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波澜不惊藏暗涌(上)

白清新必须要静下心来仔细理一理自己的感情世界了,自从考上公务员,生活越来越混乱,心始终静不下来,这对自己的官场生涯是很不利的,对赵岩秋也没什么好处,吴疏影就是前车之鉴。当务之急就是调整心态,暂时断掉这段感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白清新硬着头皮,不敢看英杰,说:“老板,我现在下去把车开出来,在下面等您?”英杰点点头,说了声可以。

白清新赶紧下了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公车改革后,英杰也不能享用配车,于是自己就买了辆奥迪Q7,下班时间和节假日开私家车,上班期间用公车。白清新这半年来开过很多车,车技渐渐熟练,大家都觉得她是难得的优秀女司机。其实,一个人开车跟性格密切相关,白清新性格沉稳,心思缜密,办事不紧不慢,也不拖泥带水,所以开车就不快不慢,比较稳当。有的人性格火爆,开车就很急躁,吴疏影开车就很快,敢冲敢抢,但白清新坐过几次,发现她开得那么快,却从来不违章,这才是老司机。

白清新在下面等了十分钟,英杰才慢腾腾地走过来上了车。根据英杰的指示,按照导航,她们来到了市内一家很普通的饭店,这家饭店确实不显眼,连个地下车库都没有,上面还停了十来辆电单车和自行车,这是普通老百姓吃饭的地方。如今,八项规定越来越深入人心,再加上临近年关,纪委和媒体明察暗访加码,处理了不少人,大家都噤若寒蝉,吃饭喝酒都会特别小心谨慎,尤其是市里面,风气很正。白清新把车停到饭店后面的停车场,然后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包房。白清新被分在外面的一桌上,里面那个包间都是领导。外面这一桌上吃饭的,都是男人,要么是市领导的司机要么是秘书,有市委组织部部长的,有常务副市长的,有市委副秘书长的等等,大家个个来头不小。众人看到是个美女司机,都很好奇,问东问西,还互相留了名片,规规矩矩,不说闲话,大家简单吃饭,以茶代酒,不开车还喝了几杯。白清新并非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场面人,所以,虽然有心跟这些人物熟络一些,打好关系,但实际上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习惯,所以便低头兀自玩手机。

这时,有个穿着黑色无领夹克的领导从里面走了出来,白清新抬头一看,居然是黄立。升了官后,黄立明显是意气风发,看上去更加自信了,穿衣风格都上了档次,大家都点头哈腰说主任好。黄立一下子就看到了白清新,脸上惊喜无比,双目放光,却又迅速恢复正常,扫视一下众人,一本正经地对大家说:“你们谁是英杰书记的秘书呀?”

众人都看白清新,白清新有点疑惑,难道他这么快就认不出自己了,便慌忙站起来,说道:“主任您好,我是,小白。”黄立看了看她,装作很陌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还是个女孩子,你出来一下,有个事给你说一下。”白清新说好,便跟着黄立走了出去。

拐了个弯,一直走到了走廊尽头,离吃饭的地方隔了七八个房间,白清新以为真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便忐忑地问:“黄主任,英书记找我吗?”

黄立呵呵笑了,也不回答,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清新这才明白,黄立刚才是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是为了免得旁人怀疑。这个黄立真是老奸巨猾。白清新便如实相告:“英书记司机生病请假,我帮她开车。”

黄立哦了一声,笑眯眯地说:“你这秘书做的,写材料,当司机,又当爹又当妈。辛苦不?”

白清新本想说辛苦,但又一想,不能在外人面前说辛苦。便腼腆一笑:“不辛苦。”

黄立准备了她回答“辛苦”后的话,却没想到她没有这样回答,于是眼睛转了一下,又道:“好同志啊,任劳任怨。”说着观察了一下四周,眼珠突然放大,神情变得略显放荡,欲动手动脚。

白清新忙躲开,压低声音:“黄主任,您想干什么?”

黄立说:“你这样的同志,我很需要,我们市委办公厅更需要。”

“您别这样好吗?没事儿我回去了。”白清新说完就要走开。

黄立一把拽住她,挑了一下眉毛,挤了一下眼睛,说:“你要是想来市里上班,跟我讲一声。”

白清新明白,能在市里上班,意味着你可以提前三年、五年提拔,退休前你至少能做到正处级的位置,而且地位很高、权力很大,在街道,最多就是副处级,这对她来讲还是很有诱惑的。黄立看她动了心,舔了下嘴唇,便又道:“但是,你到时要报答我。”

白清新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他这么调戏诱惑,心里更加烦躁,慌忙低下头,咬了下嘴唇,坚定地说了句:“对不起,我不去市里。再见。”说完就要离开。黄立又一把拽住了她,握着她的手,满含深情,眼神饥渴:“别着急,还没说完。”

