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想获得,必先舍得,世上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四节 碰撞

全棉时代事件,郭容天当然听过,听倪流讲完,他停下了脚步,脸色沉静如水地问道:“全棉时代的失败和钓鱼台别墅的失败,没有相通的地方,不好拿来类比。你的故事是不是想说,在你眼里,钓鱼台也和全棉时代一样,是一个操作不当导致的失败品?”

“切,你懂什么?不懂装懂罢了。你才多大,有没有独立运作过哪怕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没有吧?没有就不要纸上谈兵了,事后诸葛谁都会,有本事提出改进的建议,而且还能反败为胜,才算真本事。”郭丽丽不以为然地说道,轻描淡写的口气,充满了对倪流的轻视。

要是平常,倪流早就三言两语反驳得郭丽丽无话可说,但现在他重任在肩,他的任务不是打击一个嚣张富家女的狂妄,而是要说服郭容天在远思遗产争夺战中,立场向他倾斜,所以他并不回应郭丽丽的挑衅,而是回答了郭容天的问题。

“在我看来,全棉时代和钓鱼台的失败,是不能相提并论,但如果转变一下角度的话,全棉时代和钓鱼台未必就不能起死回生。”对于自视过高的人来说,直接无视之就是最好的反击,倪流悄然向黄文旭使了一个眼色。

果然不出倪流所料,郭丽丽对倪流对她的两次无视愤怒了,她跳到倪流面前,用手指着倪流的鼻子:“倪流,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太狂了,告诉你,容天集团我也是股东之一,就凭你对我的态度,你想和容天合作,休想。”

黄文旭人影一闪,如一道阴影突然就冒了出来,横在倪流和郭丽丽的中间,他打了个哈哈:“郭小姐,在下黄文旭,人称玉面黄郎,早就听说过郭小姐的芳名,对人人向往的石门一枝花仰慕已久,今天一见,石门一枝花的外号名不符实……”

倪流现在必须形象正面,不能在郭容天面前的丝毫闪失,面对郭丽丽的刁钻,倪流不方便直接还击,黄文旭就知道,他是替倪流挡下刁蛮公主无理取闹的不二人选。

“什么石门一枝花?胡说八道。”郭丽丽嘴硬,不过还是被黄文旭随口胡编的石门一枝花的说法吊起了胃口,“我怎么没有听说有这个说法?”

见郭丽丽上钩,成功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黄文旭得意地向倪流回了一个眼色,一把拉过郭丽丽:“丽丽,你当然没有听过石门一枝花的说法,因为现阶段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评选结果,还处在保密阶段。石门一枝花是我们皇上协会共同推荐并且公平投票推举出来的一个荣誉称号,获得石门一枝花称号的美女,必须艳压群芳,不论是相貌、身世、气质还是身材,必须样样第一,才配得上石门一枝花的美誉。”

“什么是皇上协会?”郭丽丽被黄文旭拉下了水,“为什么说我又是又不是石门一枝花?”

“因为……”黄文旭见猎心喜,见进展顺利,心花怒放,兴奋度暴涨,“以你的相貌、身材和身世,石门一枝花的称号太埋没你了,你应该是中省一枝花才对。”

“啊?”郭丽丽如坠云端,不,其实是掉进了云山雾罩的美丽的谎言之中,“我……你们都评选了谁?有没有白丁?有没有付先先?有没有连若菡?我是不是比她们得分都高?你们要是让她们得分比我高,就是你们有眼无珠!”

女人,你的名字叫虚荣,不,应该叫傻冒,吴小舞现在不但越来越佩服倪流的识人之明——识人用人,是一个执掌大局的上位者必备的基本素质——也越来越欣赏黄文旭插科打诨的本领,有时候遇到刁蛮难缠的人物,还真需要黄文旭这样嬉笑怒骂的怪才对付。

郭容天也不知道是对女儿过于纵容,还是故意让女儿的刁蛮为倪流制造难题,反正他没有批评郭丽丽一句,就当郭丽丽对倪流的无理没有发生一样:“说说你的想法,我还真对怎么样让全棉时代和钓鱼台起死回生大感兴趣,哪怕只是纸上谈兵,也算是一个消遣了。”

消遣一说,明显流露出郭容天对倪流的轻视,倪流不以为意,和久经商场的郭容天相比,他确实是初出茅庐,而且也正如郭丽丽所说,他没有独立运作过哪怕一个一百万的小项目,他的理论,没有经历过一次实践的考验。

说错了不怕什么,怕的是不敢想不敢说,当年他和宋国文在一起的时候,宋国文问什么他就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其中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动,也有他敢想敢干的性格使然。

“如果能把人生中轰轰烈烈的大事都看透了,当成消遣一样活着,也是很难达到的境界。”倪流不是自嘲,是有感而发,在郭容天面前,他是没有实力没有资历没有经验,但并不代表他以后达不到郭容天的高度,许多人不是没有做大事的才能,只是没有做大事的机会罢了。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舞台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宽。

“全棉时代的地理位置很好,三条道路的交汇之处,完全可以以四通八达、人生纵横当卖点,再下大力气拿到土地证,五证齐全后,立马在全省主要媒体上大打广告,以全省第一家绿色生态太阳能小区为噱头,整体均价每平提升1000块,广告文案做得大气一些,再打出香港设计京城施工的旗号,时间不用多久,狂轰半个月的广告之后,原业主都会因为房子的巨大升值而不再闹事,同时还因为买得早得了实惠而沾沾自喜,而全棉时代的名声打响之后,信誉房地产的信誉,也就回来了。”

