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年前夜

安语晨和安德恒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安志远走出机场的时候,张扬和秦清两人已经早早的在外面等待,安语晨并不知道秦清会来,还以为是张扬不信守承诺,向春阳政府透露了消息,俏脸登时板了起来,有些愤怒的瞪着张扬。

安德恒已经微笑着向秦清走了过去,伸出大手道:“秦小姐,谢谢你来机场接我们!”,秦清伸出嫩白的手儿跟他轻轻握了一下,张扬双眼中的怒火倏然喷射出来,这厮的表情压根没逃过秦清的眼睛,秦清笑道:“张扬,不用我介绍了吧,这次你们在春阳的一切都由他来负责安排,放心吧,我们会尊重你们的要求,不做任何的官方接待,不搞任何的欢迎活动。让安老好好过个年!”

安志远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而且显得稀疏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很差,面色发黄,长出了不少的老人斑,他的身体不断微微颤抖着,低声道:“谢……谢……”他说话也显得很困难。

安德恒叹了口气道:“我爸受了刺激,语言表达有些问题!”

张扬走过去握住安老爷子瘦削的双手,想起老爷子昔日健步如飞的情景,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轻声道:“老爷子,还认得我吗?”

安志远摇了摇张扬的手,想要用力的抓住他,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张……扬……”

张扬拍了拍安老爷子瘦弱的手背道:“你放心,在家乡调养调养,你的身体应该会改善许多!”

安语晨这才知道是五叔向秦清透露了他们的行程,自己刚才显然误会了张扬,来到张扬面前小声道:“师父,我还以为……”

张扬哈哈笑道:“反正啊,你从不把我当成好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向秦清瞥了一眼,秦清佯装没有看见,和安德恒并肩向机场外走去。

张扬主动承担了推轮椅的工作,安语晨走在他身边,马上就觉察到这厮怨毒的目光,这目光分明是针对她五叔的,安语晨不禁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你好像有点不对啊!我五叔有得罪你吗?”

张扬压低声音道:“我这人实在,说真心话,我只把你们爷俩儿当成我朋友!”

安志远歪着头坐在轮椅上,居然很奇怪的笑了一声。

张扬笑道:“老爷子,中午了,我请你去吃点好的!”

张大官人和方文南的关系越走越近,他在鱼米之乡订了房间,现在只要是盛世集团旗下的餐饮娱乐,张扬都可以签单。

秦清对张扬的社交能力也不得不表示佩服,记得上次来鱼米之乡的时候,张扬和方文南还处于微妙的敌对阶段,可一转眼两人已经成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虽然这种朋友十有**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不过能够掌握好这种关系,就足以证明张扬的社交手腕和能力都是极其出众的。

考虑到安家人的要求,张扬并没有让外人相陪,只是他和秦清两人陪伴。

张扬知道安语晨不喜欢喝国酒,特地让人准备了芝华士,笑眯眯向安语晨道:“你放心,这次绝不是假酒!”

安语晨想起上次在春阳金凯越喝假酒的事情,不禁笑了起来,上次还被张扬利用对付田斌,她摇了摇头道:“我不喝酒了!”

“戒了?”

“嗯,害怕喝多了被你利用!”

秦清不禁莞尔。

张大官人却是气得眼斜嘴歪。

安德恒要了瓶茅台,在这方面他和张扬颇有共性,两人都不喜欢喝洋酒。

倒满酒水之后,秦清率先举起酒杯道:“我代表家乡的父老乡亲欢迎安老一家返乡过年!”

安志远脸上带着笑意,他含糊不清道:“谢谢……”

张扬和安德恒陪着干了这一杯。

安语晨主动承担了倒酒的工作,重新添满酒水之后,安德恒举杯道:“这次回家过年恐怕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多谢秦小姐的安排,多谢张主任的接待!来,我敬你们两位一杯。”

秦清很爽快的干了这杯酒,张扬抿了抿放下,一向酒品很好的张大官人,这一杯居然没有喝完,他笑眯眯道:“我跟安老相交莫逆,小妖又是我徒弟,都是自己人有啥好客气的。”

在场人谁都听出来了,人家张大官人这是说你安德恒可跟我不是自己人。

秦清暗暗责怪这厮不够大气,人家安德恒远道而来,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顾忌的啊!她生怕安德恒感到尴尬,主动端起酒杯道:“安总,上次多亏你及时提供了那份资金证明,否则我到现在还跟组织上说不清楚。”

安德恒笑道:“秦小姐客气了,那件事的责任本来就在我们安家,是我们带给了你这么多的麻烦,所以理所当然要由我们解决,你知道,当时安家发生了许多事,所以我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提供那份财务证明,才让秦小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一直以来我都深感不安,这杯酒还是应该我敬你!”

