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滨海首富莫东山 一、杨胖子的交代

杨胖子交代,在尹大为非法买卖爆炸物事发后,他曾经给管区派出所副所长陆欣送了五万元钱,这之后,陆欣只象征性地对尹大为做了行政拘留十天的处罚,就把尹大为放了。这与陆欣的交代基本吻合。

赵艳君主持会议分析案情,她说:“我们的工作要细致入微,不放过一个可疑之处,抓住一个线索就要顺藤摸瓜,摘下大东西来。”

穆刚冷不丁插话道:“杨胖子背后的黑手就是莫东山。”赵艳君斜了他一眼,然后对大家说:“继续审讯杨胖子,看看他能不能再供出一些东山煤矿的违法犯罪问题。”

接下来,罗奎波汇报了中心医院大楼的调查情况。有证据显示,承建大楼的这家建筑公司没有资质,二次转包是不符合规定的,但这家建筑公司在承建完这个工程后就解散了,当时的人员也都不知去向,而中心医院这边签订合同的负责人一直是潘岐本人,潘歧死了,线索也就断了。承建大楼的工程款有几笔是通过一家建筑材料公司转的款,而那家公司正是东山实业的下属公司,这家公司向中心医院卖过许多建筑材料。

赵艳君一拍桌子:“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一定要深挖查透。”

开完会,赵艳君一回到办公室就感觉困倦难以抑制地袭来,白天她总会工作十个小时以上,下了班还要去医院陪护母亲,没几天,她的身体就有些吃不消。她把背靠在转椅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几分钟。其实没用一分钟,她就睡着了。

电话铃声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抬腕看了看表,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二十分钟。她揉了揉眼睛,赶紧接电话。电话是赵艳佳打来的,说母亲张罗着要出院呢!

赵艳君说:“这怎么行,这才手术完几天啊?”

赵艳佳说:“是啊,你一会儿好好劝劝妈,等病情平稳一点儿再出院吧!”

赵艳君说:“好吧。”

赵艳佳又说:“二姐,我托人给你在省城物色了一个对象,是财政厅的一个副厅级干部,虽然离过婚,有过一个孩子,但孩子跟了女方……”

赵艳君打断了她的话:“你可拉倒吧,降价处理我呢!”

赵艳佳说:“人家是副厅级干部,条件不错了。”

赵艳君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赵艳佳也急了:“你别耍大牌了,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是在帮妈,妈的心愿你应该知道吧,她就是想看到你有个好的归宿。”

赵艳君狠狠地撂了电话,气得呼呼地直喘粗气,虽然忙起来她会忘掉自己的婚姻问题,但是如果被人提起来,她还是会感到一种羞辱,羞辱过后便是着急,可急有什么用,这件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她是个唯物主义者,只有对婚姻这件事,她多少有些唯心主义。

很快,又有工作覆盖了这件烦心事。

下班后,赵艳君没有径直去医院,而是走进了附近的小花园,她的心有点儿乱,她需要片刻的安宁,以此来梳理一下心绪。

小花园闹中取静,水潭边静悄悄居然没有一个人,赵艳君默默走到水潭边,望着一池秋水发呆。

过了一会儿,赵艳君觉得差不多了,要走的时候,意外发现穆刚就在她的身后。她惊讶地说:“你怎么也来了?吓我一跳!”

穆刚说:“看你一个人进了小花园,不知不觉就跟过来了。”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来这里站站,看看花草,看看水,心里就敞亮多了。”

“心情不好,遇到啥烦心的事了吗?”

“腐败的案件这么多,能没有烦心的事吗?好了,换个轻松一点儿的话题吧,你和潘静婷的关系怎么样了?”

