天明是知道一点的,他从前还十分有兴趣地学过一段时间面相,不过不是看相,而是面相与健康。他刚才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刘梅的鼻子发白,这是胃有病的征兆。当然,对这点,他自己也是半信半疑。他答道:“一直在休息。生病好啊!难得清闲。”

座谈会由特意从南州赶来的市委秘书长费如东主持,阎志说:“今天我来,是专门听的。大家说,我听!”

容浩道:“阎书记说了,大家就放开来谈吧。驻京办正处在十字路口上,阎书记也是对驻京办关心,才安排这个专门的座谈会。大家有想法,都说;有意见,都提;有建议,最好!要不,老唐,唐主任,你先说?”

唐天明知道容浩会点自己名的。他将茶杯盖盖上,笑了笑,说:“既然容主任点名了,我就先来说几句。先说有先说的好处,不怕跟别人重复;另外,就是不怕丑。我是砖嘛,先说是为了引玉。阎书记来调研驻京办存留问题,我觉得十分有必要。驻京办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兴起后,到现在有一万多家了。作用很大,问题很多。国办最近发文要求撤销县级和行业驻京办,从我个人来说,当然难以接受;但细想,从国家的大政方针和全局来看,我支持。”

张会长和焦会长听到这,开始议论了。唐天明也不管,继续道:“我支持,但不代表我就绝对执行。我觉得撤的前提,是解决好相关的制度问题。怎么样让县一级与中央有更多的沟通机会?怎样让项目资金分配更趋向于合理和公平?我觉得,这是我们各级要给上面汇报的,要引起上层重视的。驻京办一撤了之,容易;撤了后怎么办?且不说维稳、信访等,就是争资金跑项目这一块,是不是会从明的变成了暗的,变成了‘潜性’的?”

阎志点点头,唐天明喝了口茶,又点了支烟,才接着说:“理顺关系,完善制度,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当然,目前我们可能问不了这么多。目前我们面临的就是一个问题:撤,还是不撤。这一点,只有阎书记才能决定。一旦定了撤,也快,可能一夜之间,就没了。如果不撤,或者……那得有个预案。这事我也向宗仁书记和哲成县长汇报过,他们的态度是服从市委安排。”

“说得好!”阎志笑着道:“唐主任考虑得深,很有参考价值。其他同志也都说说嘛,你们都是与驻京办密切相关的,你们不说,谁来说?是吧?哈哈!”

张会长早已按捺不住了,一开口就冲:“为什么要撤?我们撤了,留下利益,给他们?我不同意。何况我们也不是驻京办,我们是清风文化研究会。”

“老张,这事就别较真了。研究会也罢,驻京办也罢,都是一个样。”容浩插嘴道。

“那哪能一个样?”张会长还在说,费如东打断了他的话,说:“其他同志也都说说。总体上要有理性,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也不是负气的时候。负气解决不了问题,是吧?还有谁?说吧!”

焦会长这时清了下嗓子,道:“我同意刚才唐主任的意见,但是,我也不同意执行的观点。驻京办无论是何种形式,保留是必须的。我建议市里好好研究一下,拿出个方案。比如就叫老乡会,怎么样?”

“那是不可能的。任何形式的潜性存在,都是不允许的。”容浩说:“要是能叫老乡会,那还叫撤?换汤不换药嘛!”

“那?”焦会长涨着脸道:“那怎么办?真的就撤了?”

刘梅一直在边上听着,时不时地皱着眉头。费如东问:“这位刘主任,也谈谈?我听容主任说,刘主任相当出色的啊!”

“不敢当。”刘梅将手中正拿着的手机放到桌上,说:“驻京办撤,是大势所趋。其实我们没有必要研究。中央决定,能不执行?我倒觉得现在要研究的是撤了之后怎么办?是不再回来了,还是有些人说的移师天津,或者廊坊?甚至还是明撤暗留,不挂牌子,照样行使职能?”

“这个问得好!”阎志书记笑着道:“大家都来回答下刘主任的问题。”

容浩说:“刘主任关心的问题,事实上我一直也在思考。对驻京办的去留,大的形势是没得变的。现在微妙的是,采用什么方式,既不违反中央政策,又能将县级驻京办的职能发挥出来。我有个建议,当然还不成熟,阎书记来调研,我就说出来,以供大家参考。”

刘梅手机响了,她看了下,出门去了。

容浩道:“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必须要撤,我建议市里扩大南州市驻京办的规模。在现有人员基础上,增加10人以上。为什么说10人以上呢?这是考虑到10个县,每个县至少一个。在市驻京办下面设立一科、二科、三科,每个科由3到4个县驻京人员组成。承担的工作,还是现在各县驻京办所承担的工作。财政供给,可由市里统一解决,与县再核算。人员编制仍然放各县原单位。这样,国办文件中的两条,一是经费供给渠道,二是人员编制,都没有问题了。不过,如果这样,市级摊子就过大,也会带来一些问题。比如管理问题、协调问题,等等。”

费如东朝着阎志望了望,见阎书记脸色开朗,便道:“容主任这个建议,我个人觉得相当有意义。各县的同志也可以考虑一下,这个方法好就好在既规避了政策,又解决了实际问题。大家看看,有什么新意见没有?”

没有人应答。

费如东就跟阎志耳语了几句,道:“那就请阎书记作指示!”

阎志当然先说了通官场上的套话,大意是驻京办的同志们辛苦了,南州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稳定,与驻京办同志们的工作密不可分,因此,代表市委市政府专程向大家问好,并致意。接着,他话锋一转,“同志们,驻京办的工作的重要性,中央也清楚。但是,驻京办在自身发展过程中,也确实出现了一些很不好的问题。中央作出撤销县级和行业驻京办的决定,我觉得是从大局出发,从党和人民的利益出发,从进一步规范行政行为出发,具有重大意义的决定。作为南州,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昨天,在人大的分组讨论中,江南省的部分代表就提到驻京办的去留。省委书记孟成同志明确表态,县级驻京办和行业驻京办,必须在‘两会’后陆续撤离,五月底前全部完成。这也就是说,撤是已经铁定了的。我们也必须撤。在这里,我就给各位打个招呼,按照省委的要求执行。”

唐天明听着,先还有些心慌,但听到最后,他反而镇定了。市委书记的讲话是先把帽子戴得高高的,然后再落到实处。果然,阎志书记就转到实的地方来了:“驻京办,撤了后,各县与北京的联系,不能断。那怎么办?我同意刚才容浩同志的建议,由南州市驻京办代各县行使职权。可以考虑从各县抽派专人到市驻京办协助办公。总体上,县驻京办,撤;市驻京办,加强!”

刘梅是在阎志书记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进来的,她只听见了“县驻京办撤,市驻京办加强”这一段话,心想:真的撤了。刚才与宋洋通越洋电话,他还问到这事。她说撤的可能性不大。可一瞬间,事情就变了。她问旁边的唐天明:“撤了,我们怎么办?”

唐天明笑着道:“阎书记的话你没全听。说撤,其实是不撤。不过是到市驻京办办公罢了。这比现在还好,10个县,加1个市,多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