白清新再次压低声音,带着哭声说道:“领导,您是市领导,我就是一个基层小兵,您玩弄我于股掌,我没有反抗的能力,你不觉得你这样欺负人,太过分了吗?求您放过我好吗?”说着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黄立看她快要哭了,眼神突然变得柔顺,便松开了她。白清新转身离开了。回到座位上,白清新快速又喝了半碗汤,吃了几口青菜,跟各位大佬秘书司机告别,慌慌张张出了饭店,坐进车里等英书记。白清新的眼泪再次流下来,心里特别难受,想爱的人不能爱,不想爱的人却缠住自己不放。她越来越讨厌黄立,越发觉得生活艰难,感情折磨,然而,人生就是如此,始终要砥砺前行。

九点多的时候,英杰打电话叫她把车开到前面。白清新赶快开到了饭店门口,结果苦苦等了二十分钟,看着那些市领导一个个都走完了,英杰还没有上车。黄立走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却当作没有看见,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始终是正人君子。

英杰终于爬上了后座,她刚要关车门,一个男人突然把住了车门,说了句:“等我。”然后就跳上了车,快速关上门。英杰神情紧张,四处看了一下。男人呵呵笑了,说了句:“没事儿,没人看见,市领导都走了。”

白清新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了那个男人,文质彬彬,很斯文,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正在琢磨的时候,英杰说:“开车。”白清新赶紧挂到前进挡,松开手刹,往前奔去。

那男子看了一眼白清新,从怀里拿出一个鼓鼓的小信封,放到了白清新前座的包包上,说道:“辛苦了,小白同志,过年的小礼物。”白清新当着英杰的面不方便接,就没吱声,那人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没事,收下吧,我替英书记批准了。”白清新低声说了句谢谢,专心开车,并没有把礼物收起来。那人紧紧挨着英杰坐着,斯斯文文,英杰好像有点不高兴,没有理他。那人又找白清新聊天:“小白同志,你还记得我吧?”白清新感到好尴尬,好像记得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正不知道如何回答,那人却淡然一笑,说道:“我是张权伟,半年前在英书记办公室701见过的,你忘了吧?”白清新忙连声道歉,说自己最近状态很差,总是记不住东西。那人便呵呵笑起来,很温柔,一点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白清新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上海喜来登酒店的那个人?英杰书记的情人原来就是他!他就是张权伟。

白清新对张权伟印象很好,温文尔雅,非常绅士,一看就知道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英杰做他的情人,般配。

白清新稳稳地开着车走了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为缓和气氛,白清新打开了CD,听音乐,她扫了一眼显示屏,竟全是王菲和杨钰莹的,第一首是《爱与痛的边缘》:徘徊彷徨路前 回望这一段 你吻过我的脸 曾是千百遍 没去想终有一天 在雨中找不到打算 让我孤单这边 一点钟等到三点……情像雨点 似断难断 愈是去想 更是凌乱 我已经不想跟你痴缠 我有我的尊严 不想再受损 无奈我心 要辨难辨 道别再等 也未如愿 永远在爱与痛的边缘 应该怎么挑选……

张权伟跟着节奏哼了几句,突然说道:“这首歌很应景,爱与痛的边缘啊。”

英杰说:“你很痛吗?”

“我很痛。”

“活该。”

“Youhurtmyheart.”张权伟的英式发音非常标准,果然是留过学的。张权伟连续说了几遍,温柔入心,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肩背,挑弄着情绪。英杰慢慢开始变得放松,情绪也得到了舒缓。张权伟是一个调情高手。

张权伟轻声说道:“乌庄那块地,现在还有机会,只是需要亲爱的你,轻轻地,轻轻地用手……”他做出了一个砍掉的动作。

英杰立马警惕了起来,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说道:“那块地在我来余南之前已经给了李昭勤。你不要再打它的主意了。”

“黄东旭?你还是怕他。”

“别整天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铺的摊子还不够大吗?”

“呵呵,黄东旭一大堆问题,拿2多万平方米的烂地置换成黄金地段1万平方米的地,傻子都看得出来,猫腻很大,分分钟李昭勤就能赚几个亿。”

“你还想有猫腻吗?权伟,钱赚那么多干嘛?你的钱还不够多吗?”

“不够,赚钱是永远没有止境的。你可以把黄东旭搞下来,乌庄那块地就是突破口。”

“然后你坐收渔利,拿下那块地?”