安语晨笑道:“你们两人还真是相敬如宾!”

安德恒哈哈大笑起来,秦清的俏脸却有些发红。

张扬嘿嘿笑道:“小妖,你到底是殖民地长大的,中国话都不会说!”

安语晨瞪了他一眼,心中却明白,今天戳到这厮的痛处了。

张扬这顿饭吃得很不爽,他就是看不惯安德恒在秦清面前的献媚样,让他更不爽的是,秦清居然还把安德恒当成恩人看待,自己当初千里迢迢的跑到香港去,为了帮她找到证据,舍生忘死的,怎么不见她说谢谢啊?

张扬签单的时候大笔一挥,力透纸背,真真正正的力透纸背,纸都被他划破了。郁闷呐,老子郁闷!

牛文强的金凯越新近才增加了旅馆部,虽然房间不多,可是装修的规格很高,全都够得上五星级标准,当然这仅限于硬件,软件方面就差得远了。

张扬在午后开车吧安老一行接回了春阳,秦清并没有随车前往,而是回家去探望一下父亲。

一路之上张扬和安德恒少有交谈,两人之间的感觉总有那么点奇怪。

把安老一行在金凯越安顿好之后,张扬想抽身离去,刚刚来到楼梯口又被安语晨给叫住。

张扬没好气道:“什么事啊!我今儿都围着你们转了一天了,让我喘口气行不行?”

安语晨来到他身边,轻声道:“我爷爷找你,他有话说!”

张扬没奈何叹了口气又跟着她回到了安老的房间。

安志远坐在床上,身体靠在床头,精神还是显得萎靡不振,见到张扬进来,他招了招手,示意张扬在他的床边坐下,低声道:“张扬,我……我……想去……清台山……”

张扬知道安志远的意思,他安慰老爷子道:“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开车带你们过去,让你们在清台山过个好年!”

安志远连连点头。

张扬安慰他道:“老爷子,既然来了就别多想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这次我一定让你过个好年,一切的事情都包在我的身上。”他也觉察到安志远的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来安家的那场血案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昔日那个谈笑风生,处事果断的香港富商,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垂暮老人。

安语晨送张扬出门的时候,张扬低声道:“最近公司怎么样?”

“不错,五叔很有能力,把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现在已经基本走上了正轨!”

“哦,你五叔很厉害啊!”

安语晨感叹道:“过去五叔从来对公司的事情都不关心的,可能是这次安家的血案对他的打击太大,所以他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像过去那样游戏人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公司的业务上,想重振我们安家,尽快让安家从低谷中走出来。”

张扬漫不经心道:“也许他原来是装的,现在才是真实的自己。”

“你说什么?”安语晨不解道。

“你当我没说,对了,你们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我送你们去清台山!”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八,金凯越的生意还是十分火爆,在九十年代初,县城老百姓还没有外出吃年夜饭的习惯,都赶在年前聚会用餐,所以全都挤到一块儿了,牛文强看到春节初一到初三没什么预定,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员工放假。

张扬来到他身边歪着嘴笑道:“牛老板忙着点钱呢?”

牛文强乐呵呵道:“最近生意是不错,不过到三十就清淡了,对了,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年夜饭啊?”

张扬摇了摇头道:“我想好了,今年去清台山过年,把刘支书的那片度假村给借下来,多带些年货过去,让安老在那儿过个清净年。”

牛文强道:“乡村野味倒也不错,不过那里好像没什么娱乐啊!”

张扬无可奈何道:“政治任务,有条件要上,没条件也要上。”正说着呢,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李长宇打来的,李长宇刚刚返回江城,他今年离婚了,两口子不可能在一起过年,两个儿子不知被朱红梅灌了什么**汤,也不打算跟老子一起过年,所以跟苏老太一合计,也准备回春阳过年。

张扬笑道:“那敢情好,你们啥时候过来,我准备准备,干脆去清台山过个团圆年。”山庄这么大,闲着也闲着,把自己人聚在一起乐呵乐呵倒也不错。

李长宇愉快的同意了张扬的建议。

张扬初步这么一算,自己一大家子,安家,李长宇家,这过年的人数已经有十二个了,如果真能聚齐倒也热闹,他让牛文强准备一些年货,回头一车拉到清台山去。

牛文强向远处挥了挥手,现在已经提升保安经理的赵立武忙慌着跑了过来,他早就看到张扬跟牛文强站在一起说话,可是酒店有酒店的规矩,没有老板的吩咐,他是不敢随便过来闲聊的,牛文强从盛世集团学来的那些管理经验还是很有用的。

他规规矩矩叫了声牛总,然后又亲切道:“三弟来了!”