“你知道的,早就吹了,没什么关系了。”

“人生难得一知己,爱过就要珍惜,潘静婷和他父亲毕竟不是一回事,你不要受潘歧案子的影响,要理解她,包容她,能挽回就要尽量挽回。”

穆刚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事情是不能挽回的,过去了就过去了。”

“谈恋爱我没有经验,真的会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

赵艳君若有所思,她想穆刚说的可能也有道理,不过,和穆刚谈个人感情问题,她还是觉得有点儿别扭。

穆刚又说:“赵局,你个人问题怎么样了,我觉得那个杨玉林挺不错的,很耿直,是个好人。”

赵艳君说:“可我对他没感觉,找对象不只是找个好人吧!”

“那你找对象的条件是啥呀?”

“我也说不好,靠感觉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走吧。”

穆刚只好跟在赵艳君身后走出小花园。

赵艳君赶到医院时,赵艳露、赵艳佳都已围在赵母身边。母亲见了赵艳君就像见了救星,对她说:“老二呀,我不想在医院住下去了,这样下去,我不病死也得闷死,你们要想让我多活几天,就给我联系出院吧!”

姐妹仨面面相觑。

赵艳佳说:“妈,要说治病,还是医院方便嘛!”

赵母说:“要是真能治好,多住些日子也无所谓,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就是想回家。”

赵艳露强忍住泪水:“那就让妈回家吧。”

赵艳君点点头,心里十分难受。

到了第二天,赵艳君又匆匆赶来上班,办理出院手续的事就全交给了妹妹赵艳佳。赵艳君答应妹妹,只要有空,中途她一定会来接母亲回家。

到了办公室,罗奎波就赶过来向她汇报工作,她只好打起精神,把不该暴露出来的一面狠狠压在心底。

罗奎波来汇报的是陆欣收受杨胖子贿赂的事情,此事证据比较充分,根据杨胖子的交代,他身后的指使人就是马明,但与莫东山好像还没牵扯上关系。赵艳君说,案子办完一件是一件,陆欣的案子我看可以结案了。罗奎波没有异议,转身出去了。

片刻,穆刚急匆匆闯进来,推门声吓了赵艳君一跳。赵艳君抬起头嗔怨道:“连敲门的礼貌都没有了?”

穆刚吐了一下舌头:“要不,我重新进来一回?”

赵艳君摆摆手:“算了,有事说事吧。”

穆刚说:“昨晚我给东山矿的矿难家属孙大姐买了两桶油送去了,算是献爱心吧。”

“这很好,检察官就应该有爱心。”

“可事情就这样来了,孙大姐的婆婆有了急病,需要住院治疗,她朝矿上借钱,可矿上不借,她走投无路想起了我,给我打了电话,你说我是不是摊上事了?”

“怎么,你做好事后悔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头的钱不够啊!”

赵艳君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穆刚,说:“这样吧,把我的这张卡拿着,如果还不够,找其他的同志再凑一凑。”

穆刚接过卡说:“好嘞,我马上去医院。”

赵艳君问:“去哪个医院?”

穆刚说:“市中心医院,我已经将他们接到中心医院了。”

赵艳君说:“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赵艳君随着穆刚去医院,一是想帮着穆刚做好事,二是想一起去接母亲。她跟着穆刚上了丰田车,往医院赶。

中心医院的候诊大厅里,孙大姐正焦急地站在那张望,她的婆母躺在一边的长椅子上,见穆刚和赵艳君匆匆赶到,孙大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穆刚把钱递给孙大姐:“好了,大姐,咱们马上就办住院手续,我背着大娘先去病房,你去办手续吧。”

孙大姐面露迟疑:“怎么办手续呀?我也不会呀!”

穆刚看了看赵艳君:“要不赵局你去办手续吧。”

赵艳君只好应允,一溜小跑去办手续。

一番忙碌后,孙大娘终于住进病房,躺在了病床上。赵艳君和穆刚告辞时,孙大姐突然跪倒在二人面前,他们赶紧将其搀起来。

孙大姐抹着眼泪说:“谢谢你们这些好心人哪,我跟矿上借钱,人家一分钱也没借我,要不是你们,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等赵艳君急急赶到母亲的病房时,已经人去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