“懂我。”

“我不懂,收手吧,黄东旭是我的副手,我会和他好好合作,把工作干好,这是政治,你们商人不懂的。你眼光也要放长远些,不要再打那些如意算盘了。”

张权伟生气了,讽刺道:“遵命。”然后两人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英杰首先妥协了,拉住张权伟的手,轻声细语,温情脉脉地说:“权伟,忘了这件事吧,好不好呀?”

张权伟冷笑道:“怎么可能?几个亿,几个亿啊!我可以分你三成。”

英杰突然甩开他的手,发飙了:“你疯了吗?”

张权伟被吓了一下,耸耸肩,开玩笑似地说道:“我觉得是你疯了。”

英杰指着车门,喝道:“滚,下车!”

张权伟看她是认真的,便噗嗤笑了,哄着她说:“你生气了,第一次看你生气,很可爱。”

英杰对白清新喝道:“停车。”白清新靠路边停了车,英杰打开车门,命令道:“下去。”张权伟摇摇头,一脸无奈,也只好乖乖下了车,站在路边可怜兮兮地看着英杰。英杰狠狠关上车门,对白清新说:“走!”

路上,英杰满脸的疲惫和忧伤。

这才是真正一个“一把手”的生存状态,时时刻刻要巧妙地维护好整个班子的团结,调和着各种内部矛盾纷争,保持着政治的稳定,维系着不可言明的平衡,还要处理好自己与上级的关系,更要应付各种各样商人的骚扰与诱惑,在人性和欲望的挣扎中获得独立空间,守护着党性原则,尽量能让自己做到廉洁从政,问心无愧,这需要极为高超的情商和技巧。“一把手”每天都要面对无数重复的工作,繁琐的事务,做出大量的决策,有些判断需要立即做出,根本来不得你仔细研究和分析,有些决策或判断在你看来可能很小,但有可能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引起轩然大波,让他们对你指指点点甚至造谣诽谤。一个街道50万人,每年2000亿产值,一万多家企业,几十万栋房子,一个女性能基本上掌控住局面,是需要足够的勇气、魄力、能力和精力的。

白清新觉得英杰是个好领导,她要向她学习。崇拜归崇拜,工作还是要做好。她等到英杰情绪稍微缓解的时候,便说道:“书记,向您汇报一个情况。”

英杰冷冷地说:“说。”

白清新看她这么冷淡,就有点后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前几天,余南百货市场的商户又来上访了,他们反映说富达公司雇佣黑社会殴打他们,双方矛盾越来越激烈。这些上访户已经多次来街道,也是第三次来到701上访,我跟他们了解过情况,他们也就是希望多补偿一些钱,都是可以谈的,但是富达公司一口价,很低,他们无法接受。商户现在很担心,富达公司会用非法手段进行强拆,富达公司威胁过他们多次了。”

英杰若有所思,说了句:“我知道了。”便陷入了沉默。

英杰家在市核心地带的云顶山庄,是非常昂贵的一个高端楼盘。白清新以为把她送到楼下就可以了,不想,英杰告诉她把车停好,跟她一起上去。白清新不知道又有什么任务要交代,只好从命。

英杰家在17楼,是个大户型,四房两厅,140多平方米,装修豪华。进了家门,白清新也不敢多看,换了鞋子站在一边等待英杰指示。英杰老公梁建平看到老婆回来,脸上没有笑容但洋溢着温情,他过来帮英杰拿过包包,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便责怪道:“阿英,你又喝酒了?”英杰摇摇头,表示无奈。梁建平继续道:“你胃不好,还有高血压,最好不喝。算了,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也没用,先泡下脚吧。”英杰摆摆手:“老公,我等下自己来。哦,对了,这个是我的秘书,小白。”白清新赶紧甜甜地叫了声:“叔叔好,我叫白清新。”梁建平呵呵笑了:“这姑娘真好!”说完赶紧张罗她坐到了沙发上,并倒了杯水。英杰老公是银行支行行长,但一点架子都没有,个子不高,肤色较黑,气色很好,圆脸,小嘴,看上去很面善,嘴上总是挂着笑。这时,保姆把正在书房玩游戏的儿子叫了出来,儿子耍闹着反抗着,英杰走了过去,把他拉了出来,两个人打打闹闹,哈哈笑着,就到了客厅,英杰对儿子说:“快叫姐姐。白姐姐。”儿子个头很高,很瘦,肤色有点黑,脸很尖很小,衬托出眼睛特别大,但不算特别有神,英杰儿子微微鞠了一下躬,大声说:“白姐姐好,我是梁鸿博,今年13岁。”白清新呵呵笑了:“你好,你好,真是聪明的孩子,我是白清新。”说完主动伸出手去跟他使劲握了握手,白清新说:“握握手,就是好朋友了,咯咯。”梁鸿博道:“姐姐,你长得很好看。”白清新都有点脸红了,说了声谢谢。英杰对白清新说:“那个,小白,你以后要是寒暑假有时间,可以帮我带带这孩子,陪他做作业,你刚刚研究生毕业,知识应该都没忘吧?”白清新这才明白,英杰原来要她过来是这个目的,忙说:“忘得差不多了,但看下书应该都能捡起来。”这时,英杰老公已经把洗脚水准备好了,这是一种放有中药水的特质洗脚桶,据说能治疗百病,其实也就是缓解疲劳,有助于睡眠而已。梁建平帮她脱了鞋和袜子,然后帮她捶着腿,一边说:“老婆啊,你当这个书记啊,起早贪黑,工作太辛苦了,而且风险很大,能不能换个岗位?”英杰抚摸着老公的手,温柔地说:“没那么简单啊。”如今,中央抓一个局级干部就跟路上不小心踩死一个蚂蚁一样,谁不是每天都如履薄冰?这时,儿子也扑了过来,爬到了父母身上,耍赖撒娇。三个人呵呵笑着,闹着。英杰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白清新,忙说:“老公,你把我床头那个用购物袋装的化妆品拿过来,给小白。”英杰老公起身去卧室拿了过来,先递给了英杰,英杰打开翻看了一下,才递给白清新,说道:“这里面有面膜、眼霜、粉底等化妆品,都还不错,你拿去用吧。”白清新忙说:“谢谢老板。”很自然地接受了领导的馈赠。白清新看见英杰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便明白自己该告辞了,于是便跟领导说了再见,快速离去。