张扬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二哥穿上这身制服还很威风呢。”

牛文强把去厨房准备菜的任务交给了赵立武,赵立武听说今年要去山里过年,感觉有些诧异,不过既然是张扬做出了安排,他当然不会反对,现在他对这个外来的弟弟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主动道:“家里我负责去说,每年都在家里过年实在乏味的很,去山里换换口味也好。”

赵立武和张扬说话的时候,牛文强已经联系了杜宇峰、姜亮、赵新伟三个。张扬看到他们进来就明白今晚这场酒是免不了了,不由得苦笑道:“哥几个今晚又准备喝啊?”

杜宇峰笑道:“你还说呢,从你回春阳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咱们哥几个连坐在一起的机会都没有,是不是你这官当大了,不把弟兄们放在眼里了。”

赵新伟抱着一箱清江内贡附和道:“就是!”

牛文强望着他怀里的那箱内贡忍不住寒碜他道:“我说赵校长,咱好歹也是一国家干部,这出手也忒大方了一点。我这儿有茅台,咱不喝这个。”

赵新伟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这是窖藏三十年的原酒,比茅台还金贵。”

“那就尝尝!”

一群人簇拥着张扬进了包间。

牛文强专门去厨房安排了几个特色菜,赵新伟拧开酒瓶的封盖,一时间酒香四溢,飘荡在空气之中。倒入杯中酒色微微泛黄,他们几个都是好酒之人,一看就知道是好酒,赵新伟得意道:“我从酒厂地窖里搬出来的,哥几个,今天见识什么叫有福同享了吧?”

杜宇峰呸了一声道:“真要是有福同享,你把你那位小情人给叫过来!”

姜亮道:“咱们**就该有福同享!”

赵新伟瞪大眼睛道:“我靠,你们都什么思想?龌龊,下流,卑鄙!牛总,他们说你呢!”

牛文强当然知道赵新伟是想把自己给绕进去,他嘿嘿笑道:“谁知道说哪个王八蛋呢!”正说话的时候,小丽敲了敲房门,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娇滴滴道:“牛总,有几道菜没有,您看要不要换!”

一群人轰然大笑起来,小丽不知道他们笑什么,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

牛文强尴尬的挠了挠头皮,扬了扬手道:“这里没你事儿,你先出去,让厨房看着办!”

小丽走后,赵新伟和杜宇峰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张扬叹了口气道:“牛总也不大方,一点有福同享的观念都没有。”

牛文强咬牙切齿道:“你倒是喜欢共享,你去把安家小姐喊下来,大家共享共享!”

今儿也实在邪乎,说曹操曹操就到,牛文强话音没落呢,安语晨就推门走了进来,所有人都愣了,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牛文强,牛文强极其尴尬,他对安语晨可是相当的忌惮,抛开安家的财力不谈,就是安语晨跟他单打独斗,也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刚才那话有些过了,安语晨当场翻脸也有可能。假如人家大耳刮子扇过来,估计在场的没人向着他。

安语晨把牛文强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她佯装没有听到,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最终落在张扬身上:“嗬!吃饭也不叫我!师父,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她本以为张扬走了,可后来听说他仍然留在这里喝酒,所以就跟了过来。

牛文强慌忙让服务员在张扬身边添了一把椅子。

安语晨似笑非笑的看着牛文强道:“牛总真是健谈啊!”

牛文强谦虚道:“哪里,哪里……”

安语晨补充道:“贱人的贱!”

一群人同时哄笑起来,牛文强脸红到了脖子根,当着众人的面被小姑娘数落,很是没有面子,他端起酒杯道:“那啥……过年了,咱们兄弟姐妹欢聚一堂,总结过去一年的成绩也算是有得有失,咱们要肯定工作成绩,认清自己的不足,回望过去,展望未来,争取新年里在过去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杜宇峰赞道:“麻痹的,到底是财政局长的儿子,有当官的天赋!”

