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匿名诬告

康婕的性欲比较旺盛,自从和袁行舟在酒后有了那么一回事后,隔三岔五地总要来上那么一次。但是她再也不肯躺到袁行舟单身宿舍那个简陋的床上,她嫌那地方太寒碜了。常常是她在某个宾馆开好了房间,把袁行舟约到那儿,享受鱼水之欢。袁行舟却因为康婕不是处女,有了心里障碍,趴上康婕身体时,头脑中总会猛然出现一个面貌模糊的男人,和康婕赤身裸体翻来滚去。这个影像挥之不去,提不起精神,勉强行事,根本达不到那一次的效果,弄得康婕很是不爽。康婕以为自己表现不好,没能激起袁行舟的斗志,便使尽了浑身解数,没想到她的技艺越娴熟、表现越煽情,袁行舟心里的阴影就越沉重,一次不如一次。

袁行舟明白自己这是犯了严重的心病。他承认,自己有浓重的处女情节。当第一次进入吴艳艳身体时,那种处女独有的羞涩、紧张、惊惧、期盼让他兴奋得不能自已,那印在床单上的一朵桃花般的血迹,如同一枚精工雕琢的印章,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当然,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男人,心爱的女人是一名处女,说明这个世界上他是她的唯一,她只属于他,这满足了男人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即使分手了,也能阿Q一番:自己用过的东西,谁爱捡就捡去吧。他无法接受,作为将要和自己度过一生的妻子,在他之前,已经和别的男人上过床,自己成了那个捡别人东西用的男人!

但是,心里别扭又能怎么样?能因为这个问题向康婕提出分手吗?他不是韩东林,康婕也不是那个软弱的幼儿园教师。睡都睡了,还能轻易地开口说拜拜吗?袁行舟已经不是青涩少年,没有那么幼稚,也没有那么轻率。他明白这个后果。在前程与处女膜之间,孰重孰轻?处女,自己已经拥有过一个,按一比一来讲,也不亏了。经过一番心灵挣扎,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当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是孤独的,是不能与人分说的。心态决定一切,当康婕夜里开着那辆越野车把他俩载到荒郊野外时,地为席,天为被,满天星星闪烁助威,袁行舟分外卖力,又让康婕尝到了要死要活的酣畅淋漓。

曾经是袁行舟初恋情人的吴艳艳,日子却没那么好过,她的甜蜜梦想在一个傍晚破灭了。

王维宁在一个周末来到了海川,吴艳艳却要他去省城玩,说老是待在海川乏味死了,都快疯了。禁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王维宁只好答应了。

当车出省城高速公路收费口时,一辆宝马横到他们的车前,王维宁急刹车,没系安全带的吴艳艳额头一下撞到挡风玻璃上,马上就起了一个大包,晕晕乎乎,疼痛不堪。然而,倒霉的事情还没结束。一个珠光宝气身如圆桶的女人和几个彪悍的男人从宝马车上下来,王维宁神色紧张,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开门!开门!”那几个男人使劲拍打着车窗。

车门一打开,吴艳艳马上被扯了出来,那个女人脸若寒霜,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骚货,狐狸精,我让你骚,让你骚!”一边骂着,一边胡乱扯着吴艳艳的头发。吴艳艳完全没有防备,一下被打蒙了,醒悟过来时,脸上已经被抓了几道血痕。

王维宁在边上喊:“别打了,别打了。”那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他不敢过来劝阻。

“你还有脸为这个骚货说话!”那女人跳到他面前,突然一手抓住了他的命根,“你用老娘的钱,开老娘的车,还背着老娘到外边带女人,你良心被狗吃了!把你这玩意儿扭断了,看你还敢不敢到外面偷腥!”手上加了劲,王维宁痛得嗷嗷叫。

吴艳艳什么都明白了,掩着脸,狂奔而去。

王维宁认识吴艳艳的时候,已是一个有家室的人。王维宁本是一名乡村中学语文教师,不满足于闭塞平淡清贫的生活,辞职到省城寻求发展。在一家企业打工时,因外形俊朗、能说会道,没多久就吸引了老板女儿的目光,俘获了她的芳心,转身成了这家企业的姑爷,当上副总经理。然而,这个家族企业并没有因他身份转变而给予他太大的信任,副总经理也只是个挂名虚衔而已,企业的主要权力牢牢掌握在岳父和妻子手里,给他钱花、给他车开,但重要事情根本不让他插手过问。王维宁过着富足而空虚的日子,终日开着车闲逛,追香逐色成了生活中最大的乐趣,省城一些高等院校是他猎艳的主要场所,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很轻易地上钩,在吴艳艳之前,他已经成功地钓了好几个。怕被老婆发现,都是浅尝辄止,或一夜情,或上过几次就撤。遇见吴艳艳之后,却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难以割舍。吴艳艳毕业要求他帮她在省城找一份工作,他考虑到若在省城长期厮守,难保不被妻子发现。因此动了点心思,耍了个花招,谎称省教育厅的朋友被“双规”了,还上演了一场避险逃亡的好戏,骗得吴艳艳为他担惊受怕。吴艳艳回了海川,他放心地和她过起了长达几年的“周末夫妻”浪漫生活。没想精心设计的招数吴艳艳看不出破绽,却被他的妻子察觉了。这个在生意场上打滚精明的女人,隐隐感觉丈夫的不对劲,几次盘问王维宁回答得滴水不漏,又抓不到什么证据。起了疑心的女人终于下了狠招,雇了私家侦探,把王维宁的行踪盯了个一清二楚,便有了高速路口大打出手的一幕。

