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检察官的感情 十、寻找同桌的你

叶小冉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见赵艳君拎着一兜水果走进来,叶小冉立即兴奋地坐了起来。

赵艳君放下水果,问:“小冉,感觉怎么样?”叶小冉的情绪立马又低落下去,说:“能怎么样,化疗呗!”想一想年轻的姑娘就要与死神打交道,赵艳君的心里就如同刀搅,她拉住叶小冉的手,开导她说:“小冉,打起精神来,疾病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你软他就硬,你硬了它就软了。”叶小冉懂事地点点头,说:“我听姐姐的。”赵艳君说:“那就好,咱该吃吃,该喝喝。”

叶小冉转移了话题:“姐姐,能陪我到院子里散散步吗?”

赵艳君迟疑了一下:“散步?好吧,我们就到院子里走走。”

她俩就是在中心医院的院内走一走。这天天气晴朗,皎洁的月光洒下了一地清辉。医院的院子里有两排高大的梧桐树,二人在林荫小路上慢慢地走,清风吹来,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姐姐,我知道自己来日不多了。”

“小冉,你不用多想,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姐姐,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的生命最多不会超过一年的。”

赵艳君停住脚步,她极力忍住悲伤,轻声唤了一声:“小冉。”倒是叶小冉一副开朗的样子,她反过来劝慰赵艳君,说:“姐姐,你不用着急,其实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人生难免一死,只是有早有晚而已。”赵艳君说:“科学在不断进步,谁也说不好啥时候就研制出能治愈你病的药了。”叶小冉说:“姐姐,我已经不奢望有治好我的药了,可我心里还是十分遗憾,我活了二十三岁,生命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还没有来得及画上任何颜色,就要结束了。”

“小冉,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就跟姐讲,姐一定帮助你实现愿望。”

叶小冉突然停住脚步,说:“真的吗?”

赵艳君肯定地说:“当然是真的。”

叶小冉低下头,沉吟了片刻,说:“那我就说了,我二十三岁了,却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如果能在临死前谈上一场恋爱,那死也无遗憾了。”

赵艳君觉得叶小冉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孩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局长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那个了,快死的人竟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赵艳君动情地说:“这不是虚无缥缈的事,在某种意义上讲,爱情真的是比生命更重要!”

叶小冉这才告诉赵艳君,她心里一直装着一个男孩儿,他是她高中时的同桌,上学的时候他们俩互相帮助,处得非常好,后来毕业就失去联系了,现在算起来,他们已经六年没有联系了。

“他叫啥名,还在滨海吗?”

“他叫尤大龙,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滨海。”

从医院回来后,赵艳君躺在床上给穆丽打了一个电话,把叶小冉的心愿说了一遍。她有个想法,想在几乎无所不能的网上人肉搜索尤大龙。

穆丽一听就笑了,说:“这帖子一发肯定会引起轰动。我劝你要慎重,这不像一个局长做的事情。”赵艳君说:“你说到点子上了,我真的不能轻举妄动做这件事,我的意思是,想请你帮忙做这件事。”

穆丽说:“在网上寻找绝症女孩儿的初恋情人,这是个大噱头,肯定会在社会上引起反响。”

赵艳君说:“你敢不敢出这个风头呀?”

“当然敢了,这是好风头,有啥不敢的。”

“帖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为了一个绝症女孩儿的心愿》。”

“好名字,这个帖子我发了。”

第二天,这个题目为《为了一个绝症女孩儿的心愿》的帖子就在网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众网友的回帖很踊跃,不到一周时间,帖子的点击率已经超过了百万。一下子,穆丽和叶小冉都成了网络红人。

反贪局的同事们也在议论这个帖子,有个同事说:“那个绝症女孩儿已经在网上跟帖了,指名道姓感谢咱们赵局呢!说这事是赵局和那个穆记者一起策划的。”

另一个同事说:“这么说,现在网上都知道咱赵局了,网络就是高速公路,传播得快着呢!”

“是呀,网友们一搜索,咱检察院也跟着出名了。”

“叶小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网友们纷纷表态要帮助她呢!”

“只是咱赵局在网上被人家提起参与策划这件事,影响不太好吧。”

穆刚接过话茬儿说:“为了成全一个苦命女孩儿的心愿,我看没啥不好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领导层,郭建华和尤景雷商量后,决定由尤景雷找赵艳君谈一谈。就这样,尤景雷走进了赵艳君的办公室。

赵艳君赶紧起来让尤景雷落座,给他沏了一杯茶。尤景雷喝了一口茶后,便直奔主题,说:“艳君局长,听说你正在帮助一个罪犯的女儿在网上寻找心上人,有这事吧?”赵艳君说:“有。”

尤景雷说:“网络影响太大,做事要慎之又慎啊!”

“谢谢尤检提醒,不过这件事我觉得做得没错,叶志军是罪犯不假,但叶小冉不是,她只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儿,她才二十三岁,她有这样一个心愿我们难道不该帮助她完成吗?我们的职业是庄严的,也是严肃的,但不该是铁板一块,我们检察官也应该是有温度的,有感情的人。既然叶小冉把心事跟我说了,我就不能置之不管。”

“我们可以照顾她,帮助她,但上网发帖动员全社会寻找一个她暗恋的人,在社会上造成这样大的影响,这怎么说也不是件稳妥的事。”

“你上网看了吗?”

“我没看,但大家的议论我听到了。”

“网络是现代最重要的传播媒介,我们没有理由不利用,况且利用这件事激发起网民的爱心,我觉得也是一件好事。我重申一遍,帖子不是我发的,是报社的记者发的。”

尤景雷也觉得赵艳君说得在理,就没有再说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有了戏剧性的结果。在网友的人肉搜索下,尤大龙很快浮出水面了,他居然就是尤景雷的儿子,现正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书。穆丽通过网络MSN加尤大龙为好友,她把叶小冉的情况直接告诉了尤大龙。尤大龙因此受到的触动很大,表示愿意回国一趟看望叶小冉,但却遭到了他母亲的反对。

赵艳君知道情况后,敲开了尤景雷办公室的门。

落座后,赵艳君单刀直入,说:“你也应该知道了吧,那个帖子要找的就是你家大龙。”尤景雷低下头,没吭声。

赵艳君接着说:“尤大龙要回国看望叶小冉,这对叶小冉的治疗有不可估量的帮助,但是大龙的母亲,也就是您的妻子不同意,有这回事吧?”

尤景雷点点头。

“大家在网上发了许多帖子,支持你的儿子回国看望叶小冉,尤检你不妨抽空也上网看一看,看大家的爱心和热情有多高!尤检,我们都是正直的有爱心的人,我想你一定会支持大龙回国来看望叶小冉的,您说是不是?”

尤景雷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是说,嫂子的工作由你来做了?”

尤景雷苦笑了一下说:“看得出啊;我不做通你嫂子的思想工作,你都饶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