“干!”

“干!”

酒至半酣,姜亮和张扬单独碰了一杯,低声道:“谢谢!”

张扬知道他所谢的是调动的事儿,张扬跟江城市公安局长田庆龙打了招呼,姜亮从春阳调动前往江城开发区分局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年后就可以去报到上班。

张扬笑道:“小事一桩,以后姜哥要是发达了,别把我们这帮弟兄忘了。”

其他人听他这样一说,也都过来给姜亮敬酒,姜亮感叹道:“都是为了孩子,其实在春阳混久了,也产生了感情,现在想到就快离开,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牛文强笑道:“大老爷们家别整得跟个娘们似的,江城才几十公里的距离,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人家张扬去了北京不一样整天飞来飞去。”

杜宇峰道:“那是人家心里有牵挂!”

安语晨故意问道:“我师父心里牵挂谁呢?”

杜宇峰嘿嘿笑了笑没说话。

赵新伟也跟着笑了笑。

张扬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俩:“我靠,今儿非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我牵挂谁啊?”

牛文强笑道:“我说兄弟,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事实就摆在眼前。”

安语晨摇头道:“我说牛总,你可别往我身上扯,我师父已经订婚了!”

听到安语晨这句话,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安语晨看到众人的表情,故作错愕道:“你们还是他的好兄弟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未婚妻叫丽芙,是个中法混血儿,漂亮着呢,家世显赫,老爹是富得流油的石油商人。”

张扬这下可被安语晨说中了要害,自己跟丽芙那点事儿压根就是在香港做戏,为了完成国安任务所打得幌子,没想到安语晨记这事儿记得那么清楚,他尴尬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俩吹了!”

一帮损友全都是一脸的不信任。

张扬解释道:“真吹了,我是一土老冒,她是一金丝雀,我俩不合适,看来我就是找一老家贼的命!”

安语晨步步紧逼道:“谁是你的老家贼呢?”

杜宇峰道:“当然是……秦……”说了半截他马上住口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这厮着实可恶,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谁都知道他在说秦清。

张扬抓起茶杯重重在桌上顿了顿:“就是你,来,换大杯,今儿我非干翻你不可!”

周围人都跟着起哄。

杜宇峰嘴上很硬气:“谁怕谁啊!”可心里明白自己可不是这厮的对手。

安语晨虽然早就看出张扬和秦清之间有些暧昧,却始终没有证实,现在通过众人悠悠之口,总算闹明白了,张扬果然对秦清有想法,难怪他对五叔会这么反感,想想自己的这个师父也真是多情,单单是她知道的就有楚嫣然、丽芙、秦清,难道他压根就没有专一的感情观?

安语晨小声对张扬道:“我鄙视你,对感情不负责任,你不是一个好男人!”

张扬又拿出一大杯:“谁还鄙视我啊?今晚别怪我不给你们机会,尽管鄙视我吧,我奉陪到底,那啥……还有谁?”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这几日的连番奔波有些劳累,这一夜张扬睡得很沉,睡梦中,他仿佛看到楚嫣然、左晓晴、海兰、顾佳彤、秦清全都坠入万丈深渊,一个个尖叫着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伸出双手拼命想去拉住她们,可是抓住这个就抓不住那个,他两只手拼命挥舞着,发出近乎绝望的嘶吼。

猛然坐起身来,才发现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他的身上满是冷汗,张扬的胸口急促起伏着,他双手捂住面孔,用力出了一口气,这才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暗叫坏了,昨天还答应安语晨今天一早送安老上清台山,这下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张扬匆匆洗了一个澡,还没有换好衣服,房门就被急促地敲响了,外面响起安语晨愤愤然的声音:“张扬,你还活着吗?这么大一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张扬一边穿衣服一边回答道:“还不是你害得,我喝多了,等等啊,这就出去!”

安老一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原本安语晨早就想去拽张扬起来,可安德恒阻止了她,让张扬好好休息,反正他们今天也不急着上山。

张扬满脸歉意的走了出来,像今天这种睡过头的情况很少发生在他的身上。

安志远笑眯眯看着他,老爷子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看来还是家乡的风水养人。

张扬取了汽车载着安老一家向清台山驶去。

或许是意识到了张扬对自己的冷落,安德恒今天坐在了后座,安语晨在副驾坐了,她闲着没事就歪着脑袋看张扬,发现张扬今天显得有些憔悴,这丫头也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好奇道:“张扬,你怎么今天显得精神萎靡不振啊?”