郭容天对倪流关于全棉时代反败为胜的论述不置可否,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全棉时代在营销手段上的低级和不入流也是事实,从来没有在媒体上打过广告,整个营销和推广全部靠街头小广告投放,所以一直给人很低端很小家子气的感觉。

“钓鱼台又该怎么反败为胜?”郭容天并不想就倪流为全棉时代开出的药方点评,也不想去深思是不是可行,全棉时代的是不是反败为胜,他不关心,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想知道,倪流又会为钓鱼台开一剂什么药。

毕竟和全棉时代现在还在热度之中不同的是,钓鱼台的热度,已经过去了。不过,倪流为全棉时代开出的药方,系统而全面,倒让他还真有几分期待倪流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了。

“钓鱼台现在可走的路不多了。”倪流并不掩饰他对钓鱼台现状的失望和未来的担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只负责提供一个思路,是不是可行,还得郭董裁决。”

倪流用手一指远处的两栋独栋别墅之间的空地——说是空地也不恰当,中间有花草,只不过因为冬天的缘故,花草枯萎,显得空旷而萧索——说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每栋独栋别墅之间的空地大概有半亩,一年三季有花草,冬天荒废,如果在空地上建造一座宅子,造价不用太高,地皮是现成的,材料和人工大概十万块就能解决问题,宅子可以停两辆汽车,有一个卧室一个厨房,剩下的地皮就架一座温室大棚,可以种植蔬菜,建成之后,老住户免费赠送,新客户买房即赠……”

郭容天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倪流的主意看似异想天开,甚至可以说突如其来,完全不合常理,但仔细一想,却大有玄机,完全弥补了钓鱼台在布局和规划上的所有缺陷!

一座带温室大棚的宅子,确实成本不高,十万元的造价对一座动辄几百万的别墅来说,作为附赠品也不算多高的成本,不过就是每栋别墅少赚十万就行了,而如果因此多卖出一栋别墅,整个小区内全部宅子的成本就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宅子连接了两栋别墅之间的空地,让独栋别墅之间疏远的距离加强了联系,同时又保证了足够的私密性,将钓鱼台因私密性过强而导致的人气不足的缺陷化解于无形之中。而温室大棚种植蔬菜,对,还可以再多划分一块地方建造一个鱼池,等于是一处坐享田园风光的老宅子,满足了都市人向往田园生活的心思,安放了都市人生活在别处的不安分的心。

购别墅赠私宅,又可以重新点燃钓鱼台早就过气的热度,或许还可以再次掀起钓鱼台早就被人遗忘的热潮,郭容天感觉心中的一股火苗腾地燃烧了,随后越烧越旺,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直想扔下倪流就去召开董事长讨论项目的可行性。

郭容天承认,他被倪流的主意打动了。

不过,郭容天毕竟久经商场,不会轻易表露他的真实内心,深呼吸几口,恢复了理智,他没有对倪流的提议发表任何看法,却转移了话题:“倪流,如果你接手了远思集团,以后的发展思路,是以房地产为主了?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收缩房贷,在挤压房地产市场的水份,你还看好房地产市场?”

好一个心深如海的郭容天,倪流拿出了诚意,先后抛出了针对全棉时代和钓鱼台案例的分析来投石问路,郭容天是不是认可暂且不论,却连一句回应也没有,也太拿大了吧?倪流心中不服,不过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平静,在他没有实力之前,隐忍不是软弱,而是蓄势。

“房价虚高是事实,但是指一线城市和一些三线城市,而石门是二线城市,又是新兴的省会城市,现在市区才300多万人口,未来的发展空间还很大,按照大多省会城市500万人口的容量,石门还有200万人口的增长空间,200万人,郭董,得是多少套刚需的住房?”倪流再次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他不信他打动不了郭容天,“而且农村城镇化的目标,又会带动房地产的新一轮热潮,未来20年,国内将会新增上万上新兴的小城镇,下一步的发展方向是,得农村者,得天下。”

“如果你接手了远思,选择和容天合作的话,你会怎样和容天合作?”郭容天还是不动声色,但话题终于开始深入了。

倪流总算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了,经过艰苦卓绝的较量,终于,郭容天初步接纳了他。如果说和王树斌的过招是真刀真枪的直接碰撞,那么和郭容天的交手就是一次斗智斗勇的智慧碰撞。

“我还没有想那么长远,当然,能和容天合作,是我优先考虑之一。”如果说刚才是倪流的试探,既然试探成功了,那么现在他开始收回谦逊,以平等的姿态和郭容天对话了,“合作的前提,是建立在我能顺利入主远思的前提之上。”

“倪流,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想过没有?”郭容天用手一指远处的高楼,“从打地基到封顶,万丈高楼平地起,中间要经过多少道工序?同样,从一个刚入门的员工到董事长,中间隔了多少级别?”

倪流明白了,郭容天是暗示他根基不稳,没有从底层一步步扎实地走向高层的经历,换言之,郭容天就算支付他接手远思集团,也不看好他担任了董事长之后的远思集团的前景。

“从员工到部门经理,再到大部经理,再到分公司经理,再到总部副总……呵呵,从一个刚入门的员工到董事长,中间确实隔了许多级别,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说,作为继承人,可以一步登天不需要经过每一个阶段而直接坐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人和人不同,有人适合从零到十的创业,比如刘邦,而有人适合从十到一百的开拓,比如刘彻……”倪流轻松自若的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反正我是见郭董,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就和我刚才为钓鱼台提出的建议一样,最后怎么做,还得郭董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