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上司与男下属 十、情人关系

赵艳君先是把公诉处的几个人叫来,大家在一起研究了一通案情。之后,又叫穆刚把所掌握的邱宝金案的疑点和证据条理清楚地整理一遍,形成了文字材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赵艳君叫上邢利斌和穆刚,跟着她一起去见郭建华。

路上,邢利斌说:“我们这么做,公诉人老王他们会不会有意见?”赵艳君面沉似水,说:“知错就改是我们检察官应有的品质,我们要推翻原审判决的最重要原因是由于我们找到了新证据,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请求检察委员会的支持。”邢利斌不吭声了,但依然一脸的担心。赵艳君太了解他了,这个老同志干工作兢兢业业,就是胆小,有点儿畏首畏尾。相比之下,年轻气盛的穆刚却是天不怕地不怕,性格有点儿像她,只是这小子身上有一股顽劣之气,令她看着不舒服。

到了检察长办公室,赵艳君叫邢利斌作具体汇报。邢利斌指了指穆刚,说:“还是让小穆说吧。”穆刚也不推辞,冲着郭建华说:“梳理此案,我们发现崔曼曼有多处说谎。崔曼曼指控邱宝金是将她按在床上,趴在她身上实施强奸的。我们都知道宾馆的被子是平铺在床上的,那么精斑就应留在被子上,可是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的人员却是在被子下的床单上检测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的性行为是在被子下面进行的,这与邱宝金的供述相符,而与崔曼曼的说法却不相同。还有,邱宝金身上的抓伤是判决认定他实施强奸的重要证据,但我们咨询性专家得知,性行为中一方将另一方抓伤或咬伤的情况并不罕见,这是一种特殊的性心理现象,不足为证。在正常情况下,男方施暴时被抓伤,往往会更凶恶地加害女方,但令人费解的是,崔曼曼身上却没有一点儿伤。因此,邱宝金身上的抓伤,是不足以作为他强奸的证据的。”

赵艳君补充道:“分析全案的证据情况,邱宝金从未做过有罪供述,据以定案的依据主要是被害人崔曼曼的陈述、崔曼曼体内和床单上的精斑以及邱宝金身上的抓伤,对于二人发生性关系的事实证据比较充分且双方没有争议,关键是自愿还是强奸,在这点上其实是属于一比一的证据。根据我们的调查发现,崔曼曼的陈述存在与现场状况不符之处,特别是邱宝金爱人提供的新证据——照片,这些照片足以证明崔曼曼与邱宝金的情人关系,与邱宝金的供述能够相互印证。”

穆刚说:“我觉得崔曼曼就是有意诬陷。”

郭建华问:“崔曼曼为什么要诬陷邱宝金呀?”

穆刚说:“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认为只要我们继续工作,一定会查清的。”

赵艳君说:“郭检,我觉得这个案件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不是我们控申处或检察机关一家就能解决的问题了。首先,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崔曼曼的行为已经有诬告陷害的嫌疑,一经查实便构成犯罪,这就不是我们检察机关的工作范围了,应该尽快联系公安机关,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查清案件真相。其次,因为邱宝金在一审判决后没有上诉,现在这个有罪判决已经生效,如何启动再审程序?是由我院提出抗诉,还是建议法院自行改判,涉及许多具体的程序问题还需要与法院沟通。”

郭建华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抓紧把这个案件的审查报告再完善一下,包括对案件下一步处理方法的建议,然后你们处里面先讨论,形成意见后,把案件提交检委会讨论。”

从郭建华的办公室出来后赵艳君长舒一口气,从目前情况看,工作进展还算顺利。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这一老一少,问道:“你们说,崔曼曼为什么要诬陷邱宝金?”

穆刚抢先回答:“我现在说不出来,不过,总有一天这件事会水落石出的。”

赵艳君说:“废话,这话等于没说。”

穆刚说:“赵处,我只要你给我三天时间,让我再查一查,崔曼曼的情人肯定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邢利斌插话道:“小伙子,别把话说得太满。”

穆刚说:“我这么说就一定会做到的。”

赵艳君看了看穆刚,说:“你可以继续调查,但报告一定要认真写,上检委会可马虎不得,你这是第一次承办案件,参加工作的时间又短,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老邢。”

下班时,在大门口赵艳君碰上了反贪局的杜红梅。杜红梅是检察院公认最漂亮的女性,她比赵艳君小六岁,屈指算来,也已经二十八岁了,归类为大龄青年也不算过分。杜红梅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赵艳君带过她,当时已经是主诉检察官的赵艳君一眼就把她从一群见习人员中挑了出来,说自己就带她实习了。后来杜红梅问她为什么会选中她,赵艳君说,因为你漂亮,检察官队伍里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性,大家对这支队伍就会有新的认识。一旁有人接茬道,敢情女人也喜欢漂亮女人啊!赵艳君说当然,美的东西人人都喜欢。杜红梅不但人长得漂亮,也聪明利落,工作起来深得赵艳君赏识,更为难得的是,两个人对很多事情都有相近的看法,久而久之,两个人就成了知己。后来工作分开了,二人依然来往频繁。

杜红梅惊讶地说:“赵姐,你下班后总是很晚才走,今天咋这么积极回家呀?”

赵艳君说:“还不是为了我妈,我妈又托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杜红梅说:“是回家相亲呀,说说,什么条件的?”

赵艳君说:“是石化公司的一名工程师,有过短暂婚史,没孩子。你说说,这行吗?”

杜红梅沉吟片刻,说:“也没啥不行的,没有孩子还不和小伙子一样,还是相相吧,别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赵艳君对杜红梅的话还是很重视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心情也变得坚定了一些。

赵艳君是跟着母亲一起去相亲的,本来她还是想采取和杨玉林见面那种形式,但母亲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用传统的方式成功率会更高一些,赵艳君不想总拗着母亲,就跟着母亲一起去了王阿姨家。

那个男的比她们早到了一步。那是一个长得有点儿“着急”的中年男人,说是三十八岁,赵艳君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四十八岁。暂短的寒暄后,王阿姨切人正题,她说:“艳君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上学学习好,上班工作好,现在是女强人,大检察官呢!”那个男人居然脸红了,讪讪地说:“你是领导,我只是技术人员,只要你能看得起我,我们就处一处,我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人,我的业余爱好就是做菜。”

赵艳君想笑,但出口话却很冷,说:“有这爱好,没当厨师可惜了。”赵母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尴尬地对那男人说:“你别介意,艳君她不会说话。”

男人说:“哪儿能呢?当官的哪儿能不会说话,当官就是口腔工作者,说话是最重要的工作内容。”

赵艳君冷冷地说:“我算什么当官的,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法工作者。”

王阿姨见二人话不投机,赶紧转移话题:“哎,你都做什么菜拿手呀?”

男人说:“我呀,红烧肉、宫保鸡丁、熘肉段、可乐鸡翅、地三鲜……”

王阿姨笑道:“艳君,听到了吧,这可是个好厨师啊!跟了他包你吃得白白胖胖的。”

从王阿姨家出来,母亲问赵艳君感觉怎么样,赵艳君说我是在找对象,不是在找厨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