王维宁在妻子床前跪了一夜,痛哭流涕,抽自己嘴巴,发毒誓,写保证书。离开这个女人、这个家庭,他将一无所有,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极其投入地表演,痛心疾首、声泪俱下,终于得到了妻子的原谅。

吴艳艳披头散发失魂落魄回到海川,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个天昏地暗,两天三夜,不吃不喝。人瘦了一圈,泪干了,心死了。她恨透了王维宁,竟然用一个泡沫般美丽的梦想把她欺骗了好几年。她也恨自己,为了虚荣离开深爱自己的袁行舟,换来今天可怜可悲的结局。她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一刀一刀,剪碎了王维宁遗留在这个房间里的衣服、相片,却剪不断深深的怨恨。

这一切,恋爱中的袁行舟自然不知。

结婚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到康家去,有关结婚方面的事情逐渐成了话题的核心,诸如:喜欢和大人住在一起呢,还是在外边买一套房子;选择新年结婚呢还是正月,要么就找个风水先生按两人的八字挑个日子;酒席放在天上人间好呢,还是海川宾馆,两边的客人要不要合到一起,等等。康婕倒没表露出什么,她的妈妈赵琳却急得不行,最好两人马上就把婚事给办了,最短时间内给她整出个外孙来。袁行舟和康婕私下商量,说还是在外边居住比较好,吃饭可以回家里,晚上还是回自己的窝方便些。康婕吃吃的笑,方便方便,还不就那事方便。很快,御园丽景这个高档住宅小区里,袁行舟名下就有了一套一百五十平方米的商品房。

这日,袁行舟在办公室接到康寒松的电话。

“你马上过来一下!”

自从和康婕确定了关系,康寒松在他面前仿佛变了一个人,和颜悦色,慈祥得就像记忆中的父亲。今天这语气听着有点不对劲,好像还颇为严厉,袁行舟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小跑着来到康寒松办公室。

推开门,康寒松果然一脸肃然。

“康伯伯,您找我?”袁行舟小心翼翼地问。这一段时间来,在没外人的场合,对康寒松的称谓已由“康副市长”改为“康伯伯”了。

“嗯。”康寒松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康寒松并没有说话,而是用严峻的眼神逼视着袁行舟。袁行舟局促不安,低下了头。

许久,康寒松终于开了口。

“行舟,你老实和我说,你个人生活作风上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啊?”袁行舟猛然抬起头,他没想到,康寒松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纳闷地问,“康伯伯,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看看吧,人家都告到我这儿啦。”康寒松将一封信甩到他面前。

袁行舟展信一看,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眼前一片昏暗,如五雷轰顶。这完全是一封莫须有的诬告信,说袁行舟是一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品格低下、道德败坏、荒淫无耻,经常脚踩几只船,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色狼。在大学读书时将一名女生肚子搞大后,强逼着她去流产,没几天又有了新欢,无情地将其甩掉,逼得那女生要跳楼自杀,此事在校园中闹得沸沸扬扬,影响非常恶劣,希望康副市长能够认清这个色狼的本来面目,不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向火坑,云云。

“康伯伯,您……您相信这是真的吗?……您说,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我能做出这样……不是,这是诬告,无中生有……”袁行舟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康寒松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信破绽百出啊,康副,你说我在学校里要真有这事,我还能成为学校推荐的选调生吗?我在政府办好几年了,大家也都会看得到,我平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康伯伯,我绝对不是这种人,这是有人故意给我泼脏水,这是个不怀好意的阴谋。”

康寒松的脸色终于放缓了一些。刚看信时的愤怒让他未及分析信件内容的真假,这时听袁行舟一辩,也觉得其中有些不对。

“行舟,你有什么事情可别想瞒着我们,瞒是瞒不过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头上三尺有神明,我发誓,我绝对不是这种人。要说快三十岁的人没谈过恋爱,那是骗人的在大学里,我谈过一次恋爱,毕业了也就分手了,就再也没联系了。您知道,学生时代,不懂爱情,就像过家家,算不上真正的恋爱。”袁行舟这话回答得有点技巧,坦言了自己曾谈过恋爱,又隐瞒了一些关键内容,博得了康寒松的信任。

康寒松站起来,走到袁行舟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说:“行舟,我是信任你的,给你看这封信没别的意思,也就想给你提个醒,一定要洁身自好,千万不能做出任何对不起阿婕的事情。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袁行舟自然听出了这话的潜台词。

康寒松略沉吟了一下,接着说:“还有,你一定要警惕,这封信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人对你怀有极深的敌意,不然也不至于捏造这么一封信来整你。你好好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搞政治,时时都要多留个心眼啊。”

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呢?会是那些曾经围着康婕转的追求者吗?袁行舟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