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检察官的感情 八、花季少女

罗奎波拿着一张《滨海日报》走进来,冲着办公室的几个人说:“都来看看啊,瞧瞧《伸出你的手,救救花季少女》这篇文章吧,在社会上呼吁为叶小冉捐款,还把检察院给带进来了,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穆刚知道罗奎波的剑锋所指是赵艳君,就极为反感地接茬儿道:“为一个得了绝症的女孩儿献爱心,这有什么过呀?如果连这点儿热心肠都没有,还配当检察官吗?”罗奎波被噎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急了,冲穆刚说:“你说谁不配当检察官?”穆刚毫不让步,说:“谁要是没有一颗同情心,谁就不配当检察官。”

罗奎波说:“问题是,她是一个罪犯的女儿,这么做影响不好。”

穆刚说:“罪犯的女儿也是人,他爹犯罪与她有什么关系?叶小冉现在无依无靠,大家要是不伸出援手,这个女孩儿就没救了!”

杜红梅也挺身声援:“我表个态,我愿意捐款。”

另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支持,罗奎波一时很尴尬,连忙解释,说:“我也不是不愿意捐款,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

穆刚说:“谁要是觉得不妥,谁就不用捐款了。”

罗奎波说:“我保留意见,但款我还是会捐的。”

其实,人们的骨子里都有一颗博爱之心,只是平时呈休眠状态罢了,只要经人一呼唤,这颗爱心就会苏醒。文章见报不到三天,社会上的捐款就达到了六万元。赵艳君叫穆刚和穆丽一起,又把叶小冉送进了医院。

安顿好了叶小冉,穆刚告辞要回检察院,就这时候,有医生叫住了他,问他是不是患者的家属。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医生说:“你随我来一下。”穆刚便跟着医生进了医生值班室。

医生说:“叶小冉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也就是说,她的生命不会超过一年了。”

穆刚激动地说:“医生,她才二十出头啊,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我们做医生的还是会尽全力,你们做家属的要有精神准备。”

“医生,我求你救救她!”

“放心吧,我们会努力的。”

穆刚回到检察院把情况跟赵艳君说了,赵艳君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天晚上,穆刚没有去潘静婷家,因为叶小冉的事,他的心情极度不好,他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潘静婷。再说了,潘静婷的病情已经明显好转,他觉得已经到了逐渐退出来的时候了。

吃过晚饭后,门铃响了,穆母打开门,进来的竟然是潘静婷,穆家人都大感意外。穆母定了定神儿,一把拉过潘静婷,说:“这孩子,多长时间没看见你了。”穆父也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让她坐下。穆刚觉得自己太热情不好,不热情也不好,就显得很不自在。

穆母拉住潘静婷的手问:“静婷啊,听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啊?”

潘静婷说:“我的病好多了,多亏穆刚照顾我呢!”

穆母看了一眼穆刚说:“他呀,他应该照顾你呀!你说他不照顾你照顾谁呀?”

潘静婷说:“伯母,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不会烦我吧?”

穆母说:“怎么能说烦呢?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静婷啊,我还是希望你当我的儿媳妇啊!”

穆刚咳了咳,生气地盯着穆母,潘静婷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穆刚送潘静婷回家的时候一直沉默,一直到潘家楼下,他才磕磕巴巴地开口:“静婷,我有话说。”潘静婷低着头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穆刚说:“我要说什么呀?”潘静婷说:“说你爱我呗!”穆刚本想说出事情真相,见潘静婷这么说,他就不好意思说了。潘静婷小跑着上了楼,穆刚戳在原地,心里五味陈杂,十分矛盾。

第二天,穆刚又去陪潘静婷,真相憋在心里,使他郁郁寡欢,但他还是没法张开嘴说这件事,他为此十分痛苦。

第三天,穆刚把潘静婷带到了街上,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他几乎不敢看潘静婷的脸,是对着墙壁把事情说出来的。说完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感到轻松,但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心越发沉重起来。

潘静婷听完以后一句话也没说,当穆刚把目光挪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脸自得吓人,穆刚赶紧把她送回了家。

穆刚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第二天,潘母就打来电话,说潘静婷的病又犯了,又开始酣睡不醒。穆刚赶紧去找邱宝金,把事情说了一遍,邱宝金说:“心病还是需要心药治,多陪陪她吧。”穆刚点点头,他痛恨自己,觉得对不起潘静婷。

穆刚又去找赵艳君,他敲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先汇报了工作,由于心里有事,说出的话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赵艳君皱起眉头,板着脸说:“没想好就不要跟我说,你可以出去了,等你梳理出头绪再来跟我汇报吧。”穆刚迟疑着不动窝儿,这时,赵艳君的手机唱起了歌,她拿起手机接电话,声音十分夸张:“什么,王阿姨呀,这个条件可真不错,好的,那就明天晚上找时间见见吧。”穆刚一听就明白了,他惊讶地瞪大眼睛说:“你这叫办的什么事啊?你要相亲,那我算啥?”赵艳君冷笑了一下,说:“你什么都不算,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穆刚愤愤离去,回到办公室时,杜红梅见他怒容满面,便凑过去问:“怎么了,又是和赵局的事?”穆刚愤愤地说:“不知她吃了什么药,非要撮合我和潘静婷破镜重圆,我都多次表态说我对潘静婷只是同情,已经没有爱情了,可她还是不依不饶,居然又要相亲了。”杜红梅说:“这正是咱赵局深明大义,为人着想的表现,你应该理解她,她再是女强人也还是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不简单了。”

穆刚叹了口气说:“她怎么就不明白,我现在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哪!”

杜红梅说:“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你要充分让她明白这一点才行。”

“我怎么才能让她明白呀?”

“这还用我教你吗?”

第二天晚上,在一家咖啡厅里,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边,他的脸上挂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紧张和喜悦。一个服务生凑过去,低声问:“先生,喝点儿什么?”他说:“先来一杯摩卡咖啡吧。”

服务生刚离开,早已潜伏在另一个角落里的穆刚走了过来,坐到了他的对面,这使那个男人十分不快。

中年男人瞪着穆刚说:“对不起,我在等人。”

穆刚微笑一下说:“没关系,我也在等人。”

中年男人说:“问题是,我们在同一张桌子等人,不太合适吧?”

穆刚笑道:“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去那张桌子吧。”

穆刚挪到邻桌坐下,叫来服务生:“也给我来一杯咖啡,也要摩卡。”

中年男人鄙夷地斜了一眼穆刚,穆刚无所谓地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赵艳君走了进来,穆刚和那个中年男人几乎同时站起,迎上去。

穆刚抢先说:“来呀,艳君,我在这儿。”

赵艳君皱了皱眉头,走到中年男人的桌边。穆刚走过来说:“艳君,你坐错位置了,你应该坐我这边。”说罢又对那个中年男人说:“对不起,这是我女朋友,今天我们是来约会的。”

中年男人疑惑而又恼火地看看穆刚,又看看赵艳君,说:“搞什么名堂,有男朋友还来和我相亲?乱弹琴!”赵艳君一脸的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中年男人一甩袖子,悻悻地走了。

赵艳君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把杯中的咖啡都震出来了,她几乎在吼:“穆刚,你想干什么?”

穆刚说:“我想干什么这还用问吗?我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赵艳君说:“无赖!”说罢起身就走,穆刚赶紧跟了出去。搞得其他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