张扬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我说,你有没有礼貌,我是你师父嗳!”

“我从昨天晚上就决定了,你这人没师德,以后我就叫你张扬,不叫你师父了!”安语晨振振有辞道。

张扬打了个哈欠:“我靠,真顶不住了,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大爷的,我还是犯困!”

安德恒在后面道:“张主任,要不你休息,我来开!”

张扬想了想,果然停下了汽车,和安德恒换了一个位置,安语晨也来到了后面,跟张扬一左一右扶着安老,安老的双眼始终看着窗外,望着家乡的景色,他悲怆的目光终于生出了些许的温暖,人在最悲痛伤心的时候,唯有家乡和亲人才能带给自己这种慰藉。

安老对于家乡的眷恋,犹如张扬偶尔会想起大隋朝,他是个孤儿,打记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学习武功医术,师父死后,他才走出山野前往长安,在那里他声名鹊起,宛如彗星般崛起于杏林之中,张扬想起自己风光无限的时候,虽然做不到醒掌天下权,可是醉卧美人膝却是每天必须修习的功课,想起过去的放纵和潇洒,联想到现在的纠结和矛盾,张大官人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时代的不同造成了感情观的不同,自己在这一年代毕竟还是一个异类,想要在这个时代混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就不能和这个时代相抗衡,可也不能盲目适应这个时代的准则,他要走出具有自己特色的一条道路,这和国家的大政方针还是相符的。

安德恒的车技不错,在紧慢十八盘上弯道技术展示的淋漓尽致,张扬发现这厮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成熟稳重,事业有成,英俊多金,身怀武功,车技还那么好,可越是如此,张大官人越是感到不爽,这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他显然对秦清产生了觊觎之心,张扬默默下定决心,咱们**人绝不给资本家的后代任何机会,他要保护秦清,避免资产阶级思想对咱们**女干部的腐蚀和诱惑,从根本上杜绝这种可能性的方法,就是及早对秦清下手,从心灵和身体上双重征服她,想到这里,张大官人的唇角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一直观察他的安语晨惊声道:“张扬,你笑得好阴险啊!”

“有吗?”

坐在中间的安老居然点了点头。

张扬安排安家入住的地方就是上清河村后面建起的山庄,老支书刘传魁原本听说安志远一家要来过年,还是表现的很抗拒的,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拂了张扬的面子,专门让人收拾好了,每个房间内的土炕也烧得滚热,反正他坚持不露面,免得跟安家人发生联系,杀父之仇啊!老支书虽然是**员,也无法做到以德报怨的胸怀,可他这个杀父之仇也都是上代的事情,真要是算在安志远的头上也有些牵强。

安老对居住环境表示满意,坐在院子里可以看到巍峨耸立的青云峰,这里就是他的故土,眼前的景物如此亲切如此真实,把安老安顿好了,张扬从车上卸下年货,他还要返回县城去,明天带着家人和李长宇一家会和后一起过来。

安语晨对这座农家院落颇感兴趣,东看看西瞧瞧,到处转了一遍,方才回到张扬身边道:“我们先在这里住着,对了,吃饭怎么解决?”

张扬笑道:“我跟刘大柱说过了,待会儿他就过来做饭!”

说话的时候刘大柱已经走了进来,他向张扬热情的招呼道:“张主任来了,安小姐来了!”刘大柱跟着张扬去北京后,眼界开阔了不少,再不像过去那样对安家抱有盲目的仇恨,他也懂得上代人的恩怨早就已经过去,现在都九十年代了,国家提倡安定团结,一切都以经济发展为主,安家能够给清台山带来投资,带来经济效益,改变家乡的贫困面貌,刘大柱作为家乡人应该拿出高姿态,这就叫胸怀。

张扬又向刘大柱亲**代了一遍,让他一定要照顾好安家的衣食住行,刘大柱点了点头道:“张主任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尽心尽力的完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刘大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如果不是张扬,他现在还窝在这山沟沟里面呢,是张扬带他去了北京,成为农家小院的厨师长,有了一笔让乡亲们羡慕不已的收入,今年回家还专门给家里添了一台彩色电视机,衣锦荣归不外乎如此,连他爹刘传魁也因此感到得意,提起儿子,现在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就是——这犊子还真有些本事。