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尘埃落定 二十三、恭王府

八月的北京骄阳似火,正是阴历七月初七,中国人自己的情人节,游园的人特别多,深深庭院里浸透了两百多年的沧桑,曲廊庭榭,水池花木,丁能通再熟悉不过,石缝儿中的那一抹深青色,一下子就能将人的思绪带到两百年前,朱漆雕栏,铜色宫灯,曾经让丁能通对富贵荣华产生过无限的遐想,如今的梦已经破碎了,恭王府还是显示着沧桑的老迈和斑驳的清幽。

丁能通百无聊赖地走过西洋门,独乐峰,又在大戏楼听了会儿戏,便情不自禁地往假山走去,来到福字碑前,正驻足遐想之际,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刘大姐,快点呀!”丁能通猛回头,竟是金冉冉和刘凤云领着两个儿子走了过来,丁能通本能地要躲,金冉冉已经发现了他。

“哥,真巧!”金冉冉高兴地说。

丁能通尴尬地站住回身说,“刘姐、冉冉,真巧!”

“能通,到北京也不打个招呼!”刘凤云责怪地说。

丁能通腼腆地笑了笑。

“怎么你的问题还没有结论吗?”刘凤云关切地问。

“没有。”丁能通回答得有些无奈。

“能通,还记得我在福字碑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你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如果不是你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这次我可能就……”

“是呀,这次我劝你多看看独乐峰或许更有收获。”

几个人走出密云洞,路过流杯亭,流杯亭是个八角形的小亭子,内外装饰有忠孝结义典故的彩绘,奇特的是,亭内地面上有约十公分宽的弯曲凹槽,以南侧假山古井中引水,清水潺潺流入亭内水沟。

当年和绅在此与朋友饮酒作诗时,将酒杯放在沟壑的水上漂流,停在谁前面就罚谁饮酒作诗,曲水流觞,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看谁能坐在和绅常坐的位置?沾点他的财运!”金冉冉兴奋地说。

刘凤云的两个儿子与金冉冉在流杯亭里抢占自以为是的位置,刘凤云诙谐地说:“和绅的财气可沾,但大贪之念不可学呀!”丁能通在刘凤云、金冉冉等人的笑中,独自走向独乐峰。

独乐峰是一进西洋门就见到的一块天然太湖石,这块直立突兀的孤赏石有五米高,整块奇石如淡云舒卷,古朴典雅,又能起到影壁和屏风的作用。抬头仰望,只能见到“乐峰”两个字,即“独”字隐于石的顶端,颇耐人寻味。

历史上慈禧太后曾三次罢了恭亲王的官,奕忻无施展之地,只得独乐此园。“独乐”的典故取自北宋司马光因政治上失意而建的独乐园,而这独乐峰似乎蕴涵着恭亲王奕忻与慈禧太后政争之苦,却也显现出一种文人雅士推崇的修身养性的境界。

丁能通正驻足沉思之际,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他拿出手机查看,竟是一首小诗:

祝愿安康求天庇,

有缘自然他乡遇,

情到深处无怨尤,

人事沧桑却何求?

终老一世随性修,

成败到头具自由!

眷恋往事已成烟,

属意何处但任怨。

丁能通发现这竟是一首藏头诗:祝有情人终成眷属。落款是金冉冉。丁能通看了哭笑不得,心想,“这真是造化捉弄人,难道我丁能通这辈子注定要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忽然西洋门下站着一个女人,头顶上是门额:“静含太古”四个字,他仔细看了看那个女人,不禁大吃一惊,那女人远远望去活生生一个段玉芬,一袭白裙,披肩长发。

丁能通晃晃悠悠向那个女人走去,他知道“静含太古”的反面是“秀艳恒春”,心想,“难道冥冥之中,老天爷让我参悟静与秀的含义?这可是文人墨客的最高境界。”

当丁能通蹒跚到西洋门下时,却一个人也没有,他抬起头,望着汉白玉精雕细刻的拱形石门,懵懵懂懂的,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2006年7月31日16点55分于沈阳

2006年8月10日19点21分于沈阳

2006年10月16日10点21分于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