回到车上,白清新赶紧打开袋子看,果然是好东西,都是韩国或法国名贵的化妆品,有兰芝、雪花秀、迪奥、香奈儿、赫莲娜等,这些平时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舍得买的。白清新心花怒放。当然她也很不理解,英杰有这么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怎么还会有婚外情呢?高官的世界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十一点半,白清新终于可以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放空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不想明天会怎样。一切简简单单,然后,打开李想寄来的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起来:

致白白:

在中国《易经》等著作中,始终把人看作自然的一部分,人只有按照自然的规律来生活才能实现天人合一。但是,现在,我们与自然分割成了绝对甚至敌对的两部分。我发现,欧洲的有些画家在巴黎画风压抑阴沉,后来到了乡下或者自然风光优美的地方,画风就变得明朗,色彩也开始变暖,高更如此,挪威的蒙克也是如此。在法国友人的安排下,我们去了一趟挪威。没有想到,挪威完全与《呐喊》里所反映的情绪相反,那是一个绝美的国度,西海岸的高山和峡湾,北极圈的极光和午夜阳光,深蓝色的海,风平浪静,波澜不兴,你能体会到这才是“静水流深”,我们坐在静谧而孤独的雪山上,看着北极光在蓝色和黑色的天空中舞动,不远处便是奥斯陆蓝色的海湾,挪威人淡定地介绍说,那边就是蒙克在《呐喊》中所描绘的背景。

我们去了斯瓦尔巴,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能够抵达的最北之地,北纬78度,我为这片土地的宁静而感动得泪流满面。1800人居住的城市,有机场、医院、教堂、旅游公司、超市、酒吧、博物馆、画廊,还有一所300名学生的大学,街上到处是雕塑,一个城市无非是由鲜肉和石头组成,这里的雕塑和肉体一样,生机盎然。我们在大雪纷飞的夜色中随意晃荡,踏过深深的积雪,滑过结着厚厚冰层的湖面,看着远方的黑白山体,以及那束世界最北教堂里透出的温暖的灯光,我感到是如此的温暖和富足。

回到奥斯陆的时候,友人没有带我们去蒙克绘画展览馆,而是邀请我们去一家农场主家里吃饭。农场主家里很干净,很宽敞,跟想象中一样,有奶白的壁炉,窗台上的瓷器是中国明代的风格,上面挂满了铜制饮具,一尘不染。饭桌是长方形的,上面摆满了鹿肉火腿、三文鱼、蔬菜、烤面包、熏牛肉,香味扑鼻。餐厅旁边的卧室里,墙上挂着祖辈的画像和本地画家稚嫩的油画,还有蒙克油画的临摹本,壁柜里的各色玻璃用品和圆桌上刚从地里摘来的南瓜,以及枣红色地毯上的土狼标本都各安其所,杂而不乱。而窗外,到处是无序生长的天竺葵、樱草、矮牵牛,还能听到奶牛喔喔地叫了几声。这就是挪威农民对生活细节不厌其烦的追求。他们把生活都过成了一种艺术。

而我们对艺术的理解已经偏离了生活的本质。

你能从文字中感受到我的快乐和孤独吗?

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